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京都笼罩在阴雨绵绵之中,街上行人稀少,行色匆匆,一片沉寂。

驿馆中,柳文珠刚醒,浑身酸痛难忍,睁开眼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男人身体强壮,床笫上凶猛却又不失温柔,柳文珠第一次感觉到了做女子的乐趣,此时想起,不禁面红耳赤。

之前在李阿婆里的那些男人,要么丑陋让人作呕,要么只是一味发泄,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每次她都是痛苦的承受,唯有昨晚方体会到男女情事原来还有这般情趣。

柳文珠拥被起身,正胡思乱想,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立刻躺在床上,面朝里侧,将被子蒙在头上。

萧薄元走进来,以为女子还睡着,走进却看到锦被微微的抖动,不禁眉头一皱,坐在床边上,将被子扯下来,看着女子满面泪痕,顿时一惊,“文珠这是怎么了?”

柳文珠扭过头去,擦着脸上泪痕,又是羞涩又是哀伤,泣声道,“小女子昨晚醉酒竟和公子、现在只想一死了之!”

萧薄元一惊,揽着女子的肩膀道,“昨晚是我唐突了文珠,文珠若是自杀,不如先杀了我!”

柳文珠抬手捂住男人的嘴,嗔道,“不可胡说!”

她目中含泪,若梨花带雨,含羞带怯,更惹人怜惜,萧薄元面露痴色,紧紧握住女子的手,低声道,“文珠昨晚难道不觉得快活吗?”

柳文珠顿时低下头去,经过了昨晚,对男人的心思也有些转变,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伟岸英武,被他这样痴痴的看着,更觉胸口乱跳,羞道,“公子休要再轻薄羞辱小女子!”

“绝非羞辱!”萧薄元俯身在她耳边哑声道,“唯有两情相悦,方能有此欢愉。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文珠若是真心爱慕我,何必在意那些虚名?何况,本太子定会带你回北楚,一生相守,绝不辜负!”

柳文珠怯怯的看着他,“公子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柳文珠身上锦被滑落,若凝脂雪膏的肌肤上红痕点点,暧昧妖娆,男人目光一暗,俯身压在柳文珠身上,轻挑道,“文珠也是喜欢的是吗?昨晚喊叫的模样实在让人心动!”

柳文珠大窘,翻身向着床里躲去,一拽锦被遮在身上,墨发遮面,羞道,“公子休要再提!”

锦被被拽走,顿时露出身下的被褥来,月白色的绸缎上血迹斑斑,异常醒目。

萧薄元见了,心头一动,双眸幽深,更觉欢喜,急忙脱了外袍上床,有些急不可耐的道,“文珠、文珠”

“公子别这样!”

“公子,青天白日,怎可、唔、”

女子抗拒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只剩一片低喘轻吟。

“没人敢进来,文珠放心就是!”

男人粗喘了一声,伸臂将床帐拂落。

之后两日,玄宁帝因染了风寒不上朝,也不招大臣觐见,萧薄元自然也不能入宫,日日和柳文珠醉酒笙歌,通宵达旦,果真是乐不思蜀了!

柳文珠得了萧薄元宠爱,完全成了太子驿馆里的主子,就连萧薄元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上下没有不从者。

细雨连下了两日,第三日午后才放晴,宫苑内碧叶凝珠,花红柳翠,又变的欣欣向荣。

延寿宫内,太医每隔一个时辰来替玄宁帝换一次药,芙洛在这里连着守了两日,二白让她回去休息了,她一人守在床边,给燕昭宇喂水喂药。

午后格外的安静,宫人走路都放慢了脚步,似是皇上睡着了一般不敢大声惊醒。

二白连着几夜不曾合眼,此时坐在床下,手臂支着额头,疲惫的闭眼假寐。

窗外风影轻动,床上昏睡了几日的男人长睫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眸子轻转,意识渐渐苏醒,目光落在正伏臂而睡的女子身上。

他没死,她也没走。

她还在这里,没有将他丢下!

男人脸色苍白,邪魅的面孔上少了几分阴鸷,多了些柔弱,长眸一眨,缓缓抬臂握住少女的手腕。

“扑通”一声

二白脑袋自手背上滑落,磕在床沿上,然后猛的惊醒,抬头便见燕昭宇正看着她。

“昭宇哥哥、”二白一把握住他的手,欣喜道,“你醒了?”

燕昭宇微一颔首,摸了摸二白又瘦了的小脸,忍不住心疼,“鸾儿、”

二白双手握住他的手,眨着一双大眼睛,哽声道,“醒了就好,以后万万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若有事,我怎么对大燕交代,怎么对皇祖母交代,你是要逼死我吗?”

