前往荆州沿路的山林中,两方厮杀的兵马都已经撤离,尸体四处零落,被山中野兽撕咬,一片狼藉。

一辆马车在林中渐渐驶过来,驾车的女子头发散乱,面色虚白,警惕的看着四周。

山中极静,只偶尔传来一声山兽的嘶鸣,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啼哭声,凄厉无助,

“娘、娘你在哪?”

“父亲、娘!”

女子愣了愣,转眸看去,见是明硕跌坐在林子里,旁边马车停在一旁,似是撞在树上才停下来。

勒停了马车,明鸾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痛哭的女子,目光冷漠。

似是听到了动静,明硕顿时转过身来,伸开双手不断的摸索,待摸到明鸾的裙摆立刻一喜,喊道,

“娘、娘亲,是不是你?不要丢下硕儿,不要把硕儿丢在这里!”

明鸾一脚将她踢开,冷笑道,“如今郡主是废人了,你爹和你娘都不要你了!”

明硕一愣,两只“眼”仰头看向明鸾的方向,惊愕的道,“明鸾、是你!”

“对,是我,不然你跪下来求求本公主,带你去去荆州!”

“公主?”明硕仰头大笑,“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难道不清楚,你和你娘都是乞丐,都是连狗都不如的乞丐,没有我们明府,你们现在还在大街上乞讨!”

“闭嘴!”

明鸾目光一狠,面露狰狞,一手抓住明硕的发顶,狠狠两巴掌甩在她脸上。

“看看自己现在丑陋的样子,还敢嘲笑我!”明鸾勾唇露出一抹讽笑,“对了,本公主忘了,你根本就看不到了!”

明硕被打的脸颊青肿,倒在地上,胡乱的扑打,嘶声喊道,

“明鸾,你这个贱人,敢打本郡主,我要杀了,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你!”

明鸾向后一躲,悄悄都走到明硕身后,一脚踹在她腿上,见明硕狼狈的撞在树上,顿时得意的笑,

“杀我?你以为自己还是郡主呢?你到是杀啊,来杀我啊!”

明硕倒在地上,撞的头破血流,神色癫狂,“本郡主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

明鸾冷笑一声,走过去,一脚踩在她脸上,绣花鞋用力碾了碾,笑道,

“实话告诉你吧,那日叫你出去,是锦二白一早便和本公主商量好的,将你哄骗出去,她在雅房中早就放了迷香,等将你们迷晕后,用腐尸水毁了你的眼睛,断了你的手脚。”

明硕无法说话,只胡乱的自地上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嘶吼。

“还有,今日你就死在这山林里吧,以后我就是明府唯一公主,真正的小姐,再也没有人敢对我大呼小叫!”明鸾笑的越发畅快,“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孝顺夫人的!”

“明、明鸾!”明硕似野兽般的低吼,绝望而凄惨。

明鸾冷哼一声,一脚将明硕踢开,“你就等着在这里山林里被野兽吃掉,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她翻身往自己的马车上走,走了两步又回身回去,推开明硕的马车,只见明文璟还躺在上面,似死尸一般,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明鸾眸子转了皱,抬头,便见自己的马车上她母亲正掀起车帘的一角往外偷看。

“下来!”明鸾冷声吩咐道。

女人立刻放下车帘,缩进马车里。

“不下车,我就把你和明硕这个贱人一起丢在这里!”明鸾眉头一皱,冷喝一声。

片刻后,车里的女人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缓缓下了马车。

明鸾一把将她拽过来,往明硕的马上上一拖,“上去,我们要带着明文璟一起走,坐这辆马车!”

如今侯府定然是出事了,她不能再去荆州送死,她要带着明文璟去回上京,找到君烨,将明文璟交给他,算是要挟明持伍的一点筹码,说不定,君烨还会感念她深明大义。

想到此处,明鸾更无犹豫,赶着女人上了马车,立刻驾车往山林外驶去。

明硕倒在地上,见明鸾走了,顿时又慌起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明鸾!”

她喊了几声,挣扎起来追上去,却听马蹄声越来越远,脚下一拌,倒在地上,顿时便不省人事了。

明鸾驾着马车一路急奔,眼看就要出了林子,突然一队明府的侍卫出现,跑过来将马车揽住。

“郡主,少爷?”

