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蓁顿时红了脸,转过头去,呆呆的看着廊下刚吐绿叶的芭蕉,咬了咬唇,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神态。

很快,亓炎便将药拿了回来,也不说话,直接递给元蓁。

“亓将军,你帮元蓁把药涂上吧,她那个手早晨替我沏茶的时候也被水烫伤了!”二白笑道,“辛苦亓将军了!”

亓炎面色冷峻,奇怪的看着锦二白,似乎在疑惑这主仆二人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元蓁眸光闪烁,似乎想拒绝,嫣唇微微一张,却什么也没说的低下头去。

亓炎拿起她的手腕,见刚才自己用的力气大了些,果然已经有些肿了起来。

将药品打开,直接用手指蘸了药膏涂抹在她手背上。

男人长年使剑,手心和指腹上都有厚厚的茧子,抓着她的手,微凉而粗糙的触感在手腕上晕开,女子胸口咚咚跳动,抬眸看着男人认真而英俊的脸,紧咬下唇,唯恐自己泄露一丝一毫不平稳的呼吸。

亓炎似察觉到女子的视线,抬眼看过来,见到女子的神情,皱眉问道,“很疼吗?”

元蓁慌忙摇头。

“抱歉!”亓炎说了一句,将伤药放在她手心上,“每日两次,涂两日便能消肿了!”

元蓁颜色依旧清冷,却点了点头,“多谢!”

方才还一片凉意的手腕此时暖暖的热,那暖热顺着手臂往上,让她全身都炙热起来。

身后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经关上,阿鸾也不见了动静,安静而幽暗的廊下,只余她两人,气氛顿时又静默下来。

元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药瓶,抬头想要对男子说些什么,却见亓炎突然抬步往廊下走去。

元蓁惊愕转身,见是君烨进了院子。

亓炎站在那个矜贵的男子面前请安,似乎在回禀军营中的的情况,最后似说二白来了,然后君烨抬头看向书房,大步走过来。

“见过君公子!”元蓁低头淡声问安。

君烨点了点头,推门进了书房。

二白盘膝坐在矮榻上,正拿着一本书似模似样的读,然后旁边阿鸾坐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听着。

每当阿鸾看向别处,二白立刻将它脑袋板正,

“作为一只高贵的飞禽,念错成语是很丢人的,我现在教教你,省的出去给你主子丢人!”

果子蹲在矮榻下,两手托腮,一脸崇拜的看着她主子,“小姐,我也要学!”

她喜欢的人可是中了举的读书人,她也想多读点书能和他相配。

君烨站在隔断处,含笑的看着这“三人”。

似听到了声音,二白猛然转过头来,顿时展颜一笑,“你何时回来的?”

君烨走过去,毫不在意旁边的两个“学生”还在,俯身在二白脸上一吻,“刚刚回来,见你们认真,不忍打扰!”

果子脸上一红,起身道,“见过君公子!”

说罢,掩唇对着二白一乐,知趣的退下去了。

“冷吗?”二白只觉男人的薄唇冰凉,忍不住伸臂抱住他。

“嗯!”君烨低沉的应了一声,低头刚要吻在二白的唇上,突然动作一顿,然后转头看向正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他们的阿鸾。

那目光不声不响,漆黑如墨,阿鸾却浑身一抖,猛的将翅膀蒙在眼睛上,颤巍巍后退几步,一爪踩落,“扑通”一声跌在地上,然后扑着翅膀飞了。

二白笑的前仰后合,倒在男人怀里,然后被捏住下巴,随即唇被堵上。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外面阴沉了半日的天终于下起雨来,裹着雪粒子,被风刮在窗子上,打的砰砰作响。

屋子里香烟袅袅,游丝浮转,一片静谧。

君烨坐在矮榻上,将女子抱在怀里,双眸半阖,细密而温柔的吻着她。

“想我了?”男人声音低哑含糊。

二白眸含春水,轻嗯一声,含了含男人的薄唇,起身将窗子打开一条缝,看着廊下仍旧站着的两人,对着君烨咬耳道,“我今天是为他们两个人来的!”

君烨瞥了一眼,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二白凑到他耳边道,“元蓁喜欢上亓炎了!”

君烨有些惊愕的看着她,随即嗤笑一声,长指刮了一下她挺巧的鼻子,“你这红娘越当越上瘾了!”

