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琢磨下,也的确如此。

她们还有十几天就要离开徐府,哪还管得着是夫人当家还是柳翠扬眉吐气?

不管是谁,二小姐回来都是姑奶奶,全都不能怠慢了。

“可陪嫁和陪房,您也要挑选一下子,终归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着,也得有人帮你管庄子上的事啊。”

红杏这般说,徐若瑾把单子拿过来。

陪嫁的丫鬟不用再说,便是春草、红杏两个一等大丫鬟,而小可和杨桃是二等,单子上额外还添了其他院子的丫鬟名字,徐若瑾多数也见过一两面。

而陪房…

徐若瑾仔细搜寻着禾苗的名字,只可惜上面却没有。

这是柳姨娘还特意留了一手,只等自己开口,她再接了自己这个人情,然后攀交了?

红杏见徐若瑾的脸色耷拉下来,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

春草走过来一瞧,悉心的问着:

“有禾苗姐么?”

红杏此时才注意到:“呀,没有,奴婢现在就找她去。”

“不用去。”

徐若瑾把红杏拦住,吩咐春草道:“吃过晚饭,你抽空去见一下禾苗,让她跟她男人打理好家里的事,等我的消息。”

“是。”春草应下,红杏还没琢磨明白,站在那里一脸疑问。

徐若瑾不愿把徐子墨一个人扔在外面,拍拍红杏道:

“你离开柳姨娘日子虽不长,但你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变化了,聪明劲都哪儿去了?仔细想想你就明白了。”

红杏茫然的点点头,徐若瑾则到外面与徐子墨一起吃茶。

春草见红杏仍想不通这个关节,拽她到一旁,悄声道:“怎么钻了牛角尖还缓不回神了?柳姨娘知不知道二小姐最惦记禾苗?”

红杏当即点头,“当然知道啊,不然我怎么糊涂着呢。”

“她单子上没有禾苗的名字,不就是在等着二小姐派人去找她…”

春草说完,红杏当即恍然大悟,随即脸色沉了下来,“跟二小姐动这心思,有意思么?”

“所以二小姐才说了刚刚的话。”

红杏满心不悦,春草径自的先去准备嫁衣。

她得把杨桃也叫来一起帮忙,否则真的绣不完了…

徐子墨这一段时间过的很抑郁。

自从家里逐渐出事,他便被抛弃到一旁,根本无人理睬。

寻常来找二姐,二姐不是在学习,就是在酿酒,而他来凑合了一阵子,就被母亲拽去严厉训斥,不允许他和二姐太亲近。

如今二姐从嫁去张家改为嫁去梁家,这在徐子墨的心目中没什么区别。

唯独让他伤感的便是没有玩伴了。

徐若瑾也看出他的无精打采,笑着给又倒一杯热茶,问着道:“怎么闷闷不乐的?”

“二姐,你嫁了的话,能总回来吗?”

徐子墨问的很认真,徐若瑾顿了下,摇摇头,“恐怕很难了,除却逢年过节的能回来探望一下。”

“那我能去找你么?”

徐子墨说完,嘟囔着一张肥硕的脸,“大哥不回来,母亲也不露面了,二姐若也走了,我岂不是就剩下一个人了?父亲没时间搭理我,还弄那么个姨娘管事,我觉得…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姨娘管事,你怎么就没法过了?”

徐若瑾觉得这不像是徐子墨自己想出来的,应当是他身边人鼓吹的。

“齐二说,母亲不管钱,换成了姨娘管银子,我的月例银子就会少很多。”

徐子墨咬着嘴,皱着眉,“况且我每个月的花销,有一大半儿是母亲贴补的。”

“那你就去找父亲要。”

徐若瑾见他心不在焉,“如果觉得家中无趣,就去梁家找我。”

徐子墨的眼前一亮,“我真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

徐子墨立即长舒口气,“我就觉得这事儿最让人不爽了,如今得了二姐这句话,我也算彻底的放心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

徐若瑾虽在数落着他,脸上却也挂满了笑。

这一个人情凉薄的家,唯独这个弟弟是她关系最亲,也根本不用多想、多算计的。

“二姐,你说父亲会说得过张家人么?我觉得他们家人都很凶。”

徐子墨提到张家,徐若瑾不由得把思绪又转到了张仲良的身上。

他是张家从京都派过来的,找上父亲,父亲能如何应对呢?

