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没看清楚,伸着脖子仔细一瞧,当即吓了一大跳,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春草瞧见他的模样,捂着嘴咯咯地笑,“行了,别乱看,快走!”

顺哥儿下意识的点点头,立即朝着正屋迈步进去。

都说四爷不担心,自家郡主这脾性连二房的叔父都给捆了树上,还有谁敢惹?

从来京都这几日,顺哥儿就觉得是奶奶有些变化,只是到底哪里变了,顺哥儿也说不上来。

现在他是明白了,郡主不仅是胆量变大了,脾气也变大了,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绝不能惹郡主生气,也不能惹春草生气,否则郡主是一定会替她出头的!

顺哥心中腹诽着,脚上却没停,很快的进了屋。

徐若瑾见他回来,知道定是梁霄对此事已经有了想法,“四爷怎么说的?”

“四爷说这背后有澶州王府,您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根本不用顾及他,首先得是你先心里痛快了。”

顺哥嬉笑着,摆了下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梁忠,竖起大拇指道:“您的手腕够狠,奴才佩服!”

“这能是我狠?”

徐若瑾提起来便是气,“将梁七一顿打,头上的伤至今还没好,正晕乎乎的在床上躺着呢,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若不是梁三躲的快,只擦了一下肿起来,连那条腿都有可能断!”

“没有梁五守着不允他进门,可能连我都挨了打,我不过是只捆了他在树上,没碰他一个指头,怎么能说是我狠?这已经是够宽容的了!”

徐若瑾这般抱怨,顺哥也是心里一紧,“这也太过分了!估计四爷都没想到他会这般猖狂,不然就早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他毕竟还是姓梁的,跟二房闹翻了,现在也不合适,索性我也是挨欺负道,这会儿怎么出气都没人能说什么,顶多说我是蛮横,不讲规矩!”

“可这话已经被人说了不知多久,我就不讲规矩到底了,这次不让二房扒一层皮,我不仅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梁七和梁三,更对不起在家的老爷和夫人!”

徐若瑾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你们是没听着那话说得有多过分,不来一回狠的,还真当我郡主是白封的了,皇上都赐了姓,我若不发点脾气,岂不是连皇家的脸都丢了!”

顺哥儿脸色绷紧,也没了刚刚嬉笑耍乐的心思!

连他听了主子所说都气得心颤,就更不用提四爷了!

若是四爷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此严重,也一定会大怒,恐怕会去把二老太爷的寿宴给砸了!

徐若瑾见顺哥儿神色不虞,突然问起:“四爷是不是都醉的已经动弹不得了?”

顺哥一愣,见自家主子笑得狡黠,恍然道:

“爷从早上就开始喝,一直喝到了晚上,这会儿早就起不来了,据说明天还有人会来继续喝,估计这几****都起不来了!”

徐若瑾抿着嘴笑出声,梁霄就是不醉也会装醉,是为了避嫌罢了!

反正他也是在“灵阁”,自己反倒是更省心了。

只是又要好几日不见他,反倒是有点儿想的慌。

徐若瑾心里呸呸呸的唾弃自己,怎么才一天见不着就开始想?也不嫌臊的慌,自己还真是犯痴了!

红杏此时在给杜宇指着被砸烂的东西,还带他去看了梁七的伤和梁三的腿。

杜宇此时一颗心里拔凉拔凉,好似塞了大冰窖一样,恨不得把梁忠的八辈儿祖宗都从坟里骂出来好生教育教育这位爷!

闯了这么大的祸,让他可怎么收场啊!

这事儿恐怕自己的面子是应承不下来了,老太爷一个帖子也不会管用的。

这次,二老太爷恐怕是要真出点儿血了!

