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窸窸窣窣的在两旁瞧着,却没有人上前,梁忠想要抓一个问问,可惜他一抬手,人都跑的无影无踪。

笑话!

连梁七都挨了打,他们这小身子骨儿挨两下还不碎了?

更何况,这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谁会给他向郡主内院领路?那就是吃里扒外了,挨打都活该!

梁忠转了半天都没有人理睬他,稀里哗啦的,将经过之地砸了稀巴烂!

终于看到旁边有一条道比较宽敞,他便朝那里闯去,却见梁一、梁三守在那里。

“给老子让开。”

梁忠认识他们二人,知道这是梁霄的身边人,“就你们这等货色,还不配让爷卸了你们的骨头,滚!”

“四爷不在家,请您不要乱闯。”

梁一神色冷漠,“跨过这一道门槛儿便是郡主府的内宅,是女眷之地,请您多体谅思量,不要作出有违规礼的事情。”

“内宅?呵呵,”

梁忠看着他们二人,“我就是闯了又能怎样?他们已经眼睛长到了头顶不认亲,我是来教育她的,这事还要弄什么规矩?”

“您想教育四爷,我们管不着,但此地是郡主府,容不得您放肆。”梁三上前,语气不佳,“我等奉命守护郡主,若您还往里闯,那只能说声抱歉了。”

梁忠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满脸不屑,“就是梁霄都不见得有老子身手厉害,你们还想拦住我?”

他攥紧了拳头,一副要打的架势。

梁一和梁三对视一眼皱起眉头,虽然他们不愿动手,但看这架势不动手也不行了。

梁忠攥紧拳头朝着他二人便冲去,梁一和梁三一齐上前,三人纠打一团,拳脚对抗,旁边的人已经看得眼前凌乱,根本分不出谁胜谁负。

梁一和梁三不敢下死手伤害梁忠,因为这毕竟是四爷的叔父,可梁忠却下了狠。

梁忠虽为人不怎么地,但也是跟随梁大将军生杀场上拼搏多年,即便年岁不轻,却经验丰富,也看出他们不敢伤了自己,索性步步紧逼,反而占了上风。

院子里因三人的缠斗,被砸得粉碎。

梁忠见机行事,抄起一旁的石墩朝梁一砸去,梁一躲闪不及,被擦到了腿。

而梁忠并没有再与他们纠缠,转身闯入内院,直奔徐若瑾的正院而去。

梁三看了梁一的伤势,犹豫是不是要跟进去。

梁一摇了摇头,“里面有更狠的,用不着咱们,咱们反而下不去狠手。”

梁忠四处乱撞,终于找对了正门。

丫鬟们惊慌失措,瞧见一凶神恶煞的人闯进来,尖叫着四处奔逃,躲了起来。

梁忠跳上台阶推门就往屋里去,只是没等迈出两步,他突然觉得脖颈一凉。

一把剑无声无息地横在他的右肩之上,离喉咙只差一指的距离。

梁忠浑身一惊,他居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

“还真敢跟老子动刀子不成?老子是来管晚辈的,跟老子动刀动枪,到底还是不是梁家人了!”

梁五的声音飘忽清冷:“你管的是梁霄,管不着郡主头上。”

“她嫁了梁霄就是梁家人,就是老子的晚辈,得喊老子一声叔父,老子教育她怎么着了?别寻思着刀子横老子脖子上,老子就会怕了,有本事,你倒是见点儿血呀!”

梁忠不信他敢来真的,梁武压低声音,“试试?”

这一声挑衅杀气极重,那股无法形容的冰寒让梁忠浑身一震。

这种感觉不是生杀场上的你死我活,而是被隐藏的猎豹盯住的威慑!

而他就是那无法逃匿的猎物。

梁忠真的有些怕了。

正屋的门打开,方妈妈率先出来。

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梁忠,没什么好脸色,“没想到三老爷这两年不见面,反而越发的不知轻重了。”

梁忠认识方妈妈,知道这是梁夫人的身边人,“你怎么在这?大嫂呢!”