“我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说得过,反正我就这么一个人,父亲已经收下了梁家的彩礼,想必张家也没什么辙了吧?张仲恒也巴不得与咱们断了联系,只不过觉得脸上不好看罢了。”

徐若瑾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很舒爽。

张仲恒不知在家中砸了多少物件?

他最重视的便是那张脸。

想必恶人作恶没成功,也是会很恼火的吧。

徐子墨啧啧嘴,“我觉得张家人很讨厌,倒不如梁大哥人好。”

“你接触过梁霄?”徐若瑾对此很好奇,忍不住追问。

“就是上次在县令府认识的啊,后来我在街边的饭馆遇上过他,他请我吃饭喝酒,还特意的问过二姐。”

“那是什么时候?”

“嗯…好像是严大哥来过以后。”

徐若瑾听过这话,不由得心里挑了眉。

特意的问过她?

梁霄…他该不会是特意的策划过此事吧?

引着张仲恒和严弘文上钩吗?

而此时此刻,张仲良被徐耀辉的几句话气的离开了徐府。

徐耀辉对于退婚的回答很简单。

张公子既然非要梁家公子认定是抱过了女儿,有了肌肤之亲,那定是想要退婚的,他没开口,徐家便这样理解了,如若不是,那也晚了。

何况,徐姑娘一介弱女子,如今有人肯负责,那张家就罢手吧,不肯罢手也没辙,您先去与姜老太爷商议,他们一早是把彩礼都留下,还特意送了闺女嫁妆。

张家的定亲礼已经在退回的路上了…

张仲良一个字都回驳不上。

抛开姜老太爷那里说不过去,张仲恒的行径的确让张家没了理。

如今若是再咬牙硬逼着徐家认张家这门亲,恐怕老太爷也不会答应。

只不过…

只不过这个气受的实在太窝囊,窝囊透了!

张仲良离开徐府,直接上了马车,连张家都没回,当即奔往京都。

这件事还是立即向家主回禀为好,至于中林县这娘俩儿,就看老太爷如何处置了!

此时的梁府之中。

梁霄把成亲的日子和安排,都告诉给梁夫人。

梁夫人满心伤痛,巴不得不认这个儿子。

他私自去找姜老太爷出面,不但是要壮梁家的颜面,也是要堵她的嘴。

那是梁家在中林县立足的支撑,她哪敢驳了姜老太爷的面子?

梁霄这般做也是不得已。

跪地磕了一个头,他的声音深沉沙哑:“母亲,事已至此,就请您圆了儿子这个愿,认下这门亲事吧!”

梁夫人看到那跪在自己面前的脊背,还有他握紧的双拳,是那么的不甘。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梁夫人的眼角流下了泪…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心

看到梁夫人在默默的流泪,梁霄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作为梁家的嫡子,他绝不可能答应母亲去投靠忠勇侯府,尽管那是他的舅父。

那么做,就是在父亲的胸口差一把刀,比父亲被奸党诬陷、贬为罪民更为可怕。

母子二人僵持在此,一旁的方妈妈也格外无奈。

夫人其实就是在自己较劲儿,可这种事,除却她自己想明白之外,谁来劝都无济于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乞求夫人点一点头。

方妈妈正在琢磨着是否要说上两句,可她曾教习过徐若瑾,这时候开口并不妥当,也更容易引起夫人心里犯了厌恶,反而添乱。

门外微微响起了轻微的说话声音,方妈妈站定仔细倾听,正是丫鬟在为三小姐请安,“…夫人和四爷都在,奴婢为您通传一声?”

“去吧。”

丫鬟跑进门来,梁夫人也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

不等丫鬟回禀,她便摆了手,“如今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梁家了,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进来吧!”

这话也是在挤兑梁霄。

梁霄脸上没动声色,侧身看向门外,正是他的三姐梁芳茹从外进来。

梁大将军一共有四个孩子,梁霄最小,梁芳茹是老三,老大梁辉、老二梁鸿都在边境军中,不允离开,跟随梁大将军一同来中林县的子辈,只有梁芳茹与梁霄姐弟二人。

梁芳茹与梁鸿并非梁夫人所出,而是妾室所生。

但梁芳茹自幼便在梁夫人身边长大,关系更亲密一些。

“给母亲请安来了,四弟也在,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话。”

梁芳茹的性格温婉大气,虽是在与梁霄说着,却讨好的看向梁夫人。

很明显,她就是来解这个僵局的…

梁霄感激的点头道谢,梁夫人狠狠的白愣着她,“你这个做三姐的倒是会做好人,恶人都让我自己来当。”

“母亲这是说哪儿的话,女儿也是为了您着想。”

梁芳茹撒娇的走过去,挽起梁夫人的手臂,“女儿也听说了,那徐若瑾的性格不错,是个善良的姑娘,您不是常念叨着府里寂寞吗?有她在,您又多了个说话的伴儿,多好?”