第61章 吓傻

二老太爷预定的寿宴开席时辰已经到了,可是梁忠还没有音讯,杜宇也没有归来。

王氏心情忐忑,惴惴不安,可又不敢再去问,以免又被二老太爷训斥。

梁家的其他人也没了欢乐喜庆的心思,虽然给二老太爷贺了寿,二老太爷也发了赏钱,可是气氛不对,谁都没法笑的欢畅。

硬挤出来的喜悦比哭还难看,还不如默默不语在一旁呆着了。

孩子们是不懂这些的,只顾着在院子里玩乐耍闹,有几分欢畅的铜铃笑声,好歹还没让寿宴太过难堪。

二老太爷也沉不住气了,他已预料到杜宇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无精打采地吩咐道,“开席吧!”

王氏脸色一僵,“老太爷,不再等等了?”

“等什么等?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逆子,还让这么多人都等着他,今儿到底是谁过寿?开席!”

二老太爷发了怒气,王氏只能连忙召唤着大厨房上菜摆酒,寿宴开始!

众人齐齐入了席位,接二连三的上前敬酒贺寿,说着寒暄的话,孩子们齐聚身边,磕头献媚,二老太爷的脸上也渐渐露出和蔼笑意,享几分天伦之乐,没了刚刚的死板。

喝了几盅酒,吃了两口菜,二老太爷便以身体劳累为借口,先离开了席宴。

梁忠的弟弟梁方问着王氏道,“嫂子,我哥呢?怎么老太爷过寿他都不露面?看老太爷今儿的脸色可不太高兴!”

“你知道什么?”

王氏脸色颇为不喜,“本来是想去找梁霄和徐徐若瑾也来为老太爷过寿的,可没成想我去了,连郡主府门都没进得去,你哥气不过,这又去找了,可惜他去了却不回来,只能又让杜宇去找,可杜宇也没了音讯,老太爷能不恼?”

“找梁霄和瑜郡主?这事儿之前怎么没听说呀!”

梁方颇为惊诧,“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商量商量,直接去找人家能来吗?”

“有什么不能来的?就算不能来也好歹送份贺礼吧!如今可都在京都过活了,却闹得好似老死不相往来,两家人一样,他们可是晚辈。”

王氏的话,让梁方轻撇嘴角,“估计人家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吧?当初大哥一家子被贬到了中林县,谁都没有吭声,连个信儿都没去过,好似五叔父家的三嫂去过一趟,将咱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如今梁霄那小子势头又起来了,还指望着人家来巴结咱们?那可真是吃着馅饼做黄粱美梦,将心比心,换成是我,我也不搭理啊!”

梁方的话惹恼了王氏,王氏气恼的道:

“不懂就别瞎掺和,该喝喝该吃吃,今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免得老太爷更不高兴,总得有会儿热乎气,杜宇去找了,你哥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梁方耸了耸肩,对此事没那么看好,可他向来是什么都不说的,转过身与自己的几位兄弟喝起酒来,对王氏不再理睬。

王氏的心里更没底了…

杜宇此时脸上火辣辣地站在郡主府内宅的门槛外边,心里好似有一百只野猫在胡乱的抓,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伤了人,砸了郡主府,还直接冲到郡主内宅逞凶伤人,这哪一条罪名都轻饶不得啊!

看着厚厚一叠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杜宇真后悔自己来顶这个雷。

可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郡主还没有见他,可杜宇还没有底气去找人问,这种感觉别提多憋屈了!

红杏掐着时间到门口来找杜宇。

刚刚是郡主吩咐过的,一个时辰之后,再让杜宇进内宅见人。

红杏掐着时辰,一秒都不提前,看到杜宇一脸的无奈和焦躁,她只轻撇了嘴,“站得脚都麻了吧?郡主此时刚刚用过饭,知道你来了,便让你进去见一面,可我提前跟你说,郡主今天已经被吓到了,你说话时可要注意些,别气着郡主,否则可别怪我们撕破了脸,这可是冲着二老太爷的面子。”

“好好好,都是来给郡主赔罪的,哪敢再说些不中听的,姑娘也是善心的,就劳烦您带路了!”

