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可是要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了。”烈王妃板着脸说完这话,却无奈地笑了。

“这事儿呀,还是得快刀斩乱麻,不然我真担心那位撑不住。”夷安有些心虚地说道。

烈王殿下混到如今的地步,都拜清河王妃所赐。

“过几日,我就去与他说,只是这些天你不必再来,免得叫他以为是你撺掇了我。”烈王妃抬头,见萧翎面上并无异议,显然对自己要休了烈王并不在意,顿了顿,便与夷安轻声道,“他仿佛是要服软,若是再有什么,许会叫他立老六做世子。”

“世子位简单的很,日后一道圣旨罢了,何必费心筹谋?”夷安摆着手特别有底气地说道,“您不知道,奉承他,我觉得亏得慌。”

“亏得慌,他见了你才亏得慌。”夷安简直就是鬼见愁,允文允武拉的下脸,十八般武艺简直全套的,烈王能在她招呼下撑了这么久,虽然有手下留情之故,却也是很强悍的了。

没见与她有仇的几个,现在都在哪里么?

只是烈王妃还是觉得该与夷安寻个帮手,正含笑说些话,就见外头又有车马之声,她眼角微微一挑,不大一会儿,就见府中人领了一个珠光宝气特别“富贵”的女子进来,见她低眉顺眼,又见夷安眯起了眼睛,烈王妃便凑在夷安耳边不怀好意地说道,“皇后送过来给你使唤的,你不大的人,力气小的可怜,这个给你使唤,遇上叫人生气的人,只叫她往人脸上招呼就是!”

夷安干笑了一声道,“这礼大了点儿。”

这不是因推了韦欢落水,因此一直被关禁闭的五皇子妃冒氏么!

出嫁前才与冒氏结仇的清河王妃下意识地咳了一声。

只是在心中不喜,此时见冒氏不复当日,就见她依旧是浓妆艳抹,然而面上的嚣张在烈王妃的面前却抖不起来了,就叫夷安忍不住笑了笑。

冒氏却是个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人,见夷安笑了,顿时在心中生出了一口气。

她确实是个特别爱欺负人的人,欺软怕硬,可是还是很识时务的。

当初知道夷安的身份,知道她的身后连着那么多的王府公府,还有宫中的皇后,冒氏恨不能时间能够倒流!

她与五皇子夫妻一体,虽然夫妻感情不好,然而有一点却是相同,就是惜命。

如今皇后势大,她自然是要巴结着来,哪里还敢在夷安面前生事呢?

她宁愿给皇后做手里的那把刀,况谁说刀就不能出头呢?没准儿五皇子至尊混不上,一个亲王还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个,冒氏的模样越发讨好了起来。

夷安对于冒氏如何并不在意,都是陌生人来着,况冒氏针对韦欢,本就是她与韦欢之间矛盾重重,与她有什么关系?

冒氏跋扈,她也恐日后仗着她宋夷安的名头给自己生出事端来,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了。

“上次冲撞了皇子妃,倒是我的不是。”因这个,夷安就对冒氏有些客气。

“原是我不长眼,王妃倒还记在心上。”冒氏见烈王妃与夷安起身往正堂去了,急忙跟上,彼此落座之后,便对对面的夷安笑道,“都说不打不相识,我与王妃也是有缘了。”

烈王妃素来不耐烦这样的时候,此时便在一旁静静地磨刀,并不多言。

“本就是一家,自然是有缘的。”夷安最擅长太极之术,此时不着急,然而冒氏却有些头上冒汗,见夷安看都不看自己,这位浓妆艳抹连本来面目都看不真切的女子,突然叹息了一声,有些抱怨地与夷安说道,“王妃才大婚,按说我不应该来与王妃诉苦,只是这韦氏也太狐媚了!”

她口中的韦氏,自然是情敌家死对头韦欢,想着自己从嫁入皇家,就总是要拎出来与韦欢相提并论,对照组的日子简直叫人暴躁,冒氏便与夷安大声说道,“都是嫁人的人了!竟然还与我家殿下书信往来,勾着殿下的魂魄,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最可气的是,五皇子一封洋洋洒洒的书信到了她的手里,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信上说的自然是她心如蛇蝎伤害了可怜无辜的小可怜儿了。

谁才是五皇子妃呀!

竟还有脸告状!

“书信往来?”夷安目中一动。

“惯会装可怜,我就见不得这些!”冒氏此时便冷冷地说道,“想当初我大婚,这贱人生生地送进皇子府一个与她一双眼睛生的肖似的丫头,还放在我的面前刺我的心!初时我不在意,我家殿下屡次在我面前赞那丫头,我心中狐疑仔细一看!”