二白却正了脸色,“你说吧,需要什么条件。我知道亓炎虽然是你的侍卫,但也毕竟是朝廷三品将军,若论身份,元蓁可能差一些,但你只要答应,无论要多少银子,本掌柜的都可以出!”

豪放的语气活脱脱的似来提亲,逼着君烨要将亓炎“嫁”给她馆一般。

君烨扬唇一笑,将女子拉进怀里,抚着她细白的脸蛋,“什么条件也不需要,只要你从了本尊,亓炎你尽管带走!”

二白瞪大了眼,“亓炎好歹跟了你十几年,你为了自己就把人家卖了,不太厚道吧!”

“本尊只是顺从二白的意思而已!”男人双眸炯澈,低低徐徐的笑,慵懒俊美的面容,诱人至极。

二白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一口,声音微哑,“那选个日子吧!”

“你做主便好!”男人眸子渐深,轻啄慢吻的在二白下巴、颈间徘徊,手也开始不老实。

“既然你同意了,那便越快越好!”二白转着眸子,想着现在已经月末了,只能在下个月挑选个好日子。

两人都是冰冷的性格,若是指着他们自己谈恋爱成亲,到猴年马月估计也没个结果,所以干脆直接定下来,让他们自己腻歪去。

“可是亓炎呢,他喜不喜欢元蓁我还不确定,我们这样就替他决定了终身大事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要问问他的意见?”二白又犹豫道。

“不必问了,他愿意。”君烨含糊的道了一声,已经开始解二白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二白疑惑的问。

“上次元蓁被关在我府里,你以为你那点小计谋就能逃过他的眼睛,如果不是他故意放走元蓁,就凭芙洛,连屋门都出不去!”

二白脸上却红了红,讷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君烨手在她柔滑纤细的腰身上摩挲,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根下,语气暧昧,低低哑哑的道,

“二白还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

二白按住他欲往下游走的手,脸色涨红,嘀咕道,“那就这样定了,过了下个月是阿遇和芙洛要成亲的日子,那我们就赶在他们两个人前面,下个月就办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听你的就好!”君烨呼吸已经急促,炽热的吻顺着她的精致的锁骨往下。

二白却突然自他怀里起身,跳下软塌,将被解开的衣服拢好,眯眼笑道,“既然如此,那边多谢大司马成全,我这便回去准备了!”

君烨脸色阴沉似水,咬牙道,“色诱却半途而止,二白想好后果了吗?”

二白得意的挑眉,“反正你已经同意了,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本尊的确已经同意,但二白似乎忘了本尊同意的条件?”

二白走过去,弯眼在男人殷红的薄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晚上,我等你!”

男人喉咙一滚,捏住女子的下巴,凤眸漆黑,“让我尽兴?”

二白羞窘难当,拍开他的手,小声嘟囔道,“哪次你不尽兴肯放过我?”

说罢脸上红的更厉害,转身往外走,“我走了,你负责和亓炎说成亲的事!”

果子在外室的门口守着,似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脸上也是一片通红,见二白出来,抿唇偷笑。

二白越发的尴尬,一掌拍在她头上,“笑什么笑,等下本小姐就让你哭!”

“小姐!”果子委屈的嘟嘴。

两人开门出去,元蓁立刻迎上来站在她身后。

二白看着她勾唇一笑,又看了亓炎一眼,才抬腿往外走。

亓炎只觉二白看他的目光古怪,还未细想便被君烨喊了进去,等再出来时,一向冷峻的脸色有些恍惚,看了看天色,唇角微微抿开。

于是一场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有即将做新娘的元蓁还蒙在鼓里,脸色清淡,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回到馆里,二白派人也将七娘喊了来,然后一起商议成亲的日子。

现在是二月末,这个月肯定来不及了,月娘翻着黄历,欣喜的道,“下个月初六就不错,上面写着黄道吉日,万事皆宜!”

七娘摇头,“不行,时间太紧了,来不及准备,既然是成亲的大事,自然不能太仓促!”

二白赞同的点头,“那就十六吧,晚几日,天气也暖和些!”

“十六也行,日子也好!”

几人正说着,元蓁端了二白喜欢的贡桔过来,看了一眼,问道,“有人要成亲吗?”

二白还翻着黄历,点头道,“对啊!”

“谁要成亲啊?”元蓁疑惑的问道。

七娘那帕子掩唇笑了一声,“掌柜的,你不会还没和元姑娘说吧?”