杜宇长叹口气,连连说着好话,他可是一颗心都悬着,没有半点底气,连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红杏打量了他片刻,才转身在前引路。

杜宇紧跟在后,可红杏走的却不快,他也不敢催。

蜿蜒的长廊转了又转,走过两个池塘,越过一个假山,才进到徐若瑾的主院。

杜宇迈步跨过门槛,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那棵大槐树,大槐树上捆着的,不正是自家老爷?

只是此时梁忠的嘴是被堵上的,他看到了杜宇,整个人拼命的挣扎,只可惜发不出声音,又动弹不了,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已经快要疯了!

杜宇也吓得心都险些跳了出来!

这可是自家老爷呀!就这么被绑了树上?已经过了多少个时辰了?看老爷那副模样,杜宇连迈步的腿都软了起来,哆哆嗦嗦僵在原地,是彻底的傻了!

“看什么呢?怎么还不走?”

红杏在前面催着,“这可怪不得我们郡主,原本也是允许你们老爷说话的,可刚刚郡主可怜他,让我们给了水,他却破口大骂郡主,那些难听的话都是割舌头的,郡主听不得,所以才吩咐人把他的嘴堵上了,活该!”

红杏叉腰骂了起来,“你到底走不走?难不成还让郡主等着你吗?”

“抱歉了,抱歉了,都是我慢了,”杜宇缓回神来,连忙拱手致歉,“姑娘带路。”

“你先在这儿等着吧,我先进去向郡主回一声,”红杏说着话,撩起了帘子,进了主院的正屋中。

徐若瑾此时正在窗口看着。

其实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梁霄说让自己出气出得痛快,不用顾忌他,可徐若瑾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仅是顾不顾忌梁霄,因为背后可还有澶州王府。

指使梁忠做此事的,到底是澶州王的主意?还是楚嫣儿的主意?

徐若瑾心里还没想得通透,索性就这样看着外面发起呆来。

红杏进了门,回禀道:“人已经来了,您是现在见?还是一会儿见?”

“叫进来吧!”

徐若瑾有些漫不经心,“先去问问他打算出多少银子赔了被砸碎的东西?又准备出多少银子为我们的人治伤?擅闯郡主府行凶之事,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做主的,他打算怎么向二老太爷传话?”

第62章 赔钱

二月末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只是杜宇的心里却好似三九严寒,从心窝子里朝外发凉。

听着红杏传来的话,杜宇只觉得一个脑袋十个大。

怎么赔?拿多少赔?

虽说听闻过郡主向来爱财,但直截了当但提了银子,还是让杜宇惊愕半晌。

只是这银子数目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也不是他能擅自说出口的,老爷啊老爷,您怎么就…

“小的只是来向郡主赔罪的,这些事情哪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说是府上的大管家,可寻常说的算的,不还是主子们?”

“小的看到了什么?就向二老太爷回什么,但小的要先替老爷向郡主磕头赔罪,这事儿的的确确是老爷做的不对,大错特错,还望郡主您踏踏实实的养身体,别和老爷一般见识!”

杜宇说的牙都酸了,他的话梁忠是听得见的。

只感觉背后那一道目光狠狠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杀了自己!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若是也像老爷似的蛮横无理,他这条老命恐怕都没了!

更何况,杜宇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家老爷做的不对,那还不让人说了?

归根结底这里也是梁霄的家,他谁都不能偏颇,而且他其实更偏向于郡主和梁霄,这也都因为有梁大将军在。

那才是他侍奉多年的大老爷啊!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

徐若瑾在屋内开了口,“可今儿毕竟是二老太爷过寿,不提早下帖子,却当日找上门来训斥一顿,我心里正堵得慌呢,却又来了横冲直撞把郡主府砸了。”

“砸也就砸了,大不了再买物件儿就是了,可把人伤了,我若是做不出点表示来,岂不是寒了人心?”

