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李忠林心虚更重,“这又是何必?好似我来逼你们家破人亡一样。”

“一万两银子要得出口,却还想要什么好名声?”

徐若瑾皱紧眉头,“拿了银子,徐家对大嫂不欠半分,而徐家对李家更不亏欠,小侄子留在徐家长大,与李家毫无瓜葛,另外…”

“另外我大哥再续弦娶亲,也与李家毫无瓜葛,不会再打什么招呼,新嫂子进门,也不会再遵循老规矩以李家为岳家,如若舅公子觉得可以,那现在就写字据,然后到县衙里画押,我半个月的时间筹足银子付清一万两。”

李忠林被徐若瑾的话吓到了,“你、你这是要恩断义绝?”

“对,就是恩断义绝。”

徐若瑾没有否认,“您也不必再多说了,答应或者不答应,就给个话吧。”

“你真是疯了!”

李忠林不敢擅自答应,因为他不是李家的家主。

何况,若是真的闹出了这等事,他的名声可就彻底的完了。

但一万两银子和名声二字做对比,已经足够了。

李忠林已经开始盘算,一万两银子到手,他能够得到多少,又如何把名声给挽回来。

“我后日再给你答复。”

李忠林也不再多耽搁,“不过话是若瑾姑娘说出口的,还望你不要反悔。”

“一字千金,我徐若瑾还是要这张脸的。”

徐若瑾端起了茶碗,“送客。”

红杏到门口去撩起了帘子,李忠林寒暄的话也不多说,迈步就出了门。

他刚踏出正堂,柳姨娘便焦急的凑上来,“二小姐,您怎么能答应他?他就是来耍无赖的,何况,何况一万两银子,老爷怎会答应呢?这…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徐若瑾本就对李忠林一事心中焦躁,柳姨娘的质问,让她的眉头皱紧:

“父亲若不答应,我就卖掉嫁妆凑一万两,我刚刚的话可不是信口胡诌的。”

“二小姐,您这真真的是胡闹了。”

柳姨娘咬着唇,“老爷一定会大怒的,要不…要不就说是舅公子自己要的,咱们没有答应他,反正这里都是咱们的人,翻脸不认,他也没辙。”

徐若瑾看向她,“柳姨娘,我期望你能自知身份,这话我听过一次就作罢,不期望有第二次。”

“二小姐。”

柳姨娘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不甘,“您、您为何始终要与我隔上一层?我到底哪儿不对?我只想与您亲近,当初也是有您的提携,我才会…”

“你还记得当初。”

徐若瑾直直的看着她,“当初也因你走投无路,我才给你出了主意,最终还是你自己选了给父亲做姨娘,这里是我的家,我要护着我的弟弟,敬着我的父亲与兄长,只让他们过的更好,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想法,你看错人了。”

说罢,徐若瑾便召唤丫鬟们准备离开,“父亲归来,我自有交待,就劳烦柳姨娘暂时带上小侄子一段时日,我会与父亲商议,另外找寻人来看管的。”

红杏撩起了帘子,徐若瑾出了门。

柳姨娘的拳头攥紧,流下了羞耻的泪。

她不信,她就这般的上不得台面,她一定要混出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值了

徐若瑾带着红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红杏有些怨怼地道:

“二小姐,其实柳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您又何必这样对待她。”

徐若瑾没说话,看向了春草,“你又怎么想?”

“奴婢觉得她刚刚不应该为二小姐出那个主意,明摆着是想让二小姐领她的情,想要拽二小姐与她站了同一条线上。”

春草与柳姨娘交情并不深,看的也更清楚些:

“她当初来求二小姐,低三下四痛哭流涕,如今还对二小姐用心思,实在不应该。”

“用心思?”

红杏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听春草这般说,仔细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儿。

二小姐已经答应了那一万两银子,柳姨娘又何必站出来鼓动二小姐否认自己的话?

她毕竟只是个姨娘…

觉出事情不对劲儿,红杏连忙给徐若瑾赔罪认错,“都是奴婢没琢磨清楚,二小姐若有气,就骂奴婢一顿好了。”

“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有情分也是应该的,哪来什么错?”

徐若瑾不愿再多提此事,“这事儿不提了,春草,你去把咱们的账册拿出来,咱们合计合计咱们到底有多少银子,若是按照外面的行价,也不知能卖多少,晚一点儿把三弟再找来,他应该很清楚的。”

“啊?”

红杏惊的上前道:

“二小姐,您不是真打算变卖嫁妆,凑那一万两吧?”