这队侍卫正是被明持伍留下搜寻明硕的人,不敢继续在林子里徘徊,将朝中精兵已经撤走了,正打算慢悠悠的回荆州去复命,没想到又在这里撞到明硕的马车。

拦下马车,侍卫见是明鸾,立刻问道,“郡主呢?”

明鸾心中暗恨,面露却露出几分悲戚之色,抹了几滴眼泪道,“我过去的时候,马车里只还有文璟兄长,明硕妹妹被山里的狼叼走了!”

“啊?”

侍卫首领一听,顿时皱眉道,“这如何是好?回去我们怎么想侯爷交代?”

“头儿!”一小侍卫跑上前,低声道,“侯爷如今如何尚且不知,我们暂且把少爷带回去,若是侯爷平安回到了荆州,咱们找回来了少爷也算交差了,如果侯爷半途已经被、咱们到时投带着明文璟投奔皇上,也算是立功一件!”

“呵!还是你小子机灵!”头领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明鸾,“少爷可在车内!”

“是,在里面!”

“那行,那咱们就护送公主和少爷回荆州去!”

明鸾虽不情愿,却也无奈,只得点头道,

“有劳各位了!”

众人立刻赶着马车,一路往荆州急奔。

马车内,明文璟干瞪着眼,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似是想通知外面的侍卫明硕还在林子里,然而,几次想抬起头来,都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旁边女人吓的缩在车帘后,见明文璟终于,目露恐惧,拿起一个软枕砸在他脸上。

明文璟挣扎了几次,终绝望的放弃,眼睛斜向后方,看着马车远离山林,上了官道。

到了傍晚,天气清寒,乌云密布,似又有一场风雪将来。

官道上一辆拉草料的马车由远及近赶过来,上面坐了两个赶车的男子,缩着脖子,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一边抱怨天气寒冷,一边加快的疾行。

突然左边的男子道,“你看路边好像躺着个姑娘!”

“你看花眼了吧,这种天气哪来的姑娘,躺在路边冻也冻死了!”另一人把下巴缩进棉衣领子里,眼也不抬的道。

“嗳,还真是个姑娘,快停过去看看!”最先那个突然喊了一声。

旁边男人一听,三角眼一斜,打量了一眼,顿时也吓了一跳。

在山路边上,还真趴着一个女子。

两人赶车过去,靠在路边,蹲下身去,用手巴拉了一下,“喂,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女子身体似冻僵了,半晌才微微一动,缓缓抬起头来,惊厥后退,“谁、你们是谁?”

两个男子也惊的不由后退一步,只见地上的女子两只眼睛只剩两个黑窟窿,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脸上青肿,血痕凝固,在这日混交替的昏暗时刻,着实有几分吓人。

“我说,咱别管了,看这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别惹祸上身!”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忙点头,“是、是,赶紧走吧!”

地上的女子正是明硕,听到两人嘀咕,顿时扑身上来,胡乱的一抓,抓住一人的衣角顿时死死的不放,慌声道,“别、别走,带我去找我娘!”

被拽住衣角的男子为难道,“你娘是谁啊?你家住在哪里?”

明硕立刻道,“我是明硕郡主,静安侯府的小姐,你带我去荆州,到了那,我让我爹给你们银子,好多好多的银子!”

两个男子一听有银子,果然动了心,问道,“你果真是明硕郡主?”

“是,我是!”明硕连连点头。

两个人男子又在她身上打量,只见她虽然浑身狼狈不堪,但身上的衣料却是是名贵的绸缎,头上的首饰也不一般,仔细看的确是个富家小姐。

一男人覆在另一人耳边低声道,“带着吧,若真的是侯府的小姐,咱们就捞个便宜,若不是,你看她身上的首饰也值点银子,也不枉你我兄弟辛苦一场!”

另一人眯眼阴笑点头,“冯老弟说的对,那咱就带着她!”

两人说定,立刻笑道,“既然是明府的小姐,那咱们就带你一程,到了荆州,可不要忘了我们兄弟的好处!”

“好,只要你们带我去荆州见了我爹,一定给你们花不完的赏银!”

“那小姐就上车吧,咱这车简陋了点,委屈郡主小姐了!”