徐若瑾语气缓缓,慢条斯理,“本郡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早间您府上夫人来的时候,门外就已经聚了很多瞧热闹的,而刚刚叔父在门外又打了管家,人们更是看在眼里,这会儿乐子不知传没传遍全京都呢。”

“就算是我忍气吞声,不要了这脸面,可皇上刚册封郡主之名,赐予皇族之姓,还赏了一品诰命夫人,我若是忍气吞声,不了了之,皇上的体面也丢了,你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郡主您说的都对,做错的是我们老爷,这事儿到老太爷面前也是要如此说的,郡主您宽宏大度,能心平气和的与小的说话都是小的荣幸,可这事儿总得有个处置办法,不妨您说说,我这就去回二老太爷。”

杜宇跪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但也请郡主大人大量,好歹四爷也是一个梁字…”

“少把我们四爷抬出来压制郡主!”

红杏在一旁听了就急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原本觉得你是个不错的,怎么开口就提四爷,原来也是一个阴损算计的,呸!”

红杏不管三七二十一,想什么骂什么,她本来就是个泼辣的,杜宇连连拱手继续往地上磕着道,“都是我说错了,我不对,郡主您不要往心里去!”

“行了你回吧!”

徐若瑾不想再与他纠缠没完,“把损坏物件儿的单子也都带给二老太爷看看,今儿就不用来回话了,明天再说,我也累了。”

“那您看老爷他…”

杜宇胆怯的朝着大槐树那里看一眼。

虽然他知道不该提,可若真的就把老爷这么撂下走了,他也不能心安。

徐若瑾不再说话,杜宇跪在地上等了半晌,都没等到答案,心里也就明白了。

方妈妈从屋子里出来,看着杜宇苦涩的,“起来吧,也是老胳膊老腿儿的,别跟着受这种罪,犯不上的。”

杜宇瞧见方妈妈,情绪一激动,险些哭出来!

这两年一肚子感慨他也无处发泄,突然看见以前的老熟人,压抑的情绪也濒临爆发的边界。

“老姐姐呀,一言难尽啊!”

杜宇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好似这一句“老姐姐”诉尽了满腔沧桑,让人看着都不由心酸。

“改日再来的时候,再留你喝茶聊一聊,今儿恐怕是不合适的,若论梁家祖宅,最让人惦记的也就是你了。”

方妈妈能说出这句话,杜宇甚是惊诧。

他与方妈妈相识多年,又在一个府邸伺候主子多年,说不上知根知底,却也是相互了解。

方妈妈向来说话谨慎无比,她能这样开口,想必梁大将军和梁夫人是不怨自己的,而郡主那里,自己恐怕也能有几分好印象吧。

“改日再来,改日再来,即便不想来也得来呀!”

杜宇无奈摇头,“等事情彻底的了了,再来厚颜向方妈妈讨茶喝,告辞了!”

方妈妈微微点头,瞧着杜宇离开正院见不着影子了,方妈妈才进了屋子。

“外边的人就这么晾一宿?”

方妈妈问着,“年纪也不轻了,这些年在京都里吃喝耍乐,也不出去打仗,恐怕身子扛不住。”

“自是不能捆一宿的,只是把他放下来了,除了梁五之外,谁能盯得住?”

徐若瑾皱了眉,“再等一会儿,他累得动弹不得了,就让梁三带他到杂房去,也得用绳子捆紧了。”

“这事您打算怎么了结?想好了吗?”

方妈妈为徐若瑾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毯子,“依着老奴对二老太爷的了解,这事他还是会去找四爷的,不会直接来找您。”

“您的意思,我就应该撒泼打诨不讲理,彻底的耍开了?”

徐若瑾也有心请教一下方妈妈,“有的时候和他们斗心眼,真的是烦了,更何况这事儿后边还牵扯太多,澶州王府盯着,皇上不也在看着?”

“老奴是觉得越是这样,您越应该六亲不认,只图个自个儿解气就罢了。”

方妈妈的建议,徐若瑾觉得还少点什么:

“澶州王之所以指使叔父来干这种事儿,就是想往四爷的身上泼脏水,让他在京都别闲着,既然想闹,那就都闹个乐呵吧!”

