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萧翎见夷安脸上抑郁,急忙安慰道。

“我与你说过,”夷安摸了摸萧翎冰凉的脸,含笑道,“你从不负我,谁若想与我抢夺你,我就要谁死!”韦素自然不是正主儿,韦欢却跑不了对不对?

“县主莫非是要五皇子……”唐天说到这里,见夷安回过头来对自己微笑,便皱眉道,“虽有传言,五皇子与四皇子不睦,只是干戈不大,县主莫要一时意气,却叫人看破,反倒与县主不利。”他见夷安一怔,还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着自己,急忙赔笑道,“是我一时嘴快,县主哪里用我来指点呢?”

“唐将军还有这样的想法,改日咱们好好儿地说说。”夷安装作没看见萧翎眯着眼睛看向大惊失色的唐将军的目光,却只是笑嘻嘻地点头笑道,“我是多好的人呢?哪里会做坏事儿……”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五皇子意气难平,你放心,都不必我出手的,四皇子妃自己就能动点儿小手段。”

她只等,等管仲与韦素的这门亲事最后会是从谁的嘴里头一个提出来,项王也就罢了,若真的是四皇子妃韦欢,对这位的性情,她就有谱儿了。

若她堂堂正正行事,夷安许会高看她一眼,也放下手段真正与她相争。可若她为了给四皇子铺路,送妹妹给管家,那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不择手段的女子,为了拉拢皇子,哪怕不会叫自己真的吃亏,然做出些是是而非的行为,还是可以预料的。

“其实,还有一事。”唐天抹了一把脸,真的不想再说些什么了,见夷安脸上森然,对自己误上贼船心中真是特别唏嘘,见夷安看过来,他便破罐子破摔,小声说道,“烈王府有点儿动静。”

见夷安微微点头,他便继续说道,“烈王殿下命大公子入军中行走,校场比武时,可惜了的,大公子叫人马上打下来,摔断了两条腿。”他想着萧安抱着腿嚎叫无状的模样,嘴角勾起,与夷安笑道,“大公子竟在军前痛哭,军中……”

“都说咱们这位大公子,烂泥扶不上墙了。”唐天不由笑了。

第157章

夷安却并没有笑。

“与萧安军前演武?”她顿了顿,只往笑得不停的唐天问道,“是什么人?”

唐天怔了怔,目中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色彩,却还是恭敬地说道,“是军下一名五品校尉。”这才是萧安最丢人的地方。

烈王爱子,本是该出身军伍,最强悍的人。最不济,弓马也该娴熟。却连一个小小的校尉都不能打败,还在全军面前跌下马,当场哗然。哪怕是跌下马,男人流血不流泪的,您别哭呀!

叫唐天说,从此以后萧安在军中算是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到这个份儿上,都得叫人怀疑一下烈王府对各位少爷的教养。

如今各军之中最叫人笑的就是这位了。

“那校尉人呢?”夷安皱了皱眉,敏锐地问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却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通天也不为过。只怕萧安是绝对饶不了这个人的。哪怕夷安对生死都看淡了,却并不愿意见到有无辜的人妄送性命。

想看萧安的笑话,她的办法有多是。

直到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来,唐天的目中才闪过一丝异彩,平日里看着夷安不过是亲近,如今却现出了真正的尊敬,就见一旁连萧翎都在侧头看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少女,唐天心中喝了一声彩,这才轻声说道,“县主仁厚……”

“少来!”夷安懒得听这货拍马屁,见他又怯怯地对自己笑了,妄图做小猫小狗,抖了抖,这才不耐地说道,“你绕了好大的圈子,说的只怕就是这人的安危。”她沉吟片刻,有些漠然地与萧翎说道,“看起来,你父王军中确实不太平。”

“这话怎么说呢?”唐天不过是为了求救而来,急忙问道。

“若烈王殿下真的能够掌控军中,无人不应,换了你,你敢当众给人没脸?”夷安嗤笑了一声,见萧翎拿过了一旁的果子认真地扒皮,急忙张嘴享受了一下郡王殿下殷勤的服侍,这才含糊地与惊讶的唐天慢慢地说道,“能给萧安没脸,很能说明问题,不然整个军中,机灵的寻不着,找这么个敢跟宗室认真比武的二百五出头?那人也是个叫人坑了的可怜人,这是叫人推出来当靶子。”

只要烈王几个儿子不能在军中有威望,后头烈王重病不起,这几军要便宜谁去?