她气得脸上扭曲,捏着手下的椅子作响,怨恨地说道,“那丫头也可恶,张口闭口都是从前旧事,糊弄得我家殿下迷住了心,我忍不得这个,挖了那丫头的眼丢在他的身上,虽痛快了,却……”

却叫五皇子从此见了她就萎掉,多倒霉呢。

说起这个,冒氏就心中怨恨无比。

对着别的妾室生龙活虎,对着她却不能人道,都是韦欢的过错!

夷安正喝茶呢,听着这么个秘闻,顿时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茶。

若真是如此……这个,冒氏与韦欢不死不休,还真的能够理解来着。

第200章

“节哀顺便。”此时能说什么呢?清河王妃这样伶俐的人,也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遇上这样苦逼的人,叫她说什么呢?

只是再苦逼,当初欺负势弱的四公主也是有些过了,能憋出这样一句,清河王妃已经很给面子。

见她半分没有动容,铁石心肠,冒氏脸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她才被薛皇后放出来,就是想给自己寻一个靠山,别人都是老奸巨猾,她本想夷安年轻好糊弄,说说自己的倒霉事儿,没准儿这小丫头就同情自己几分,不说日后为难,没准儿热血上头给自己讨个公道,谁知道竟然这样难搞。

不愧是薛皇后的本家!心都这样硬!

“这是你与四皇子妃之间的仇恨。”萧翎听了这样的秘闻,眉头都不动的,见夷安不愿意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儿,清河郡王本就名声坏透,也不在乎这一点儿半点儿,便一边给夷安擦嘴角,一边冷淡地说道,“仇深似海,自然不能这样轻易原谅。”

见冒氏的眼睛亮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萧翎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你心中有不平事,我也是宗室,竟觉得四皇子妃做的太过欺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做冒氏的靠山了,叫冒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萧翎仿佛心神都在身边夷安身上的时候,又有些嫉妒。

都是皇家子,王八羔子的五皇子特别不是东西,显得她也是个泼妇,然而眼前这个女子却眉眼儿惬意,不必说些什么,就有人为她出头抗住这样的坏名声。

从前还都说清河郡王名声不好为人诟病,叫冒氏说,宁可嫁给这么一个名声坏却知道疼惜妻子的人,也别跟五皇子那种家伙有什么姻缘呢。

冒氏心中只觉得萧翎是个不错的人,萧翎的心中也在冷哼。

韦欢,他自然是记得的。

想当初想要将韦素给他做侧妃,险些搅黄了他的亲事,这样的仇恨在萧翎的心中念念不忘。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中的恐惧,恐夷安以为自己得陇望蜀,再也不会理睬他。

叫他恐慌如斯,这样的好处自然要还给那个女人!

因他是男子,到底叫夷安劝说不与韦欢计较,只是如今有人上杆子要找韦欢的麻烦,就不是清河郡王的过错了不是?

想要算计他,就好好儿地与冒氏纠缠就是。

难道与个京中闻名的泼妇纠缠在一起,是什么好看的事情么?不定叫人怎么嘲笑。

清河郡王心里转着坏主意,夷安一看就都明白了,掐了掐萧翎的耳朵,见他抿着嘴角有些认真地看着自己,夷安心中叹气,转头与冒氏温声道,“且看皇子妃行事。”

“既然如此,过几日我在皇子府设宴,宴请宗亲,还请王妃给我这个体面。”冒氏等着那时众目睽睽之下给韦欢好看,也算是自己对夷安的投名状,见夷安不置可否,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忍住了心中想要说的话,继续与夷安笑道,“还有一事。”她目光闪烁地看着夷安,见她沉默地看过来,一张秀致绝伦的脸上平静如斯,竟仿佛能够看破自己的心神,顿时心中一冷。

她心中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若是叫薛皇后与眼前这人不喜,就得不偿失。

“我家殿下。”冒氏沉默了片刻,便抬头咬着牙说道,“曾与六皇子往来书信,意欲结盟!”

夷安微微睁眼,看着这个毫不犹豫地卖了五皇子的女子,竟无言以对。

“我又没有儿子,就算他侥幸登上大位,未来的皇帝也不是我儿子,做什么要与他做掉脑袋的事情呢?”冒氏是个真小人,此时说得特别理直气壮,见夷安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便坦言道,“若如今只有他一个皇子,也就罢了,前头好几个呢,他算什么呢?既然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得给自己找条生路不是?”况还有一句,冒氏并没有说出口。

五皇子姬妾无数,风流快活,却对她没有半点儿柔情,这样的人,冒氏只看着他倒霉才在心中称愿!