徐若瑾叹了口气,“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春草也惊了,她本以为二小姐只是赌气的说一说,给银子应该还是老爷出面的,却没想到她真有这个想法。

“二小姐,您还是跟老爷好好商议下,这事儿可不能赌气的,您去了梁府,没有嫁妆,岂不是被瞧低了?”

“已经被瞧低了,还有什么怕的。”

徐若瑾也对此事也堵心。

她没有想到李忠林张口便是一万两,虽然他是信口开河,但徐若瑾也瞬间就想了明白。

若不想让李家三番四次的拿大嫂来打秋风,那就只能做的恩断义绝,否则家里根本就得不到消停,如若大哥再娶亲,事事都要被李家压上一头。

前前后后盘算,那可不是一万两银子的事的…

何况,对李秋萍,徐若瑾始终有芥蒂结在心中。

一万两赔过去,并不算多。

红杏还要继续再劝,春草给她使了眼色,两个人轻轻的去了大库拿账册,随即开始算起账。

二小姐是有主意的,就由着她胡闹一回吧。

徐耀辉从县衙归来,听柳姨娘说了今儿李忠林来府上闹事、再听徐若瑾答应了一万两银子,险些气昏过去!

他虽得知李忠林来闹,也知道这件事需要花点儿银子来平息,但却没想到女儿会出面,更是答应了这样的条件。

一万两!

徐府哪来的一万两?

就算能凑够这笔银子,也不能全都赔给李家,这、这成了什么事了!

柳姨娘眼圈里含着委屈的泪,诉着苦道:

“老爷,这事儿也不能怨二小姐,她也是心慈善良,一心只想弥补大少奶奶过世的事,还是舅公子、舅公子趁着老爷您不在家,才敢做这种恶事,老爷,这件事还得您做主啊!”

“行了,也是我小看了李忠林。”

徐耀辉皱紧眉头冷哼道: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万两?我绝不会给他!”

柳姨娘忙道:“可二小姐那里…”

“我这就去找她。”

徐耀辉说着,便又披上大氅要出门,柳姨娘伺候着他穿鞋,嘴上不忘道:

“老爷,您也别训斥二小姐,她也是太善良了,不过今儿舅公子挑剔的也对,奴婢…奴婢这等身份,哪里能伺候得了孙少爷…”

“这件事先不提。”

徐耀辉说着,叫上了陈才便出门。

柳姨娘看着老爷蹒跚的步伐,收敛了满腔委屈,问着身边的小丫鬟:“孙少爷可安顿好了?”

“还没醒。”

柳姨娘思忖下,吩咐道:“把孙少爷抱进屋内,晚上我要亲自哄孙少爷睡。”

“老爷若是稍后回来呢?”

“就是要让老爷看到他。”柳姨娘长叹口气,“打水,我要卸妆净手,伺候孙少爷,不能有这么多的脂粉气。”

徐耀辉走到徐若瑾的院子里,没等进屋,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珠算声。

丫鬟们一句一句的念着,偶尔报上几两银子。

徐耀辉有些疑惑,看向了陈才,陈才上前问道:“二小姐在吗?老爷来看您了。”

屋内的声音静止住,随即徐若瑾便亲自出来迎,“父亲怎么来了,没让人来说一声,这就烧水,为您沏茶。”

“怎么院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徐耀辉看着院子里空空的,脸上的冷意更重,进了屋,徐若瑾亲自为他接过大氅,回答道:

“杨桃我派去为大嫂守灵了,小可去大厨房还没回来。”

“你这是算什么呢?”

“算银子。”

徐若瑾心中很明白父亲来的目的,也没遮掩,直接道:

“看看能不能凑上一万两。”

“胡闹!”

徐耀辉当即训斥,“你知不知道你今儿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一万两银子,那是小数目吗?你怎么能信口就答应下来,让我如何收场才好!”

看着桌上的账册和白纸上的大字,徐耀辉指着道:

“还不都收起来,摆在这里,做给我看的吗?耍这等小心思,让为父心寒啊!”

红杏和春草看向了徐若瑾,徐若瑾摆手,让她们先下去。

“我没有耍什么心思,父亲若不肯出一万两,我就出,刚刚算了下,把铺子、庄子都卖了,连带着首饰,能卖个几千两,梁家还送来了彩礼,再卖一些,足够凑上一万两。”

“你这是疯了吗?”

徐耀辉向前一步,逼近了她,“若不是因你接二连三的闹出事,你与张家的婚事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想再把玩什么花样?”

