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又看了一遍宴请的日程和名单,上面连老知府的儿媳妇都有名号,却单单没有徐家?

“你娘家…”

“我父亲即将要入京都,可能提早便走,不能拜会侯夫人,稍后儿媳会代父亲去向侯夫人请个罪。”

徐若瑾的答复,让梁夫人不由得多看她半晌,“我也不明白,为何大嫂会盯上你。”

“您都不明白,我便更糊涂了。”

徐若瑾嘟着嘴满脸苦涩,“可想不明白却不能不动,儿媳这也是没法子了。”

梁夫人沉了半晌没说话,可她眼中涌动的无奈和眉间始终无法舒展的一道幽深的痕,都表明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原本指望的亲人虽然到了,却每句话都在以情做交易,梁夫人不是傻子,她比谁都清楚、明白,只是她不愿把对侯府的那一份情意彻底的抹煞,所以才放手不管,由着自己和梁霄来闹。

徐若瑾在心里挑拣了半晌安慰的话语,都觉得不合适。

索性站在一旁不吭声,只等着梁夫人的吩咐。

终归是无话可说,亦或许是一肚子话闷在心里无法说,梁夫人便找个借口,先去内间休歇小寐,让徐若瑾开始布置后几日的宴请。

在窗口的席榻上看着外面管事们接二连三的进来领活儿听命,梁夫人沉叹一声。

方妈妈在旁边为她倒了茶,递过去道:

“您都已经放开手了,那索性就只等着享受高兴的事,何必心里还放不开呢?”

“我只不明白她身上这股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只是她的话却戳了我的心窝子里,我也更也不明白大嫂为何揪着她不放。”

梁夫人看向方妈妈,“我难道看起来就那般的糊涂吗?大嫂以为这样几句话就可以蒙得了我了。”

方妈妈伺候梁夫人多年,自当明白这个“她”指的是四奶奶。

“老奴也不懂,不过老奴倒觉得四奶奶那句话虽然疼,却是大实话,亲情是亲情,利益是利益,若真以亲情的幌子被利用,伤的更痛。”

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低垂了头,“你一向看重她,这次我便给了她机会,就看她能不能真做得漂亮,若是出了茬子,可不是让我失望,您比我更失望。”

“您也是想抽离出来冷眼旁观侯夫人的目的罢了。”

方妈妈倒是毫不畏惧的把梁夫人的心思给揭了,梁夫人嘴角微动,“我也是不得已,恐怕自此以后,咱们便闲不着了…”

第244章 折腾

徐若瑾得了婆婆的指使,当即便把后续几日需宴请的日子、帖子,让不同的管事分发下去。

更是交待了,所有宴请的酒都用“灵阁”的酒,虽是为侯夫人摆席作势,她倒不妨借这个机会再宣传一下“灵阁”。

莫说当地的百姓,单是名册上这些府邸日常的用度,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银子了。

只是徐若瑾的心里不能完全明白,今日婆婆为何会如此大度,把这件事完全的交由自己。

是考验?

是观望?

她不能完全的确定,可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一切都为了梁家。

那位嫣儿姑娘即将要成为澶州王世子妃,恐怕这件事才是婆婆能踏实下来,安心揣摩事情是否对梁家有益的开端。

徐若瑾倒是觉得侯夫人行事急了。

若她晚一些说出嫣儿姑娘的婚事,或许婆婆倒没这般反感了。

因为婆婆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忠勇侯府,她在意的是梁霄,是她的儿子,是整个梁家。

在喜恶面前,什么都比不得她心中的梁家更重。

所以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让自己放手去做。

徐若瑾倒是在心底很佩服婆婆的做法,若是换做是她,也许不会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不会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明晰。

因为她做事全凭感觉,而不是真的分析透彻。

她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

把安排吩咐下去,梁家的管事妈妈们也都依此去做。

虽然对夫人这么快就把事情交给四奶奶感到惊诧,但事归事,人归人,即便心里想不通,也都要先把事情办好,这也是梁夫人一直以来最看重的地方。

身边的人手不够,红杏已忙的脚不沾地,而春草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府中的事却一窍不通,不如红杏熟练。

徐若瑾无可奈何,只能把黄妈妈又喊来帮忙。

虽然黄妈妈在她心里不靠谱,可终归是在徐府上做过事的,比春草对府事更通透,不会出杂乱。

黄妈妈领了差,是后几日的几场宴请在二门处引路。

这虽是个不起眼儿的事,但作为梁家的妈妈来说,也是很上得了台面的,能把这种事交给自己,黄妈妈也很惊诧。

“…这个事交给您,另外您还要帮着管一件事。”

徐若瑾看着她,“帮我盯住侯夫人是否会找上娘家人,如若找上去,一定马上来告诉我。”

“找老爷?”黄妈妈不知其中内情,对此很震惊。

侯夫人可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哪里会理睬徐老爷?