“我就说,都是一群王八羔子!”唐天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说道,“能想出这样儿的招数,实在忒歹毒了些!”

好处自己得,倒霉叫别人去!这能想到这个的,都是歹毒的家伙!

“他是骂我呢吧?”多心的长安县主顿时脸色一变,与一旁的萧翎问道。

这么歹毒的招数,她也想到了,这其中深意,简直不能细表来着。

萧翎正侧头看着她洁白的侧脸,闻言嗯了一声,认真地说道,“回头我给你出气。”

唐将军的身体顿时僵硬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无情冷酷的王爷王妃。

“回头再说。”夷安沉默了片刻,这才叹息道,“与萧安比武的校尉,说起来无辜的很,萧安是个贱人来的,心胸有限,又丢脸遭罪的,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寻个法子护住他。”见萧翎点头,她看着面前的茶盏,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我忙碌的时候久了,竟不知你父王竟成了这样,实在叫人痛心……”

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下烈王的奇特的命运,她这才与萧翎温声道,“若无事,回去见见你父王。”

见见是什么惨样儿,若是瞧着结实点儿了,不会一气就死,就再等着县主大人第二轮打击好了。

左右太子与项王四皇子掐得狗血淋头别无他顾,夷安如今腾出手来,就差收拾人了。

萧翎再次认真地应了,见唐天在,心上人是不能与自己往隔壁这样那样了,顿时有点儿失望地垂了头,片刻,这才与唐天问道,“岳西伯府筹备的如何?”

“您放过我。”唐天是真的受不了了,谁家都不大这么往死里使唤的,顿时叫冤道,“唐安那小子鞍前马后,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呢?”

“唐安能这样上心,就算岳西伯心中不喜,我也不为三姐姐担心了。”夷安竖着耳朵听完这话,见萧翎点头,这才与唐天笑道,“我都说了,将军自去休息……”

“呵呵……”

“我三哥家,不必将军担心了。”见唐天用“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眼神看着自己,夷安这才和气地说道,“一事不劳二主,将军既然对那校尉上心,这段时候,忙这个就好。”

她用一脸的温和暴击了惊呆了的唐天,这才心情大好,觉得这最近的风水不错,摸了摸萧翎的脸礼送这二位一起滚蛋,这才一路往大太太处而去,顺便巡视一下自己的嫁妆产业,等着嫁人。

有安心自在的,自然就有心中抑郁的。

项王妃抱养乔莹的儿子,整天只埋头抚养越发亲近自己的小婴孩儿,对项王也生不出什么爱慕之心了。

打从乔莹死在项王的手中,她见着项王就心寒,再也不愿争宠,安心地关起门过自在的日子。

项王却春风得意。

他本就是诸皇子中最得宠的那一个。

太子乃薛皇后所出,乾元帝自然不喜欢。秦王倒是个好的,可惜生就了一张贱嘴,每每说话就叫乾元帝恼怒,况还更亲近薛皇后远胜自己的父皇,只有三皇子从小儿嘴甜,把乾元帝忽悠的不错,不然诸皇子皆离京,乾元帝不会只留了他一个在京中,无功无德还能得封亲王位。