“六皇子?”夷安皱眉道。

“六皇子是个胆小鬼。”冒氏便讥笑道,“不敢与我家殿下结盟不说,竟吓病了,如今还起不来床呢。”冒氏讥笑了一声。

“六皇子是这样的人?”夷安转头与萧翎好奇问道。

当初她与薛皇后询问过几个皇子的性情,谈及六皇子,确实有一句评价。

自扫门前雪。

这就是不敢参合事儿的意思了。

想当初萧翎镇守边关的时候,皇子们都与他打过交到。

“确实胆小,当初与我结交,也不过是恐待我不周叫我记恨。”萧翎想了想,这才低声道,“人倒是聪明,知道自己封一州之地足矣,并没有什么野心。”那时他还是个恶名在外的寻常宗室庶子,远远没有这样风光,六皇子都不敢轻易得罪。

听了这个,夷安吐出了一口气。

乾元帝七个儿子,若其中大半都要搞死,压力也是很大的。

“既然老实,就不要叫他牵扯其中了。”夷安揉着眼角低声说道。

“皇后娘娘召诸皇子入京,也许了六皇子明年陛下春秋再来,叫他好好儿养病。”萧翎便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说道。

这就是放过六皇子一马的意思了。

乾元帝能不能熬到明年真的很难说,如今进京的,都是心怀野望的皇子,叫萧翎冷眼旁观,薛皇后是不预备叫这几个皇子再离开京中。到时关起城门就是大祸,六皇子能够避开,竟真算得上是命好了。

薛皇后虽然有手段,却并不是一个牵连无辜的人,夷安听见微微点头,见前头冒氏扑棱着耳朵仿佛是在听自己说话,眼角就露出无奈之色,与冒氏客气地说道,“五皇子之事,咱们也都知道,只是既然结盟不成,五皇子难免势单力薄,只怕这些也不过是想头。”

见冒氏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五皇子逃过一劫十分不爽,夷安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与冒氏温声道,“既然皇子妃设宴,都是宗室,咱们是一家人,皇子妃且记得与我下帖子。”

她也该在京中走动起来,为人熟悉了。

从前在闺中不好去的地方,不好结识的人与不好说的话,如今,也该百无禁忌了。

“王妃等着看我给她没脸!”冒氏目中发亮,才不管夷安心慈手软什么的,顿时起身稳稳地笑道,“我与她之间,怎么也得分个高下才是!”

至于怜香惜玉的五皇子,关她什么事儿!

再叫她心里头不痛快,她扒了他那些美人儿的皮,叫他知道厉害!

既然都萎了,还能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呢?

夷安眼见冒氏兴冲冲地走了,这才皱眉道,“这是个行事没有顾忌的人,日后只怕要招祸。”

“她确实跋扈,然而大半却是在与人演戏。”烈王妃眼睛更毒辣些,早看出了冒氏的作态,便淡淡地说道,“若是嫁入皇家,不得皇子宠爱,还没有儿女,这样的正妃若是不厉害得叫人都不敢招惹,死在皇子府里都没有账算!”见夷安一怔,之后认同地点头,烈王妃便皱眉,继续说道,“只是她确实不算是个明白人,能做到如此,却把握不住分寸,行事太多,才叫人厌恶。”

聪明人,在府中厉害,外头温柔,恩威并施,才立得稳当。如冒氏,人都道一声跋扈嚣张,与五皇子竟都有些怜悯之意。

况冒氏还得罪了不少宗室,如四公主等等,都是错处。

“不说她了。”冒氏不过是烈王妃叫来给夷安瞧瞧,此时见她走了,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与夷安笑问道,“我听说你的两个嫂子都有孕,如今可好?”

那真是两个有福气的孩子,也在军中厮混,运气却比她强得多。

还是……因遇上的男人不同?