月娘也惊愕的看着二白。

二白倏然抬头,猛的一拍脑门,拉着元蓁的手道,“元蓁,你要成亲了,初步定在下个月十六,你有什么意见吗?”

元蓁顿时呆在那,

“我、我成亲?我和谁成亲?”

二白眯眼一笑,“亓炎啊!”

元蓁更是愣住,脸上却又红晕慢慢升起,眸光闪烁道,“谁、谁要和他成亲了?”

月娘起身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姑娘大了都是要成亲的,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们都是习武之人,讲究直来直去,所以你也别害羞了!”

元蓁垂着眸,“可是掌柜的还没嫁人,我本是保护掌柜安危的,我怎么可以先嫁?”

“你家掌柜若是一辈子不嫁人呢?”二白挑眉笑道,也看了看果子,“你们谁都不必顾及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嫁,果子也是,如果胡昊生不来京,过段时日我们就回香苏,把你们的亲事也办了!”

果子脸上一红,嗔道,“小姐,现在正商议元姑娘的亲事,你说我干嘛啊!”

元蓁依旧犹豫,“就算、我喜欢亓炎,可是,他未必也同样喜欢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哈,如果他不喜欢也不会同意,安心当你的新娘子吧!”

月娘安抚的拍着元蓁的肩膀,“掌柜的说的对,安心当新娘子吧,明日我就叫锦嫁轩的伙计来,给元蓁量体做嫁衣和首饰!”

元蓁清冷的素颜上唇角微微弯着一抹由心而起的欢喜,“多谢掌柜的、月娘,还有七娘,多谢你们!”

31 私会之罪

“一家人客气什么!”月娘笑了一声,突然又转头看先二白,问道,“元蓁和亓炎成亲后是不是就要住到大司马府里去了?”

二白想了想道,“亓炎在上京是有封赏的府邸,成亲后大概就要搬过去了吧。”

只是凭亓炎对君烨的忠心程度,也说不准。

“成亲后,我还是小姐的人,小姐让我保护月娘,我也还留在翡翠阁里!”元蓁忙道。

二白轻笑摇头,“我之前让你保护月娘是因为上京情况不稳,我们筹谋的事也未成,如今所有的事都大局已定,你成亲后,不用再住在翡翠阁,随亓炎去吧!”

“掌柜的、”元蓁皱眉。

“你就听掌柜的吧!”七娘挑眉,意味深长的笑道,“你随着亓炎若是住在大司马府,等咱们掌柜的成了大司马府的主母,你不还是跟在她身边。”

二白叹了一声,“我这掌柜做的是不是太没有威严了,你们一个个都来编排我!”

月娘和七娘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元蓁也跟着一笑,不再纠结此事。

“那便这样定了!”二白起身道,“从今天起,元蓁就回馆里,十六那日从馆里出嫁。”

元蓁深深躬下身去,“是,一切听从掌柜的安排!”

回去以后,听说元蓁喜事将近,整个馆的红娘都兴奋起来,开始忙着给元蓁置办嫁妆。

刮了一下午的风雪,到了傍晚,变成了细雨,淅淅沥沥,将暮春的夜晚衬的越发寂静。

驿馆中,萧薄元让人在亭子里布置了酒菜,派下去去邀请柳文珠来饮酒赏雨。

阴雨的天气,傍晚光线暗沉,柳文珠正躺在美人榻上让丫鬟捶腿,听到小厮进来禀告,两眼微微一睁,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了。

让丫鬟和小厮都退下,柳文珠也不点灯,缓步回到床前,背着光,一双眸子幽暗闪烁。

半晌,柳文珠掀开锦被,拿出一禀匕首,闭着眼睛向自己手臂滑去。

刺痛传来,柳文珠深吸了口气,将滴落的血染在月白色的褥子上。

不需太多,只需几滴晕开便可。

随即将锦被盖在上面。

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只浅浅的一道,但是仍旧能看的出来。

柳文珠眸子一转,将匕首把椅子切开一个断面,然后将手臂划伤的地方用力的向着断面磨去。

“啊!”

