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赌什么他都输。

银子放了兜里他自当觉得爽,可往外拿时,便是那般的心不甘、情不愿。

一门心思想要捞回来,却越输越多,接连在钱庄借银子继续往里扔。

因有徐耀辉这一位主簿大人的爹在,钱庄不怕他跑,倒更期望徐子麟借的更多。

徐子麟瞪着血红的眼睛,早已不去想自己欠下多少银子,只一门心思扎在了赌场中。

金四儿是赌场的老板。

虽说以前他不敢得罪徐子麟,不过这一次却大不一样。

有张家的少爷在后面作梗,徐子麟就是翻脸又能如何?

谁让他欠了银子的?

让人去把徐子麟带到另外一个屋中,金四儿拍拍桌上的当铺票子和钱庄借据,龇牙笑道:

“徐爷,不是小的去拦您,您可真是红了眼了,我也不得不拦着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呢?”

“把银子还了,您还是回家歇一歇,精气神养足了您再来,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徐子麟冷哼的坐在一旁,“轮的着你来教训我?金四儿,你的胆子可够大了。”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教训徐爷,您还了银子,走人,咱们两不相欠,再见您时,小的还称一声爷。”金四儿把票据往他面前一推,徐子麟拿起便看。

看到上面的数字时,他豁然瞪大眼睛,“你放屁,怎么可能这么多?”

一千多两的单据,他、他怎么可能赌出去那么多?

“一笔一笔都写着呢?小的还敢蒙您么?”

“妈的,先放着,我慢慢还。”

“那可不行,您这儿要是给不出,就别怪我去县衙找徐主簿大人要了…”

金四儿一脸无赖相,徐子麟咬牙怒视,“你敢!”

“哎呦喂,徐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到哪儿都能讲通的道理,您吓唬我啊?我为了这口饭,还真就豁出去了,咱们这就去找徐大人说道说道!”

金四儿一拍桌案,“走!”

“别的,你给我几天时间。”

徐子麟硬的不行,当即便来软的。

金四儿歪嘴冷哼一声,“一天,就一天,不给,明儿一早衙门见!”

徐子麟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转身便走。

他并没有敢回家。

因为李秋萍那个娘们儿做出的恶心事让他不愿去想,杨氏的唠唠叨叨他更不愿去听。

可不回家,又能去哪儿?

徐子麟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随意溜达,看到他的人好似躲避瘟神一样,蹿的老远。

这也是徐子麟没有瞧见自己一身模样。

满面油光、一双猩红眼、胡茬满面,衣裳也因在赌场里什么都做,满是油渍污渍。

若不知道他身份的,还以为这是逃荒来的…

徐子麟只觉得自己运气已经差到了家,临近有一家酒楼,他迈步进去,想要醉个痛快。

只是刚刚上了二楼,却正好看到张仲恒。

徐子麟脚步迟疑片刻,便朝他那里走去。

张仲恒抬眼看着他,一副冷漠的模样,“倒是巧,坐吧。”

徐子麟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酒就喝,一边喝一边道:“张公子好潇洒,还有心思喝酒。”

“不喝酒又能如何?倒是你这副…破落模样,怎么了?”

张仲恒开始引徐子麟上钩。

徐子麟几日几夜不睡,早已脑子浑浊,“赌场,输了。”

“玩上几把,输点儿小钱,至于弄成这副模样?”

张仲恒嘴角淡笑,又让小厮再拿来两坛酒。

徐子麟眉头微皱,倒是惊诧张仲恒对他的态度。

寻常时候,他向来是不肯搭理自己和徐子墨等人的,心气高的很。

只是今儿他只想醉,其他的都不愿想。

日子都过成这副德性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一千两,******一千两,哪是小钱?”

徐子麟的谩骂让张仲恒也着实真的愣住了。

他虽让金四儿下手,可这小子也实在太黑心了,居然祸害了一千两?

这年头,县衙巡检的月例银子不过才十多两,一千两?还到死吗?

“金四儿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敢威胁我,明日不给他就要闹到县衙,这可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看到徐家如今名声破败,连这种狗东西都上来踩几脚,******!”

徐子麟骂着骂着,豁然愣住,看向张仲恒,顿下道:“这回你满意了?”