因帝宠,因此项王与太子一直都有分庭抗礼之势,如今在朝中也有一二好朋友共进退的。

只是前些时候太子一声惊雷告了他一状,差点儿叫他阴沟翻船。虽叫他含糊过去,到底叫乾元帝心中生出不喜。

如今乔莹死了,他自然是要往乾元帝面前表白一下为了父亲的心情连女人都能舍弃的孺慕之情,果然叫乾元帝大乐,如今越发宠爱。

死了一个女人对项王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乔莹才死,项王妃就有点儿冷淡与疏远的意思,就叫项王多少不快,觉得项王妃有点儿恃宠而骄,太拿自己当回事儿。这段时候正宠着一个外头献来的舞姬风流快活,就知道了韦欢上门之事。

面对眼前这个容貌美丽,当年在京中颇有几分声势的便宜弟妹,项王的眼珠子在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划过,眉目就露出了冷淡来。

叫他说,四皇子就是一个两面三刀头生反骨的货色,就该铲除!

至于这弟妹确实赏心悦目,只是项王殿下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断然不会怜惜。

“你来做什么?”他今日来,不过时瞅着最近冷落了项王妃,想着她娘家还算得力,正要哄哄她,却见韦欢也在,便皱眉问道。

“我家殿下知道皇兄对他有些误会,夜不能寐……”听见项王冷笑了一声,韦欢只做不闻,低眉顺眼地说道,“殿下在陇西不能随意回京,因此命我前来,与皇兄分辨一二。”

如今要在项王这么个蠢货的面前低头,叫韦欢死死地扣住了袖下的手,只觉得钻心的疼,见项王只是冷笑,她越发放低了声音,恳切地说道,“殿下的心中,皇兄一直是他尊敬的兄长,从来不敢有半点儿违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哪怕再叫人轻贱,也会忍着。

只是她胸口却莫名地憋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恶心得不行,只不愿露怯,因此还在忍耐。

“说这话的时候,弟妹该好好儿地想想从前呢。”项王妃抱着儿子在一旁冷笑。

她这有些莫名的敌意,叫韦欢有些疑惑。

这种仿佛不想叫项王对自己和睦的意思,究竟是为何?

“皇嫂对我仿佛也有些误会。”韦欢赔笑道。

“什么误会?”项王妃冷淡地拍着怀中对自己吧嗒嘴儿的婴孩,淡淡地说道,“弟妹刚入京,就往宫中拜见皇后娘娘。自然,这是应该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见项王脸色微微一变,项王妃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后来又如何?这些天,弟妹当我家王府是聋子瞎子不成?弟妹往来各家,烈王府敬王府各家宗室好生忙碌,您现在是个不得闲的人,这好容易到了咱们府上,不是叫咱们诚惶诚恐?”

说这话时,项王妃就频频的往项王看去,果然就见项王脸色更不好看了。

韦欢这态度,明显是不将项王放在眼中,连见一面都拍在后头。

“是皇嫂与我说的,叫我今日上门。”韦欢哪里受过这样的讥讽呢?却还是得忍着,浑身气得发抖,却还是争辩道。

“我客气一句你就当真?我竟从不知道,弟妹是个这样守规矩的人呢。”项王妃嗤笑了一声,不再理睬韦欢,只转头与项王温声道,“王爷的意思呢?”

“老四显然不将我放在眼里!”项王早就恼了,不是眼前的是个女人,他恨不能抽死四皇子手下的人,此时只指着韦欢冷冷地说道,“什么都不必说!老四的心思,我知道。日后,各凭本事吧!”

新来的那位客卿是个敏锐的人,早就从四皇子与自己的往来中看出了破绽,将其中疑惑之处一五一十分辨给项王听。若说从前项王不过是恼怒四皇子对自己的背叛,如今想着好四弟拿自己当傻子耍,给自己当挡箭牌,简直当四皇子是前世的仇人!

“你也是个聪明人,今日叫你上门,不过是告诉你,别打鬼主意!”项王恼怒起来,对着韦欢厉声道,“想要至尊之位,老四也配!”

