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越疼爱七皇子越好,左右七皇子……

至于要不要提醒?

她凭什么要给四皇子留下一个真正的对手呢?

“舅舅吃的壮壮的,日后许就能赢了。”夷安抱住七皇子,从桌上取了点心与他,见他欢欢喜喜地叼在嘴里,只觉得心满意足。

“七皇弟还是如此喜爱点心。”韦欢顿了顿,见七皇子吃得香甜,还拿小脸儿蹭夷安的脸,仿佛十分亲近,心中嗤笑一声,这才用纤长的手指取了一块玫瑰糕递给正央求夷安再来一块儿的七皇子的面前,温声道,“既然七皇弟喜欢,多吃些也就是了。”

她捏着点心,嘴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然而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凉意,对上了七皇子的大眼睛时闪过一丝晦暗,叫七皇子微微一怔。

一时间仿佛停顿了时间般,七皇子看着面前的点心,抿了抿嘴角。

他不喜欢这个人,不愿意吃她手里的东西。

况他从小就知道,不是亲近的人递来的食物,是不能吃的。

不巧的很,在七皇子萧炜的心中,这位早就忘记的四皇嫂真不是亲近人。

“难道我的手上还有毒不成?”韦欢噗嗤一声笑了。

“您说笑呢,只是舅舅素来不爱玫瑰,却不好拂了您的好意。”夷安一笑,伸手接过了点心,在嘴边咬下一角,回头与韦欢慢慢地说道。

她嫣红的嘴角抿起,一口一口慢慢地,盯着有些沉默的韦欢,将整个点心都吃下去,目中也带着几分晦暗,温声道,“毒不毒的,在姑祖母处,可不好说。”

“安姐儿……”七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在外人面前露怯,竟然看着夷安将点心吃了,急忙去摸夷安的脸,见她对自己微笑,还是一贯的温柔,眼角就湿润了起来,再次看向韦欢的目光,就带了怨恨之色。

这是逼他露出胆小的模样,传出去叫人笑,还要说一句他心中多疑,不和睦兄嫂,简直恶毒极了!

不是夷安圆场,哪怕他伸手接了点心,也是叫人说一句勉强而为罢了。

不要看他年纪小,可是这些时候的学习,叫他知道什么人是对他心存恶意。

“安姐儿呀。”七皇子有些委屈,又有些怨恨,此时趴在夷安的怀里,掩住了眼中的痛恨。

“我也不爱吃这个,平日里这点心不过是在屋里觉着味儿好些罢了,舅舅知道的很。”夷安拿帕子拭了拭了嘴角,扣着七皇子的小脑袋,见韦欢有些笑意地看着自己,这才微微颔首,挑眉说道,“您虽是嫂子,只是仿佛不大对七舅舅放在心上,竟不知此事,只是也难怪,叫我瞧着,只怕这除了四殿下,您心里那都是些路人罢了,有什么在意的呢?都能理解,您也别有愧疚。”

韦欢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沉默地看着十分温柔的夷安。

这是倒打一耙,说自己连七皇子一个孩子都不能相容?

“行了。”薛皇后看了一场好戏,越发不耐,与韦欢说道,“小七如今挑食,你在这儿很久,自去就是。”

“如此,儿臣就告退了。”韦欢见七皇子拿屁股对着自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点了点头,又对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夷安微微一笑,十分宽容大气,这才退出了薛皇后的宫中。

“这位,比从前那几个强多了。”夷安与薛皇后笑道,“至少没有蠢在脸上。”

“坏人!”七皇子生气地握着小拳头叫道,“坏!”

“她很聪明,当年在闺中就是拔尖儿的人。”薛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从前,这才摇头说道,“很久之前,我很喜欢她。”

那时的韦欢清透可爱,是个极聪慧的小姑娘,韦妃又是个安静的性子,因此薛皇后对韦家颇另眼相看,曾相中了韦欢,想叫她给自己做个儿媳妇儿。

“那时四皇子已赐婚,我舍不得她,因此想将她指给五皇子。”薛皇后想到当年,沉默了很久,在夷安诧异的目光里冷淡地说道,“赐婚的旨意,我都拟好,就等着明发,那时还是五皇子亲自入宫与我请求,想要娶她。”

“后来为何……”

“她初时也点了头,只是后头因伤寒大病一场,几乎病死。不知为何,病好之后,还未痊愈就入宫与我央求,不想嫁给五皇子。”