纵使徐老爷是此地的主簿,那也不过是个小官,连袁县令的提请,侯夫人都爱搭不理的,自家老爷哪会被瞧上眼?

不过徐若瑾却没有心思给她解释那么多,“盯着就行了,有事来告诉我一声,另外娘家那边的事我暂时无心去管,你但凡有了消息就来回我一声。”

徐若瑾看到黄妈妈有意解释,脸色也尴尬,“这种事也不必解释了,父亲把你派来盯着我,那索性你就瞧着,我终归姓个徐字,徐家的脸面也是我的脸面,就别分的太清楚了。”

“四奶奶,老奴真没有别的心。”

黄妈妈也知道自己解释不清,因为三少爷的事,她自己说出这话来都觉得臊的慌。

徐若瑾手上忙着看最后几日的名单,目光只盯在那些府邸的名字,根本没有去看黄妈妈,“你放心,即便父亲带着母亲去了京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亏了你,包括你的儿子、儿媳。”

黄妈妈被噎在原地愣半晌,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

因为四奶奶已经不再相信她,这一个印象,恐怕不好再转变了…

看着黄妈妈脚步沉重的离去,春草不由叹了气。

徐若瑾看着她,笑道:“又心软了?”

“奴婢不会心软,只是觉得争来争去、传来传去,不都是在过日子?何必呢?”

春草的话,让徐若瑾琢磨了下,“咱们这般想,很多人不这么想。”

“奴婢也是笨的,帮不上一点儿忙,只能跟在您身边端茶递水的。”

“这才是最重的活儿。”徐若瑾斥她一下,“别以为这事儿简单,你跟在我身边,等同于我多了一双眼睛,我没看到的、没听到的,都指望你了。”

春草连忙应下,“奴婢一定用心记。”

徐若瑾叹了口气,“就差为嫣儿姑娘准备出嫁的喜礼了,这才是最难的…”终归是一位侯府的嫡亲小姐出嫁,不但是嫁去王府做世子妃,又与梁家沾了亲戚关系。

何况,梁夫人特意指明她来选这一份礼,这着实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

礼重,不对,礼轻,更不对,送的物件每一样都要有心思、有内涵。

这才是婆婆最重的考验,至于侯夫人在时,各府夫人们的小聚宴请都不过是走个流程,而贺礼之事,却是要走心的。

忙碌到晚上,徐若瑾只觉浑身疲惫。

而侯夫人声称身体不舒服,临到用晚餐时又吩咐了烟玉过来向梁夫人致歉。

梁夫人怎能不知这是侯夫人故意耍了脾气?

亲自动身去了别院,也算是给侯夫人一个台阶下。

徐若瑾倒觉得这是个好事,起码自己今天不用再遇上侯夫人那张看上去便让人压抑的面孔。

拖着身子回了“若霄轩”,徐若瑾连晚饭都不想吃一口,便倒在**上不想动弹。

春草端了洗漱的水进门,徐若瑾强撑起身子,净了一把脸。

“今儿虽是累,不过奴婢之前还担心管事妈妈们会挑剔您的毛病,没想到这个担心是多余了,妈妈们都很配合着您,没出乱子。”

春草的脸上涌起几分欣慰,也是为了四奶奶高兴。

“别想的那么容易,这才是哪儿到哪儿?如今也是侯夫人在,她们知道母亲的脾气不好应对,更是眼里不容沙子,真敢在这时候拿捏我,莫说我挨训,恐怕她们也都没好果子吃。”

徐若瑾心知肚明,包括今日遇上的几个管事妈妈,单瞧那份淡漠不屑的脸色,便知道这些人心里是不服自己的。

春草的喜色立即堕了下去,“非要过的那么复杂,好吗?”