“春天还没到,闲着也是闲着。”

方妈妈听了后,忍不住笑起来,“就知道您是个主意多的,反倒是老奴瞎操心了。”

徐若瑾拽着方妈妈的手臂撒娇着,“没您在身边,我哪来这么多主意?我现在只愁一件事儿。”

“什么?”方妈妈问。

徐若瑾嘟着小嘴道,“我若是把梁家祖宅抢了回来,而我又有郡主府在,我和梁霄两个人可怎么住呢?”

第63章 抢了

把梁家祖宅抢回来?

徐若瑾的这个念头,着实让方妈妈都张大了嘴巴,惊呆的不得了!

虽然方妈妈也不知郡主到底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但她说要把梁家祖宅抢回来?这念头可真够大的!

换成是别人,恐怕都不会有这种想法吧?!

看到方妈妈的惊讶,徐若瑾杵着小脸儿道,“其实四爷从到了京都以来,心里最惦记的事情就是梁家祖宅。”

“当时皇上可以赏郡主府,也可以定此地为左都督府,可他选的前者,根本不想让梁家在京都另立门户,为的不就是梁家的祖宅?”

“他虽然心里不说,可我却瞧得出来,我就在琢磨要不要借这次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把梁家祖宅抢回来!”

徐若瑾见方妈妈脸上仍没褪去惊愕之色,苦涩着道:

“您是不是觉得我是有些天方夜谭了?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一切都为了我,我就不能为她做点事情吗?”

方妈妈叹了口气,“您这想法的确是连老奴都吓到了,只是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您得仔细想一想才行。”

“我心里明白的,若是真把二房人都赶出了梁家祖宅,就等同于彻底撕破脸了,这事儿即便是公公和婆婆知道了,也不见得能下得了狠心。”

徐若瑾也甚是无奈,“所以我先让祖宅的大管家回去,先看看二老太爷是什么态度?您说这事儿我怎么问问梁霄?估计他是不愿意让我这么做的。”

“四爷当然是希望您好生的养着身子,把小主子生出来才是真的,其余的事儿都不愿您操心,否则也不会亲自出去管灵阁的事儿了。”

方妈妈的话,让徐若瑾更是苦恼,“容我再想一想吧,这事还真让人头疼。”

红杏从外进来,端来了熬好的药,“您还是先别劳神想那么多了,先把药喝了吧。”

徐若瑾闻着那苦涩的味道,捏了鼻子端起碗,“这得喝到什么年头才行呢?舌头都麻得品不出滋味儿了。”话说完,她将药一饮而尽。

红杏立即送上准备好的****,“若是您的身子骨养好了,也不必喝这么多苦涩的药了。”

“只期望肚子里这小家伙儿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身体康健,我也不白遭这份罪了。”徐若瑾皱了皱眉头,又有了腹胃翻滚,相要呕吐的感觉。

伸手顺了顺心气,才缓了回来。

她是真的累了,什么都不愿想了。

喝了药,徐若瑾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可是靠了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天都已经大黑了。

精神疲惫,她也没有睁开眼,伸手朝床边摸摸,知道自己是躺在了床上。

“咦?”怎么感觉耳边热乎乎的,好似谁在吹气?

她扶着腰侧过身一看,正看到梁霄那一双灰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徐若瑾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的吗?”

“偷偷回来的,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梁霄抚摸着她的小脸,“想我没?没你在身边,我怎么能睡着?”

徐若瑾哭笑不得,白眼瞪他,“都是郡主府了,你居然还偷偷摸摸的跳墙,这事还有上瘾的?”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偷偷闯入去拿那如意坠子…

“难道你不乐意?”

梁霄呼出的气息有着浓重的酒味儿,吹拂在徐若瑾的脸上,她反而没有觉得难受。

难不成肚子里这小家伙儿也是个酒鬼?寻常有了身子的人都是怕酒的,自己可倒好,闻了酒味儿反而畅快许多,没了白天的昏沉了。

“乐意,我特别乐意,我乐意的很!”