“梁家的提亲,是父亲答应的,这话来质问我,合适吗?”

徐若瑾把账册往他面前一扔,“一万两银子,买的是您孙子的命,是徐家对大嫂的亏欠,也是大哥未来日子的解脱,您难道觉得不值吗?”

“我觉得值!”

徐若瑾斩钉截铁,“这件事既然答应,我就做定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毒

女儿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徐耀辉看了她半晌。

沉沉的感慨一声,徐耀辉却没说什么话,只坐在那里沉默着。

徐若瑾看他的模样,忍住没有心软。

因为这个父亲并非是她脑海中的父亲。

第一次父女私谈,父亲骤然变脸始终在她心里留下印迹;

第二次,那一根能够要她性命的白绫子,已将父女之情彻底的割断。

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她并非不想推心置腹的与父亲商议家事,只可惜,父亲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在她的身上。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知晓自己这么做是一意孤行,或许有些荒诞。

但只要能够解开内心的结,让她轻轻松松的离开徐家,她就做定了。

僵持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终究还是徐耀辉先开了口:

“你现在即将要离开徐家了,为父也没法子再说你什么,一万两银子,那是多少年的俸禄?你不过一句话就全都赔了出去,你可有想过徐家的状况?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徐耀辉站起了身,“主意既然是你出的,你也要负担一些,拿出三千两,也是给你个教训,后续的事便不用你再多管了。”

“是。”

徐若瑾应答后,继续道:

“不过女儿还有一件事,想要与父亲商量。”

徐耀辉皱眉,“你不要得寸进尺。”

“女儿是想说小侄子的事。”徐若瑾早已没有了畏惧,更不害怕什么。

她是发自内心的为孩子着想,那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女儿觉得应该尽快把大哥找回来,然后为他再选一门亲事,新大嫂入门,一来可以把小侄子养的更好,二来,也可以协助母亲管家。”

徐若瑾的话让徐耀辉皱了眉,“你的手伸的可够长的!”

“若不是因小侄子交给了柳姨娘照看,恐怕李忠林也不敢开口便是一万两,事情我给了提议,至于怎么办还是要父亲做决定,女儿只期望徐家越来越好。”

徐若瑾说罢,闭严了嘴,不打算再多说半个字。

徐耀辉思忖片刻后,只微点了一下头,随即又披好大氅,离开了此地。

看到老爷离开,春草和红杏连忙跑了进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徐若瑾,似在等着她说老爷的意思。

徐若瑾的脸色很平淡,拿起嫁妆的账册,挑选了一些物件,“稍后把三弟找来,把物件兑换出三千两银子拿给父亲。”

“三、三千两?”

红杏只觉得肝都疼了,“老爷还真够狠的。”

“拿财消灾,就当把以往的怨孽都消了吧,也为以后积德。”

徐若瑾看着嫁妆册子上的物件露出苦笑,“原本穷了那么多年,因为嫁人突然有了这么多的银子,我反而心不安。”

春草叹了口气,“奴婢这就去请下三少爷。”

“让小可去吧,你和红杏盘算下物件,挑拣着能变卖些什么。”

徐若瑾不想亲手做这件事,“别单可着一样卖,总不能漏了怯。”

“小可?”

春草想到她,“她好像还没回来呢,怎么去大厨房这么久?”

红杏撇嘴道:“一早上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又有了什么鬼心眼儿。”

“也不着急,晚一些再去请也来得及。”徐若瑾只觉得心绪很乱,想平静一会儿。

走到桌案旁,拿起书本看起来。

也只有这种方式能够让她更加清醒、安静。

否则这一个年过的如此萧条清冷,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春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可,便自行去了徐子墨的院子,请三少爷有了空闲的功夫来一趟。

红杏也觉得小可有些奇怪,正准备去大厨房看看,才看到小可提了食盒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已经过了饭时了。”

“哦,奴婢被陈婆子喊去帮着干活,所以回来的晚了。”

小可的目光闪烁,透着点儿奇怪,见红杏撇嘴不高兴,她便看向了徐若瑾,补话道:

“都是陈婆子欺负奴婢,奴婢也没办法,让二小姐等久了。”

徐若瑾目光没离开书本,嘴上道:

“快进来暖和暖和吧,下次也别总听陈婆子的,你又不是厨房的粗使丫鬟,她也使唤不着你,若是训你什么,你就告诉她,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是二等的位分,不是大厨房里粗使干活儿的,她有什么不满的就过来找我说,与你说不着。”