“好不好,都是各人有各人的念头,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只有一根心思一根弦儿,纯属做白日梦,连神仙都做不到,何况人了。”

徐若瑾洗漱完了,立即倒在**上,“我现在就盼着一睁开眼,侯夫人便立刻走了,只是这个念头,也是做梦了。”

春草不等再说,便听门外有了说话的声音。

随后黄妈妈从屋外进了门,与徐若瑾道:“是侯夫人跟前的一位妈妈来,请您过去一趟。”

徐若瑾一个大白眼翻上了天。

说不动自己去京都,便开始故意折腾了吗?

第245章 阴险

侯夫人派人来请,徐若瑾纵使已经躺了被窝里,也不得不起身重新装扮一番去见她。

因她已经睡下,故而折腾到侯夫人别院的时间自当有一些长,等她到那里时,侯夫人已经洗漱完毕,已经去内间歇了。

徐若瑾在门口耐心的等,脸上那副平和的表情,看不出她有半点儿不悦不耐之色,倒是让在门缝儿中静观的侯夫人微挑眉头,颇有几分意外。

她的确是知道徐若瑾忙碌了一整日,也掐算着她回去已经睡下。

被这么折腾起来,又在外屋等,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免会有情绪。

即便是寒暄虚伪,也会装作无所谓的挤出笑容来,却不会如她这般,脸上纹丝表情都不在。

平静的让人不喜,不悦,看不透。

这种感觉,让侯夫人很是不爽。

似是忽然感觉到自己心境有了问题,侯夫人很是愤恼。

明明是想晾的这个小丫头心焦气躁,怎么反而自己却先心焦起来?

侯夫人原本不打算见她,只想晾她半晌,然后让妈妈们传个话就罢了,但这一会儿,她却突然改了想法,轻咳了几声,示意烟玉撂起了帘子。

徐若瑾看到侯夫人露面,微翘的嘴角上扬半分,“侯夫人安。”

“这么晚把你找来,不会怪我吧?”侯夫人面色平淡,脚步缓慢,走到椅子处坐下,才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徐若瑾福了福身,“怎么会?您是长辈,有什么若瑾能做的事,只请您吩咐便是。”

“说是明儿有一个小聚,我倒是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都有谁。”侯夫人轻抚眉间,“不知是否能看一下邀请的名册呢?”

徐若瑾心中一紧,却保持着面色无常,“这事儿是若瑾疏忽了,之前便应该拿来请您过目的,只是这会儿不在手边儿,还请您稍等片刻,这便吩咐丫鬟回去拿一下。”

“这么晚了,回去拿一趟也实在折腾,要不然…你说,我听。”

侯夫人看着她,“你应该是知道明日都有哪几位夫人到场的吧?”

似惊讶,似婉转,那副表情好似徐若瑾若说不出宴请了哪些夫人,好似多大的笑话一般。

可徐若瑾自当不会让她看这个笑话,斟酌了下,便把明日宴请的夫人名单都说了出来,连带着她们是哪个宅门的夫人也都一一介绍一番。

侯夫人面色无常,没有半分表情,心里却对她有了一项改观。

这个小妮子倒是有心计,做事周全,不容易拿捏得住,看来她也并非是装的那么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却不知道这是梁夫人提前吩咐过的,还是她自己用了心。

略微顿了半晌,侯夫人才悠悠的开了口,“说起来,我见这些个夫人,也是为了圆妹妹的面子,不然我只想与妹妹吃茶聊几句闲天,说说天气、谈谈风景,哪怕是静坐着吃茶不说话,都比听这些个人来寒暄巴结要好百倍。”

沉叹了口气,侯夫人轻挑了右眉,看向徐若瑾,“所以这单子上的人太多了,还是去掉几个更好。”

徐若瑾的心底一紧,更是讶然的看向了侯夫人。

她倒不是刻意的露出惊色,而是觉得在这件事上没必要再装什么沉稳了,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

宴请的名单,她早已经给婆婆看过,而婆婆也点头答应下来,这些人更合适。

下晌已经派了管事们去各府送帖子,而这大半夜的,侯夫人突然说不想见这么多人,岂不是明摆着在给她出难题?更是想让她出丑?

送了帖子,又如何去告知侯夫人不愿见那些个夫人们?这是明摆着要把各府往死里得罪,婆婆纵使心里怪侯夫人挑剔,明面上这个错处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谁让她是儿媳妇儿,又是主管这件事的人呢?

