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自己读药书,配的一道药方。”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定是你的方子有问题,就是你害死了那个人。”

“就是,若不是大夫出的,还敢用?”

“胆子也太大了。”

徐若瑾被周围一人一句挤兑的脸色赤热,更看到父亲失望的埋怨目光。

这次事,她若是处理不好恐怕麻烦不小。

她不知道李忠林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何况,张仲恒已经让身边的人掺杂进来,就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摊上官司,张家可以找借口退掉这门亲事。

她虽然不想嫁张仲恒,但却应该是她踹掉那个男人,而不是被诬陷!

难道只有死路一条么?

“我做的事情我敢认,稍后更有大夫来诊治,如若真是我的酒出了错,我徐若瑾敢承担全部责任,以命赔命,如果不是,我也绝不承担被污蔑的名声,该给我的说法,我一定要找回来!”

徐若瑾的话掷地有声,让嬉笑逗闹的人闭了嘴。

那一句“以命赔命”绝对不是玩笑,再看徐二小姐的神色,根本已经卯上了劲头,不容他人再胡言乱语。

想到此事的大家主乃是县衙的主簿大人。

主簿大人三把手,真想在他面前作假找麻烦,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闭嘴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已经没有人再开口。

张仲恒没想到那个小蹄子居然没被吓倒,反而还站了出来?

若是寻常的丫头片子不是早就被吓的哭爹喊娘的…

眼见没有人再说话添乱,张仲恒心中不忿,看到徐若瑾远远投来的挑衅之意,他恨不能将手捏碎。

小厮早已混出围观队伍,回到了他的身边。

张仲恒脑中快速的想主意,又把小厮的耳朵拽过来一通吩咐。

小厮瞪大眼睛,低声道:“少爷,这合适吗?夫人知道的话,奴才的脑袋就别要了!”

“除了我,没人知道是你说的,你怕什么?”

张仲恒厉声厉色,让小厮不敢拒绝。

硬着头皮又蹿到更远的地方,闷在人群中嚷:

“什么以命抵命的,主簿大人在这里,大夫还敢说是酒的问题么?你若是说没问题,你倒是找个人来喝,若是喝了没事,那你说的才是真的!”

“是谁?给本官站出来!”

徐耀辉没有了刚刚的沉稳,他早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如今徐若瑾站出来说了那一番话,已经把事情暂且压制住。

可孰料此人分毫余地不留,明摆着是要逼人去死。

“欺人太甚!”

徐子麟冷斥一声,目光在人群中不停的搜索。

待看到张仲恒时,徐子麟的眼神微眯,可见他背着手站在远处,好似无关之人。

徐子麟的怀疑藏在心底,可他怀中的李秋萍却好似被雷击了一般,指着徐若瑾便道:“对啊,你喝了酒,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你给我闭嘴!”

徐子麟恨不能掐死眼前的女人。

这个痴傻的娘们儿除了添乱就是添乱,今日也不知哪根筋错了,不依不饶的给自家人下绊子。

她还嫌不够丢人么?

围观众人虽不再肆意的逗话,但眼神中深藏的嘲讽不言而喻。

不过也有一些明白人也感觉到事情不寻常。

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怎么对徐家的小姐还这么挑衅?

好歹也是个女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厮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更有身边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

不敢再多嘴,也不敢马上回到少爷身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一副公道人的硬气目光。

徐耀辉虽心中厌烦,却也知道今日这事只能用身份压下。

被人私下里用计逼迫,便最好的法子就是立即离去,再硬着冲顶,绝对会是自家人受伤害。

不过这件事无论怎么解决,女儿的名声…都会遭人诟病。

但不管怎样,都只能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挽回清誉了。

徐耀辉打定主意,刚以官威压制气场,随后要再下令。

徐若瑾此时仍旧盯着张仲恒,看到他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她捧起酒坛,笑着道:“我就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喝!”

四下皆惊!

徐耀辉刚要阻拦,却见女儿已经捧起酒坛,汩汩入口。

茶肆的二层,有一双微睁的灰眸也在盯着发生的事。

正是张仲恒在寻找的梁霄!

看到张仲恒耍出的伎俩,再看徐若瑾以硬碰硬的冲撞,他的声音沙哑,轻道:“之前没看出来,这女人性子够烈的…”

第四十八章 清白

徐若瑾的这一股猛劲让所有人都惊了!

徐耀辉只觉得心口发颤,杨氏吓的张着嘴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更是尖叫起来,徐子麟始终摁着李秋萍,不允她再闹出事。

反倒是徐子墨冲上前,一把抢过徐若瑾手中的酒坛子,“够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二姐,酒是那个人自己抢去喝的,又不是我二姐逼的,凭什么把责任都怪我二姐身上!”