“我?”张仲恒叹气,“我不满意。

“你不正瞧不上徐家呢么?”徐子麟也不是善类,直接把事儿挑明了。

张仲恒嘴角一抽,沉了半晌。

似乎,他把徐子麟想的太简单了…

“金四儿那个兔崽子向来是这般模样,欺软怕硬,若你改日站直了腰,他便又像哈巴狗一样的来巴结。”

张仲恒把酒朝向徐子麟推推,“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下他?”

“有什么要求,说吧。”徐子麟早已做好了交易的准备。

“帮我探一下口风,我母亲,有意让徐姑娘以侧室身份入门…”

张仲恒见徐子麟当即要火,连忙伸手阻挠,“其实归根结底,都怨梁霄,若不是他擅自动手,徐姑娘也不会落下这样一个名声,如今被人翻来覆去的传,你也要顾忌下我的脸面。”

“婚事当初就是被家里逼着认了的,如今,这个脸我实在丢不起。”

“两千两。”徐子麟当即提了价,“再帮我把金四儿打折一条腿。”

张仲恒心中怒骂徐子麟狮子大开口。

可他却不打算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因为他只当这是施舍。

“好,金四儿的事你不必管了,我自会让你满意。”

张仲恒满口答应下来,“其实,我也向你表明,我心中是有徐姑娘的,侧室进门,过上两年风头,怀孕生子,正室之位还是她的,我只是…只是暂时的。”

“那么久的事谁能知道?”

徐子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都他妈看老天爷爽不爽了!”

第一百零四章 认了

徐若瑾只觉得这几天平静的可怕,让她心神不安。

虽然每日仍然在看药书,酿酒,可时常闲下来后,她便觉得有什么事会突然发生。

张仲恒折腾出这一番戏码,早该有一些动静儿了。

可这么多天下来,除却蒋明霜来时,说过一次赵夫人为张夫人的提议之外,张家还没有丁点儿声响。

这不对!

虽然她推测不出张家会玩出什么花样,但事情不对。

亦或许,是自家有了问题?

想一想杨氏,她还是自送走蒋明霜之后,被叫过去刨根问底儿的审问,这些日子却没再见过。

要不要去看看呢?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决定马上行动。

叫来红杏顶替春草看着屋子,她便带着春草去了正院。

而此时此刻,徐子麟正在与杨氏聊着徐若瑾与张家的亲事:

“娘!”

“我知道这件事对咱们家的影响很大,可已经闹成这个地步,总要有个结果吧?”

徐子麟一副操心费神的模样,“若再这么不动声色的等着沉着,妹妹年纪可也不小了,而且中林县如今谁人不知她与张家定过亲,张家若反悔了,谁还肯娶她?那岂不是把她也给耽搁了吗?”

杨氏皱紧眉头,咬牙道:

“可是去做个侧室…万一将来张家反悔了呢?”

“这件事儿子已经想好了,虽然是侧室,可这门亲事咱要亮亮堂堂的办,陪嫁的铺子庄子,我出银子,多给妹妹一样一个,晾他张家也不敢太过分。”

徐子麟眼角抽搐,阴损道:

“何况您忘了?这里终归是中林县,张家能与咱们家结亲,谁还能把闺女嫁给他去当正室?那不是等着找死?不是儿子夸口,县令府是肯定瞧不上的,县丞的女儿更不可能答应,难不成从京都娶个正室来?谁嫁他个张家守祖荫的庶出孙子,一辈子也就能在中林县窝着作威作福罢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这正室之位,归根结底都是妹妹的!”

杨氏被徐子麟说的有些心动,“可是…那个丫头的鬼主意也多,就怕她生事,不肯答应。”

“她凭什么不答应?”

徐子麟声调高上八度,“她是徐家的闺女,这么多年来,徐家养着她,供吃供穿的,已经不错了,她对徐家付出什么了?婚事都由父母做主,这件事还能看她脸色?”

杨氏听后,当即道:“还是你说的对,我总不能被她两句话给唬住,我才不信她真能去寻死。”

“娘,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晚间与父亲商议一下,对了,可别说是我提议的啊?”

徐子麟特意叮嘱,杨氏拍他一把,“就会在后面出主意,真去谈的时候,你倒跑了!”