这事儿徐若瑾承认是自己有遗漏。

她早就该把名单拿来给侯夫人,待她看过之后再吩咐人向各府送帖子。

她只是错估了侯夫人手段的恶劣程度,也高估了她的善良水准。

“这事儿倒是晚辈的疏忽了,晚辈向您赔个不是。”徐若瑾不介意在此时服个软,退一步,既然侯夫人只想看她慌乱无策,那就演给她看,总比让其他府邸与梁家结怨、比被婆婆劈头盖脸骂上一顿要强。

“之前本应该是定了宴请府邸的名册,应该来请侯夫人您过目的,只是晚辈是初次掌管这件事,焦急之中反倒是错漏了最关键的,请母亲看过后,便急着让管事们去送帖子了,这着实是晚辈的不该,还请侯夫人原谅。”

徐若瑾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礼赔不是,更把梁夫人搬了出来。

婆婆是梁家的主子,她都点头了,你纵使是侯夫人,也应该给婆婆一丝颜面吧?

侯夫人冷哼一声,她哪里不懂得徐若瑾的心思?

只是侯夫人却不肯就此罢休,“按说你们这些个小辈的,办事毛躁,我做长辈也应该大度宽容,只可惜你刚刚说的这些人,我的确有不能容,也不想见的,你说怎么办?”

侯夫人居高临下,脸上没有分毫退让的神色。

徐若瑾心里更沉,难道侯夫人是真有不想见的?

“不知是哪位夫人如此不讨您的喜欢,若瑾愚钝,请侯夫人您指点一二,若瑾也去斟酌该如何圆回场面,免得事情办砸了,若瑾挨骂是其次的,把您惹得心情不愉,便是晚辈的罪过了。”

巴不得你心里不愉,不愉不愉…

徐若瑾脸上笑呵呵的恭敬,心里在不停暗骂。

侯夫人冷笑,自当知道徐若瑾让她直接点出来是哪一位夫人,是想把责任全都堆过来,她的错便少一点儿。

可是对那个人,侯夫人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见,更不忌讳说出来。

“姜家那位三夫人,就不要见了。”

侯夫人直接说出了名讳,“你放心,我们二人在京都时便不合,你即便把她的面子折了,她也只会怪我,而不会怪你的,行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徐若瑾看着侯夫人摆了手,却也呆在那里没缓过神来。

姜三夫人?

她没想到侯夫人会拒见姜三夫人?

那可是…那可是梁霄最小心翼翼相处的一位夫人,若真的去说合,莫说姜三夫人不悦,连姜家老太爷都会发火!

什么不会怪罪自己,只怪罪侯夫人挑剔,狗屁!

太阴险了,忠勇侯府,实在太阴险了!

第246章 男人

“你怎么还不走?”

侯夫人自当想看一看徐若瑾狼狈失措的模样。

这般问一句,说好听了是撵她,说不好听是故意在等看笑话。

侯夫人很不喜欢徐若瑾淡定自若的应对,更不喜她扯出梁夫人做大旗的认错。

哪有半点儿认错的态度?

认错,要低声下气,磕头恳请;

要痛哭流涕,感言肺腑,哪会是这小妮子的模样?

即便是吃惊呆滞,她都没有半点儿慌乱的神情,这种态度让侯夫人很不喜,非常不喜。

“您确定这一次小聚不见姜三夫人?”

徐若瑾又问了一次,侯夫人的脸上多出几分不耐,“难道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见,你聋了吗?”

“若瑾知道了,您先歇着吧,若瑾先告辞了。”

徐若瑾行了礼,便带着春草转身离去。

侯夫人看着她簇簇离去的背影倒是愣了。

她就这么走了?

难道她还真打算去拒了姜三夫人明日来府上做客?

若是寻常人家遇上这样的事,不应该是掰碎了揉碎了的说好话,请自己谅解一下府上难做,不过是吃上两杯茶,为梁家圆一下场?

而自己也会找辙好好训这丫头一顿才是,可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侯夫人的嘴直到徐若瑾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彻底的合上。

只是她的气恼却升至顶峰,狠狠的攥着手中的杯碗却还不能肆意的砸碎,这种感觉实在憋屈!