“有你在,我谁都不用,一颗心早已经伤透了,这个家,已经没了我说话的余地。”

梁夫人嘴上说着,眼眸里又巴巴的掉了好几滴泪珠,让梁芳茹也无奈的咬了下唇,看着梁霄。

“母亲和三姐先聊。”

梁霄找了个借口便转身离去,看着他坚毅的背影走出屋门,梁夫人的手颤抖的厉害,指着道:“你、你看他…”

“母亲。”

梁芳茹的脸色也有些落寞,“四弟这么想,您也不能怪他,连女儿的婚事都没了着落…四弟也是为了家。”

她之前定亲给梁大将军属下的一户人家。

可自梁家被皇上厌弃之后,那一户人家压根儿不再提这门亲事,恨不能一点儿瓜葛都不沾。

梁夫人一脸愤懑,“那等穷户人家,怎能与忠勇侯府相比?”

梁芳茹不敢再说话,因为忠勇侯府是母亲的逆鳞,不容说出半个“不”字。

“你既然这么疼你的弟弟,过几****去替我见徐家人好了。”梁夫人也知道事情没有了回旋的可能,“他的亲事,就都交给你这个做姐姐的了。”

“这…”

梁芳茹有些惊了。

她虽然是梁府的人,可却是个庶出的女儿。

四弟的婚事由她出面,这岂不是明摆着抽打了徐家的脸?

“怎么?你不乐意?”

梁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梁芳茹悄声道:“就怕委屈了四弟。”

“他已经自己往泥坑里踩了,还有什么更委屈的?就这么定了。”

梁夫人擦擦自己的脸,“我一个徐家人都不想见,包括徐家的那个丫头,我更不想见!”

徐若瑾此时正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便是蒋明霜。

蒋明霜上一次来时,两个人便结为了好友,徐若瑾原本打算抽时间去蒋府探望一下,可孰知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反倒是蒋明霜主动找来了。

不过蒋明霜这一次来却是辞别,因为她即将要跟随蒋县丞离开中林县。

蒋县丞调职邻去做县令,也算是升了职,过上几天就走,所以蒋明霜无法在徐若瑾成亲之时出现。

“…提早就来给你添妆,免得你到时候再挑我的理。”

蒋明霜笑眯眯的挤兑着,便把一套翡翠的簪子送给了她,“喏,这可是我珍藏许久的,可不许嫌弃。”

“这么快就要走?”

徐若瑾倒有些不舍得,她在此地没有什么好朋友,唯独蒋明霜算作一个,如今还要离开。

“我得到这个消息也很突然,应当是父亲早有打算的。”

蒋明霜拍拍她的手,“我也很舍不得你,这一走,却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怕什么?等你大婚,就又见到了,你不告诉我都不成。”

徐若瑾让春草把首饰盒子收起来,反倒是淡定的叹了口气,“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天变三样,好像做梦似的。”

“你是个胆子大的,若换做是我的话,恐怕早就是吓死的心了。”

蒋明霜想到梁霄,“他人倒是不错,只可惜梁家如今破败,你却要跟着担很大的风险。”

“那也总比嫁给张仲恒那个曾经想要至我于死地的畜生强。”

徐若瑾双手杵着小脸,“只是有点儿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蒋明霜奇怪。

“不甘心这样被算计。”徐若瑾看着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梁霄一手谋划的。”

蒋明霜瞪大眼睛,“他?”

“是,他亲口承认了。”徐若瑾的话让蒋明霜惊呆半晌,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徐若瑾嘟着嘴,“你笑什么?”

“我倒觉得你们俩正合适了。”蒋明霜的调侃让徐若瑾忍不住咯吱她几下,“居然还逗我,这个坏丫头。”

“放过我吧,服了,服了!”

蒋明霜笑个不停,随即又提醒道:

“不过有个人你可不要轻易的忽略了。”

徐若瑾收了手,神色也凝重起来,“你是说张仲恒么?”

