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七娘过来扶着元蓁道,“别哭了,等下妆哭花了,还要再洗,大家赶紧喝喜茶,等下接新娘子的轿子就要到了!”

众人顿时忙碌起来,检查元蓁的盖头,首饰,鞋子,馆里的红娘端了喜茶进来,一样样摆上,招呼大家快吃。

整个馆喜气腾腾,热闹非凡。

刚过了卯时,便听到外面鼓乐齐鸣,鞭炮震天,有喜娘跑进来,高声喊道,“新郎官来了,新娘上轿子了!”

七娘和月娘忙将大红盖头给元蓁盖在头上,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外走。

亓炎已经下马走了进来,一身红色锦绣喜服,上绣景福长绵如意图案,面容冷峻,器宇轩昂,对着二白等人微微躬身,然后接了元蓁手中的红绸,带着她往外走。

众人纷涌而上,在两人身上撒着花瓣彩络,一路热闹的送两人出门。

门外鞭炮震耳欲聋,锣鼓喧天,馆门口围了众多的人,熙熙攘攘,挤着上前要看新娘子。

花轿罩着大红的彩绸,上面绣着花开并蒂,丹凤朝阳等各种喜庆的图案,抬轿的轿夫也穿着大红的衣服,头上扎着红色的绸缎。

元蓁上了轿,轿夫齐喝一声,将轿子抬了起来,亓炎也翻身上马,红衣黑马,格外的俊气英武。

迎亲的唢呐吹着喜庆的曲子,绕街而行,缓缓向着亓炎的府邸的而去。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争着抢喜娘手里散发出去的喜糖,喧嚣欢闹,甚至比过节还热闹。

亓炎今日娶亲是在自己的府邸中,自从两人亲事定下便已经让人开始布置,门里门外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将近一个时辰,花轿到了门前,亓炎下马,踢娇牵着元蓁出来,跨火盆,缓步进了大门。

今日来道喝的多是京戟军中和亓炎同生共死的一些将士,脱了军袍,面上也不见平日里的冷肃,一个个喜笑颜开,簇拥着亓炎和元蓁两人往堂屋里走。

大堂里已经站满了人,笑着,闹着,亓炎本冷峻的脸色受喜庆的气氛影响,也比平日看上去温和了些。

亓炎是孤儿,没有父母,只有君烨这个主子。

而元蓁亦没有了亲人,也只有二白这个掌柜。

所以君烨和二白一同做在高堂的位置上,受两位新人跪拜。

杜老管家成了证婚人,见时辰已到,高声唱喝道,

“一拜天地!”

月娘搀扶着元蓁,转身跪下去。

“二拜高堂!”

二白看着亓炎和元蓁对自己行礼,转头对着君烨挑眉一笑,桌案下,君烨轻轻握住她的手。

“夫妻对拜!”

亓炎看着面前蒙着红盖头的女子,清眸温柔,缓缓躬身。

“礼成,送入洞房!”

杜老管家说完,大堂内顿时一阵喧腾。

“亓将军,以前你不喝酒,今天可躲不了了!”

“就是,把他灌醉了我们好去闹洞房!”

“那说好了啊,今天不醉不归!”

那些副将大声嚷嚷着推着亓炎往酒席上走去,七娘和月娘几人则带着元蓁往新房里走。

新房外守着两个丫鬟,见新娘子过来,顿时开门迎进去。

入目皆是满眼的红色,红色的地毯,红色灯笼,大红的囍字,红色的床帐,红色绣百子送福的锦被…。让人从心里便觉得喜庆。

因为特殊的关系,屋子里的喜娘都是馆里的人,加上七娘和月娘陪着,并不觉得生疏尴尬。

然而元蓁仍旧觉得紧张,胸口心跳的厉害,似马上就要跳出来。

月娘握着她沁了汗的手,低声笑道,“不必紧张害羞,一切交给男人就是!”

其他喜娘顿时暧昧嗤嗤笑起来。

元蓁盖着盖头,脸上一窘,咬着唇默不作声。

“你这一说,元蓁恐怕更要不知所措了,紧张也好,人这一辈子,总要什么都经历过,才觉得完整!”七娘打趣笑道。

“七娘说的对,此时的心情以后再难有,可是妙不可言的!”