他本不将四皇子当回事儿,竟将韦欢随意呵斥,然而项王妃看着韦欢并不畏怯的模样,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子寒气。

能有这样的心机的女人,实在不能小看。

心中有些戒备,项王妃便无声坐在一旁,看着韦欢与项王说话,等着日后与夷安说道说道,免得自己一个不好,翻在韦欢这条阴沟里。

“叫皇兄恼怒,是我的不是,若您真的不信任我……”韦欢忍着因劳累而起的头晕,强与项王笑说道,”我愿将韦素嫁与管氏,结两姓之好,如何?“

第158章

“韦素?”项王妃就见韦欢平静的脸,想到韦素平和恬淡的模样,不由骇笑道,“你这样舍得?”

这叫她有点儿忍不住了。

韦素与管仲有情,这个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为何这亲事一直定不下来。

不就是两个皇子相互猜忌?

都要往死里掐,哪里还顾得上联姻呢?

“能托庇在皇兄面前,是妹妹大幸,我欢喜还来不及,有什么不舍呢?”韦欢脸上露出了一个亲近的笑意,见项王面色缓和,微微颔首,显然对自己这样卑躬屈膝满意的很,便抿了抿嘴角,笑容越发良善。

至于项王妃突然张口有些不快的模样,她目中闪过细碎的涟漪,继续笑道,“日后,韦氏全心侍奉皇兄,若有半分违逆……”她敛目,轻声说道,“就拿妹妹是问!”

韦素的父亲是韦氏族长,这话,就是叫韦氏投鼠忌器的意思了。

“这话还算叫本王觉得有点儿意思。”这是拿韦素当人质,又不是自己没有好处。项王想了想,便满意道,“早如此,不就好了?老四也是,什么玩意儿,蹦跳几下才低头,这不是没事儿找事么!”

“那这婚事?”

“等着我与表哥说说,你家那闺女难道还急着嫁不成?”项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韦欢叫这厮轻慢的姿态气得心里乱跳,然而想到大计,便抿着嘴角温声笑道,“皇兄事务繁忙,是我想左了,从前与皇兄不敬之处……”

“哼!”

“皇兄恼怒,确实应该的。”韦欢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这才与冷笑了一声的项王诚恳地说道,“从前我不懂事,撺掇了母妃在宫中生事,只是我家殿下的心,却一直都没有改变,他将您当成兄长,也曾说过一生一世不会为你违逆。”

她顿了顿,娇媚的美目之中含着晶莹的泪水,有些感激地与项王说道,“殿下一直都记得,当年皇兄在父皇面前为咱们说话儿的模样,您的恩德,我与殿下一生都不能报答!”

当年她想要与五皇子退亲,十分艰难。哪怕是宫中薛皇后并未阻挠,然而单五皇子一个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五皇子哪怕没有赐婚的懿旨在手,却已然不肯退让,四皇子温润,还是项王与五皇子分辨了几句,才叫恼怒的五皇子偃旗息鼓。

项王妃看着这个唱作俱佳的女人,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抱着儿子浑身发抖,见项王果然越发满意,微微闭眼,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人傻不是错,只是傻到分不清好歹,自己作死,她是管不了了。

她本以为叫项王与四皇子作对,不去碍皇后的眼,一家子还能保住命。这又叫四皇子忽悠住了,日后不知要生出什么祸乱来。

“你记得就好。”项王哪里知道妻子的恐惧,只对四皇子与自己低头满意,只是到底懒得与韦欢多说什么。

在他的眼里,四皇子算什么呢?此时他便颔首道,“如此,你回去就是,告诉老四,老老实实,本王还能保他一世富贵。”他自觉已经兄友弟恭,顿了顿,这才与韦欢问道,“听说你上了烈王府?如今,堂伯可还好?”

烈王当朝吐血,项王本是要去探望,却叫客卿拦住了,想着客卿的话,项王便有些叹气地说道,“我不便过去,多少担心。”

担心什么呢?

此事由敬王而起,是他最先出手,却连累了烈王,项王只恐这位见了自己再吐口血,说不清呢。

“王爷瞧着还好。”韦欢谨慎地说道。

满府里都哭哭啼啼,然而韦欢却还不经意见着萧安萧城在后头寻欢作乐,一点儿都没有将烈王重病在床当回事儿,哪怕是韦欢心中无情,也生出了鄙夷之心来。

什么玩意儿呢?

