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安看着这人走了,这才揉了揉眼角,沉默了片刻,也不往上房去,回了自己的房中。

萧翎今日说破,她成亲只怕就在眼前,想到与萧翎一同生活,她却又有些胆怯。

朝夕相处不必小别相见,她不知该如何与萧翎相处,也恐自己叫萧翎受委屈。

她其实有许多叫人烦恼的缺点。

这一日过去,侯府之中还是风平浪静,宋衍上门果然是跪谢的,与萧真夫妻二人什么都不说,跪在大老爷夫妇的脚下重重地磕了头,这才流着眼泪走了,夷安知道父亲母亲心中滋味不好过,因此也不生事端,老老实实地在府中呆了几日。

这一日,项王的府中,竟已是大乱。

乔莹浑身发抖地立在自己的院子里,眼见儿子被一个笑容满面的丫头抱走,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想要扑上去。

“庶妃疯了,还不赶紧的!”那丫头是项王身边得宠的通房,早就看乔莹一个宫女混上了庶妃不顺眼,今日得了从宫中回来后得意的不行的项王的话,便自告奋勇地过来,见乔莹仿佛疯癫,立时命人将她扣在地上。

她站的远远的,见这平日里十分傲气的女子一脸的痛苦与绝望,眼泪糊了满脸,这才抱着那个孩子走到乔莹的面前,好生得意地说道,“庶妃娘娘别恼,实在是王爷恶了你,如今为了王爷的前程,你去死一死,也是对王爷的心了。”

她实在不明白王妃是个什么想法,平日里也很讨厌乔庶妃,然而听项王得意地要送庶妃去死,却不肯动手,反与王爷争辩了几句,这不想往王爷出力,不愿立功,不就现出她来了么?

“我不信!”乔莹听这丫头竟然说项王要叫她死,顿时在地上挣扎起来,尖声叫道,“王爷,王爷心里有我,怎么会杀我?!”

那些耳鬓厮磨的爱语还未消散,她的风光才有几天?!

“您连累了王爷的前程,就留不得你了。”

“叫我见王爷,我要听王爷亲口说!”乔莹的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那些旧年的恩爱,一夕之间竟被舍弃,这样的绝情,叫她的心都碎了,痛哭了很久,她在这些丫头鄙夷的目光里,竟有些恍惚起来。

仿佛很久之前,她是高高在上地看着谁,跌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木然的少女,也是这样哭,连血都从眼睛里哭出来。

那是她的嫡母,抱着被她送到烈王府里去的嫡姐,哭出了血。

那时,她偷偷从宫中出来,与父亲献计,把姐姐嫁到了那样无情的列王府去。她踌躇满志,抱着大声责骂着嫡母的父亲的手臂,在一旁笑得那样开心。

不知为何就想到那时的模样,乔莹的眼角睁裂,两道血痕从面上流过。

“王爷看你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你真觉得自己天仙儿呢。”她的耳边,隐隐还有女子的不屑传来,笑嘻嘻地说道,“为了王爷,做什么牺牲都是对的,对不对?”

为了表哥,太太与姐姐做出这点子牺牲,算什么呢?

这是乔莹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最后想到的话。

第155章

“王妃,乔庶妃没了。”

正当午,外头鸟雀叽叽喳喳地叫,在格外幽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晰,是此时沉闷的房间中唯一的声响。

项王妃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里,看着眼前的账本子,沉默了许久,直到丫头将一个正小声啼哭的婴孩儿放在自己面前,目中才有了几分活动,微微抬头往那丫头看去,见她带着几分担忧地看着自己,也不去接那个孩子,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讥讽,冷冷地说道,“她死了,如今,人呢?”说这话时,她顿了顿,又问道,“王爷呢?”

“尸身叫卷着藏了。王爷瞧着很高兴,与客卿说笑去了。”这丫头小声儿说道。

听了这个,项王妃往一旁一歪,脸上露出了衰败之意。

“庶妃是那样的人,死了也清净,王妃何必为她难受?”这丫头见项王妃闭着眼睛难受的模样,便有些不解地问道。

乔莹屡屡与项王妃争锋,叫她说,死了才好呢。

“你不明白。”项王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乔莹的死又不是她干的,她有什么难受的呢?只是若是女人自己之间的争斗,就是乔莹死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会有半分的动容。

偏偏乔莹死在了项王的手里。

作为夫君,那女人也曾是海誓山盟过的,又为何就能翻脸无情,为了点子名声与利益送她去死呢?