她眼泪滚下来,滑过男人的手背,燕昭宇胸口被烫了似的炙痛,声音沙哑的道,“对不起,鸾儿,不要怪昭宇哥哥,这宫里这样冷,你走了,昭宇哥哥真的活不下去!”

二白闭上眼睛摇头,“不要说了,我答应你,不走了,以后都陪着昭宇哥哥,哪里也不去!”

燕昭宇左手不能动,只能用右手握着二白的手放在眼睛上,遮住他湿润的眸子,低低的道,“鸾儿,你就是昭宇哥哥的命!”

二白心头一时情绪万千,竟不知如何开口。

燕昭宇醒了,笼罩在整个皇宫上的愁云才刹那散去,邱忠进进出出脸上带了笑意,太医馆的太医也全部都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陪葬了!

修养了几日,燕昭宇伤口渐渐好转,每日可以起来坐一会,堆了多日的奏折全部搬来了延寿宫,让二白给他念了,然后代他批注。

两人日夜同寝,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般,就是在这座寝殿中,两人一同用膳,一同读书,形影不离。

前朝已经恢复了早朝,暂由御史大夫范志毅和大司马君烨监管朝政。

这日下朝后,慕容遇跟在君烨身侧,往宫外走时,看了看内宫的方向,皱眉道,

“君少,你真的就这样放弃鸾儿了?”

他去了几次延寿宫,都是二白在照顾燕昭宇,两人亲密的样子,连他看了心里都不是滋味,而君烨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君烨脸色沉淡,一言不发,缓步往外走。

慕容遇叹了口气,抬步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街上拥挤,马车一步一停,走的十分缓慢。

君烨倚在软枕上,淡淡看着车窗外,俊美冷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双眸悠远,不知在想何事。

慕容遇知道他心里此时定不好受,也不打扰他,懒懒的靠在窗子上,亦是瞧着街上的行人出神。

迎面一马车缓缓走过来,周围围了许多侍卫,不断的驱赶百姓让路,胡乱的推搡,也不管老人还是孩子,街上哭声、惨叫声,一片混乱。

慕容遇眉心一皱,冷哼道,“在上京也敢如此嚣张,以为这是他们北楚不成!”

说罢推开车门,纵身而起,一脚踢在一个正要伸手推老人的北楚侍卫头上,将他直直踢出数丈。

“什么人?”北楚侍卫顿时拔刀,对着慕容遇冷声喝道。

君府的侍卫拦在慕容遇身前,皆是君烨手下的精兵,身形矫健,目光冷厉,与北楚侍卫对峙。

“这是安国公世子,还不退下!”

毕竟是在大燕,那些北楚侍卫一听是上京世子爷,顿时向后一退,没了方才的气势。

马车内女子猛然睁开眼睛,慕容遇?

柳文珠目光由惊愕转为冰冷,脸上一片阴郁,之前对她百般呵护,不过也是因为她的身份,后来流落街头,受了那么多的苦,之前讨好她,说要保护她的慕容遇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之前种种,一笔笔,一件件,终有一日她要和他们每一个人清算!

女子心中恨意绵绵,却不敢出去,只伸出一只手去,招了侍卫过来,低声道,“不要和慕容世子冲突,把路让开!”

“是!”侍卫应声而去,忙将马车赶到路边,所有的侍卫退下。

“以后再敢在上京嚣张跋扈,休怪本世子不客气!”慕容遇冷冷道了一声,纵身上了马车。

君府的侍卫也退回来,护着马车继续前行。

两辆马车错过的一瞬,女子将车帘撩开一条缝,看到车里的另一人,顿时一怔。

君烨!

他竟然也坐在车内。

她曾经那样深爱过的人,如今再见已恍如隔世。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一往情深,而那日跪在他车下,苦苦哀求,却终换不来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柳文珠手掌缓缓握紧,看着男人清俊高贵的容颜一闪而过,心中仍旧痛恨难抑。

今日,她无需再求他,无需他的怜悯,依旧被人捧在手心上。

女子冷笑一声,唰的将车帘放下,吩咐道,

“走吧!”

马车穿过长街,自一个胡同拐进去,柳文珠看着熟悉的地方,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依然是那道破旧的木门,柳文珠一身绫罗绸缎,头戴珠翠,自马车上缓步下来,看到那扇门完全没有之前的恐惧,只有无限恨意。

侍卫上前直接将门踹开,分列两旁,让柳文珠进去。

院子里李阿婆的男人也在家,正用水桶提水,见这么多侍卫进来,顿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磕磕巴巴的道,“这、这是做什么?”

