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药的问题?

徐若瑾对此也格外惊奇,她原本以为张纮春有今日这番下场是因王大夫当初听了自己的吩咐,在药上做了手脚。

可这么多大夫都来看了方子,更是连药都细细的品了,药渣子也捡着查了,都说毫无问题,那便真是没有问题。

可张纮春的脸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弄成的?

她又看向王大夫,带着好奇的询问,王大夫看在眼中,倒是把嘴闭的格外严实,满面自信的微微点头,示意他的确是动过手脚…

徐若瑾的探奇心理被彻底点燃,她很想知道王大夫是用了什么手段,只是现在不能问。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实在难受。

大夫们得不出结论,袁县令也微有失望。

因为这些人他太过了解,都乃医德至上,不会因情绪的偏颇弄虚作假。

“张主事,您看?”

袁县令看向了张纮春,示意他此事就此作罢,或许真的是他自身的问题,才造成伤口没能完全愈合。

张纮春此时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心中的怨气没能发散出去,而他折腾到这个份上,若是就此不了了之,颜面何在?官威何在?

他冷冷的看向那些大夫,语气略微威胁,“是真的无错?还是你们不肯揭穿?可要小心斟酌,不要一时昏了头脑,让奸人得逞!”

“胡说!”

洪老大夫当即厉喝,分毫不顾张纮春的官家身份,“老夫一言九鼎,从无虚假之言,主事大人这般说辞,是侮辱,是诽谤,是污蔑!”

其他大夫没有说话,可看向张纮春的眼神连之前的恭敬都没了。

张纮春没想到他们反驳的如此强烈,余光睹见徐若瑾和王大夫,他冷哼一声,看向袁县令,“县令大人,还是把王大夫带回县衙审一审才好!”

袁县令感觉无数道强烈的目光望向他,连忙道:“主事大人,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觉得此事实在蹊跷。”

张纮春阴损的双眼扫过每一个人,“即便是王大夫的药方无错,可这么多人,为何没有一个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哪怕是添一味药、减一味药,亦或给出不同的治伤的法子,难道所有人都会开一模一样的方子?”

大夫们面面相观,答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只挑了方子和药没有错,并没有认真去想能开出比这更妥当的方子。

何况,看着张纮春那副嘴脸便没有心情诊治,那股隐藏在面具下的虚伪,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场面颇有尴尬,袁县令只装听不见,在一旁伪装聋子。

徐若瑾适时的站了出来,看向张纮春道:“张主事,您这话可是冤枉了各位大夫了。”

“梁四奶奶,您又要站出来偏颇王大夫?”

张纮春已压不住心头的火气,脸上的红肿每疼一分,他的心便扭曲一下,刚刚恢复的理智便削减一层。

“这倒不是我偏颇。”

徐若瑾看向众人,“您也没说让诸位大夫为您诊脉瞧伤?怎么开方子下药?”

“难不成只悄悄王大夫的方子和药,便能说出更妥当的法子?”

徐若瑾面带嘲讽,“您还真是把所有人都当神仙了,若是能吹口气便能让您完好如初,花多少银子我都出了!”

张纮春被噎在当场,又觉得下不来台,他看向了袁县令,示意袁县令说句话,让这些人来为他诊治。

不等袁县令开口,洪老大夫一声冷哼,“老夫累了,头晕眼花看不了,何况,我认为这方子没有更改的必要,这便告退!”

他欲起身,又看到了徐若瑾,改了话道:“记性不好,忘了今晚乃是梁四奶奶设宴款待,那便不走了,先去向梁夫人请安!袁县令,告辞!”

洪老大夫一拱手,他身边的岑大夫立即上前搀扶,“徒儿陪您。”

二人溜达着便离开,其他大夫也有离去之意,可宴请的是梁家,这份面子还是要给的。

“抱歉,容我休息片刻,屋里有些闷,出去走走。”

“同去同去。”

“冒昧请问,净房在何处?”