“巧姐说说怎么个妙不可言?”

“等你成亲时就知道了!”

众人也纷纷跟着说笑打闹,气氛热络,元蓁绷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低着头,满眼的红影闪烁,看不到房内的情形,只听着耳边众红娘的笑闹声,窗子外传来的觥筹交错声,心里一片平和。

35 争宠奸计(继续万更)

所有的人都在前院里喝喜酒,后院里反而格外的安静。

二白懒懒的坐在廊下的木栏上,手里提着一壶酒,看着回廊红影绵延,看着天上圆月皎洁,一双桃花明眸映着清辉月色,清澈炯亮。

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很快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闻着淡淡熟悉冷香,二白头仰在男人肩膀,看着天上的点点星辰,笑道,“今天真的很高兴!”

君烨紧紧的的抱着她,耳鬓厮磨,灯影下面容清俊更胜往日,自她耳边低声道,“可是本尊不高兴!本尊嫉妒亓炎!”

“嗯?”二白回眸,淡淡挑眉。

“嫉妒他竟然比本尊更早成亲,从此只剩本尊一个孤家寡人!”君烨轻吁了口气,“我今日都后悔了,不该这么轻易的同意。”

二白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依旧坐在木栏上,双臂

搭着君烨的肩膀,潋滟笑道,

“今日亓炎都把你当高堂拜了,占了人家便宜还说这样的话!”

君烨揽着女子的腰身,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我们呢?什么时候成亲?”

昏暗的光影下,二白本欢喜的心情顿时淡了下去,双眸看着男人,“君烨,我可能永远都做不了你光明正大的妻子!”

君烨胸口一痛,抚着少女的脸庞,缓缓笑道,“不会,我们终有一日会成亲的!”

二白倾身上前,头靠在他肩膀上,淡声道,“君烨,就算有一天你等不下去了,娶了别的女子,我也不会怪你,真的!”

她无法离开皇宫,无法嫁给他,不能自私的让他永远孤独一人。

她还有燕昭宇,还有芙洛这些亲人,而君烨,什么都没有了。

他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懂他的悲欢,懂他的喜怒,携手共老。

“难道你还不懂,这世上,我只要你一人!”君烨吻了吻她脸颊,声音平淡而坚定,“若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二白闭了闭眼睛,胸口涨满,似欢喜,似沉重,无法言说。

远处划拳敬酒的喧闹声一阵阵传来,二白深吸了口气,满心郁气呼出,看着红影流转,勾唇一笑,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能看到彼此,就值得高兴。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她相信某一天燕昭宇会想通,会放手让她离开,会成全她的心意。

二白起身,深深的看着男人,在他唇上一吻,笑道,“等我!”

君烨眸光一暗,低头重重吻下去,启开贝齿,辗转深入。

二白长睫一颤,缓缓阖上,动情的和男人拥吻。

清寂而暧昧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夜色正好,春意连绵。

良久,直到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君烨才稍稍离开女子的唇瓣,凤眸锁着她,细碎的吻落在她脸颊上,低低哑哑的道,“本尊更嫉妒亓炎今夜怀抱美人,不如二白也、”

他话未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回廊那边传过来。

二白自君烨的怀里挣脱出来,见是一宫侍跑过来,不敢靠前,三丈外便停下,恭敬的道,“奴才见过公主!”

站着的男人,他自然也知道是谁,然而此刻只做没看到。

“什么事?”二白问道。

“皇上送了贺礼来个亓将军,顺便让奴才恭请公主回宫!”

君烨幽眸缓缓一沉,手臂不由的收紧。

二白却挣开自木栏上跳了下去,唇含浅笑,半是玩笑的道,“你去看着亓炎,别让他喝醉了,元蓁还在等着他呢!”

“嗯,放心吧!”君烨淡淡点头。

“那我走了!”二白咧嘴笑了笑,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沿着长廊往外走。

君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女子的身影转了弯不见了,一双深不见的眸子里,敛着冷芒,幽深如井。

前院喝酒的人本想将亓炎灌醉了,然而直到一个个都倒在桌子底下,亓炎依旧坐的笔直。

已过了戌时,丫鬟过来道,“将军,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别走、亓将军我们再战三个回合,如果你还、还坐的住,我们、今天就放了你!”一个副将快要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喊道。

亓炎起身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到屋子里去睡觉,别着凉了!”