惶恐之下,他竟没有认出衣着显贵的女子竟是柳文珠。

李阿婆从屋子里跑出来,慌张喊道,“各位官爷是不是走错了门了,民妇一家本本分分,都是普通百姓,官爷这是为何闯进来?”

柳文珠上前一步,挑眉淡笑道,“这么快婆婆就不认得我了吗?”

李阿婆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踉跄后退,“文、文珠,你是文珠?”

柳文珠勾唇笑了一声,又往前逼近一步,满目冷鸷,“婆婆可曾想到我会回来?你逼迫谋害我之时,可曾想到有今日?”

李阿婆扑通跪在地上,尖瘦的脸不断的抖动,浑身瑟瑟发抖,“文珠、文珠,我们错了,可是我也曾收留你和你母亲啊,挣的银子,我全部给你,全都给你!”

柳文珠抬脚踩在她的手上,用力一捻,只听杀猪似的一声惨叫,李阿婆不敢动,面如土色,“文珠,文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李阿婆的男人躲在水井旁的水缸后,颤着身子不敢出来。

柳文珠看着女人涕泪横流的模样,心中越发恨意难平,抽出头上发簪猛的向着女人的脸上插去,满眼狠毒

“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去死吧!”

除了锦二白,这世上她最痛恨的就是李阿婆,毁了她的清白,还差点毁了她一生。

她日日盼着回到这里,想象这丑陋的婆子跪在她脚下求饶。

终于等到了今日,她怎会轻易放过她?

她受的屈辱,受的痛苦,今日全部都要讨回来!

她目光阴森,脚踩在李阿婆身上,手中金钗一下下扎进她脸上,李阿婆嘶声惨叫,疼的浑身抽搐,不断在地上打滚,一只眼被扎破,脸上满是血洞,说不出的恐怖瘆人。

人前温柔的女子此时化身恶鬼一般,面部狰狞,歇斯底里,咬着牙用力的将金簪插进女人的脸上,直到将李阿婆的两只眼都扎破了,又往她身上扎。

李阿婆惨叫的声音已经走了样儿,凄厉哀嚎。

半晌,柳文珠气喘吁吁的停下,发鬓微乱,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层细汗。

她随手扔了滴血的金钗,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淡声道,“将他们都捆了,剁了手脚,内脏全部给我掏出来,扔出去喂狗!”

这些侍卫跟着萧薄元平时也没少干为非作歹的事,但此时看着地上那婆子的惨状,听了女子的话,仍旧忍不住一阵阵后背发寒,但柳文珠如今正受宠,他们不敢违抗,应了声去找绳子。

李阿婆躺在地上仍旧捂着脸惨叫,男人吓晕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柳文珠冷哼一声,提裙向着西厢房而去。

陈允如正扒在窗子上看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门声,顿时跌坐在地上,吓的脸色惨白。

柳文珠走过去,伸手将女子搀扶起来,柔柔笑道,“姐姐别怕,妹妹来接你了!”

陈允如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面前这个珠光宝翠却狠辣阴毒的女子和之前那个柔弱的柳文珠联系在一起,忍不住后退一步,坐在床上,一脸惊惧,防备的看着她。

“姐姐不要怕!”柳文珠坐在床上,“姐姐难道不恨李阿婆吗?她毁了我们的青白,不知糟践了多少无辜的女子,他们才是世上最恶毒的人,死有余辜!”

陈允如听着外面的惨叫声,一阵阵打颤,“你真的要杀了他们?”

“不杀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们祸害别人吗?姐姐不必想了,今日我就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日后我定会将你当做亲姐姐一般对待。”

“你带我去哪?”

“不瞒姐姐,妹妹出去这段时日,遇到了良人,他待我甚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以后你我都不必再过苦日子了!”

陈允如点了点头,“那、我收拾一下再跟着你走!”

她本来一直盼着柳文珠回来救她,今日见了柳文珠后却似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惶恐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然而她又不得不根她走,李阿婆死了,她也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

“不必收拾了!”柳文珠拉着她起身,嗤笑道,“以后这些都用不上了,姐姐随我去了便知!”

说着拉着陈允如往外走,没出门口又停下,回身笑道,“有几句话我还要交代姐姐,回去以后,我之说姐姐是我走散的表姐,李阿婆这里的事一概不能提,姐姐懂吗?”

陈允如心思一转,忙点头,“是,我明白!”

“姐姐果真聪慧!”