两人将明硕扶上马车,再次启程,沿着官路而去。

一路风餐雨宿,听说官道上都是官兵在打仗,送明硕的两人不敢走官道,一路沿着山路穿行。

眼看就要快到荆州,夜里三人在一破庙中歇脚。

外面刮着雪,风寒刺骨

两人捡了柴生了火,偷眼瞧倚在柴堆上的明硕。

其中姓冯的男子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两人自破庙中出去,在屋檐下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打仗的就是静安侯和朝廷,听说静安侯犯了谋逆之罪,从上京里逃出来,朝廷正在抓捕!”

“那怎么办?这个女人若真是静安侯府的郡主,咱们不是成了共犯!”男人手揣在袖子里,皱眉慌声道。

姓冯的男子顺着破旧的门瞥了一眼里面的累极昏睡的女子,压低声音道,“不如咱们就在这撇下她算了,咱也不要银子了,还是回家去吧!”

“那不行!”三角眼一歪脖子,撇嘴道,“咱俩赶了好几天的路,受苦受累的,不能白白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办?”

“就算不要赏银了,扒了她的衣服和首饰卖点银子也不算赔本!”

“行,那就这么干!”

两人说定,一起回到屋内,对视一眼,蹑手蹑脚靠近依靠在墙下的明硕。

突然一人冲上去,捂住明硕的嘴,喊道,“快点!”

另一人顿时上前,先摘了明硕头上的金钗和耳环,然后伸手去扒她的衣领。

明硕双腿乱蹬,两手扑打,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

脱衣服那人害怕,用力一扯,便将明硕的衣领扯开,两人顿时停在那。

昏黄灯火下,女子露出半个肩膀,肌肤白皙如玉,水粉色的亵衣若隐若现,格外妩媚诱人。

明硕惊惧之下,一脚踹下去,顿时将一人踹了个趔趄,她返身向着旁边爬去。

三角眼眼睛直勾勾盯着明硕敞开的衣领,咽着口水道,“这富人家的小姐果然细皮嫩肉的和咱们家里的婆子不一样!”

说罢对着姓冯的男子挑了挑眼,淫笑道,“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不如让咱兄弟两个快活快活,也算报答了咱们送她一场了!”

“这、这不太好吧!”姓冯的男子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有些心动,又忍不住心虚。

“那你给兄弟把个门,兄弟自己快活!”

三角眼说完,已经按捺不住,走到明硕身前,一把将明硕扯过来按在身下,急色的去扒她身上的衣服。

053 兵临荆州

三角眼对着姓冯的男子挑了挑眼,淫笑道,“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不如让咱兄弟两个快活快活,也算报答了咱们送她一场了!再说,兄弟我还没尝过这侯府小姐是什么滋味呢,平时被她们欺辱,今日也让爷开开心!”

“这、这不太好吧!”姓冯的男子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有些心动,又忍不住心虚,“再说这张脸你也看的下去?”

“拿衣服一蒙,不是一样,你要不乐意,就给兄弟把个门,兄弟自己快活!”

三角眼说完,已经按捺不住,走到明硕身前,一把将明硕扯过来按在身下,急色的去扒她身上的衣服。

明硕惊惧癫狂,拼命的挣扎,“放开我,我父亲是静安侯,你敢碰我,一定诛你九族!”

三角眼将明硕的外衣脱下,只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的人发渗,忙用衣服蒙上,一边飞快的脱她衣服,一边不屑的笑道,“你爹现在是朝廷抓捕的罪犯,谋逆的大罪,现在自身难保,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不、不可能!”明硕惶恐摇头、

衣裙刺啦被扯下,三角眼呼吸急促,顾不上再和明硕说话,俯身下去在她身上便是一阵乱拱乱亲。

旁边姓冯的看的眼热,也不禁走过来,胡乱的在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摸索。

明硕心神俱裂,惶恐而绝望,剧烈的挣扎,然而她如何敌得过的两个男子,很快裙衫也被褪下,两条光裸的腿不断的踢打。

“不要、求你们不要!”

女子声音凄厉悲惨。

三角眼猴急的去解腰带,脱了裤子,刚要扑身上去,突然身后破庙的门“咣”的一响。

他色令智昏,以为是大风刮的,连头也未回,伸手去提明硕的两条腿。

“噗!”