徐若瑾本就没有什么酒量。

再这么一股劲儿的灌酒,晕晕沉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

可是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去,否则她就输了。

春草极有眼色,见二小姐不妥,立即过来搀扶着。

徐子墨气鼓鼓的看着其他人,“看什么看?有意思么?还不都快滚!”

“不许胡闹。”

徐耀辉缓回神来,阻止徐子墨大放狂言:

“你二姐要以己证清白,你若这时候撵人,岂不是辜负了你二姐的心?”

转身吩咐身边人,“去催促下,看大夫何时来,县内所有的大夫都请来,请众位名医一起下定断!”

徐耀辉的话,可谓将这件事彻底的定了性。

莫说他们徐家私下做什么勾当,所有大夫全都请到此地诊一个晕倒的人,一人作假,难道所有大夫都作假?

这种事若再有人怀疑,便是鸡蛋里挑骨头。

哪怕他们徐家认了,大夫们也不会忍。

那可是与他们的名誉息息相关,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未过半晌,便有第一位大夫匆匆赶来。

消息就像是无形的瘟疫,此时一传十、十传百,已经有多人知晓了山下发生的事。

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赶来看热闹,大夫不用细问,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撂下医箱,大夫蹲在地上为李忠林诊脉。

翻翻他的眼皮、再探一探鼻息,思忖后才道:“身体虚浮有亏,嗜酒过量,性命没有大碍,但也需要用药调理。”

“那不是药酒么?身子虚不正好补补?怎么会喷鼻血晕倒呢?”

大夫听到身边人的疑问,认真回答,“有句话没听过吗?虚不受补。”

“原来如此…”

听得大夫的话,已经有人萌生了退意。

合着这位小爷们儿是个亏空身子,难怪喝了几碗药酒就喷血昏倒,那位徐二小姐灌了一坛,倒仍在那里没什么大碍。

冤枉人了!

有这般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于是便都闭口不言,或者悄悄的离去。

徐耀辉并不希望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可他身居官位,刚刚已经扬过官威,总不能再说不让人离开的话,反而容易起了逆反之意。

给徐子麟使了个眼色,徐耀辉让大儿子出面。

这件事也有李秋萍在里面搅和,徐子麟纵使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吵嚷:“怎么都走了?刚刚不是叫嚷的很凶吗?但凡还有一点儿良心,就都等着后续再有大夫来一同诊治,还我妹妹一个清白,否则你们就都是污蔑之人,都是罪魁祸首!”

徐子麟一一扫过众人,好似要把所有人的脸记下。

萌生退意的人也连忙缩了回去,不愿再做这个出头鸟。

很快便再有大夫前来诊脉,所得的结果都与第一位大夫相差不大,但都有共同的定论:虚不受补,喝多了!

徐若瑾只觉得心如火烧,胃腹翻滚难忍,可又不想在这时候出丑。

她盯着张仲恒的脸色越发的冷,直至看到张仲恒不忿的冷哼离去,她才露出笑容。

胜者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卑鄙无耻下作的人,永远都不会!

狠掐了春草一把,徐若瑾轻声吩咐着:“扶我上马车,快!”

春草连忙点头,扶着她悄悄的退离人群…

爬上了马车,徐若瑾立即瘫倒不起,脑袋僵硬欲裂,好似要炸了一般。

她不知自己何时昏厥过去,更不知道父亲如何将事情收场。

她只知道一件事…

徐若瑾这三个字在众人眼里绝对不再是任人欺辱的弱丫头!

绝对不是!

徐若瑾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脑袋仍旧发沉,眼睛疼痛酸涩的难以睁开。

“春草,你在吗?”

徐若瑾轻唤,春草立即在旁边应答,“二小姐,您醒啦?”

一杯水当即递在她的嘴边,“再喝点儿水。”

把一杯水全够灌了下去,徐若瑾要了一个凉棉巾熨了下眼睛,睁开看到自己已经在徐家的小院,她舒了口气,哑着嗓子问道: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您昨天回来便发高烧,晕晕沉沉的还呕吐不止,老爷和夫人都来看过您好几回,二小姐,您昨儿也太冒险了,可吓死奴婢了!”