陆陆续续走了五六人,剩下的几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愿得罪袁县令,只能板板整整的坐在那里等。

张纮春咽了咽唾沫,见袁县令不愿发话,则亲自上前,“哪位大夫愿为张某疗伤?若能伤愈,千两酬谢!”

他归根结底,还是期望伤愈,这才是关键!

没有人动,也无人答话。

张纮春被撂在那里,格外丢人。

徐若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坐在那里陪着,该不说话时绝不插嘴,她巴不得看张纮春继续丢脸。

袁县令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几位不妨为张主事分一下忧?放心,他刚刚也是情绪激动,绝没有辱蔑之心。”

众人互相看看,又看向了张纮春,却仍旧没有人动。

“县令大人,这事儿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洪老爷子都无法改的方子,我们几个又如何能敌?何况,我们认为王大夫的方子格外妥当,没有更改的必要啊!”

张纮春听着几人的话,当即急了,“怎么?那个老大夫做不了的事,你们也做不了?难道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堪比御医了不成?”

“当然。”

其中一位大夫收敛笑容,轻蔑的看他,“张主事或许不知吧?当朝的医正大人,可是洪老爷子门下的大弟子,您说他的医术不灵?想必连医正大人都不敢狂妄放言!”

第356章 为何

张纮春没想到那位洪老大夫有着这般资深的地位,只觉得自己是撞了邪,怎么总惹这等惹不起的人?

他看了袁县令一眼,似在埋怨他为何不提醒自己一下。

袁县令无奈摊手,终归事情的责任都要归吝在他身上,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大夫们面面相观,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没必要再给这位主事大人留什么颜面。

略带歉意的朝袁县令行了个礼,众人不约而同的各自离开。

有几位也留下等候赴宴,其中两位则有事要走,向徐若瑾致歉告辞。

“临来时便不得不撂下那位病者,既然此时无事,还是放心不下想要过去看看,梁四奶奶莫要怪罪。”

“是啊,我也是放心不下,多年的街坊了。”

“医者父母心,您二位心慈,乃是值得敬重的人,怎会怪罪?”徐若瑾吩咐春草,“到门外吩咐好马车,将几位大夫接连送去医诊之地。”

春草立即应下,簇簇的去找车夫。

几位大夫接连感谢,袁县令也不愿失了颜面,与徐若瑾一同送众人到门外。

走的走,留的留,却没有一人愿意为张纮春再诊治开药。

张纮春有些发傻。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礼部主事,一个五品之官,怎么在小小的中林县接二连三的受挫?

他受梁家人欺辱便罢了,如今却连治伤的大夫都搞不定。

脸上的伤处火辣辣的疼,疼的他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

徐若瑾仍旧静静的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着,目光在袁县令和张纮春之间徘徊。

袁县令感觉到气氛尴尬,再看跟随自己来的衙役们也闲的发慌,甚是烦躁。

他知道,自己该找个机会撤了…

“王大夫,今日的事也是事出有因,倒不是真的怪罪于您,主事大人的伤您也尽力了,不妨先去休歇一下,袁某在此替主事大人谢您了!”

袁县令主动站出来,替张纮春认错,一来是为给张纮春下个台阶,二来也是借着这个说法把事情了了。

张纮春听到他这番话,豁然冷目望去,还有不依不饶的想法!

袁县令一眼把他瞪了回去,马彪也立即拦住自家老爷。

张纮春冷哼一声,起身便回了屋子,“咣”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袁县令格外无奈的摇摇头,又与徐若瑾道:“大侄女,我也是实在无奈啊,今儿的事就这么算了,京官都有脾气,好歹也是为了梁家的亲事来的,还是能容得容。”

“袁叔父说的对,自当不会与他一般计较。”

徐若瑾说的客套,可下一句便转了味道,“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伤了脸?若是真的留下疤去不掉…”

后面的话她没说,袁县令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后背出了一抹冷汗!

脸上若真有疤痕去不掉,张纮春恐怕回了京都,即便不被革职,也会被搁置养老,再也没有晋升的可能!