“是,奴婢省得了。”

小可的脚步迟疑起来,拎着食盒犹犹豫豫的,一直在门口不进去。

“想什么呢?别把二小姐饿坏了。”红杏从她手中把食盒接过,打开后,将饭菜一一摆出。

葱烧茄子、炖青鱼,素炒荷叶卷,还有一道红菜汤。

热气腾腾,倒是让徐若瑾觉得真有些饿。

召唤着红杏、春草、小可一起过来吃,徐若瑾径自的端起了碗,“都过来坐吧,又不是外人,对了,别忘记拿出一些给杨桃留着,她去给大嫂守灵可苦着呢。”

“是,您用过后,奴婢再给她盛饭菜。”

“现在就拿吧,免得你们几个嘴快,都给吃没了。”

徐若瑾的调侃,让红杏笑起来。

小可低头站在一旁,目光直盯盯的看着饭菜,“二小姐,您对奴婢们真好。”

“怎么奇奇怪怪的。”

徐若瑾看着小可,“你们都是要跟着我出嫁的丫鬟,咱们才是亲密的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尽可以跟我说,旁的大事帮不上,小事还是能出几分力的。”

“我不怕你们求到我的头上,只怕你们与我疏远,反而生分了。”

小可听着都快掉了眼泪儿,徐若瑾看出她的不对劲儿,却没有刨根问底。

有些话,不必强迫。

她若愿意说,自己就忍不住了。

“吃吧吃吧,都别愣着,一会儿该凉了。”

徐若瑾端起碗,筷子直奔素炒荷叶,虽然味道有些苦,却是她最喜欢的菜。

菜刚要入口,小可豁然变了脸色,“啪啦”一声,打掉徐若瑾手中的碗筷,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红杏当即暴怒起来,“你疯了,你干什么呢?”

小可当即跪在地上,抓着徐若瑾的衣角流下了眼泪,“二小姐,您不能吃,这菜、这菜里有毒!”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威胁

小可的话,让徐若瑾的手一抖。

有毒?

想到自己刚刚险些吃下有毒的饭菜,她的心也慌乱起来。

离死,又贴的那么近,这种后怕的感觉,让心脏跳的极快,好像有一个重锤,狠狠的砸在上面,闷痛难忍。

徐若瑾不解的望向了小可,春草已吓的满脸刷白。

红杏缓回神来,冲上前便扯住小可的头发往外拽,“你居然给二小姐下毒,你这个贱人,二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下毒,你给我滚出去,送你去县衙见官,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奴婢不是故意的,二小姐,奴婢真不是存心要害您,奴婢该死,可奴婢是敬着您的,奴婢也知道您的好,奴婢的确该死,该死!”

小可被红杏拖着也不挣扎,只一个劲儿的哭诉。

春草别过脸去,看不得这股子场面,徐若瑾轻抚着胸口,让自己从震惊中缓回一丝理智。

“红杏,你先放开她,我有话要问。”

红杏咬紧了嘴唇,一把手松开,又狠狠的踢了她两脚,“你个外面来的小贱人,从你进府就开始各种生事,从没安过好心,畜生不如!”

小可哭的满脸是泪,扑在地上痛哭不止,“奴婢、奴婢猪狗不如,可奴婢真不是有心害您的,真不是…”

“是谁让你下毒的?嗯?”

徐若瑾的声音颤抖,如轻飘的羽毛。

她虽自认命大,自认有胆量,可再一次面对死亡,她仍不能这般彻底的冷静。

生、死,只不过是一线之间、一念之间。

如若刚刚手快一些,把菜入了口,此时又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亦或许,徐府又要再摆一个棺材了?

虽然这话她自己也说过,可真的面对死亡时,没有一个人愿意轻易的死去。

红杏看着小可,手攥的紧紧,若不是杀人偿命,她真恨不能亲手掐死眼前这个人。

小可哽咽几声,马上道:

“是张公子,是张仲恒,他陷害奴婢爹欠了赌债,如若不还钱,他就要砍掉奴婢爹的双手双脚。”

小可抹了一把眼泪儿,哭的更凶起来,“奴婢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奴婢不想他活的狗都不如,奴婢更不想让二小姐死。”

“他们糊弄奴婢,说这个药放进菜里,只是让二小姐昏迷,嫁不去梁家,可奴婢早上拿去偷偷喂了三少爷的狗,孰料,孰料那狗根本就再也没醒!”