那也是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唇亡齿寒,叫人齿冷。”项王妃喃喃地说道。

今日死的不过是乔莹,来日若是她碍了眼项王的眼,是不是这王爷也要送她一程?

她自认从未行过恶事,然皇家没有人情味儿,最恶心的那个却叫她遇上。

“五爷怎么办呢,王妃?”那丫头没有听见项王妃的喃喃自语,只是抱着怀里的婴孩儿,与抬眼看来的项王妃轻声道,“这是乔庶妃的儿子,外头那些都不肯养的,说不吉利。王爷也不管,奴婢……”

正说着话,就听那孩子跟小猫崽儿一样小声地抽噎了起来,项王妃偏头沉默了许久,这才轻声说道,“抱过来给我瞧瞧。”

那丫头上前,项王妃就见襁褓中的这个孩子白白嫩嫩,生得是可爱漂亮,见他挥舞着小拳头在嘴边叫,不由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慈爱,这孩子拿小脸儿拱了拱她的手。

“叫我说,这孩子王妃不该养,庶妃那样的人……”

“养着吧。”项王妃低声叹道,“若我也不养,只怕他就要夭折。罢了,长辈的事儿,何必牵连他。”她伸手将这个小孩子抱在怀里,目光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我只望他长大,不要做如同他父王那样的人,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庇护妻儿老小,做个有承担的人。”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落在了婴孩儿的肥嫩的小脸儿上,项王妃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许久,这才轻声问道,“乔庶妃,为何竟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仿佛是王爷的门客进言欲讨好陛下,因此有了庶妃之事。”这丫头小声儿说道。

“门客?”项王妃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了冰凉的笑意,挑眉说道,“这是个好的。”

这样的门客,还不知是谁家的底细,只是她如今也懒得提醒项王了。

这样的男人,她帮着都觉得恶心!

“四皇子妃递了帖子,娘娘,您何时有空,不如与四皇子妃说说话。”

“韦家那个么,当年名动京城。”项王妃不是夷安这等初入京不知韦欢来历的人,自然知道当年皇家之事。

因为这个韦欢,四皇子与五皇子反目,如今五皇子还不肯讲和。

不过也是,谁家被撬了墙角,也不带没有火气的。

心中对脚踩两条船的韦欢带着几分鄙夷,然而项王妃却对这个妯娌前来生出疑惑,顿了顿,这才漫不经心地命人下去给怀里的婴孩儿寻乳娘,边就与身旁的丫头淡淡地说道,“她要来,哪里是来见我的?想必是来与王爷讨好的,这个女人……”

她面带不屑,低声道,“讨好了五皇子,嫁给了四皇子,如今还登门项王府,好一副长袖善舞的模样,真当自己万人迷呢?!”听见那丫头小声儿笑了,她便哼道,“也只四皇子觉得这是个好的,叫她这样在外头与叔伯兄弟走动。”

谁家往来是女人出面与兄弟们闭门恳谈的?

韦欢当年的名声就很不好听,如今还来?!

不叫四皇子头上的帽子变绿不甘心是吧?!

“据说四皇子爱重她,如今连个妾都不肯纳的。”这丫头有些羡慕地说道,“这也是头一份儿了。”

“有这样的夫君,叫我说,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做个亲王妃,日后皇后娘娘总不会亏待她,多大的福气?”项王妃想要过这样的日子都是做梦,只韦欢不肯安分,竟陪着四皇子上蹿下跳,唯恐显不着自己,就叹了一声道,“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的饭!韦氏……”她摇头道,“一家子都赌上去,成者未必如何,不成,就是……”

染指皇位,薛皇后还能饶得了韦氏,虽不知薛皇后心中所想,然而项王妃是真的畏惧了她的手段,如今也不想别的了。

“那皇子妃?”这丫头试探道。

“后日请她上门就是。”项王妃顿了顿,这才笑问道,“长安县主这几日可有闲暇?”