下人纷纷应声,去搀扶那些已经倒在地上人。

“别、别拉我,我还要去闹洞房呢、闹洞房!”有人闭着眼嚷嚷。

亓炎无语的看着,然后转身往后院走。

一路走过去,看到新房窗子里透出来的红影,不自觉的心跳开始加速,脚步缓下来,竟比第一次上战场还紧张。

推门进去,小丫鬟喊道,“新郎官来了!”

坐在床上的元蓁顿时身子微微一颤。

七娘和月娘等人安抚的拍了拍元蓁的手,纷纷自内室退出来。

“辛苦了!”亓炎微微颔首。

月娘笑道,“元蓁我们代掌柜的交给将军了,希望将军能好好待她!”

“是!”亓炎轻轻颔首,声音却郑重。

“我们可走了,**一刻值千金,将军快去吧!”其他红娘跟着笑闹了一声,退出门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亓炎在那站了片刻,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步往内室里走。

红烛高燃,女子一身嫁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亓炎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俊目一扫,见桌案上放着合卺酒、喜称。

想起喜娘交代的,亓炎拿起喜称坐在床边上,缓缓将盖头挑下去。

金凤冠下,女子眉如远黛,眸若皎月,粉面嫣唇,冷艳中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娇羞,一种别致的清丽秀美。

亓炎直直的看着,似一晚上喝的酒刹那涌上来,本俊白的脸色腾的红了。

半晌,才起身走到桌案旁,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元蓁。

元蓁接了,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新房中空气顿时一窒,只闻心跳如雷。

两人默不作声,绕过彼此的脖颈,浅饮杯中浓酒。

幽香阵阵,沁人心脾,亓炎竟觉得这酒比在前院喝了几坛的烈酒更醉人。

放下酒盏,又是一阵沉默。

桌案上的红烛泪垂,如绛脂凝结,灯影闪烁,美人瑧首端坐,屋子里静谧无声。

“饿了吗?”亓炎突然开口问道。

元蓁的确一天没吃东西了,轻轻点头。

亓炎将桌子上的糕点挑了几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元蓁。

元蓁看着碟子,轻轻咬唇,抬眸问道,“你吃吗?”

闪烁的灯影柔和了亓炎冷峻的面孔,剑眉星目,俊朗出尘,他缓缓摇头,“你吃吧,我方才吃过了!”

元蓁淡淡点头,只吃了一块,便起身将盘子放了回去,漱口后,坐在妆台前,卸了头上凤冠金钗,一头墨发如瀑布垂下。

亓炎蓦然移开目光。

元蓁缓步回到床上,脱了鞋,合衣躺在床上,伸手一摸锦被下,摸出一把红枣花生。

脸上微微一红,她红唇紧抿,看向男人,张了张檀口,欲言又止。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还有人在喝酒,亓炎突然起身,淡声道,“你先睡,我去前院里看看,别让他们都喝醉了!”

说罢抬步便往外走,走了两步,不见有人回应,他停步转身,便见女子一双清眸的静静的看着他。

亓炎想了想,淡声道,“算了,我们还是休息吧!”

说罢脱了外袍,躺在床上。

床帐放下来,隔了红烛灯影,床内顿时一片幽暗。

纱帐上的百花富贵图映在女子宁静秀美的脸上,元蓁紧抿着红唇,屏息闭目,有些惶恐,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然而,良久并不见旁边男子靠过来,元蓁目光一暗,微微侧过身去,头向着里侧,手心紧紧攥着嫁衣上的流苏,眸光幽幽。

身后男人似翻了个身,面朝向床外。

元蓁咬了咬唇,身下似有花生隔着,有一些难忍,却一动不动。

良久,窗外喝酒的人似终于散了,更鼓敲了三下,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房间里的红烛爆了一个灯花,渐渐暗下去,帐内清寂,旁边的人似已经睡着了,没有半点声音。

元蓁心头有些失落,半分睡意也无,只睁着眼睛看着床帏上牡丹的图案。

他不想娶她是吗?