扭了扭身子,徐若瑾钻进了他的怀里。

梁霄心里也暖洋洋的,伸手将大被紧紧的盖住她,被角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窝在他的怀里,徐若瑾只感觉身心安稳,好似能彻底地放松下来,没了潜意识中的危机和畏惧。

其实这个时代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没有亲人,没有熟悉的朋友,因为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而只有梁霄的怀抱,能够让她心安亲切,让她可以放心地入睡,而不做任何一个噩梦。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这样一直的抱着自己,就足够了。

梁霄轻抚她的发丝,满脸宠溺,“今儿是不是吓着你了?”顺哥儿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梁霄,仔仔细细,纹丝不漏。

梁霄的确是动怒了,只是他暂时没有找梁家二房的人算账,而是想先回来看看她。

这是他最想保护的人,他忍不了她受到半点儿委屈,无论给她委屈的人是谁!

“我怎能被吓倒?他还没等闯进屋子来,就被梁五拿刀横了脖子上,但我的确是生气了,你没瞧见,他把梁七打得那叫一个惨,头肿淤血,险些被打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梁三的腿肿,险些瘸了,这笔账,我怎么能不跟他们算计算计?”

“原本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必要闹的太难看了,可居然恬不知耻的还找上门来说三道四,想要拿捏我,真当我徐若瑾脾气好任人欺负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徐若瑾又絮叨了一遍,问他道:

“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她本来就有心问问梁霄的想法,这时正好提起了。

夜晚,月光从外透了进来,映照得她小面孔朦朦胧胧甚是可爱,气恼的妩媚反而更加诱人,特别是她眼中对自己的担心和不甘,让梁霄心都醉了。

“你想怎么办?”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徐若瑾思忖了下,“你想要梁家祖宅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我想把梁家祖宅抢回来,你觉得可能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梁霄惊愕后是畅怀大笑!

双手抱着怀中的人儿,只觉得她可爱无比,朝着她的小嘴儿猛亲下去,心中的****火热无比,他却压抑着自己,轻轻的吻着。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让他爱得铭心刻骨,欲罢不能。

若说他梁霄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或许就是把她抢来当媳妇儿。

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界和胆量,根本不亚于自己,甚至比自己还要高!

他真是捡了一个大宝贝!

这事儿,真特么要感激老天爷了…

第64章 怂恿

梁霄的哈哈大笑,红杏在外自当是听见的。

从梦中惊醒,待仔细听得是四爷的声音,红杏也只能把被子捂了头上,装成听不到。

可美梦被打断,红杏不由得心中腹诽,这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好端端的又不走正门,偏要跳窗户,这等癖好真是让人没法理解!

主子们却乐此不疲,玩儿的不亦乐乎。

可四爷回来了,她更不用惦记自家郡主,可以踏踏实实地放心睡了!

红杏长叹一声,不再理睬屋内的事,徐若瑾此时正被梁霄的突然疯笑和亲昵折腾的缓不回神来。

亲吻半晌,她猛地推开梁霄,终于能好好的喘上几口气,都要被他憋死了!

“问你呢?是不是觉得我异想天开了?”

梁霄将她搂得紧紧,一边抚摸着一边道,“这世上的事儿最不怕异想天开,只是你怎么会想要梁家祖宅?”

“还不都是为了你。”

徐若瑾又往他的脖颈处拱了拱自己的脸,躺得舒坦,才道,“原本梁家祖宅就是公公和婆婆当家的,如今他们不回来,二房的人占了不说,居然还如此过分,我心里也着实觉得憋屈了,只是,我想着真抢回来了也是麻烦。”

梁霄轻挑眉头,“麻烦?”

“是呀,我这儿有了郡主府,若是梁家祖宅抢回来,你又不能不管,难不成咱们还分开住?这岂不是麻烦吗?”

徐若瑾话音一落,只觉得鼻头一酸,是梁霄轻轻的捏了她的鼻尖,“你捏我干什么?人家就是这么想的。”

梁霄的心是真的被她暖化了,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良乡也认真起来,“梁家祖宅,我早晚是会抢回来的,但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但也不妨提前给他们扎上一针,提个醒。”

“不是时候?”徐若瑾没明白。

梁霄笑着道,“二哥还没回来呢,二嫂一家子也没搬来京东,没人管梁家祖宅,所以此时当然不是时候,你若不是怀着身子,咱们自当可以这边住几日那边住几日,等有了儿子,直接抢回来给儿子管就是了,我就赖在你的郡主府不走了!”