想到当年单薄病弱,楚楚可怜的女孩儿伏在自己面前,只流着眼泪不想嫁给五皇子,薛皇后平静地说道,“那时正巧五皇子的侍妾有孕,有了庶长子,我也不愿意叫这样的好孩子陷到五皇子的那府里去,平白糟蹋了,就允了,想着与她另寻一桩姻缘。”

“若是如此,莫非四皇子从前赐婚的那位姑娘有什么不测?”夷安急忙问道。

“也是个红颜薄命的,”薛皇后摇头说道,“那一年京中生了时疫,死了不少人,那家的姑娘一病没了。小四守了三年的丧,转头进宫求我赐婚。”

她瞧着四皇子是个能为未出嫁的妻子守丧的人,也算有情有义,因此还格外另眼相看,允了这婚事,如今想来,竟觉得好笑。

究竟是有情有义,还是道貌岸然,饶是薛皇后,都已经分不清。

第153章

说到旧事,薛皇后难免心中抑郁。

对于四皇子,她当年也是真心疼爱,一如秦王。然而之后却愕然发现,这个孩子的心中,仿佛还有些自己的小主意。

若只是有自己的心思,薛皇后未必会冷淡四皇子。

皇子心中有野心,再正常不过。

谁都不是秦王那种奇葩。若四皇子想要皇位,对于早对太子失望的薛皇后而言,已然成年的四皇子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甚至不必等待七皇子长大。

她要的本就只是一个称职的帝王,而不是一个对自己俯首帖耳没有主见的傀儡。

然而四皇子什么都不说,只在暗地里打自己的小算盘,终于叫薛皇后失望了。

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这个一直庇护他的母亲,甚至还暗自出手,离间了自己与太子本就脆弱的关系。

看在是养大了他一场的份儿上,薛皇后容忍了四皇子的暗算,却命他出京,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说起旧事,薛皇后难免有些疲惫,她哪怕再对四皇子不满,却也没有想过怀疑他与韦妃,然而这两个在自己的身后,竟然折腾出这么多。

“既然四皇子做出选择,姑祖母何必容忍?”夷安顿了顿,见薛皇后含笑看过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晦暗,与她笑道,“您莫非还缺他这么一个不成?”她奋力地将滚圆的七皇子举到薛皇后的面前,嘴角抽搐,声音都累得有些不稳当了,咬着牙齿强笑道,“有七舅舅在,您还管别人做什么呢?”

这舅舅忒沉了点儿!

仿佛是知道外甥女儿的心思,七舅舅在半空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对薛皇后讨好地拱了拱自己的小爪子。

“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竟叫你为我担心。”薛皇后抱过了七皇子,见他难得的乖巧,这才敛目与夷安说道,“你也出宫去。”

此时已有宫人来报韦欢并未去给韦妃请安,而是出宫回府,薛皇后便与夷安皱眉道,“这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只是也忒无情了些。”为了不叫自己忌讳,连韦妃都不去探望,实在叫薛皇后为韦欢有些齿冷,皱眉道,“从前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

她叹息道,“从前与五皇子情分好的时候,也是好的不行,然而后头不肯嫁了,就是翻脸无情,还仿佛带上了怨恨之意,古怪的很。”

韦欢变得有些陌生,也是薛皇后不爱见她的缘故之一,此时与夷安抱怨了,这才放了夷安离开。

想着四皇子妃的古怪,夷安就知道,当日窥视医馆的只怕就是这位了,只是并不在意。

医馆初立之时,谁家没有窥视过呢?

浩浩荡荡带着身边人出了宫,夷安就见宫门处萧翎正等着,清冷沉默,静静地看着自己出来,便笑嘻嘻地上前问道,“怨不得姑祖母急着叫我出来,这是心疼你等的久了呢,如何?外头风景可还好?”

“没有你,什么风景都不好。”萧翎抓紧一切时间说甜言蜜语,见夷安满意地看着自己,急忙扶她上车,入手就觉得手下微凉。

“这是纪家姐姐赠我的天女散花。”夷安与萧翎一同上车坐稳,这才比划着自己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日后谁叫本县主不高兴,给他一记!”