“我不是都出银子了么?”徐子麟笑嘻嘻的一拍腿。

张仲恒的两千两拿到手,还掉一千两,另外一千两放在兜里怕什么?

铺子庄子那种事,也分好赖。

小杂货铺、偏远之地的庄子,两样加一起有个百十两银子足够了,若是都选好的,他这一千两都不够,傻子才干呢!

徐子麟与杨氏把事情说完,便急着要走。

他还着急去找张仲恒要那一千两呢…

转身一出门,正看到徐若瑾在门口站着。

心虚的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缩几步,徐子麟拍着胸口道:“二妹妹怎么站在这里不声不响的?进去吧,娘正等着你呢。”

“母亲对我供吃供穿的,我却没为母亲做什么,自当要守规矩的在这里站着,等候丫鬟的通传。”

徐若瑾的平淡语气,让徐子麟心中一紧。

刚刚与杨氏的对话,这丫头都听到了?

徐子麟眉头皱紧,“信不信由你,我这也是为你好!”

“不知大哥得了张仲恒什么好处?说出来让妹妹听听,起码也知道自己的价钱,若是定的低了,您得去找他再要点儿,定的高了,我倒是应该回去喝两盅。”

徐若瑾直戳徐子麟的心底。

徐子麟嘎巴半天嘴回不上来。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

特别是她投来的那副淡漠的目光,好似能直戳心底,让他只想快点儿逃。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走了。”

徐子麟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离去,春草看到二小姐的脸色落下来,连忙过去安抚,“二小姐,大、大少爷一直这样的。”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徐若瑾努力的平复心底的怒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一早便心神不宁,想要到杨氏这里探探情况,却没想到,没等进门,就听到徐子麟与杨氏的对话。

虽然听不太清楚,偶尔有断掉的时候。

可徐子麟的意思她已明白,就是要让她以侧室身份去张家。

若是他与张仲恒没有勾结,徐若瑾打死都不会信。

任何事都没有被身边人出卖的感觉更难受。

好歹她也叫徐子麟一声大哥…

寻常他虽与自己没有交集,但徐若瑾一直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却没想到,张仲恒那个狗东西会从徐子麟这里下手。

他倒是好算计!

春草在旁轻声道:

“二小姐,咱们还要去见夫人吗?”

“去不去已经没有用了,大哥已经说动了她,但最终做主的还是父亲,就看父亲如何决定吧。”

徐若瑾转过身,没有再让丫鬟通传,便决定回去。

春草陪着她慢悠悠的走,徐若瑾便一路上静心思考。

她如今的情况很不利…

若是父亲再一点头,她便真会以侧室身份被嫁去张家。

若事情最终是这个结果,她会去寻死吗?

以前,她向来是以“自缢”为耻的,老天爷赏一条命那般的不容易,遇上难事便自我了断,这是懦夫。

可如今轮到自己,她倒有些迷惑了。

懦夫?

她徐若瑾绝不当懦夫。

无论生活好赖,她都要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想明白,徐若瑾便带着春草匆匆赶了回去。

把红杏叫到身边,吩咐着:“你去找黄妈妈,要上二尺白绫子。”

“啊?”

红杏一怔,“二小姐,您要白绫子干嘛?”

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她,“自尽用!”

第一百零五章 先动

徐若瑾这一句玩笑话,险些把红杏和春草给吓哭了!

春草吓的连忙拦住红杏,扑在徐若瑾的身边便开始劝:

“二小姐,您可不能做这等傻事啊?夫人还没同意大少爷的提议,归根结底还得听老爷的,您怎能现在就往坏的方面去想?”

春草抹了一把眼泪儿,红杏今天没有跟着去主院,自当不知道徐子麟与杨氏的谈话。

但见春草这副模样,红杏心里也起了急,“二小姐,奴婢虽然跟您的时间,可也真心佩服您做事果敢、精明,凡事都能预料得细致周到,可您偏偏要白绫子,奴婢才不去,奴婢还等着跟着您过好日子呢。”

“当初不也是您与奴婢说的?凡事都要往好处想的?”

春草连连点头,“红杏说的对,您可不能做傻事!”