“我与您说,母亲乐得什么似的,这都收拾好,要亲自往金陵去了。”夷安想着大老爷那纠结隐忍的脸就扑哧一声,靠在萧翎的怀里与烈王妃笑道,“二嫂才有孕,头三个月不能颠簸,因此叫大嫂也不得不留着陪着她,因这个,母亲更想得受不住,父亲这些天,又吃不下饭了。”

吃不下饭的缘故,自然是媳妇儿抛弃自己心生抑郁,大老爷节制九门不能离京,眼下正在侯府挠墙呢。

“你母亲是个有福气的人,没有不顺遂的。”烈王妃嘴角微微挑起,显然也是觉得十分有趣,见夷安颔首,这才带着些笑意说道,“你却比她更有福气些。”

“为何?”夷安急忙问道。

“她叫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却还有个不省心的婆婆。”烈王妃见夷安呆呆地看着自己,跟小动物一样懵懂,不由笑着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这个婆婆,不是强出她的那个几条街去?!”

“您这是在自我夸赞,叫我怎么捧场呢?”夷安是个老实人,纠结地扭着手指说道。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萧翎急忙拔刀相助,在一旁殷勤地帮媳妇儿讨好婆婆。

烈王妃虽然心中释然,却也不爱理睬傻小子,偏了偏头只当听不见,脸上却带了笑纹。

陈嬷嬷只觉得今日自己都要笑坏了,揉着眼角立在烈王妃的身后,看着夷安滚进了烈王妃的怀里卖萌刷好感,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这都是我的人格魅力打动了您的缘故。”论起厚脸皮,婆婆远远不是儿媳妇儿的对手,此时看着这个对自己伪装可爱眨眼的丫头,烈王妃手痒痒,一把掐住了她的小脸蛋儿。

“这肉皮儿,可不薄啊。”听见夷安哼哼唧唧地往自己怀里拱,烈王妃到底恐自己手上粗糙伤了她,便松了手,听见夷安在耳边细细的笑声。

“确实特别薄。”萧翎见媳妇儿遭此一劫,急忙在一旁说道,“可不好……”见烈王妃已经松了手眯着眼睛看过来,清河郡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用力掐了。”

“哦?”

“掐儿子吧。”萧翎抿着嘴角有些紧张,美貌的脸上通红一片,低眉顺眼地说道,“儿子的皮,厚。”

第201章

哪怕清河郡王的脸皮再厚,烈王妃也不稀罕掐。

把夷安往萧翎的方向一丢,见这便宜儿子手忙脚乱地抱住了自己的媳妇儿,烈王妃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说出讥讽的话来,只是看着外头的天色,就与萧翎淡淡地说道,“天儿也晚了。”

“母亲不缺咱们的一口饭吃,对不对?”夷安笑嘻嘻地问道。

这位儿媳妇儿的脸皮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烈王妃忍了忍,还是留了夫妻二人与自己吃饭。

饭间清河郡王夫妻种种不必细说了,反正烈王妃恶心的够呛,比平日里少吃了半碗饭。

夷安却心满意足,还决定要在婆婆的面前混吃混喝给自家王府省些开销,不由一边喝着一碗汤水溜缝儿,一边与烈王妃讨好地说道,“母亲这儿的饭就是与咱们府里头的不一样,不知怎么就特别好吃,咱们也有食欲。”见烈王妃冷笑连连,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夷安只当做没有看见,低低地叹气,幽怨地说道,“吃了母亲府里的饭,对外头就提不起兴趣儿来,这可怎么办呢?”

“郡王妃喜欢,就天天儿过来,老奴天天给您做不一样的。”陈嬷嬷笑成了一朵儿花,见烈王妃气得直哼哼,就在一旁插嘴,顺便又给夷安端了一碗消食汤。

烈王妃看了看竟然为自己做主的陈嬷嬷,再看看已经往陈嬷嬷讨好拱手的夷安,张了张嘴,只喃喃地说道,“要算饭钱。”

夷安与陈嬷嬷都对这句话充耳不闻,特别地心有灵犀。

“既然吃了饭,你们回去,免得有人又说我这个婆婆叫你天天立规矩。”烈王妃见两个破孩子酒足饭饱,便搁了手上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嬷嬷把今儿晚上的那个醉蟹给我装两坛。”叫婆婆往外撵,虽然很伤心,然而夷安是个孝顺的人,自然是起身要走的,只是边往外头走,边很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这种理所当然的连吃带拿简直是烈王妃生平仅见!