“还好么?”项王有些失望,想到若是烈王有个好歹,他倒是可以在其中分润一二好处,只是到底管仲不肯在此时往烈王的军中去,便有些不快地哼了一声,没有兴趣与韦欢共坐,甩了甩衣袖起身走了。

韦欢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不知在沉思什么的项王妃,许久之后,露出笑容道,“不知皇嫂……”

“弟妹忙碌几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就是。”项王妃不想见着韦欢这叫人牙疼的脸,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她冷淡地说道。

韦欢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也是项王妃生平少见,只是这颗心,她却觉得不寒而栗。

长安县主宋夷安,在京中素有狠毒跋扈之名,出了名儿的,然而再如何手段,也没有拿自己亲近的家人去添火坑的,韦欢能有这样的“气魄”,项王妃算是怕了她了。

这弟妹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真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这样不客气,又有那个孩子仿佛是知道母亲心情不好,竟小声啼哭了起来,韦欢看着那个孩子目中一黯,却还是含笑起身,有些失落地告辞离去。

她这一生嫁做皇家妇,四皇子待她极好,府中没有妾室,已经是难得的福气,然而却没有子嗣,叫韦欢心中缺憾。

然而若是想叫四皇子亲近别的女人生出儿子记在自己的名下,她却又嫉妒的很。

到底如今还年轻,韦欢吐出了一口气来,只呆呆地坐在了车中,想着还要去面对韦素,就觉得十分头疼。

头疼之外,那种浑身无力的虚弱与窒息,叫她忍不住软在了座位上狠狠地喘息了片刻。

之前她刚刚与妹妹说过管仲不是良人,那真是真心实意想叫妹妹幸福。只是她入京这么久,才发现京中已然形势大变,若不依附项王,只怕头一个项王就要咬死四皇子。

项王帝宠远胜四皇子,一个不好,她都等不到大位之争的时候。她如今只能委屈妹妹,想着日后弥补。正在心中忖思,她就见车猛地一停,心中诧异,她只横了在车中服侍的侍女一眼,那侍女急忙出去看了,不大一会儿,便入内与她恭敬地说道,“是宋国公府的车架。”

宋国公府出了薛皇后,正是光景最好的时候,韦欢不是傻瓜,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避道。”

那侍女见她脸色平静,抿了抿嘴儿,还是命车架移开,与宋国公府让出了一条路来,只是心中到底不忿。

宋国公府再显赫,也是臣下,自家主子可是皇子妃,是皇家妇,如何能与宋国公府避道呢?

况这车中也不知坐的是谁,若是宋国公夫人,倒还可以说一句尊重长辈,若是下头的小辈,主子的脸面全没了!

虽这样想,然而这侍女也知道宋国公府惹不起,到底避开了,见那几辆车架毫不客气地飞驰而去,竟没有一个下来与韦欢道谢,简直无礼到了极点,这侍女不由与韦欢抱怨道,“这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如今就如此,这日后有了太子的前程,只怕天下都要与宋国公府折腰了!”

“就是这话了。”韦欢却不怒反笑,托着香腮轻声说道,“可看清了里头是谁?”见那侍女摇头,这才冷冷地说道,“这样罔顾皇家脸面,只怕要叫御史告上一状才能明白事理!”