柳文珠笑了一声,带着柳文珠出去时,院子里已经没了声音。

陈允如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满眼血肉模糊,脸色一白,忙转头跟着柳文珠出去。

外面听着一辆马车,香风宝马,珠帘华帐,一见便知是有钱人家使用的。

陈允如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也不禁生了些钦佩。

不管怎样,短短几日,柳文珠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贵女,攀附上有权有势的人,这等本事,也非一般人所有。

坐上马车,一路穿街过巷,进了驿馆,见楼台水阁,回廊画栋,四处景致奢华,陈允如即便之前如何淡然,看到这些也不禁生了几分胆怯,跟在柳文珠身后,问道,“妹妹,这是哪里?我们要去见何人?”

柳文珠笑道,“姐姐不必惊慌,跟着我就是了!”

“是!”

两人向着院子走去,萧薄元正在练剑,一身劲装,身姿矫健,面孔英俊端正,潇洒风流。

见柳文珠带着一女子回来,顿时停下。

“见过公子!”柳文珠款款福身。

她身后陈允如也跟着小心行礼。

“文珠不必如此!”萧薄元挥剑回鞘,双手扶着柳文珠起身,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子身上,问道,“这位小姐是、”

只见女子垂头低眸,圆脸檀口,一双细眼无波生媚,虽不如柳文珠美艳,却也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柳文珠拉过女子的手,叹声道,“公子可还记得我和母亲一路逃难到上京,本是寻亲的,今日才知姨母和姨丈早已过世,剩下我可怜的姐姐,被人骗了去,差点丢了清白,幸好我今日遇到,将她带了回来,希望公子能让她在这里住几日。”

萧薄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允如,“原来也是个可怜女子!”

柳文珠见他目光一直凝在陈允如身上,忙上前一步,挡在女子身前,拉着男人的衣摆娇嗔道,“公子还没应我?”

萧薄元忙拉她进怀,笑道,“我自然答应,文珠的姐姐,便也是我的亲人,哪有不留下的道理。”

柳文珠妩媚一笑,“多谢公子,我便先领着姐姐去安顿住下!”

萧薄元不顾有人还在,在柳文珠腰上捏了一下,暧昧道,“等下我去找你!”

柳文珠脸上飞霞,斜睨他一眼,拉着陈允如去了。

萧薄元看着两女子的背影,目光流光一闪。

柳文珠本打算让陈允如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将其安顿在较偏远的一处院落,又派了几个丫鬟过去。

花厅明亮宽阔,一水的红木桌椅,香炉屏风,字画古玩,房内布置雅致而舒适,和她之前在李阿婆那住的西厢房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陈允如感激的握着柳文珠的手,“妹妹大恩,我定衔草相报!”

柳文珠矜持一笑,“若没有姐姐,我也不能有几日,你我姐妹,也不必如此生分,姐姐安心住下便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下人来找我!”

“好!”

“姐姐先休息吧,等下我再来看姐姐!”

柳文珠自屋子里出来,出了门,对着守在门外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暗暗点头。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转眼已到了三月十日,离元蓁和亓炎成亲的日子只还有五六日。

二白每天白日出门去馆,看着馆里的人忙碌成亲的事,跟她们打闹一天,傍晚回宫。

燕昭宇的伤口已经愈合,每日可以去上朝一两个时辰,却依旧住在延寿宫内。

同意她出宫,可若酉时若还未回来,必派人去馆寻她。

偶尔半夜里突然惊醒,衣服也不披便跑到冬暖阁来看她。

二白早晨醒时,经常能看到燕昭宇伏在自己的床边睡着,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她稍稍一动,他便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二白几次想要开口和他谈谈,然而每次一张口,看着他捂着胸口痛苦的样子,所有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元蓁成亲那一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风轻气和。

早晨天还未亮,馆所有的红娘都已经起来,里里外外的张罗,嬉笑声不断。

锦园中张灯结彩,红灯高挂,喜气洋洋。

闺房内,元蓁一身嫁衣端坐,七娘正忙着给她上妆。

她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后背挺直,紧张到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二白和月娘进来,元蓁立刻起身,“掌柜的、月娘!”

二白目露惊艳,“果然是嫁衣添彩,我们元蓁这一打扮,天仙都不如!”

元蓁头戴紫金彩凤冠,两侧各八支镏金点翠步摇,面若桃李春花,一身红色嫁衣,上绣飞鸾金凤,眉目含羞凝笑,对着二白躬身,哽咽道,“掌柜的,感谢您当年的收留,即便元蓁嫁了人,仍旧是您的奴婢,一生都不会变!”

二白扶她起身,“不是奴婢,是亲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元蓁双目含泪,重重点头。

二白轻轻抱住她,弯眼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亓炎的性子虽然冷了些,却是个可托付终生的男子,日后你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定要好好的!”

元蓁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是,多谢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