“回头我取些来。”心上人喜欢,清河郡王自然是要全心奉上的,见夷安满意地看着自己,萧翎心里欢喜了起来,越发地与夷安说道,“我有部下往西域去,给我寻了几样蛇毒,见血封喉的,日后给你的机关都抹上,谁敢支吾,你就射他,都算在我的身上。”

见夷安点头,又去把玩自己的小机关了,他微微低头装作夷安一同看,将头贴在了夷安面颊旁,只觉得有淡淡的清香,叫自己都迷蒙了起来。

夷安正看得欢喜,就听到耳边传来“咕噜”一声吞口水声,转头,就见萧翎的脸红了。

清冷美貌的青年白皙透明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还有些局促,呼吸都凌乱了,就叫夷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想什么坏主意呢?!”长安县主犀利地问道。

“并,并没有,只是看机关……”萧翎在夷安眯起的眼睛里小声说道,“想你。”

“登徒子!”长安县主愤怒地指着了一下这个错误,这才用力地靠远了,十分警惕。

萧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动了动嘴角竟没有说出什么来。

只是看着不能吃,很不人道的。

这一刻,清河郡王又觉得有些委屈。

“这一次,饶了你。”夷安哼了哼,也不理睬萧翎,这才继续看着自己的机关开心去了。

这一路无话,萧翎初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然而自行检讨后,认为自己确实过分,越发地躲在一旁忏悔,到了侯府,低眉顺眼地扶着夷安下车,跟着入了侯府,就觉得府中的气息有些不对。

“父亲回来了?”夷安见大老爷脸色很不好看,就与大老爷笑道。

大老爷见了闺女,脸色这才缓和,顿了顿,见大太太含笑看着自己,冷哼了一声,自己软了下来,与她轻声道,“不是因你恼怒,实在是……”他顿了顿,这才冷冷地说道,“为了这么个东西,我的脸都丢尽了!”

他恼怒起来,竟然连狼崽子都容下了,萧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急忙坐在夷安的身边,做老实的模样。

“难道是伯府不肯允婚?”夷安知道大老爷做什么去了,急忙问道。

“早知道她竟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不会管!”大老爷与岳西伯在朝中颇能说上几句话,都是武将,且都是磊落的人,也有些交情,后又有姻亲之缘,因此越发亲近了,也是因为岳西伯人不错,因此大老爷也不大舍得这婚事,谁知道这一去才听岳西伯与自己说起二太太抱怨的话来,就心中生出恼怒,忍不住与大太太冷冷地说道,“当日,莫非我对他们还不仁至义尽?!竟敢与我在外谣言!”

“看在三丫头与衍哥儿罢了。”大太太便笑道,“若只是她一个,谁耐烦呢?”

“婚事如何了?”夷安见老爹气得要死,便笑嘻嘻地问道。

“下月就成亲。”大老爷板着脸说道。

岳西伯到底看在大老爷的面上允婚,只是也直言,日后儿媳妇儿的教养问题,伯府说了算,若有得罪千万别见怪。

这是要约束夷柔的意思了。

毕竟,岳西伯是真的担心,今日抱怨平阳侯,明日就该抱怨他岳西伯了!

不管怎样,婚事算是成了。一旁的清河郡王就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充满了希望地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被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心疼极了,见大老爷面色越发不善,就与他笑道,“三丫头成亲后,论理,就该是安姐儿的了。”

“多谢母亲。”萧翎真诚地说道。

大太太瞪着这个上杆子管自己叫娘的家伙,许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老爷已经高一声低一声地哼起来了。

“那还不下聘,等什么呢?”夷安一边漫不经心地扒拉手腕上的玉匣,一边不在意地说道。

大老爷突然不哼哼了,看着闺女真是特别伤心。

“好。”这是愿意嫁给自己的意思了,清河郡王突然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苦尽甘来的感觉,看着眼前看都不看自己的心上人,郡王殿下也知道她这是心里害臊呢,眼里生出了欢喜的笑意,小心地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岳父岳母,却舍不得说什么婉转的话,只低着头轻声道,“我会好好儿照顾夷安。”

他顿了顿,突然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侯府旁的宅子,叫我买下来了。”

大太太心中一动,面色就缓和了。

“那又如何?”大老爷只问道。

“日后,这就是王府别院,我与夷安,愿意住在别院。”萧翎低垂着眼睛,轻声道。

大老爷这才仿佛是怔住了,看着与侯府一墙之隔的那宅子,沉默了许久,这才皱眉道,“那是陈阁老家的府邸?”