方妈妈没有回答他的话,侧开身子,扶着徐若瑾出门。

这是梁忠第一次看到徐若瑾,也是徐若瑾第一次见到名声不佳的三叔父。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冷冷的对视着。

梁忠讶异于眼前的小丫头,就连到杀场上拼过的人见到自己都害怕,这小丫头居然没什么事?

不会是吓傻了吧?

不等梁忠开口,徐若瑾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道:“您就是三叔父?”

梁忠蛮横的道,“就是老子!”

徐若瑾微微点头,吩咐一旁的人道:“把他给我绑了!”

第57章 正事

徐若瑾命令一下,倒是让所有人都惊了!

把梁忠给绑了?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敢说出口的,好歹梁忠如今在兵部也有着官职呢!

红杏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子吩咐了她就去做,拿了绳子就准备动手。

梁五朝她摇摇头,红杏的小力气是绑不住梁忠这等粗汉子的。

而且绑人也有技巧,红杏捆绑的结,随意的抖一抖就松开了,根本没用!

红杏也觉得自己不够靠谱,立即去找来了梁三。

绑人的技术梁三很熟悉,几下子便捆得结结实实,除了刀割之外,根本松不开。

梁忠也惊了,看向徐若瑾骂道,“你个小娘皮子,你疯了?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你居然敢下令绑我?还不快把老子松开,别把老子逼急眼了,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徐若瑾慢条斯理,好似根本听不见梁忠说的话,抬手让梁三等人将梁忠捆了院子里那棵粗壮的大槐树上。

梁五离去,自始至终,梁忠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样子。

可此时即便刀不在脖颈上横着,梁忠也已动弹不得了。

梁忠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困扰的绳索,只可惜,他越挣脱绳子越紧,只能气急败坏的继续骂着:“你胆子肥了,快把老子松开,否则老子砸了你这郡主府!”

“你还知道这是郡主府?”

徐若瑾不慌不忙的站离梁忠两米远的地方,“知道是郡主府,还打了管家硬往里闯?你想教四爷怎么做晚辈,怎么不去灵阁找啊?你若敢说不知到今日灵阁开张?”

“可明明是知道的,却还来我的郡主府捣乱,我是不知该怎么评价您这做长辈的,我有着身孕,害怕挨打,所以不得不把您绑起来,否则您也不好好说话呀!”

“你先把我放开,”梁忠粗壮的手臂绷得很紧,青筋一条条显露,怒意满满,恨不得撕碎了眼前这个女人。

“您当我傻吗?”

徐若瑾自嘲的笑着,“这会儿放开你,我就更甭想好好过日子。”

“你如此对待长辈,就不怕遭天谴吗?”

梁忠嘶吼怒嚎,“你可是要叫老子一声叔父的,请你们去赴宴,你们不去,更是连面都不见,老子来请,还把老子捆在了树上,这种事就是摆到天王老子那里,都是老子有理,被封郡主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算个屁呀!”

“二老太爷过寿,你们早不送帖子,却偏偏今日来请,还当是二老太爷不想见我们呢!刚刚您夫人到府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那不知名姓的人站了郡主府门口大声嘲讽,引人看热闹,是诚心来请,还是成心捣乱呢?!”

徐若瑾说话不快不慢,“而您刚刚也说是来请,那家丁是被谁打的?院子是被谁砸的,人是被谁伤的?”

“这种宴请之法,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年纪轻见识浅,我是真怕了,还是这么与三叔父说话我心甚安,您就这么呆着吧!”

“你个小娘皮子,你还能一辈子不把老子松开?但凡老子出了门,你就甭想再过好日子!”

梁忠的威胁,徐若瑾毫不在意,“这话我可不怕,当叔父的威胁晚辈,您过的也真算体面,有本事您去七离边境跟敌人杀呀!跑我这里来逞什么能?”

“放屁,老子沙场上砍人时,你还没出生呢!”

提及自己的赫赫军功,梁忠也甚是自傲,“没有老子当年出去拼江山,梁霄他小子今日能捡个漏?”