官家最要的便是这一张脸,因为这是颜面,又怎可能用一个脸上带了疤的人任礼部一职?

那岂不是皇上…不要这份脸了?!

袁县令猛的看向徐若瑾!

此事微妙至极,他心中有很强烈的感觉,这件事与徐若瑾脱不开干系。

可药方无错,药也无错,聚集这么多名医前来也找不出半点儿毛病…

徐若瑾,她真有这么狠的手腕吗?

袁县令不免想起了袁蕙翎,自己的女儿当初便是栽在她的手上,若徐若瑾真有这般深的城府,女儿输的也不冤枉了…

又是寒暄几句,袁县令便带着人先行离去。

他没有去向梁夫人请安,因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不能平静下来。

徐若瑾看向王大夫,“一同去赴宴吧,今日委屈您了!”

“梁四奶奶正义直言,能站出来为我等说上几句公道话,王某佩服之极。”

二人寒暄的话语,各自心知肚明。

一前一后的朝正厅行去,徐若瑾一直都忍住强烈的好奇,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下的套。

张纮春此时正气势汹汹的关起门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那个该死的袁县令,到了最后居然连他都开始向着那个贼人说话!”

“我就不信,这件事中没有奸计!”

张纮春只觉得眼前发晕,脸上的伤更加的疼。

马彪在一旁递来了毛巾为他擦脸,苦口婆心的劝道:“大人啊,您可不能再发火了!”

“我为什么不能发火?我明明是中了别人的奸计,我还要忍着吗?”

张纮春指指自己的脸,“那我这一张脸就真的不用要了!”

“您发火才是真的不要…”马彪不敢把后续的话说满了,“您可别忘了,今儿他们可说了,那位洪老大夫是医正大人的恩师,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些大夫便都纷纷离去,不肯为您诊治了!”

“就算您信不过他们,可哪怕回了京都,太医院的人知道此事,也不敢为您治伤可怎么办啊!”

马彪的话好似惊雷,在张纮春耳边豁然奏响!

眼前一黑,他险些当即便倒下去…

“我栽了,我居然栽在乡野郎中的手里,我不甘心!”

张纮春关起门来发疯之时,徐若瑾与王大夫也已经到了前厅。

宴席摆好,诸位大夫们已经按辈分就坐。

梁夫人吩咐了忠叔过来招待应酬,也替她敬上一杯酒,徐若瑾终归是女眷,在此呆的时间长也不合适。

举起酒杯,欲敬众人之后便先告辞。

只是未等她开口,便见洪老大夫先说了话,“今日的一件荒唐事,让吾等阴差阳错的聚集梁府,恶事也算变了一桩好事。”

“只是在吃酒之前,老夫还是要说一句。”

洪老大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徐若瑾的身上,又看向了王大夫:

“医者,医德至上,纵使被这等狼头鼠辈之人误解,也要有一颗宽宏之心,因为吾等不为田地、不为银两,只为四个字,问心无愧!”

众人接连站起身,朝洪老大夫鞠躬受教。

徐若瑾也是深鞠一躬,洪老大夫若有所指的看向她,“梁四奶奶,恕老夫冒昧,听闻您也喜读医书,酷爱配方子,不知您是否知道,为何药无错,方子无错,他的脸仍旧苍肿留疤呢?”

居然问她?

徐若瑾惊诧不已,也看出洪老大夫心底已经明白这件事与她有关。

但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第357章 赌约

众人都在看着徐若瑾,徐若瑾只觉得这时再随意的敷衍一句,有点儿不合适。

撂下酒杯,她仔细的思忖,一边想一边念叨,很快便真的沉入进去。

“药没有问题,方子也无问题,刚刚各位也看了屋中的环境,那想必便是破了犯忌的东西,比如饮食。”

徐若瑾说到此,看向了王大夫,“但王大夫把所有的禁忌都写了下来,我更是让丫鬟单独抄了一份,送去给大厨房专门为张主事做饭食的厨娘,应该不会出错。”

“而张主事为人很仔细,想必也不会因一时情绪喜哀而吃什么不该吃的,他身边的长随伺候的又格外到位…”

她的心底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当即压了下去没有顺嘴说出来!