忍不住低吟一声,柳文珠死死的咬着唇,忍着剧痛摩擦了几下,看着手臂上一道道鲜血淋淋的划痕,似是被擦伤的,才满意的深吸了口气。

放好了匕首,柳文珠坐在妆台前用轻扫峨眉,上了胭脂,看着铜镜中妆容淡雅相宜的面孔,满意的勾唇笑了笑。

起身整理好衣衫,才拿着一把油纸伞向着亭子走去。

远远的,萧薄元坐在亭子里,见女子撑着一把竹骨伞,身着芙蓉色薄纱长裙,身若扶柳,纤腰盈盈,自烟雨中走来,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砰然心动。

萧薄元立刻起身迎过去,揽着女子的腰身走进亭子中,笑道,“今日天色寒凉,所以邀请小姐来喝几杯热酒,消消寒气。”

女子墨发如云,垂眸一笑,“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围桌而坐,旁边燃着火炉,亭外细雨瑟瑟,别有一番趣味。

萧薄元将女子的酒杯倒满,“我敬小姐一杯!”

“不敢,太子殿下请!”柳文珠身姿端庄,面容温婉,端了酒放在唇下,另一只手臂挡住,浅浅饮了半盏,容态举止皆似是贵女。

“不要总叫我太子殿下,叫我薄元即可!”男人温声笑道。

“小女子不敢僭越!”

“我同小姐一见如故,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生疏了!”

“那小女子仍旧喊您公子,可好?”柳文珠笑容温婉。

“也好!”

萧薄元两眼痴迷,拿起酒盏又给她倒满,低低笑道,“柳小姐在家中可有婚配?”

柳文珠双颊染霞,轻轻摇头,“父亲还在世时,对我要求极严,轻易不肯出门,未又相熟的男子,更不曾婚配!”

萧薄元双眸一动,坐到柳文珠身侧,执了她的手在手中摩挲,“既然如此,文珠还有何顾及,何不从了本太子,日后荣华富贵,定不辜负小姐!”

柳文珠微微仰头,头上珠钗闪动,双目盈盈,“我自那日在街上看到公子便难忘公子英伟之姿,只是,你我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怎可、”

她脸上一红,垂下头去,娇羞不已。

萧薄元眸子一闪,笑道,“若是令父在世,本太子现在便差媒人上门下聘,可惜、”

说罢拿了酒盏放在柳文珠手上,“今日良辰美景,你我不说此伤情之事,先喝酒!”

柳文珠轻轻点头,又喝了半盏,渐渐觉身体无力,见他又要斟满,忙道,“小女子不胜酒力,公子不要再倒了!”

“几杯淡酒而已!”萧薄元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酒盏放在女子唇下。

柳文珠只得启唇饮下。

不过片刻,一壶酒便见了底,柳文珠倒在男人怀中,两颊通红,醉眼朦胧,越发妩媚妖娆。

萧薄元深邃的双目有火蔓延,痴迷的抚着女子的脸颊,低头吻下去。

“公子、”

柳文珠嗯咛一声,柔媚的喊着男子,启唇回应,两人倒在绒毯上,顿时纠缠在一起。

细雨绵绵,下人也早已退下,旁边火炉上还温着酒,水滋滋作响,搅乱亭中一片春情。

半晌,女子衣衫半褪,身上一冷,似醒了几分酒,用力的推拒男人,“公子不要!”

“别这样!”

“春夜寒凉,你我何不共度**,一享男女清欢,我自让小姐美不可言。”男人胡乱的吻在柳文珠粉面上,上下其手,哑声哄道。

“不、不可!”

柳文珠挣扎起身,将衣服拢上,一双美目盈盈欲泣,“公子说过不强迫小女子!”

萧薄元呼吸粗重,伸手去揽女子的腰身,似也有了几分醉意,

“本太子来京数月,不曾碰过女子,文珠便当可怜我,让本太子纾解一番!”

柳文珠闪身躲开,靠在木栏上,“天色晚了,公子还是回去休息吧,小女子也告退了!”

说罢抬步往外走,她脑袋晕沉,勉强扶着栏杆一步步往回走。

萧薄元还坐在亭子里,看着女子身形不稳的背影,勾唇缓缓一笑。

回去后,下人已经备好了沐浴的水,柳文珠让屋子里的丫鬟退下,脱了衣服坐在木桶中,身体内一阵空虚难忍。

那酒里下了药,她差点把持不住,若是在亭子里便被萧薄元占了身子,她方才做的岂不是白费。

这会子坐在水里,药力和着酒气一起上来,她肌肤泛红,身体滚烫,似是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噬咬,又疼又痒,渐渐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