“若没有梁大将军为您撑腰,恐怕您还不知道在哪儿了吧?”徐若瑾脸色冷漠,“就算是说梁霄捡漏,那也是他有本事能捡得起来,您也不是没有子嗣,怎么没人去捡呢?”

“捡漏…呸,那是梁霄用命拼回来的,说捡漏?您也不嫌臊的慌!”

“老爷子在中林县受苦受难,更是被责贬的官职都没有,浑身伤病,您在京都里耀武扬威,吃喝耍乐,您的良心又哪去了?”

徐若瑾也说不上是为老爷子鸣不平,她就是看不惯梁忠这等做派!

“若提良心,也不知道是谁的良心被狗吃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论辈分您是叔父,可我也明摆着告诉您,我瞧不起您!”

“你混蛋!”

梁忠被讽刺得气血上涌,眼睛通红无比,布满血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晃动的上层树枝都跟着颤了又颤,“老子早晚弄死你,弄死你!”

“那您就继续这么呆着吧!”

徐若瑾转过身,回了正屋,“梁三留在这里守着就是了,把梁七和梁一都带进来,我看看伤势如何?还有问问春草她们算清砸了多少物件没有?让账房先生来列个单子,多少银子好让他们赔,都按市价,就不用加价了,好歹还是亲戚呢!”

“你混蛋…”

梁忠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方妈妈随徐若瑾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诺大的院子,骂声响彻天空,可是郡主府内的人们却好似根本听不见,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那是隔壁的公鸡打鸣不停,或是起了秧子的猫烦躁叫春,根本不朝着大树那里看一眼。

梁一和梁七被抬到了内院的东厢房,梁一的伤势并不重,只是被石墩砸了脚,徐若瑾找了几种伤药,让红杏为他涂上包扎起来。

梁七原本就有伤势在身,刚刚硬行阻拦梁忠,被打得够呛。

旧伤撕裂复发不提,额头又挨了重重一击,眩晕眼花,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徐若瑾对此格外慎重,杨桃和红杏简单包扎还可以,但头部的伤势,不是谁都能碰的,必须懂医的人才行。

这时去太医院请太医已经有些来不及,但梁七急需缓解,她也只能亲自动手了。

见郡主要亲自动手为梁七治伤,梁三连忙阻拦,“郡主,还是属下来吧!”

“你懂吗?”徐若瑾认真的问,“头部的淤肿需要按经络疏导,不是随意揉按的。”

梁三的手僵在原地,这个他是真不懂。

梁七躺在地上,连连拒绝,“属下怎能让郡主治伤?没事儿,真没事儿,缓一会儿就行了。”

徐若瑾没有听他的,往手心里倒了药油,揉搓加热,随后敷在梁七的脑部肿胀之上,轻轻揉按,“都是家人,就别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生死面前,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梁七听了此话心中一暖,跟随这样的主子,他死也心甘情愿!

梁霄听闻梁忠冲去郡主府的消息并没有着急,“没事儿,他跑不了,还是咱们的正事要紧。”

“正事儿?”姜必武惊诧。

梁霄点了点头,“我媳妇儿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数银子,赚钱当然是正事!”

第58章 舒坦

王氏等了许久都不见梁忠回来,心中有些不安。

二老太爷的寿宴马上就开始了,可他却不见踪影,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即便梁霄和徐若瑾没到,但梁家的其他人还是来了不少,只是寻常早就会听到梁忠的大嗓门子吵嚷着,这会儿他却不见了踪影?

看到王氏讪讪的尴尬脸色,人们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事儿。只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二老太爷瞧不见梁忠,让人把王氏找来问道,“怎么回事?他人呢?今儿个还不规规矩矩的呆着,又跑哪儿撒野去了?”

王氏不知该怎么回答,两只手将帕子搅个不停,“老爷出去了,说是、说是一会儿回来。”

“一会儿?一会儿就到明天了!”

二老太爷冷哼一声,“别给我藏着,到底怎么回事?说!”