只不过是主命难违,才不得不和她成亲。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都这样冷淡。

别人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这般吗?

元蓁胡思乱想着,胸口滞闷,只觉身上穿的繁琐嫁衣也开始变的沉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不能脱,不敢脱。

她浑身难受的厉害,翻了个身,几乎是同时,男人也翻身过来,刹那间,面对面,四目相对,看着彼此清明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

原来,两人都不曾入睡,有一种心照不宣心情在彼此眼中交汇流转,帐内气温急升,气氛顿时变的暧昧。

亓炎冷眸渐深,直直的看着女子,抬手抚上女子柔滑的脸颊,细细抚摸。

元蓁脸上飞红,垂下眸去,紧咬下唇。

灯火幽暗,女子红唇如蔻,闪着水泽,在清寂的暗夜中,引人心乱的美。

男人缓缓靠近,直到彼此呼吸相闻,喘息错乱,女子长睫的厉害,微微抬眸,暗影笼罩下来,男人猛然吻在她的唇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狂乱的心跳陡然而止,男人吻的生疏而狂热,启开她的唇,有些胡乱的吻进去。

似乎不敢看彼此的眼睛,只怕泄露动情的心事,闭着双眸,热烈的吻从生涩到寻到此间乐趣,痴缠不休。

彼此的心意在唇舌间交汇,不必说那些深情的话,不必山盟海誓,不必甜言蜜语,相濡以沫间,心思已经明了。

呼吸渐渐急促,亓炎炙热的吻着女子唇瓣、脸颊、锁骨,伸手去解女子身上的衣服。

嫁衣本就繁琐,他握剑指挥兵马的手此时偏偏解

不开一粒小小扣子,越发有些急不可耐。

元蓁脸颊通红,任平时如何淡定冷情,此时也不禁满面羞窘,垂眸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起身低着头,缓缓将衣扣解开。

红色锦绣的嫁衣顺着床沿滑落,亓炎眉目深邃,不由的呼吸变粗,低头吻在女子圆润的肩膀上。

重叠的身影缓缓躺下去,房内红烛渐渐熄灭,月光照进来,床帐上的金线绣的交颈鸳鸯随水波轻颤。

廊下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晃动,风声低咽不止,掩了房内粗喘轻吟,春夜正浓,良宵却刚刚开始。

前院宾客早已经散了,有几人喝醉了酒,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管家出来吩咐人收拾酒席,关上门,搀扶着醉酒的人回房去睡觉,暮春的天气,夜里风露寒重,若是在院子里吹一夜冷风,即便铁打的身子也非病一场不可。

北楚太子萧薄元乘马车回驿馆,他也是来庆贺的,由几个朝中官员陪着喝了几杯酒,本不多,此时坐在马车上一摇晃,脑子昏沉,竟也有了几分醉意。

回到驿馆,下了马车,远远的看到有一处院子里还亮着灯,他眉头一皱,问道,“那里住的是何人?”

随从忙道,“回殿下,是文珠姑娘的表姐,陈姑娘住在那里!”

萧薄元薄醉的眼睛一眯,缓步往那处院落走去。

外面有两个丫鬟正打盹,听到有人来,刚要起身问安,被萧薄元抬手止住。

挥退下人,他一人进了房内。

内室的矮榻上,女子似是刚沐浴过,墨发披散身后,如满月春桃般的脸上,粉黛不施,眸若秋水。

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大概是以为没有人会进来,衣带都未系,歪倒在榻上,露出里面水红色的亵衣。

这女子并不如柳文珠美,然而轻挑的眼尾,带着一种天生的风流媚色,皮肤白皙,身段玲珑丰满,更有一番别致的韵味。

“姑娘,怎的深夜还不曾入睡?”萧薄元笑道了一声,掀帐进了屋子。

陈允如手里拿着一副刚绣完的帕子正端看出神,闻声顿时一惊,见男人进来,猛然起身,垂眸福身道,“见过公子!”

说完才想起自己此时正衣衫不整,忙将衣服拢上,却依旧遮不住胸前粉白的一片。

她低着头,窘迫不已。

自己这几日在房中随意惯了,入了夜沐浴后也太不在意,没想到男人突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