春草不容她起身,“您还是好生躺着,大夫说您得养上几日才行,吃用的物件也要清淡松软的,奴婢一会儿为您拿粥去。”

听着春草在耳边絮絮叨叨,徐若瑾回想着昨日的事,忍不住问道:

“昨儿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您晕倒在马车上,奴婢便立即去告诉了老爷,老爷立即让大夫来为您诊脉,随后让大少爷收烂摊子,老爷和夫人带着您先回了府里,然后您就高烧不止。”

春草为她擦了擦干裂的嘴唇,“都烧的起了皮了。”

“李忠林呢?他醒了么?”徐若瑾的问话让春草冷哼撇嘴,“他晚间回来就醒了,没人乐意搭理他。”

“起码得让他完好无损的出去逛几圈再死,否则还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徐若瑾的话让春草乐了,“对,养好了再死,否则还会赖上我们二小姐。”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问话声。

春草跑出去一看,立即朝着来人说道:“二小姐已经醒了,劳烦妈妈向老爷、夫人回一声,二小姐身子还虚,我这里实在离不开。”

来人立即去回禀。

很快,杨氏带着黄妈妈匆匆赶来。

看到徐若瑾半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杨氏沉了半晌才开口,“你倒是真豁得出去,对自己都能下那么狠的手,你难道就不怕死?”

徐若瑾的声音虽虚,说出的话却更惊人心:

“我怕,我非常怕死,我舍不得自己的小命,所以才不容人亵渎它的清白,如若让我重来一次,我仍会那么做,绝不退缩!”

第四十九章 变了

杨氏听着她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在她十几年的印象当中,二丫头一直是个柔弱胆小的性子。

被骂便哭,被打也哭,给点儿吃用的,再有个丫鬟伺候着,让人时常想不起还有她的存在。

可自从落水之后,她的性情有了很大变化。

但杨氏只觉得这是因为与张家定了亲,这个妮子觉得有了靠山,所以她才敢在府里多说上几句话,偶尔也与自己顶两句。

不过是小丫头的把戏罢了,杨氏虽然心里在骂,却从来没把她当过对手,仍旧是随意驱使的工具。

但昨日,在老爷都已经为难之时,这个丫头居然挺身而出,说出那样一番话,被逼上绝路,又捧起酒坛子…

这种事莫说是寻常的丫头了,杨氏放在自己身上,她都自认做不到。

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杨氏已经不敢认眼前这个人…

“说的这么刻苦仇恨的,你还把不把我和老爷放在眼里了?老爷乃一家之主,还能让你个丫头出去担责任?我纵使瞧不上你,却也是这个府里的夫人,还轮不上你抛头露面的处置事,刁蛮耍横,好似你有多大本事似的,老爷为你收拾烂摊子,已经焦头烂额了。”

杨氏扫量了她几眼,“也就你这位二小姐还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养着,订了亲便是金贵人,都得让我们伺候着了!”

“母亲这话女儿不敢认,提及鲁莽,也是女儿一时情急要洗掉罪名,是我思虑不周,母亲不要怪罪。”

徐若瑾的情绪略微舒缓下来。

杨氏怎么想她根本不介意,因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杨氏都不会有好脸色,说上两句好话。

她更看重的是父亲…

若是父亲对自己有意见,杨氏也不会突然冲过来,说上这样一番话。

该硬气时她绝不退缩,该服软时她也要软下来。

终究她是徐若瑾,活在这个时代,也要遵循时代的规则。

“行了,之前你就落水一次,如今又醉酒险些出了大事,也请了大夫为你抓药,先喝上一段时日养养身子,过些时日再看,你也得记着,你不单是你自己的,你更是徐家的人!”

杨氏警告过后,语气也软几分,“养的这几日,我也正好为你选上陪嫁的丫鬟,提早的找过来,你也能熟悉熟悉,嫁出了门子再与丫鬟有磕绊,会被张家笑掉大牙。”

“陪房呢?”徐若瑾的脑中立即蹦出了禾苗。

杨氏眉头紧蹙,“那件事不着急,过了年再选也不迟。”

徐若瑾本来想提禾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就把禾苗摆出来,若是杨氏另有心思,反而对禾苗不妙…

又絮叨了几句之后,杨氏便带着黄妈妈离开。

黄妈妈今儿一直都没开口,她寻常最善于吹捧附和,今儿却一个字不说,杨氏出了门便问她:“妈妈觉不觉得二丫头有些怪?”

“夫人指的是…”

“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呢?”