“死丫头,我看你明儿到底能怎么做!”

侯夫人是不信她真敢去拒了姜三夫人入梁府,如若明儿见了姜三夫人,她倒是要好好的借此给这丫头一顿脸子,可若是姜三夫人不来?

侯夫人眉头微蹙,倒不如明日一早先与小姑子通个口气,不管对错,先泼她一身不是!

正在琢磨着,烟玉从外进来,“夫人,刚刚来人回了消息,明日宴请的名单上没有徐夫人,而后几日的名册也没有徐主簿来请见,奴婢让人再去打探了下,说是徐主簿先赴京都,善后之事都交由了徐家的长子…”

侯夫人目光微瞪,手中把玩珠串的速度也快了几分,“那个丫头会有这份心计,能这么快就让徐主簿去京都以免与我相见?”

烟玉不知答案,便站在那里没有回。

沉了下,烟玉不由纳罕道:“夫人,依奴婢来看,那位梁四奶奶虽聪颖,但不见得能做出这么提前的布置,会不会是严家…”

侯夫人看了一眼她,“跟了你们小姐这么久,倒是没白学…若不是嫣儿刻意的让我意下徐若瑾,我才懒得理睬这么个小丫头。”

“小姐?”烟玉之前是嫣儿身边的贴身丫鬟,这一次,也是特意跟随侯夫人到中林县、到梁家…

侯夫人没有隐瞒心思,微微点头,“嫣儿说,梁霄做事向来是目的性很强,他不会无缘无故娶这么一个媳妇儿入门,一定是徐若瑾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可我看,就是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户丫头,除了有一张不错的脸蛋,还能有什么与众不同?”

“把玩的那些个伎俩也都是雕虫小技,只能让此地的县令等人略有忌惮罢了,那还是仗着有梁家的脸面,否则便一无是处。”

侯夫人嘲讽个痛快,她心里压根儿瞧不惯徐若瑾。

烟玉摇摇头,“小姐若是那么说,这位四奶奶便定有不同,而且奴婢也觉得这位四奶奶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劲儿。”

想到刚刚徐若瑾平淡如水的状态,侯夫人也沉默了。

把刚刚先为徐若瑾叩个脏帽子的心思撂下,她倒是要看看明日的小聚,徐若瑾会怎么办。

徐若瑾这会儿心里已把侯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骂归骂,棘手的事还是需要处理。

但怎么处理呢?

徐若瑾虽在侯夫人那里装作安然无事,平淡不奇,但她的心里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也可以说没想好怎么做。

只是因为在气势上不想输,因为无论她是这般淡然还是她低声下气的劝慰恳求,侯夫人仍旧不会退一步,放过她。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欢畅惬意?

侯夫人心情好,自己心情必然不好。

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对待三夫人这件事吧…

徐若瑾没有去“福雅苑”找婆婆商议,因为这是婆婆许给她的一个机会,她若刚领了命就去求助,婆婆恐怕不会再用眼皮子夹她一下,更加的瞧不上自己。

不过不去找婆婆,倒是应该去找一下方妈妈…

起码要明白侯夫人与姜三夫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合,然后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徐若瑾没有亲自去见方妈妈,叫过来春草,拿了衣装的单子递给她,吩咐道:“去请方妈妈看一下明儿穿的衣饰是否妥当,另外再问一下,明儿虽是小聚吃茶,但晚上是否要安排席宴,以免夫人们临时起兴留在这里用饭,也请她向婆婆请示一下。”

明面上的幌子说完了,徐若瑾才说到正题,“私下再问方妈妈一句,就说侯夫人不想见姜三夫人。”

“奴婢只说这一句就行了?”

“对,方妈妈若是知道,会告诉你的。”

徐若瑾说完,春草便快些的走了。

天色已是不早,容不得再有半点儿耽搁。

越是这般焦急,徐若瑾便越厌恶侯夫人,心思狭隘阴险,实在太招人烦!

方妈妈看了春草递去的单子,点了点头,认可了。

再去问梁夫人明日晚宴的准备,梁夫人也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便让提前做准备,先布置下去。

方妈妈吩咐布置时,春草连忙借机把侯夫人和姜三夫人的事说了。

听得这件事,方妈妈也纳罕的皱起了眉,仔细回想了下才告诉了春草,“应当是为了男人。”

为了男人?