她与夷安在宫中很能说到一起去,多为交好,这丫头是她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急忙笑道,“县主这些时候,仿佛是忙着医馆之事。”见项王妃微微点头,她便笑道,“那医馆人来人往,这京中都称颂几位贵女仁德,娘娘您不如也……”

才说到这里,就见项王妃目光冰冷地看过来,那目光就跟刀子似的,急忙收住了话儿,低头不敢多说。

“就是因为我与她投契,才不能叫她为难。”项王妃冷冷地说道,“那是该我参合的么?!”

夷安为什么开了医馆,项王妃再明白不过,如何能大咧咧地去正这样的好处?

太子妃都没动呢!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项王妃顿了顿,这才指着桌上的一个匣子与那丫头说道,“把这个给县主送去,就说是我瞧着好看,与她的。”那匣子里是新供上来的首饰,只是项王妃也没有心情打扮自己了。

打扮起来,给项王看不成?

“还有几份香料,也给夷安带着。”顿了顿,她就叮嘱道。

那丫头急忙应了退下,带着项王妃的东西就到了夷安处,就见满府里静悄悄的,只夷安与冯香对坐着收拾草药,见她拿着草药十分好奇的模样,这丫头急忙上前将东西奉上,这才与夷安赔笑道,“我家王妃心里记挂县主呢,只是府里出了大事,王妃不得闲,因此与这些时候竟不能与县主亲近。”见夷安收了这些东西,又赏了自己,她只好奇地看了看一旁的冯香,这才要退去。

“大事,难道是乔庶妃?”夷安含笑问道。

冯香对京中十分陌生,听了这样的对话也并没有什么好奇,低头只拾掇草药。

她如今生活平静安宁,竟觉得这样儿也很好。

那丫头急忙点头,见夷安不知为何又笑了,也曾听说过长安县主在宫中曾对乔莹掌刑,只是见她对死了个人仿佛没有半分胆怯,只觉得背后发凉,告退而去。

“姐姐才一个人,哪里能收拾多少呢?”夷安见冯香这样劳动,不由口中责备道,“前儿还歇在了医馆里,这不是叫人担心?凡事叫医馆的下人做就是。”

冯香只含笑摇了摇头。

她能出多少的力气,就想出多少,虽杯水车薪,到底是自己的心意了。

“若京中,有什么我能帮助你,就与我说。”顿了顿,见夷安面上仿佛实在沉思什么,冯香便在一旁写道。

“并无事。”夷安见冯香关切,掩住不说,只说些寻常有趣的话来与她,又说了太子妃有孕,与冯香询问忌讳,自己也记下了些孕中的该有不该有的,免得冲撞太子妃,这才算罢了。

杀了乔莹,这自然叫管仲知道是有人出力,萧翎此时自然是要为夷安卖好儿的,在一次军中相聚时含糊地说了几句,果然叫管仲十分感激,这一日,就有萧翎上门与夷安讨好。

“你可敢上门了。”夷安看着脸色发红,不知消失了几天的清河郡王,斜着眼睛说道。

瞧这小可怜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占了他的便宜呢!

当然,想到带着几分冷意的嘴唇,长安县主又觉得,仿佛真的是自己占了大便宜来着。

这话叫萧翎越发地不敢出声,一双眼睛不知往哪里看才好,许久之后,方才低声说道,“我,我就在隔壁?”

“嗯?”

“收拾隔壁的宅子,日后你也住得顺心点儿。”萧翎按着夷安的喜好折腾隔壁的宅子,虽然有点儿辛苦,然而一想到那个有些冰冷的吻,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带着哭哭啼啼,恨不能抱着他大腿哭出血的唐天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好容易觉得能嫁……娶媳妇儿了,这才厚颜登门,见了夷安,脸就红了,静静地坐在了夷安的身边,瞪着夷安纤细得跟葱管儿似的手,有些讨好地说道,“那宅子可好看了。”

那其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对她的心意,如今想来都觉得幸福。

“原来是为了这个。”夷安心里熨帖。

谁不喜欢被人如珠如宝地放在心上呢?