杨氏对此始终不能释怀,“昨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今天想起来还后怕,那么多人看着,老爷都没立即想出什么好办法,她却突然冲了出去。”

“可二小姐虽鲁莽,却把事情回转了,之前那么多看热闹的,到最后不都站在二小姐这一边?连老爷都得了清廉不徇私的好名声,老奴听说,如今外界都传徐家二小姐是个天资聪慧的女子,才不是之前谣传的病歪秧子。”

黄妈妈的话让杨氏的脚步放慢,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这个丫头得看住了,不能让她耀武扬威起来。”

“结亲的日子都订完了,没几个月就要嫁了,夫人您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黄妈妈没能理解杨氏的心思,杨氏微微摇头,“你不懂,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让她在院子里养上几个月后,直接出门上轿,那才是最省心的。”

“您是说?”黄妈妈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杨氏的目光微阴,“找几个厉害丫头来看着她,不能让她无事生事!”

春草送走了夫人回来,便又去为徐若瑾拿了药。

一边准备着药盅熬药,一边对徐若瑾唠叨:

“二小姐,您别嫌奴婢唠叨,其实夫人说的也对,您昨天的确太鲁莽了,奴婢的心都要被您吓出来了,老爷终归是县里的官,谁又敢把您怎样?您又何必主动上前呢?”

徐若瑾微微苦笑。

她可以说任何人的不是,却不能把对父亲的埋怨说出口。

“我昨儿看到了张仲恒。”

徐若瑾的话让春草瞪大眼睛看着她。

“对,就是他!”

徐若瑾想起张仲恒狡诈阴损的笑,语气也多了几分恨意,“我怀疑这件事与他有关,哪怕李忠林醉了酒,下人们抬下去等大夫就是了,哪会接二连三有人与咱们针锋相对的?何况你刚才也说了,父亲是县里的主簿大人,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将徐家逼到绝路?”

“说是逼徐家也不对,准确的说是逼我,我昨日若不站出来硬碰硬,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徐若瑾的话让春草的手颤抖,险些将药撒在地上。

“张…张公子不会这么狠吧?您可是他定了亲的,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春草结结巴巴的不敢信,徐若瑾闭上眼睛,嘴唇微动,“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结这门亲。”

“又把您推下湖,如今又…”

春草已经不敢想,更不敢往下说,如若是这种情况,二小姐嫁过去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春草怜惜的看着她,“您怎么不跟夫人说?”

“你觉得说了,她们会信么?”

徐若瑾对此并不报什么期望,“何况我也没有证据,他只是在看着,也没法说是他动的手脚。”

“那咱们怎么办?”春草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她也根本没遇上过这种事。

徐若瑾的小拳头捏了又捏,“人这辈子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困难,逼到绝路,我也不会放弃,我要勇敢的闯过去,无论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要过得舒心惬意,那才是最后的赢家!”

第五十章 扭转

张仲恒昨日回到家中,没有因为看到徐家人倒霉的心情畅快,反而抑郁起来。

他完全没想到徐若瑾看到他的目光是那般的不屑冰冷;

也没想到,自己公开的挑衅,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对抗。

张仲恒没来由的心里发虚,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徐若瑾!

她坚毅硬扛的目光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徘徊,那种毅然迎战的硬气,让张仲恒心底震颤。

他无法将这个女人与当日推下湖的丫头联系在一起。

不过那****的注意力都在梁霄的身上,完全是与梁霄斗气,根本没有注意过她。

难道自己错估了她的脾性?

想到她那日与自己斗嘴时的样子,再想到昨日…

张仲恒心里一沉,他意识到一个自己都无法接受的问题,她…亦或许根本不想嫁自己?

不知道为何会蹦出这样的念头!

可张仲恒仔细的推算,不断的想着与她接触时的种种场景和句句对话,他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想法。

“徐若瑾,你的心思够野的!”

张仲恒冷哼的嘟囔一句,满脸铁青。

他可以拒绝徐家的婚事,因他高高在上,若是被她嫌弃,张仲恒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过是个破落户出身的丫头,居然敢跟自己对抗到底?

自己可以不屑于娶她,她却不能不屑于嫁!

砸碎了手边的茶碗,张仲恒阴狠的眯着眼,“徐若瑾,我就不信,你有法子不进张家的门,我不仅让你进,而且还要让你耻辱的进来,八抬的喜轿,你休想!”

这件事不仅张仲恒是窝心的,还有一个吃了大亏的人,便是李忠林。

李忠林知道这件事还是听自己妹妹讲的。

但听人讲故事总不如亲眼见到那般震撼,李忠林觉得李秋萍委屈成泪人儿的样子莫名其妙,脑中回味着那日品过得酒,他不由得亢奋起来:

“别说,虽然醉倒,不过想起那日的酒味儿,啧啧,真的不错啊。”

“大哥!”

李秋萍一张脸气成了烂柿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我现在都被子麟冷落了,因为你,险些没被婆婆骂死,若不是我肚子里有孩子,徐家…徐家恨不能把我休了去!”