昏暗的火光下灯光一闪,三角眼猛然停在那,背上插着一把刀,鲜血涌出,映红了他满是**的双目,里面闪过一抹错愕,砰然倒地。

他大头朝下,正正砸在姓冯的男人身上,口中鲜血喷在他脸上,他大叫一声,一把将三角眼推开,跌倒在地,惶恐后退。

明硕看不到,身上没了束缚,顿时起身缩到墙角,惊恐的抱着身体四处张望。

破庙的门被推开,十几个侍卫涌进来,分列侍立,威严肃静。

随即,一身暗红色宽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双邪魅长眸淡淡扫过角落里的明硕,又自地上死去的三角眼身上掠过,眸光冷漠,满目厌恶。

姓冯的男人忙爬过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涕泪横流,“公子饶命,小的再不敢了,小的家中还有老小等着小的养活,求公子放小的一马!”

燕昭宇看也不看他,薄唇中吐出一个字,

“滚!”

男人却如蒙大赦,“是、是!”

说罢,也不管三角眼,连滚带爬的出了破庙。

燕昭宇缓步走进破庙,捡了地上的衣服,走到明硕跟前,扔在她身上,淡声道,“穿上吧,朕即便不喜欢你,却也看不得这种恶心龌龊的事!”

明硕发丝凌乱,脸上青红交替狼狈不堪,吓的早已魂飞魄散,此时紧紧的抱着衣服,哭道,“皇上、你是皇上?”

燕昭宇连夜赶往荆州,路过此处,见破庙中有光亮,又听到女子惨叫,知道是有女子被害,进来却不曾想竟是明硕。

此时虽救了她,却不愿多看她一眼,转头便走。

“皇上!”

明硕扑身过来,跪在地上,慌声道,“皇上、皇上是来抓我父亲的?我父亲绝不会谋逆,还请皇上明查!”

“静安侯带府兵偷袭城门,私逃出上京,如今率领荆州兵马正和朝中精兵对抗,不是谋逆是什么?”燕昭宇冷笑一声。

“不、不会!”明硕恍惚摇头,伸手胡乱的一摸抓住燕昭宇的衣摆,泣声求道,“我父亲这样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求皇上网开一面,就算看在长公主的份上,求皇上饶了我父亲。”

“长公主?”燕昭宇嘴角噙着淡笑,声音却似雪清寒,“直到现在,你们明府的人还厚颜提长公主。骗了朕将近十年,骗了所有人十年,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长公主,朕的姑母,早已经死在明持伍和蒋氏手上!”

明硕大惊,慌张的仰坐在地上,颤声问道,“皇上、如何知晓?”

燕昭宇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惨状的女子,低声笑道,“大局已定,朕今日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道二白是何人?”

“锦二白?”明硕一愣,“她是谁?”

“她才是长公主的女儿明鸾,九年前被你们明府追杀,活下来的明鸾!”

似一个惊雷劈在头上,明硕猛然张大了嘴,因为太过震惊,身体微微颤抖,“锦二白、明鸾?”

“她、她是明鸾?不、不可能,明鸾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已经被烧死了!”

她比二白只小一个月,当时也只有八岁,但明鸾失踪一个多月以后,舅舅回来向母亲报信,她在门外听的清楚,长公主和明鸾都被烧死了,甚至将烧的只剩白骨的尸体都带了回来。

锦二白怎么会是明鸾?

不!

不可能!

然而,如果锦二白是明鸾的话,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十年了,明鸾回来报仇了,向他们明府报仇了!

他们明府如今落到今日的地步,根本不是巧合,都是锦二白在暗中操纵。

她和哥哥变成这副样子,也都是锦二白在报复!

“朕和鸾儿一样恨你们明府,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恨不得将你们明府所有的人凌迟处死!然而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朕觉得,根本无需动手了!”

燕昭宇冷冷道了一声,再也不看明硕一眼,转身出了破庙,上马,向着荆州急奔而去。

明硕神情恍惚的跌坐在地上,似是仍旧沉浸在二白真是身份的震惊之中。

突然,她惶惶起身,踉跄的往外走。

她要去见母亲,她要马上告诉母亲。

明鸾回来了!

明鸾回来报仇了!

明持伍此时已过了七渡岭,和大燕精兵几次交锋,此时五万兵马还只剩不到两万的残兵败将。

眼见就要到了荆州,明持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活着命回来了,又忍不住担心,怕荆州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然一路过来打听,并没有看到朝中其他军营的出兵,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