“去瞧瞧?”见夷安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温和,那双春水一样的眼眸里泛起叫自己心尖儿都在颤抖的流光,萧翎砸吧了一下嘴儿,殷勤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打坏主意?”这样急迫,长安县主就警惕了起来。

她想着亲爹的话,据说这就是个狼崽子!

萧翎用力摇头,目光无辜清冽。

“说!”

“那府里,还没放人进去……”萧翎的眼睛落在心上人的嘴唇上,目光游弋地说道,“就,就咱们俩……”

第156章

什么叫做狼子野心?

夷安是整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瞪着萧翎亮晶晶的眼睛,特别的阴险,长安县主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暗自懊悔不该这样撩拨这个实诚的家伙,夷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请母亲与父亲一起去。”

见萧翎看着自己却不动弹,她不安地摸了摸萧翎的手指尖儿,冷不丁就被扣住了,顿时大怒,龇牙做恐吓状道,“长能耐了!撒手!”还知道不知道谁是做主的人啦?!

萧翎脸上露出不情愿的颜色,许久之后,慢吞吞地缩回了手。

“我就是想你。”这青年垂着头低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不流血。”

那天,他捂着鼻子仓皇失措,不知为何就往烈王妃的门上去了,自然还是没能进门。他娘据说神烦他,多见一眼都不乐意的。只有陈嬷嬷出来照看自己,听嬷嬷的意思,多练练就好了。

怎么练呢?

清河郡王觉得该与心上人讨论一下。

他的心中正在反复纠结,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哀怨的声音,之后,一个有气无力的身影爬进来,趴在了清河郡王的脚下失声痛哭。

“唐将军?”就见容颜憔悴落魄到了极点的唐天趴在萧翎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夷安有点儿不乐意了,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唤了一声。

萧翎的腿,是谁都能抱的么?!

唐天听见这冰凉的声音,微微一震,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与夷安哭道,“县主!”

夷安生出了些趣味,只温声问道,“唐将军这是有话要讲?”

“侯爷身边儿,还有末将的容身之地么?”唐天苦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与夷安哭诉道,“哪怕当个小猫小狗儿,您张张嘴,求侯爷把末将收回麾下,叫末将能有条活路,末将感谢县主全家!”

“这是骂我呢吧?”长安县主从这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恶意,顿时与萧翎告状道。

“这个真不是。”唐天现在最后的倚靠就是据说还有点儿良心的未来王妃了,此时急忙把鼻涕眼泪擦在自家王爷今日格外簇新的袍子上,这才委屈地与夷安告状道,“县主,您给末将评评理,有这样使唤人的没有?”

他见萧翎在夷安面前老实的很,顿时狗胆儿肥了,有点儿小心眼儿地说道,“做什么欺负人呢?末将,末将也是有身份的人来着,王爷可这劲儿地使唤,还不给点儿好处,叫人齿冷。”

好么,宋家三姑娘要嫁人,王爷去帮衬着还好说,毕竟要成一家人,可是怎么能使唤唐将军呢?

这事儿跟唐将军有一铜钱关系没有?美人儿嫁的又不是他!

更过分的是,唐将军在宋家忙前忙后只剩一口气,累成狗回来,还要给他家王爷收拾王府别院,主子潇洒去了,跟心上人一起玩耍很开心呐!

“末将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唐天哭哭啼啼地讲述了一下自家悲惨的那点儿破事儿,又想到宋家还有个把自己当成好朋友,总是一起分享好吃的的七姑娘,顿时泪流满面。

那小爪子黑得吓死人,还抓着东西往他嘴里塞!

熊孩子简直就是唐将军的天敌!

夷安确实是个有良心的人,见萧翎垂着头不说话,便不忍地与他嗔道,“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三天没合眼,这不好。”见唐天含泪微笑,十分欣慰的模样,她低声喟叹,做主说道,“将军回去歇着,我的话儿,歇两天,什么都不必管。”

“好人呐……”

“歇好了,然后再使唤。”夷安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

唐天呆了呆,滚回了萧翎的脚下,什么都不说了。

他现在觉得,还是自家王爷更好些,未来王妃简直没人性的。

“行了,哭完了,与我说说,到底做什么来了。”夷安耐着性子忍着唐天耍宝完了,这才命人进来上茶,见唐天果然自己坐到了椅子上,这才抿嘴儿笑道,“若你不是王爷亲近的人,王爷会这样使唤你?”