“陈阁老就要告老还乡,因此将这宅子归还朝廷。”陈阁老的宅子是朝廷赐的,如今不干了,自然是要收回的,萧翎使出了不少的手段来才得了这宅子,此时见大老爷对自己有了好脸色,便轻声道,“知道父亲……”听大老爷小小地哼了一声,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与母亲舍不得夷安,日后两家通了门,还是住在一起。”他有些可怜地抬头,与叹了一声的大太太说道,“只想成亲……”

“你的心,我知道了。”大太太还有什么要求呢?看着恳切的萧翎,她这一次是真的不忍心了。

她与大老爷所做,不过是看在萧翎对夷安的真心上,因此有点儿欺负这个孩子了。

“与你母妃说,预备成亲。”大太太顿了顿,这才温声道,“这别院不错,只是不必常住,不然日后京中对你非议,也不好。”

“我不怕。”萧翎回头看着夷安,认真地说道。

“你这个孩子……”大太太摇了摇头,还是笑了,与人去与烈王妃传话,想要上门一见,这才与夷安嗔道,“阿翎待你的心,你日后若是辜负,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最喜欢阿翎,他知道。”夷安笑嘻嘻地说道。

“你嫁出去,日后,再给香姐儿寻个好人家儿,咱们就圆满了。”大太太笑了笑,此时见外头有丫头进来,说宋衍与萧真前来,知道这是为了夷柔的婚事,便叹了一声,叫夷安与萧翎出去,恐宋衍与自己感激时不好看,这才看着两个孩子并肩走了。

因急着与烈王妃说说好消息,萧翎就预备走,走到无人处,却见夷安正含笑看着自己,顿时一张脸就红了,想到方才,只抿嘴低声说道,“我好好儿待你。”

见夷安笑眯眯地对自己勾了勾手指,他心中疑惑,急忙上前,就见这少女一笑,走到自己面前,看看四周,竟踮起脚尖,仰头,带着凉意与清香的柔软,就覆盖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萧翎的眼睛猛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一股热意喷涌而至。

两点鲜红,突然滴落在长安县主的衣襟,之后,她竟觉得,脸上有粘稠的液体流淌而下……

第154章

夷安只觉得不妙,诧异地退后了一步,抹了一把脸,低头一看。

全是血。

“你!”

长安县主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震惊地看着面前捂着鼻子血流不止,脸色通红不敢看自己的青年,嘴角抽搐了一下,急忙拿帕子抹了抹脸,将这帕子往萧翎的手上一塞,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竟然流鼻血?!”

这得多纯情呢?只是叫夷安想着,萧翎在军中厮混,武将放浪形骸的更多些,虽然自己十分纯良,然而周围大抵不该是这样纯洁,她都知道军中多有营妓在的,就算见过,也不该如此不是?

“我,我不是有意的。”萧翎拿帕子捂住鼻子,却觉得有点儿遗憾。

还没亲近够,吃着点儿甜味儿,竟然生出事故,这多叫人伤心呢?

他确实见多了同僚荤素不忌,只是看时却并不觉得心动,反而觉得恶心,因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拿捏的住的人,谁知道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就激动起来了呢?

心里发凉身上火热,清河郡王偷眼见夷安正在仰头看天,鼓起勇气小声说道,“要不,再试一下?”

说这个的时候,他眼睛就亮了,跟狼崽子似的。

“过期不候!”夷安觉得一股凉气只往后背窜,很有危险的感觉,顿时板着脸拒绝道。

萧翎往夷安的嘴唇上看了看,吧嗒了一下嘴儿,扭捏了一下,还是舍不得叫夷安吃委屈,却又舍不得走,只立在夷安的面前不说话。

“你走吧。”夷安见了可怜巴巴捂着鼻子,衣裳上还有血迹,无奈地揉着眼角说道,“赶紧把亲事砸瓦实了,日后……”她也红了脸,望天含糊地说道,“都由着你。”

这话清河郡王听明白了,顿时转身撒欢儿地跑了。

夷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地看着萧翎那透着欢喜的背影,竟也觉得自己心里充满了喜悦,这种莫名的心动与欢喜竟是从未有过,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上有些发红,还是转头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了心境,这才往府中一处偏僻的角落而去。

那一处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夷安走到了最里头的屋子里,命几个早就围在此间的女兵跟着自己进去,就见一个面容平凡的中年文士侍立在其中,见了自己便急忙施礼,不由含笑扶起这人,温声道,“倒叫先生与我多礼不成?”

这中年虽得了礼遇,却并不得意,只恭敬地说道,“小人……”

“在我的面前,先生如此倒见外。”夷安坐在一旁,请这人坐下,这才含笑道,“项王又有何事?”