徐若瑾被他逗得咯咯乐,“胡说八道,生儿子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你怎么就知道现在肚子里的是儿子?”

“我倒希望她是个丫头。”梁霄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的,生怕重了压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儿,“先有闺女再有儿子,儿女双全,才是一个好字,然后再生一个女儿,再来一个儿子…”

“少在这里做白日梦,当我是母猪吗?还一个接一个的生!”徐若瑾小拳头轻捶他几下,“你倒是省事儿了!”

“我怎么就省事儿了,这不也得忍着吗?”梁霄咬牙切齿,他早憋的发疼了,“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尝两口…”

“讨厌!”

徐若瑾轻斥,脸红的是火烧一般。

已是夫妻,没了初识时的羞涩,徐若瑾心中也渴望他的爱抚,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都等小家伙儿出生之后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徐若瑾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天气已经转暖,冰雪早已化得不见了踪影,润入土中滋养万物。

树枝上冒出尖尖的嫩芽,几只从南归来的鸟儿叽喳的鸣叫,声音甚是好听。

徐若瑾的两只鸟儿,也跟随回应起来。

只是巧百灵的声音悦耳,鸣蹄似歌唱,那一只鹩哥儿声音憨厚,仍旧只会那一句“好嘎好嘎。”

徐若瑾就是被它的“好嘎好嘎”吵醒的,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是她早就料到的。

只是昨天他说,抢夺梁家祖宅不是时候,但可以先提个醒,徐若瑾便不得不仔细思忖一二,想一想今天该如何应对。

红杏从外探头进来,见徐若瑾已醒,便去召唤杨桃打水洗漱,他则取去为郡主熬药。

方妈妈从外撂了帘子进来,拿了早上的吃食。

自从许若瑾有了身子之后,她的饮食都由方妈妈亲自动手,不让任何人插手,每一次做过的东西,她都会提早先试一试,甚是谨慎无比。

徐若瑾洗漱更衣,随后便坐在桌前吃饭。

方妈妈早上已听红杏说起四爷昨晚上回来过,问道,“四爷对这事儿是怎么看的?”

“他说现在时机不是最恰当,但可以先试一试。”

徐若瑾看着方妈妈,“我觉得这事儿他倒像是做给皇上看的。”

因为夜微言是最忌讳梁霄与其他梁家人有交往的,这一直是他的心头隐患。

方妈妈对此也很认同,“既然四爷都这般说,那您更可以放心大胆得动手了。”

“这事儿咱们不着急,他们会比咱们更急,”

徐若瑾一边吃着,一边思考,“咱们今儿就等着了,另外派人去到太医院请一下罗春大人,梁七头部的伤,我的心里也没有底,还是要请他来帮着看一看。”

方妈妈颇有顾虑,“只怕梁七的身份不够。”

“就说是我去请,待师兄来了,我会绕着弯子让他帮忙的。”

徐若瑾也明白方妈妈说的道理,罗春毕竟是太医院医正大人,乃是正四品官职。

他为自己瞧病,一是皇上的吩咐,二是同门师兄妹的情分,可让他给一个下人瞧病,哪怕梁七是大管家,那都是没了罗春的体面。

即便罗春不介意,但外人的唾沫是能淹死人的。

此时的梁家老宅,已没有了昨日的欢声笑语和强做出来的喜庆。

杜宇昨日回到梁家祖宅,向二老太爷回禀了梁忠的所作所为,二老太爷气的浑身颤抖,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王氏被叫到跟前,二老太爷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是逼问着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最早提的。

王氏并不知道这事儿背后是澶州王府指使的,她只说是老爷听了别人的怂恿,所以才冒了这股怒气,让自己去请梁霄和徐若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