“对。”蒋明霜当即点头。

“我也在等着看他还能用出什么手段。”

徐若瑾眉头紧皱,“他就是一只有毒的癞蛤蟆,即咬人,却也更恶心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勒索

尽管再怎么不舍,两个人也终究还是要分开。

徐若瑾亲自送蒋明霜到门口,巴不得一直跟到她的家里去。

“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把你人拐走的,你胆子大,我们一家人胆子可小着呢,可害怕那位梁阎王找上我们来。”

蒋明霜的调侃让徐若瑾嘴撅的老高,“他?我倒是觉得这一次你走了,下一次能不能见到我都不一定,他的心思太深,城府更深,被算计了恐怕都无能为力。”

“梁霄那个人虽然让人望而生畏,但不是个对女人也用心思的。”

蒋明霜的劝慰只让徐若瑾叹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再还话,却见到小丫鬟匆匆的往门口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徐若瑾给春草使了眼色,春草快步追上,拦住她忙问。

小丫鬟转头看到了徐若瑾,立即跑过来行礼,急的满脸通红,“二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是舅少爷找上了门,偏要老爷给大少奶奶过世有个说法,可老爷不在府上,他却又闹了起来。”

李忠林?

徐若瑾没想到他会找上门。

自从他醉倒那一回离开徐府,还没有正式的见过面。

上一次去县令府的门口他或许是去凑个热闹,没有找上徐家人,徐若瑾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找上来。

不过仔细的想一想,这件事也没有错。

因为李秋萍的死的确存在了很多的委屈,她的葬礼,更是因为自己要办婚事,那么的草草了事。

莫说是李忠林,换作任何人家,或许都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公。

不管李秋萍生前如何的刁钻,任性,她临死之前的那一句“对不起”已经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抹消了。

她为徐家留下了长孙,本应该风光大葬,如今…

“现在是谁在招待他?”徐若瑾定下心来,准备去应对。

小丫鬟的声音很轻,“是柳姨娘。”

徐若瑾的脸色冷了下来,蒋明霜也看出她又摊上了事,自当不好再多停留,“若瑾你先忙着,等我到了邻县会给你来信的。”

“那也就不留你了,我也即将要离开,离开之前,总要把心底的事彻底的做个了解,不然走的也不踏实。”

徐若瑾的脚步不再迟疑,把蒋明霜送到门口上了马车,她便立即去了徐府的正堂。

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到了李忠林的叫嚷声。

“我妹妹是你们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为你们徐家生下了长孙,居然这么随意的就发了丧,我呸!这件事情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我就把你们徐家的丑事都抖落出去,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舅少爷,您这是哪里的话,大少奶奶对徐家的确是有了恩的,如若是寻常的情况,又怎么能这样委屈了大少奶奶,这不是因为家里也有事…”

“呸!”

李忠林朝向一旁狠狠的呸了一口,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椅子上,“少拿这等话来敷衍我,当我是傻子吗?你们老爷想躲着我,没门!今天我见不到他的面儿,我就不走了!”

“倒茶啊,拿点心果子,做饭做菜,再把我晚上要住的地方安顿好了。”

李忠林看着小丫鬟在愣着,举起手边的杯子便扔过去,“愣着干嘛呢?怎么还不去?”

杯子落地便碎,小丫鬟当即吓的便躲开。

柳姨娘满脸的尴尬和气闷,却也只能忍着这一口气,“舅少爷,您这是…”

“你算干什么的?一个破姨娘跑来敷衍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我妹妹生的孩子不许放在你身边养着,一个小丫鬟出身的妾室怎么能养得出来长孙,还不养成个废物点心!”

李忠林的谩骂让柳姨娘僵在当场,只差马上就哭出来。

自从杨氏被老爷圈禁起来,推了她出来管家事,她还从没有被人这样的辱骂过。

她的确是丫鬟出身,也的确只是个姨娘,难道单纯因为她的出身,就要被这样的指着鼻子谩骂?

所有的事,又不是她背后促成的结果,她不过都是听老爷的…

徐若瑾在门口听了半晌,也知道场合太过尴尬。

朝着红杏点下头,红杏便立即上前撩起了帘子,传道:

“二小姐到了。”

李忠林原本就火大,还要再数落柳姨娘几句,耳听红杏的回报,他便当即停了嘴,朝着门口望去。

“怎么着?徐老爷一位堂堂的主簿大人,居然不敢亲自露面,不是让个姨娘来打发我,就是请若瑾姑娘出面,徐府什么时候成了女人在外应酬的地儿了?!”

李忠林的讽刺,徐若瑾并没有理睬,看看桌上的茶,吩咐红杏重新去沏上一杯。

“父亲的确是不在,如若不信,你自当可以去县衙里找。”

徐若瑾直视的目光让李忠林的谩骂憋了回去,顿下后才道:

“我就要给我妹妹讨个说法,你们徐家人实在太过分了!”