见那侍女露出惊讶的模样,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道,“送上门来的把柄!也不知那里头是谁,竟叫我得了手。”她不过是示敌以弱,就是等的这样的机会,这大路之上自己与宋国公府避道,明日只怕就要有御史参宋国公府一本。

她也不会出头,只由着那些正气满乾坤的御史们为自己讨个公道就是。

太子是个废物,她只想慢慢儿地动摇薛皇后的人望,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韦欢嘴角微微勾起,见侍女还是不明白的模样,也懒得解释,只挥手叫车前行。

另一侧,夷安送走了萧翎,却往母亲屋里去时,见一个从前跟着宋方宋怀往虎踞关去的婆子正喜笑颜开地立在大太太面前,不由心中一动。

“瞧着母亲喜上眉梢,这是有喜事儿不成?”夷安便急忙笑问道。

“自然是极好的,老天开眼,咱们府上竟是喜事不断。”大太太正数着手腕上的佛珠念佛呢,见夷安好奇地看着自己,想到喜信儿越发地欢喜,与夷安笑道,“你大哥,有后了!”

说完这个,屋里丫头婆子都纷纷上前道喜,十分热闹。

“嫂子有孕了?”夷安不由惊喜万分,见大太太点头笑起来,想到段氏与自己极好的,便抚掌笑道,“母亲如今,可安心了?”

宋方成亲数年,却一直都没有子嗣,大太太嘴上是从来不过问儿子儿媳这些的,只是叫夷安说,如今才是大太太最放心的时候,想到虎踞关虽在金陵,到底不如京中安逸,夷安便与大太太央求道,“嫂子这样的身子,在外头也不好大动的,不如回京安心静养,又有母亲与亲家太太照顾,更合适些。”

“我与你哥哥也是这样说,只是你嫂子才诊出喜脉,头三个月还是小心为好,日后稳固,我亲自去接她回京。”

大太太已经喜不自胜,吩咐人传话儿下去这个月府中双俸,又一叠声地命人去往外头几座出名的寺中供奉保平安的香油,见府中都忙碌了起来,这才有些不舍地收住了话儿,与笑得不行的夷安笑道,“你嫂子有喜,我难免看重些,如今,你是在笑我不成?”

“我是羡慕呢。”夷安抹着眼睛笑道,“天底下,再没有您这样上心的婆婆。”

“你这样夸,只怕心里有鬼。”大太太心里如今只有儿媳妇儿,哪里还有闺女呢?见夷安戏谑地看着自己,不由点着她的头嗔道,“若你有孕,我也这样欢喜,这如今是想与我说什么?”

“您别忘了我的嫁妆,我就谢神佛了。”夷安吐了吐舌头,见大太太气得要抽自己,顿时笑嘻嘻地跑了,却收拾收拾,就要往京外的白马寺而去。

她可是听说,只要在寺中斋戒十日,不动荤腥,全心礼佛,那平安符,特别地灵验呢。

只是刚出门,却叫一个脸色有些为难,挎着一个不大的药箱的清秀青年拦住,见这位正是医馆中坐堂的大夫,夷安眉尖一动。

第159章

“怎么了?”有冯香在,医馆并不需要夷安出头,只是这大夫竟然寻到了平阳侯府上,面带焦急,就叫她好奇地问道。

“县主。”这大夫姓陈,见夷安询问自己,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轻声道,“出了些事,在下不能决断,因此来与县主提醒一二。”

“到底怎么了?”夷安脸色微微一冷,沉声道,“莫非有人在医馆闹事?”

“今日,在下带着医馆要用的药材回来,用的是宋国公府的车架。”见夷安点头,陈大夫便急忙说道。

宋国公府对医馆很看重,况有三公主在,因此药材各地往来都是在宋国公府出力经办,这夷安早就知道,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便微微点头。

“叫县主知道,实在是我们疏忽了。”陈大夫顿了顿,见夷安面带好奇,想着这位县主素来聪慧,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途中有车架为我们避道,我等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回头,我见那车架仿佛是来自韦氏。”

他顾不得别的,将这些一五一十地说道,这才为难地说道,“在下心中疑惑,叫人留着查看,却见人称里头那人为四皇子妃。”这才是他最觉得不好的地方。

不管如何,哪怕他是个不知天下事的大夫,也知道这回大咧咧叫皇子妃避道有些张狂了。

在京中,行事踏错只怕就是倾门之祸,他自然不愿叫宋国公府跟着被牵连。

“四皇子妃?”夷安如今有些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