收敛了发现细节的那一丝窃喜,徐若瑾露出苦涩的笑,“实在猜不出,若您偏要我胡说一个,那估计便是照顾伤口太精细,反而照顾出了错吧…”

洪老大夫的一双眼睛虽因年迈凹进眼窝之中,但其中的精光却捕捉到了徐若瑾刚刚的那一丝喜。

只是这种事情,他也不会点破…

其余的大夫们没有瞧见,倒是又议论起来。

“这事儿的确是挺稀奇的,还真是初次遇见。”

“梁四奶奶说的也有可能,譬如擦洗时沾了水,而主事大人又不是长居此地之人,难免水土不服,伤口也不利于愈合。”

“也只能这般解释了,好在有梁四奶奶出面做主,不然王大夫可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做大夫就是这一点难,不提了不提了,喝酒,喝酒!”

“这可是梁四奶奶的拿手药酒,今儿既然是诸位多年破了一回酒戒,倒不妨老头子出面做个庄,赌一赌这到底是哪几种药配出的酒,怎么样?”

忠叔咧开嘴笑的格外欢畅,也算是把这个话题给遮了过去。

众人也起了兴,互相看了几眼后,便纷纷的点头答应下来。

洪老大夫也被带动起来,笑看忠叔道:“忠老头儿,这些小辈们上你的当,老夫可不上,你倒说说,你准备出多少?”

忠叔竖起手指,“一百两!”

“这么多!”

“这局实在开的太大了。”

“少点儿,少点儿。”

忠叔看着众人一脸疼惜银子的模样,笑着道:“你们猜错,一人十两或者留一张酒方子给四奶奶,若是猜对,我给一百两!”

忠叔的笑透着狡诈和诱惑,“而且不需你们全部说出来,那的确是强人所难,只需说出三种,三种就可以!”

徐若瑾没想到忠叔会出这么一个局,即拉近了众人的关系,反倒也给自己的“灵阁”积攒了人脉。

“我来猜!”

立即有人跃跃欲试,喜笑颜开。

徐若瑾立即让丫鬟们倒上酒,众人便开始细细的品起来。

忠叔看着洪老大夫,“怎么样?来试试?”

“太简单了。”老洪大夫摆摆手指,“还是由着孩子们闹吧。”

辈分摆在这里,他称众人一声孩子,也不为过。

忠叔本不打算勉强,毕竟这里最老的便是他。

徐若瑾听见,笑着看向洪老大夫,“您若觉得这个局太简单,不妨我与您赌一回?还望老前辈赏脸。”

洪老大夫收敛了笑,看她道:“梁四奶奶不妨先说说。”

“仍旧是一百两的赌注,我另选一种酒,那是我用了三十种药料配兑的,您说出十五种便算您胜。”

徐若瑾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若您输了,您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回答问题?”洪老大夫眉头微蹙,“能不能先说?”

徐若瑾摇摇头,“不会让您为难。”

忠叔见洪老大夫还有犹豫,讽着道:“不是岁数大了,味觉退化了不敢与我们四奶奶赌吧?老家伙,我可瞧不起你。”

洪老大夫怎能不知这是忠叔故意的挤兑?

思忖片刻,他则点了点头,“好,赌!”

梁家中,喜乐朝天,而袁县令此时回了县衙,心情却没那般爽朗。

在梁家还没觉得,可回来之后,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可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坐在那里沉闷烦躁,县衙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上来招惹,都离他远远。

“对啊,是谁请来这么多大夫的?”

袁县令当即把今日吩咐去请大夫的人喊来,劈头便问:“谁让你请那么多大夫到梁家的?而且还把那洪老大夫也请来?这不是胡闹嘛!”