“哎哟,你们俩这是想什么呢,我哪会自尽?我这是为了吓唬吓唬母亲,而且也要让父亲知道。”

徐若瑾把两个人的手拉过来,“你们俩的心我都懂,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身边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们二人,不管怎样,咱们都要搏一回,总不能任人摆布的去做个侧室,何况我根本不想嫁。”

“别听大哥说的天花乱坠,若我真以侧室之名进了张家,那就等同于认了被污清白。”

徐若瑾露出冷笑,“可这些话大哥根本不屑去想,母亲只想着如何让亲事结成,为了徐家的脸,子墨虽然对我好,可他年纪小,说出来的话,没人肯听,咱们能指望的也就父亲这最后一条路了。”

红杏略微明白了些,春草拍拍胸口彻底放下心,“奴婢就说,您不会办那种傻事的,也是奴婢太心急了。”

“所以这个事必须要让父亲知道。”

徐若瑾看向红杏,“必须在母亲与父亲谈之前,把咱们策划的事传到父亲耳朵里,这种事春草比不得你,就都交给你了。”

“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做的妥妥的!”

红杏拍了胸脯子,与徐若瑾又商议了几句如何办,便匆匆的离开了小院。

对于这等添油加醋的传话,红杏莫说比春草厉害,连徐若瑾都比不过她。

在找黄妈妈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府上的大厨房,找到了嘴皮子最快的陈婆子。

听到红杏要白绫子,陈婆子的好奇心被挑起来,可红杏死活不说出白绫子的用途,只说是二小姐的让她找,可这等东西哪能随意找到?

一副无奈的焦躁模样,红杏便又奔去找黄妈妈。

陈婆子转过头便把事情告诉了其他厨娘,一众老婆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

提到白绫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两个字:上吊!

这两个字一想出来,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没过多大一会儿,府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二小姐要寻死的消息了。

红杏这会儿在与黄妈妈说这件事,把黄妈妈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二小姐怎么突然就要寻死了?”

“我怎么知道?”

红杏皱着眉头,“今儿早上,二小姐带着春草去给夫人请安,可刚出门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便把我叫过去,让我去找白绫子,我多嘴问两句,被二小姐一通斥,说是什么家里人都不管她的清白,她索性一死了之。”

“这儿是哪听来的话啊?”

黄妈妈自当不会认为这件事是二小姐一时兴起。

红杏撇撇嘴,四处看看,见没有外人才低声凑去道:

“我出来之前,偷偷问了下春草,她说好似是二小姐听见夫人和大少爷说话了,二小姐说,若是真侧室身份入张家门,那不等于认了被污清白?所以…”

黄妈妈被吓了一个激灵。

可白绫子是不可能给的,只能让红杏先回去,“…我自会跟夫人商量这事儿。”

“那怎么能行?二小姐都说了,我若是找不到,就别回院子了,我能哪儿呆着去?”

红杏的不依不饶,让黄妈妈也没了辙,“你就说我找到便亲自给二小姐送院子去。”

“这行么?”红杏一脸为难。

黄妈妈咬牙恐吓着:“你个傻妮子,二小姐真出了事,你就是罪魁祸首,逃得了你?”

红杏好似被吓到,随即又毫不在意的驳一句,“反正我也被夫人撵去二小姐那里了,还不如您多给二尺,我也跟着吊死算了,日子过的真没劲!”

“不许胡说,快走!”

黄妈妈把红杏强行撵走,斟酌下后,便连忙去找了杨氏。

杨氏这会儿正等到徐耀辉从县衙回来。

伺候着吃茶,等候丫鬟们把饭菜摆好,杨氏见徐耀辉此时的心情好似还可以,便提起徐若瑾的婚事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张家恐怕也有了其他心思,眼瞧着就过年了,老爷也该拿个主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杨氏没有提徐子麟,而是把蒋夫人和蒋明霜端出来:

“前几天蒋家的姑娘来了,把话传给了二丫头,说赵夫人向张家提议,让二丫头以侧室入门…”

徐耀辉皱紧眉头,“那怎么可以?”