“莫非我还得得意?”唐天抹了一把汗小声问道。

如果心腹都这么当,他,他还是远着点儿吧他。

“外头如何了?”夷安哼笑一声,见唐天做出怯怯的模样,恶心坏了。微微一顿,才轻声问道,“还是新军如何了?”

“是管仲。”唐天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见夷安颔首,他想到白日里管仲的模样,轻声说道,“他与我说,多谢县主的恩情。”见夷安挑眉,不动声色,他心中疑惑,却不知为何管仲会有这样的说法,只是瞧着管仲的气色与平日不同,仿佛更鲜活了起来,想着管仲与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他说到底是外男,不合适与县主相见,只是这次您为他出手的恩情,他致死不忘。”

得有多大的恩情,才能说出这话来呢?

“还有什么?”夷安眯了眯眼,继续问道。

“他求县主,照看他嫁入烈王府的妹妹。”唐天心中好生疑惑,抓心挠肝儿地想知道,只是叫夷安冷飕飕一看,顿时觉得聪明人还是知道的少些为好。

瞧着管仲那模样,这事儿简单不了。

“他的那个妹妹,该是你二嫂?”夷安顿了顿,见萧翎微微点头,便皱眉道,“日后我并不在烈王府……”她说到此处,脸色就变了。

这是管仲将自己妹妹托付给自己,却也是在用这样的办法在与自己表忠心了。

管仲兄妹数人,据说情分极好,为了这个妹妹,管仲连项王都敢翻脸,如今这话的意思,是夷安手中有他的妹妹,他不敢妄动,叫夷安安心。

只是看似她占了便宜,然而管氏女在烈王府据说日子过的很不好,管仲这一手儿,竟是有些要拿夷安做靠山,也叫他那妹妹有一得力的靠山。

毕竟,夷安是从不怕与烈王府翻脸的,自然能护住管氏女。

“这确实是个聪明人。”夷安与萧翎低声说道。

四皇子妃韦欢入京,只怕韦素与管仲的婚事就要定下来,若如此,管仲只怕就不会如同从前一般叫萧翎与夷安信任。

“这是站队了。”萧翎微微皱眉,“他不会再支持项王与四皇子。”

“若如此,有情人终成眷属,竟也是美事。”夷安对管仲与韦素没有什么想法,只要不拦七皇子的路,她吃饱了撑的跟两个无辜的人生事,况拆人姻缘是件伤阴鹜的事儿。

想了想,她便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天笑道,“你与他说,这事儿我应了,左右萧城是个贱人……”见唐天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想了想,就又笑了,慢悠悠地说道,“好姑娘嫁给那么个贱人,真是白瞎了,我也听说过,管家那位在烈王府的日子不好过,萧城,真是个蠢货。”

联姻联姻,就是为了和睦两姓,萧城偏爱妾室冷落正妻,摆明了抽管家的脸,管仲一家子能与他生出好感才叫见鬼。

“娶了人家,却不善待,二哥本就是这样的人。”萧翎不喜萧城这样的性情,顿了顿,这才与夷安问道,“四皇子妃,你欲如何?”

“她是我的长辈,又是天潢贵胄,世族贵女,我哪里敢与她相争呢?”夷安装模作样地一叹,见唐天捧着茶碗脸色发白,仿佛是要去吐一吐,先记下了这笔小黑账以后清算,这才微笑轻声道,“我巴结她还来不及,哪里会与她如何呢?只是……”

“我就知道。”唐天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县主越与人为善,后头就越喜欢跟着一个“只是”了。

“才从姑祖母处,我听着一个骇人的消息,原来从前皇子妃是个香饽饽,叫人争呢。”夷安眯了眯眼,想到韦欢对七皇子的那种古怪的目光,脸色就冰冷了下来,轻声道,“都说倾国倾城,皇子妃不必有倾国色,只是我想着,两位皇子打起来这样儿的美事儿,还是做得的。”她微微点头,柔声说道,“打量我不知道,想韦氏与你联姻的主意是她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