“对,是徐家过分了。”

徐若瑾的话让李忠林一怔,不等缓回神来,便听徐若瑾继续道:

“可惜人已过世,再说什么惋惜的话都已无用,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就说出来,徐家能办到的,一定办。”

“哼!”

李忠林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以前觉得若瑾姑娘心地善良,大度聪颖,是个不错的姑娘,如今这话说的却着实让人心寒,什么叫再说惋惜的话也已无用?我妹妹为徐家生子而死,含含糊糊的就给葬了,你别寻思用点儿银子就能了事!”

“大嫂生子之时,就是我在身边,你以为我愿意看着她为了孩子丢了命?你根本没有听到她明知危险也要求婆子们保住孩子,也要为大哥生下小侄子时的话,你也根本不了解她!”

徐若瑾的情绪突然激动,脑子里想到李秋萍,眼眸中不由含了泪珠儿,让李忠林当即噎住。

“行了,这时候再多说也没用了,舅公子说个数额吧,您打算要多少银子做赔偿。”

“我、我才没说银子…”

“你这话可不是恶心我,而是在侮辱大嫂。”

徐若瑾冷冷的看着他,“虚伪的牌坊就那么好么?真觉得丢人。”

“一万两!”

李忠林被臊的心焦气盛,举着一根手指头竖向天,“一万两,拿来一万两,所有的事一笔勾销!”

徐若瑾紧咬了下嘴唇,随即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恩断

徐若瑾这般痛快的答应下来,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李忠林张大着嘴巴,看着徐若瑾那副坚定的模样,半晌没说出话。

柳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只眼巴巴的看着徐若瑾。

这个时候她不敢擅自插嘴,可心中却对这件事有着强烈的质疑。

一万两银子,徐府哪里出得起?

何况,老爷又哪里能答应?

不过柳姨娘终归是聪明人,她只以怀疑的态度望着,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你、你确定?”

李忠林翕了半晌的嘴,只吐出了这几个字。

徐若瑾当即点头,“难道舅公子怀疑我的人品?我向来说一不二。”

“不,不是,我没有怀疑。”

李忠林有些不知所措,更有着一股胆怯的心虚。

因为他之所以这般鲁莽的跑到徐家来,也是事出有因。

本是知道妹妹过世,李忠林觉得身为兄长,理应来徐府露个面,毕竟李秋萍生下了嫡孙,他也的确对徐府把葬礼草草了事心怀不满。

但因之前徐老爷对他多有关照,李忠林并没有这么大的怨念。

可孰知临来之前,在一个茶馆里小歇,却意外见到了袁仰和袁蕙翎。

这两位可是李忠林一直想巴结上的人,却一直没有机会,而袁家人的眼界又高,根本不稀罕理睬他这个邻县的小人物。

不过这一次李忠林身边却有一位认得袁仰的同伴,带着他去说了几句话,袁蕙翎得知他是徐家的姻亲,便多问了两句。

待得知李忠林的身份后,她便对徐家一通嘲讽。

更是把徐若瑾讽刺的不如街头上的苍蝇。

李忠林起初并不高兴,因为他对徐若瑾的印象始终蛮好,可袁家人地位高,他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可袁蕙翎三言两语的挑拨,完全把李秋萍的死和徐若瑾的婚事搭在了一起,李忠林是个耳朵根子软的,这般听久了,也觉得是徐家人做的过分。

喝上了几杯酒,他便心气大起,奔向了徐府来讨说法。

可真的坐在徐府的椅子上,李忠林的酒也醒了几分,但他的目的就是要银子。

人死也不能复生,除了让徐家赔银子之外,还能做什么?

要铺子要地?离的太远,管起来麻烦,所以只有银子最实在。

原本李忠林以为要讨价还价,却没想到他夸下海口要了一万两,徐若瑾却也当即点头答应。

李忠林彻底的酒醒了。

醒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往回退…

“若瑾姑娘,还是好好的斟酌一下,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你做得了徐家的主么?”

李忠林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我也不想完全与徐家闹翻了脸,只是心气不顺,为我妹妹不平。”

“拿不拿得出一万两银子,还不必让你来操心,即便徐府不出,我就把所有的嫁妆变卖了,东拼西凑去低头求人借钱,也绝不差你一个铜子儿,何况这件事我完全是为了大嫂,而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