“今日王府得了四皇子妃的帖子,小……我见项王犹疑,只怕四皇子再生事端,便来与县主知道。”

这中年自然就是当日与项王密告乔莹之事那人,因献了投名状,很得项王信任,此时便急忙与若有所思的夷安说道,“这些时候,四皇子频频来信,我瞧项王之意已有转圜。”

四皇子是个能拉下来脸的人,一番无辜的苦求,就叫项王觉得这弟弟的心还在自己的一方,哪怕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却还是颇为缓和了,这中年曾受薛皇后大恩,叫薛皇后分给夷安后一直十分尽心做事,此时就与夷安皱眉道,“我只恐项王与四皇子交好,日后管氏与韦氏……”

“管氏不足为虑,”夷安温声道,“管氏小辈与项王不睦,这几日我送管氏一件大礼也就罢了。”

“县主之意……”

“那个凤命女,也算是活得够日子了。”夷安眉目清淡,看着桌上的这中年与自己的书信,其上大多是四皇子与项王的书信,倒觉得这四皇子的一笔字灵动清逸,难得的好看,一边欣赏,一边含笑说道,“这风头过的久了,只要项王与陛下表个忠心,又有什么为难的呢?”

见这中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夷安便温声道,“陛下虽听了项王的哭诉,不计较,然而谁知道心里如何想呢?王爷是个孝顺的人,哪怕心中喜欢这庶妃,然而为了陛下与国祚稳固,不管真假,宁杀错不放过,就为了叫陛下展颜,岂不是叫陛下对王爷另眼相看?”

“若如此,项王必然会应的。”这中年目中一亮,却微微迟疑,与夷安轻声道,“岂不是便宜了项王?”

他是忠心薛皇后的人,自然不愿看项王得意。

“自然是要便宜他,不然王爷如何舍得美人呢?”夷安轻叹一声,含笑道,“乔庶妃见宠于凤命,如今,也叫她心爱的表哥送她一程,这是圆满,两全其美,多好呢?”

“县主?”这中年虽然想不明白,然而对上了夷安那双柔媚如同春水的眼睛,却生出了淡淡的凉意。

初时他对这个小小年纪,还未出阁的少女并没有多少敬重,不过是忠于薛皇后才对她听命,然而如今见了夷安重重行事,是真心不敢轻视了。

这得干过多少坏事儿,才能修炼出这么一个姑娘呢?

“一则乔庶妃是管大人的爱女,为了这爱女连嫡女都顾不得的,项王杀了她,叫管大人心里怎么想呢?”她顿了顿,见这中年微微点头,这才慢慢地说道,“我这回入宫,就见了四皇子妃,瞧着这位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

想到韦欢,夷安目中微微一沉,慢慢地说道,“叫我说,为了四皇子,舍出一个妹妹来,她是愿意的。”

“难道她想要联姻?”这中年敏锐地问道。

“管仲与韦素本就是青梅竹马,不过是前儿项王与四皇子不好了,这亲事才耽搁下来。”夷安翻看着自己的手心低声说道,“若是我,舍了这个妹妹往管家做个人质,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得了项王的信任,这事儿可十分便宜不是?”

“亲姐妹,不该这样狠毒?”这中年有些迟疑地说道。

项王与四皇子定然有翻脸的那一日,到时候韦家那姑娘是死是活,就真的不好说了,四皇子妃是个聪明人,能眼见妹妹往火坑里去?

“你瞧着看。”夷安嗤笑了一声,见这中年不说话了,沉默片刻,这才继续说道,“若真如此,管仲只怕真心感激她的成全,那是个不错的人才,我不想与他生出疏远,也不愿他左右为难。如今,只好借乔侧妃的命用用,至少,出了他们兄弟们的这口气,可比只示好管仲便宜多了。”

管仲还有几个兄弟,这买卖还是很合算的。

她脸上带着笑意地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着高高的房梁,微笑着说道,“陛下看重项王,难免叫太子不快,这把火烧得旺盛点儿,京里头才好看不是?”

这中年是真服了,看着面前这个心计毒辣的姑娘,目中露出热切来。

“至于四皇子与项王之间,就还请先生费心,务必不要和睦了。”夷安恳切地与眼前这人说道。

“都交给我就是。”这中年如今混成了项王的心腹,急忙说道。

“先生辛苦,然而也不要太过激进,万万保重自己。”夷安便温声道,“凭多少,哪怕是项王的命,都比不过先生的安危。”这话她说的恳切,这中年目中生出了感激,应了,这才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