没有洪老大夫在场,这件事不至于闹出这幅模样收场。

他乃县令、张纮春又是礼部主事,纵使那些人有几分行医的尊严,也不会如此敷衍,最后接连离去,把张纮春给晾了原地,让自己脸上也格外无光!

捕头听了这话,立即惊了,“那不是您派其他人去请的?”

袁县令急了,当即大拍桌案,“我只派了你一个,哪还派过其他人?”

“您…”捕头豁然怔住,立即把自己请邀的大夫的名单从兜里翻出来,呈在袁县令面前:

“属下还以为那些人是您另派人去请的,我只请了这几位啊!”

袁县令拿起单子一看,只有四位大夫的名字。

他猛的看向捕头,见他也一头雾水透着胆怯和茫然,袁县令已是快把牙都咬碎了!

“还以为能把玩别人?孰料是让人耍了,险些连我都栽进去,张纮春他活该!”

袁县令也不顾这里是县衙,破口便骂,骂过之后又叮嘱捕头,“往后单反是有来招惹梁家的麻烦事,一概都推了,无论是谁,本县都不接案子!”

“啊?为什么啊?”捕头呆住了,想不明白此事与梁家有什么关系。

袁县令也没法与他细说,冷哼道:“本县与梁家犯克,犯克!”

梁家。

忠叔的赌局一共付出去三百两。

输的大夫也自动自觉的贡献了一张独创的酒方子,而赢钱的人自当也不好意思这般离去,更是提笔一挥,贡献了两张方子,也特意承诺,但凡是梁家的事,他们都会立即前来帮忙,不再收取瞧病的诊费。

而徐若瑾这一方,正看着洪老大夫写下的药料名字。

三十种药名,与徐若瑾配料的三十种只差了一味,还是徐若瑾故意多添的一样料:红糖,洪老大夫所写乃是蜂浆。

红糖是徐若瑾自己独创出来的,此地并未有这种东西,所以洪老大夫写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徐若瑾对他的医术之圣名佩服的五体投地,恭敬之心更盛。

洪老大夫捋了捋胡须,听着徐若瑾说起红糖的制法,也是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梁四奶奶大才,这等创举可谓是造福无数人啊!”

洪老大夫的夸赞,其他大夫们的欣喜,让徐若瑾也跟随着笑起来。

“方子我稍后会让人写一份给各位,创举不敢当,只期望自己想出来的东西能够为人用得上,用得好,那我便心满意足了。”

徐若瑾的慷慨,让众人接连称赞。

洪老大夫连连点头,对她有了新的看法,“虽然这赌局是老夫赢了,但梁四奶奶赠这般贵重的方子,老夫也不能无赖,就容你问刚刚所想的问题。”

“您有问必答?”徐若瑾笑着把他架了上去,她之所以又说出红糖的方子,就是为了让洪老大夫觉得欠自己一个情儿。

因为这个问题,她特别想问!

洪老大夫觉出不对,却也只能点头,“只要我能答得上。”

“好!”

徐若瑾看着他,“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只想知道,四爷他身上的伤,能治好吗?”

洪老大夫的脸立即变了颜色!

第358章 良方

其他人似也没想到徐若瑾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见洪老大夫变了脸色,便俱是沉默不语,之前的那副喜乐欢庆,都因这一句话荡然无存。

气氛颇为尴尬,但徐若瑾仍旧在等候洪老大夫给予回答。

这是她心底一直颇为怀疑的谜。

所有人都认为梁霄身上有伤,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伤不可治愈,甚至唤他一声废人!

可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他身速极快,他护佑自己,尽管有几次他扛不住伤痛出现了异状,却不代表他完全不行?

之前,她并未想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因为这已经是自己的男人,他无论是能将,亦或真是不能再习武的废人,她都会与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今时今日却不同了。

因为,他已经在筹备奔赴战场,他要去为梁家的名誉拼上这一条命!

所以她必须要得到这个答案,无论他之前是藏拙,故意扮演伤者的角色,还是他真有不能治愈的伤,她必须知道答案!