“这不是张家还没有表态吗?”杨氏连忙收回来,一脸为难道:

“我这也是为二丫头着想,若是与张家的婚事成不了,这中林县还有谁会娶她?岂不是老了家里头?那对她才是最惨的…”

“我知道了。”

徐耀辉茶杯端到嘴边又撂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老爷…”

陈婆子等人正好端了饭菜进来,杨氏也连忙停了话。

黄妈妈从外匆匆进来一脸焦色,看到老爷也在,好似被吓一跳,连忙行礼站去一旁。

杨氏看出黄妈妈有事,找个借口把黄妈妈叫去陪她洗个手。

陈婆子把桌席摆好,去请徐耀辉,“老爷,您就坐吧。”

徐耀辉点点头站起身,坐在那里正准备用饭。

隔壁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黄妈妈与杨氏说起二小姐的事。

杨氏没想到那丫头居然听到了她与徐子麟的谈话,吓的“嗷”了一声,随即便埋怨的让黄妈妈稍后再说。

进了主间,正看到徐耀辉在皱眉盯着她。

陈婆子早已经跑了。

可在离去之前,却告诉了老爷,今日二小姐吩咐丫鬟去找白绫子,至于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徐耀辉还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潜台词?

恐怕事情不是杨氏说的那般轻巧!

第一百零六章 白绫

徐耀辉让杨氏闭嘴,单独把黄妈妈叫到身边,让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妈妈如今不在杨氏的身边守着,故而她与徐子麟的对话,并没有听到。

更不知道杨氏不想让老爷知道这件事有徐子麟的参与。

虽然收敛着把二小姐要白绫子的事说出来,但也把徐子麟的名字漏了出来,说是无意听到了夫人与大少爷谈话,才会闹出这样的事。

徐耀辉听到这几句话,也不用再多深问,只让黄妈妈退下了。

杨氏在旁边看到老爷的神色阴沉如墨,也知道事情不妥。

之前因为她在县令府与莫夫人的争吵,才会引发这一系列事,老爷已经让她不要再参与。

她今儿之所以敢与老爷提,也是因为过去些时日,老爷或许已经不在意了。

可谁知道只短了一句嘱咐,就让黄妈妈把她和徐子麟都供了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

徐耀辉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杨氏壮了胆子上前,“老爷,我也是听了蒋夫人传来的信儿,才会…”

“我已说过,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徐耀辉的警告又重申一次,“这两天你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严大人的小儿子要来中林县过年。”

“是,嗯?”

杨氏应下后又惊奇,“他的儿子怎么会来?”

“严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儿子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徐耀辉看着杨氏,“我已因此事,被严大人狠狠责骂,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你再敢肆意插手,胡乱做决定…休怪我手下无情。”

杨氏心中一紧,徐耀辉看着她,“凌空寺的后山还有一座庙庵的。”

最后一句话,吓的杨氏瘫软在地。

她的眼圈中立即涌出了泪花,万万没想到,老爷居然会因为一个死丫头的婚事,要把她送去庙里?

虽说不是休妻,却也没差了哪儿去。

难道她陪伴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还比不过一个死丫头?

徐耀辉对杨氏心中是什么念头,一清二楚,他站起身,走到杨氏的面前,“徐家胜败就在这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看到徐耀辉出了门,杨氏连忙过去阻拦,“老爷,您去哪儿?”

“我去看看若瑾。”

看到老爷离去的背影,杨氏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

想到老爷刚刚对她的警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误。

可这个错误比不得徐若瑾在老爷心目中地位逐步增高。

她心中对徐若瑾已经恨之入骨。

那个小狐狸精,就是她的克星,一辈子的克星!

徐若瑾没想到父亲会主动到她的院子中来。

让春草沏上一壶茶,徐耀辉却摆手不喝,“不是新酿出来一种酒吗?拿来给为父尝尝,那一日,可是灌倒了很多人。”

徐若瑾颇有意外,顿下后才问道:

“父亲旁日里身体劳累,选一种补气养血的,可好?”

“依你。”

徐若瑾福身行礼,随后便去取来一瓮。

当着徐耀辉的面,用刀刮掉了蜡油,倒出一盅后,又用棉纱滤清一遍。

“请父亲尝尝,也为女儿提些意见。”

徐耀辉点头后,端起来闻闻,“味道够浓。”

抿上一口,他眼神澄亮,“烈酒?”

“前几天蒋明霜来时,也尝了一口,依她所说,这种酒不适合女人用,更适合男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