“奴婢这才知道是上当了,奴婢该死,二小姐对奴婢那么关心,奴婢还做出这样的事,奴婢不是人,二小姐,您怎么处置奴婢都行,都是奴婢的错!”

小可不停的哭着磕头,徐若瑾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张仲恒!

又是张仲恒!

他都已经混成了如今的模样,却仍旧想要自己死?

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红杏和春草听了这话,惊呆的看向了徐若瑾。

那位张公子之前乃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居然有这等狠心,只想至二小姐于死地?

“报官!”

红杏咬紧了牙,“张家做出这么绝情的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否则下一次,他们还会找机会害二小姐的!”

“可是…”春草对此事想的更多,“可是二小姐还有几天就要嫁了的。”

“那又怎样,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红杏看向徐若瑾,“二小姐,您说怎么办?”

徐若瑾深吸了几口气,并没有马上回答红杏的话,而是静静的思忖。

徐家如今已经够乱了,再闹出这事,恐怕是乱上加乱,难不成让人看的笑话更大吗?

目光一直盯着小可,徐若瑾虽没说话,可她目光的变化,却让小可心惊胆战,乞求的目光一直盯着二小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早已冰冷。

三个人在屋中没有丁点声响,都在默默的看着徐若瑾。

过了大半个时辰,徐若瑾的一声长叹,才打破了安宁。

起身走到书桌前,润墨提笔,写下了几个字,折叠好,交给了春草,“把这个送去给姜府的公子,你亲自去,若有人问,便说是我有意询问何时能去拜见姜家的老太爷,他为我做媒,又赠了贺礼,我理应予以答谢。”

“姜公子?”红杏纳罕不明,春草并未多问,穿好衣裳便出了门。

徐若瑾见春草离开,便看向了小可,“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好歹也是主仆一场,今儿的事,我理应谢谢你,好歹最后的那一刻,你良心发现,没有真的把我毒死。”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对您是真心的,奴婢绝对没有心去害您!”

小可抹了一把脸,“当初奴婢进府,便是张家少爷给伢婆子使了银子,也贿赂了府里的人,否则奴婢根本留不下,奴婢在您身边,开始时根本不懂事,可时间久了,您对奴婢是真心的好,比奴婢的爹娘都亲,奴婢是真心感激您。”

“可他们不仅抓了奴婢的父亲,而且还威胁奴婢,说奴婢如若不做,就把奴婢的身份告诉您,您仍然饶不了…”

小可的嗓子沙哑,“奴婢已经想好了,即便被您打死,那也是奴婢的命,奴婢一点儿都不怨,只怨老天爷没赏一个好人家投胎。”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红杏对她是又气又恨又怜悯。

她并非是个狠心的人,小可的话,不也正是她曾经说过的?

天生就是投胎了这个命,又能有什么辙。

“起来吧。”

徐若瑾的情绪缓和下来,“红杏,带小可去洗一把脸,这件事都不要再提,就当没发生过。”

“二小姐,您这是…”

“小可的爹恐怕早已经死了。”

徐若瑾对此有八成的把握,“咱们只静观其变,看谁先忍不住吧。”

“那小可怎么办?”

红杏有些急,虽然她也舍不得小可,可她毕竟做出过胆子这么大的事,还能留在二小姐身边?

徐若瑾看向小可,“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是不是珍惜这段情分了!”

“奴婢都听二小姐的,奴婢这条命,早已经是二小姐的了!”

小可的眼中露出乞求之色,徐若瑾看着她,“那你就耐心的等着,等着听我的吩咐。”

似是自言自语,徐若瑾喃喃道:

“有些事,就要在离开之前做一个彻底的了断,这个世界,不容人心思不狠!活着,就彻底摆脱不了交易这两个字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送礼

春草送信儿回来之前,徐子墨率先到了徐若瑾的院子。

这些时日,徐子墨也很郁闷。

大哥不回来,母亲见不着,二姐又即将要嫁人,他原本喜乐的日子突然孤寂起来,显得格外不爽。

得了丫鬟前去相邀的信儿,徐子墨巴不得早点儿来与二姐叙叙话。

虽然二姐也答应了嫁人之后,他可以去梁府找她,可徐子墨也不傻,他知道梁府是不可能容他随意的出入,莫不如趁着此时说个够。

可惜还没等徐子墨发一发牢骚,徐若瑾便把他拽到了书桌前,账册一铺,指着道:

“帮姐姐看看,这些物件若是变卖的话,能卖多少银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