而能给予答案的最佳人选,便是这位洪老大夫。

连京都的医正大人都是他的学生,他话中的权威,她愿意相信。

忠叔也没想到四奶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要说四爷的伤,也是他心底的痛…他也很想知道确切的答复,可当着这么多人问,合适吗?

即便洪老大夫想说,可迫于某些潜移默化的压力,他敢说实话吗?

忠叔心底无奈一叹,却也知道这时需要有个圆场的,总不能让环境这般冰冷,让刚刚塑造出的大好局面被一句话破坏。

“年岁大了,忘性也大,诸位大夫把方子都给了,我这赌输的银子还没付呢!”

忠叔咧嘴嘿嘿一笑,吩咐手下的小孩儿,“去,把我屋中的银箱子拿出来,把赌债清了!”

“忠叔不要客套,小赌怡情,您是长辈,怎能要您的这笔银子,不要,不要了!”

“方子自当我们孝敬给四奶奶的,不收银子!”

“一两都不能要!”

“那可不行。”

忠叔当即拒绝,“不要也得要,这辈子,赌债还从未赖过,不能破了这个戒,这就好像你们行医之人绝不贪无意之才,规矩,这就是规矩!”

“去,拿银子!”

忠叔一挥手,诸人也只能笑着道谢,只等拿了银子便快些走人,以免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忠叔送上赌债的银子,自当有借着不胜酒力先行告退的,也有要去为梁夫人请个安的。

剩余几人到一旁陪着忠叔喝茶的,唯独剩下三个人,便是洪老大夫、岑大夫和徐若瑾了。

徐若瑾朝身后望了一眼,春草则与丫鬟们齐齐退后三步,转身朝外,示意不听主子们的私言。

徐若瑾仍旧望向洪老大夫,亲自为他二人斟上一杯茶,“已经没有外人了,您还不肯说么?”

岑大夫露出苦笑,“梁四奶奶,您的问题可真是惊到所有人了。”

“也无所谓惊与不惊,这话或许四爷也不在意,但我很在意。”

徐若瑾叹了口气,“那毕竟是我的男人,我担心。”

洪老大夫还不开口,徐若瑾则苦口婆心起来,“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目的,若是能治,那我便向您讨教方子,也不必您亲自出手,我有胆子,我来试。”

“若是您说治不得,那便司马当成活马医,还是我出手,我来试!”

徐若瑾见洪老大夫瞪大了眼睛,她抬手止住,不让他说话,“您也不要骂我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我只问您一句话。”

“真的上了战场,胜算有多大?”

“让我一个糊涂人来治伤,胜算又有多大?”

“我之所以问您这个问题,也是想给心里添点儿底气罢了,绝没有别的意思。”

徐若瑾把心底的话说出来,让洪老大夫觉得比她问出的问题更不可思议。

“梁四奶奶的胆量的确是够大的。”

洪老大夫哀叹一声,“这个答案老夫不能说,还望梁四奶奶能全老夫一个心愿,这也乃保我一家平安。”

徐若瑾心一紧,看向了岑大夫。

岑大夫偷偷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再逼迫洪老大夫了,他们也都是不得已。

“老夫也曾瞧过梁霄的伤,之前的确毫无办法,只是现在再看…似乎有一条路可以选。”

洪老大夫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旁人似乎都听不见。

徐若瑾立即凑了过去,“请您指教。”

“酒。”

洪老大夫吐出这一个字,“备足他上战场需用的酒,就无问题。”

徐若瑾第一印象便是气,可气也只是一瞬。

她与洪老大夫对视,轻问道:“酒有很多种,哪一种更合适?”治疗的法子也可以用酒来做遮掩…

“您酿酒的法子已经炉火纯青,那是为了喝起来痛快。”洪老大夫举起茶抿了一口,“老夫只品了几小口,若不在这里吃几杯茶醒醒,恐怕都回不了家。”

“得您这般称赞,是我天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