春草惊愕的告诉给徐若瑾,徐若瑾也只觉得这个答案太荒唐。

不过虽然话语简短,这却是字字如针的答案。

“把送帖子求见侯夫人的名册单子拿来给我看下。”

春草立即递上。

徐若瑾迅速的翻了几遍,却是没有姜三夫人的名字。

既是没有姜三夫人,为何会送请帖给姜府?

只是这个事情暂时没工夫细琢磨,只能先处理眼前事。

“什么时辰了?”徐若瑾看向春草。

春草立即道:“已经酉时末刻。”

这个时间,想必姜府早已落下栅门,不再接待外客了。

要是梁霄在就好了,他会翻墙…

徐若瑾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表示无奈,不过越是这么急,才越能显示出她对姜三夫人的重视。

“去前面吩咐人套马车,另外把黄妈妈找来。”

徐若瑾点了几瓮酒,吩咐黄妈妈带去,“稍后你与红杏两个一起去姜家,把酒送给姜三夫人,就说不知侯夫人曾与她有过节,才送了请帖,过了这一段日子后,我亲自登门赔罪。”

黄妈妈看向徐若瑾,“这么说,岂不是把错儿揽在您的身上了?”

徐若瑾看向她,“指桑骂槐的事儿,您还用我教吗?”

黄妈妈领会了意图,立即动身。

徐若瑾脑中蹦出侯夫人刚刚的阴损嘴脸,“恶心!”

第247章 心意

方妈妈没有瞒着侯夫人拒见姜三夫人的事,直接告诉了梁夫人。

梁夫人僵了一刻,皱起眉头,“还记得那么多年的事?至于吗?”

“侯夫人是不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过节,老奴是不知道,不过老奴知道之所以搬出这件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沉默了。

梁家与姜家的关系自不用说,从来到中林县,姜老太爷便吩咐姜家人默默的维护着梁家。

若因侯夫人这么一件小事,再闹的姜三夫人思起旧怨,反倒是让梁家与姜家的关系尴尬有隔阂。

“大嫂这件事做的过分了。”

梁夫人虽心里惦念着侯府,但涉及到梁家,她还是不退让的,“您没问问她打算怎么办?”

“您不是都已交给四奶奶了吗?还轮的着老奴操心。”

方妈妈的话,噎的梁夫人说不出话。

可梁夫人怎么想都放不下心,一直在嗓子眼儿处悬着。

“今儿门口是谁守着呢?”梁夫人也没让人去喊徐若瑾,方妈妈的话无非也是在讽着她,让她实在豁不出脸面再把徐若瑾喊来问个究竟。

“要传来问问?”方妈妈问。

梁夫人思忖后,道:“去传个话,让他们都机灵着点儿,明儿也早起些,再吩咐忠叔,让他明儿跟着点儿那个丫头,他是府上的老管家了,信得过他。”

方妈妈点头应下,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件事既然已经打算旁观,那就继续旁观着看。

只是大嫂今儿这做法已经触碰到自己的底限,她心底豁然想到了梁霄。

梁霄当初一直不肯让自己去找侯府,是怕自己受不了这等窝心的委屈吗?

徐若瑾也没有心大到直接去睡了。

穿好衣裳,坐在了“若霄轩”的院子里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长,簌簌的微风拂面,吹动她鬓间的发丝,虽晚间的天气仍有些凉,徐若瑾却觉清爽。

冷意可以让人变得安静,易于思考。

只是徐若瑾没想到婆婆居然没有来找自己问话。

按说方妈妈是一定会告诉婆婆的…这种感觉倒是让徐若瑾心里微喜,好歹婆婆这是真的放权给自己,而不是名义上的。

看来,婆婆也意识到侯夫人此行的目的非比寻常,有外敌时,家中的关系即便再不合也会暂时放下。

这种感觉很好。

天空中的星星越发闪耀,那一轮弯月,越升越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梁府内的脚灯也熄灭几盏,让荧光的夜色更浓一些。

春草从屋中取出一盏蜡台,徐若瑾问她道:“过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

“也不知如何了。”徐若瑾想到姜三夫人,倒是笑了,“那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要不要奴婢去二门处等等?”春草也有些心急,按说从梁家到姜家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只是去递个话,早就应该回来了。

徐若瑾摇摇头,“不用,咱们就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