哪怕是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烈王妃都已经惊呆了,又见陈嬷嬷应了,亲自往外去挑“最鲜美香甜”的那几只,顿时瞠目结舌。

夷安这才发现,原来这府里头陈嬷嬷说话比自家婆婆还好使,对婆婆有始乱终弃的嫌疑,提着醉蟹心满意足地走了。

因这对儿夫妻实在天理难容,之后的数日,烈王妃断然拒绝败家儿子儿媳上门胡吃海喝,京中左右无事,在府中呆的发霉,这一日,正叫萧翎给自己捏头的夷安,就见外头有人上门,那人的手中,拿的就是冒氏下的帖子。

“都请了谁?”来的是一个看着十分有脸面的大丫头,夷安看了看帖子,便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位王妃大婚之前泼了自家皇子妃一脸的彪悍事迹,这丫头是亲眼目睹,自然是不敢随意放肆的,此时只担心回话一个不好叫人抽筋剥皮,便战战兢兢地说道,“京里头几家宗室的女眷,四公主也去,还有……”她顿了顿,有些怯怯地说道,“我家主子听说烈王府四姑娘前儿受了惊吓,心里担心着呢,因此想着请她出来散散心,也请了她,并还有几家勋贵的女眷。”

“请了萧清?”夷安脸上露出了诧异,回头见萧翎低头不动声色,微微眯眼,却只温声道,“都是宗室,自然是要一同亲近。”

又命青珂给了赏钱,叫屋里的丫头退出去,这才提着萧翎的耳朵笑问道,“这是做什么?”

“她前儿伤的不轻,我是兄长,自然关心她。”萧翎抿了抿嘴角,轻声说道。

“听说她伤在了脖子上,如今伤疤还未去,你可真够缺德的。”夷安便微微摇头。

萧清的伤疤是遮不住的,众目睽睽之下,如花儿的美人偏只她一个受伤,多刺激人呢?

“她从前对我有心,如今我自然念着她的好处。”清河郡王是个特别小心眼儿的人,记仇呢,从前萧清数次坑他,不过是瞧在种种顾忌饶了她一命,如今有这样的大事,萧翎自然不吝啬落井下石。

若是伤疤叫人瞧见,谁的心里不犯嘀咕?只怕四姑娘更不好有好人家儿了。

自从烈王重病,军中动荡,烈王府就有江河日下的趋势。

“若是她称病不来怎么办?”夷安也对落井下石有特别的爱好,却微微皱眉道,“只说你父王重病,她作为女儿孝心些不来,就足够了。”若萧清真是个聪明人,就该在此时闭门养伤,拿烈王说事儿,给自己头上添点儿孝顺的名声。

有了名声,模样坏了也未必嫁不到好人家。

“她如今在府中没有人给她撑腰,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急着寻人家。”萧翎都得给那个日后要娶这么个败家妹妹的人家点根蜡,见夷安张了张嘴,便继续说道,“况她素来心高气傲,哪怕是伤了,也不会在你的面前怯场。”

夷安都要赴宴的,若是萧清不去,岂不是在旁人眼中怕了她?真的如此,萧清只会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叫夷安踩在脚底下。

“你与五皇子妃透的话?”夷安微微点头,又与萧翎问道。

“不过是闲话了一句,她懂了,我自然轻松些。”萧翎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一抬头,就见着外头先进来一只极大的翠色鹦哥儿,色彩碧绿娇艳,脖间一点血红,昂首挺胸很有气势的模样,此时叫人提在一只黄金鸟架之上。

提着鸟架那人缓缓走进来,见夷安探着头好奇地看着那只鹦哥儿,只将那也歪着脑袋仿佛是打量夷安的鹦哥儿放在夷安面前的桌面上,这才往一旁坐了,看着夷安趴在桌上捅那只鹦哥,哼道,“没见识!”

这么个鄙夷的口气,自然是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了。

“您怎么来了?”对于嘴贱的家伙,夷安一向唾面自干,此时一边坏心地捅那只叽叽喳喳叫躲避自己的鹦哥,一边歪头笑道。

秦王一偏脸,就见便宜外甥女儿与鹦哥儿一起偏着头看自己,两双豆子眼儿,顿时冷哼了一声。

“过来瞧瞧这王府。”秦王殿下眯着眼睛看着这么个清河郡王府,觉得还是这王府清净,便淡淡地说道。

“您现在在朝中红的很,竟然还有这样的空闲?”夷安便忍不住笑问道。

秦王殿下虽然嘴巴坏,可是总有几个审美诡异如四公主的存在拜倒在他的破袍子面前的,这段时候还要往宫中去,忙碌得不行。

“跟红顶白罢了。”秦王淡淡地说道。

他在朝中得势,也不过是因太子不成器,现出了自己罢了,想到这些时候累心,他就难掩疲惫,皱眉说道,“半分不给本王清净!”

比起跟朝中这群家伙动嘴皮子,秦王殿下还是喜欢在青海只动手不动口呢。

操家伙开片儿才痛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