“你居然还琢磨着那个死丫头酿的酒,你还顾不顾你妹妹的死活了?”

李忠林最厌恶女人哭闹,脸上颇有不耐,“我有什么办法?我向徐叔父请见都被拒绝了,能帮得上你什么?”

“什么?公公居然不见你?”

李秋萍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如若连公公都动了怒,那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徐叔父为我单独安排了地方读书,而且还写了帖子,为我介绍了两位名师指点,我要离开徐家了。”李忠林想到此颇有惋惜,不过这惋惜也是因为无法再见到徐若瑾。

“不过你也是,我不过是喝多了晕倒而已,你朝着徐姑娘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懂不懂妇道人家的规矩?怀着大肚子还出去乱嚷乱叫的,还顾不顾及徐家的脸面?成何体统!”

李秋萍长大嘴巴的看着他,自己为了大哥险些豁出去命还落得一身骚,结果他反过来指责自己?

不等李秋萍争出个谁对谁错,李忠林便撵她走:

“行了行了,你快点儿回你院子去,把你婆婆得罪了,就去好好孝顺几日,你男人不理你,你就好好的伺候两天,赖在我这里干什么?我昨日醉酒还有些迷沌,我要休息一会儿。”

不容再抱怨什么,李秋萍便被赶出门外。

她气的火冒三丈,却还没有地方发泄。

“去找那个死丫头,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跟我对着干!”

李秋萍想找徐若瑾撒气,可还未等转身走,便被身旁的妈妈给拦住了,“大少奶奶,夫人说了,让您见过舅公子之后,便回院子养着,不允您乱走。”

“你胡说!”

李秋萍大怒,“我是这个府里的主子,我凭什么不能随意去?”

“大少爷也是这样吩咐的,您还是请回吧。”

妈妈们的脸色也很难堪,可对于夫人、大少爷的吩咐,她们也不敢不从。

李秋萍的心当即凉了下来…

捂着自己微隆的肚子,她又掉下了眼泪,“孩子,你快点儿生出来,母亲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徐若瑾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休养两天,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却是徐子墨。

看着自己二姐安然无恙的露出笑,徐子墨的心情也不错,坐在椅子上便骂起了李忠林:

“那个不要脸的杂碎,连祭祖的酒都偷喝,把他抬了回来,他醒过之后居然什么事都不知道,而且还夸大姐酿的酒不错,想要再喝两口,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徐子墨满脸不屑,唾沫星子都喷出来,“父亲已经要把他撵走了,不能再让他在咱们家祸害了。”

“撵走了?”

徐若瑾脸上一喜,还真没想到,父亲做出这样英明的决定。

“为他在县学附近租赁了一个小院,还为他引见两位名师指点。”徐子墨的嘴快撇上了天,“就应该一顿大棍子打出去,也就是父亲心地善良,善良总被不要脸的占便宜…”

徐若瑾轻拍他一巴掌,不容他再腹诽父亲。

但她也没有给徐子墨解释父亲为何这样做。

这件事原本是徐家占了理,如若再传出徐家人对待事情的始作俑者予以冷待的报复,反而会让人觉得事情有诈。

父亲能这样恩慈对待,反而会博得一个更佳的名声。

尽管事情是李忠林瞎搅和出来的,若能以他为由,扭转外人对徐家人的看法,岂不是更妙?

终归是中林县的主簿大人,其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徐子墨在这里赖了许久,把一肚子的牢骚全部发泄完毕才离开。

徐若瑾养了两日早已经恢复如初,想到明天方妈妈还会来为自己教课,她不由得又望向了屋内角落中的酒坛子。

祭祀,酿酒,嫁张家…

如果酿酒完全是为了嫁入张家,她还要继续研究这门手艺吗?

徐若瑾的心里犹豫不定了!

第五十一章 陪嫁

翌日方妈妈的到来,让徐若瑾紊乱的心绪也平和下来。

没有了春草的唠唠叨叨,没有杨氏每日派丫鬟过来的试探,更没有徐子墨每天跑到自己院子里吃茶偷懒。

只看到方妈妈微笑的目光,徐若瑾心中压抑的沉霾骤然褪去,浑身轻松无比。

“看到您,我这颗心便能沉下来落在肚子里,方妈妈您就是位活菩萨,比我去佛像前磕头都管用。”

徐若瑾的吹捧让方妈妈轻斥,“不能胡言怠慢了菩萨,你这是让我折寿。”

“都是我的错,再也不敢了。”

徐若瑾亲自为方妈妈端了茶,方妈妈盯着她打量半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