“真的没有事儿…”

王氏不敢说出实情,因为梁忠准备请梁霄和徐若瑾来赴宴的事情,根本没有与二老太爷商量,而是他自己做主的。

这会儿若是让二老太也知道人没请来,而且梁忠也不回来了,那岂不是更要发火?

“嫂子,你犹犹豫豫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梁忠的弟弟梁方在一旁插了话,“是不是三哥又惹祸了?”

王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可见二老太爷在盯着自己,她挤出的笑脸比哭都难看!

王氏心头的弯弯绕,逃不过二老太爷的眼睛,他神色凌厉,白眉蹙紧,“都当我是老糊涂了?若是不说就给我滚!过寿之日儿子却不在,还想拿话蒙骗我?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没、真没敢蒙骗你,只是怕说了让您担心。”

王氏向来是畏惧二老太爷的,老太爷冷了脸子,她便头皮酥麻,吓得有些哆嗦。

二老太爷最厌恶与她废话,满脸不耐的道,“担心什么?还不快说?”

“这都是他的主意…昨晚上突然说起您过寿,梁霄和徐若瑾也应该来,所以今日上午就让我带着猛儿家的去郡主府请人了,梁霄不在,但徐若瑾还是在的,只是她没露面儿,反倒是之前跟着大嫂的方妈妈出来说了话。”

“说是徐若瑾身子不适不方便出门,这事儿让去找梁霄说,媳妇儿只感觉这事儿臊的慌,没得面子,就带着人回来了。”

王氏偷偷的看了二老太爷的脸色,瞧见二老太爷在瞪着她,浑身一个激灵继续道:

“回来我与老爷说了这事儿,老爷就恼了,只说要去找个说法,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只让我先来帮着您筹备寿宴,他稍后就回。”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二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掌猛拍桌案,上面放着的茶碗蹦跳起来碎了地上,“这等事情擅自做主,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眼睛里还有没有我?简直就是胡闹!”

“老太爷您别生气,老爷也是一时心头有了气,说梁霄和徐若瑾来了京都这么久,都没露面儿来为您请个安,眼睛里还有没有您了?”

王氏不忘酸溜溜的说着小话,“好歹也是要称您一声伯祖父,称老爷一声叔父的,如今又是左都督,又是郡主和一品诰命夫人,却完全忘了他们姓什么?梁家祖宅只回来一次就没再露过面了,这事也的确说不过去吧!”

“他蠢,你也没好到哪去,你更蠢!”

二老太爷气得眼前发花,恨不能抽王氏两巴掌,只可惜这是儿媳不是儿子,否则他早动手了!

“当初就是因为他,梁霄一家子被贬去中林县,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会儿还好意思拿捏人家?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少斤两!”

二老太爷斥骂着:“当日去郡主府请人,人家就得来?你的脸也够大的!”

“那徐若瑾她…”

“什么徐若瑾?那是瑜郡主,名姓是你能一口一个叫的?而且别忘了,她可是刚被皇上赐了皇族之姓,你连人家的姓都给改了,简直就是驴脑子,愚蠢至极!”

王氏被骂的不敢再狡辩什么,心头也有些焦急,“可老爷到现在还不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肯定是有事!”

二老太爷提了口气,却又已经懒得骂她。

拼搏了一辈子,却生了个蠢儿子,又娶了个蠢媳妇儿,也不知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梁方等人早就溜去一边儿不说话,二老太爷瞄了瞄自己的子嗣,看着自己的孙子心中更是冰凉。

偌大的家业,没有一个能指望得上的,就算儿子再多又有何用?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

招来了府上的大管家,二老太爷吩咐道:

“拿我的帖子去直接找梁霄,有什么事儿都来跟我算,子不教父之过,他叔父是个混蛋,他也别跟着混了,今日好歹是我过寿,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大管家心头一惊,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早吓的在一旁哭天抹泪儿,大管家只能拱手应下,悄悄退出,准备办事.

王氏见大管家要走,恍然想起什么,连忙补了一句道,“梁霄可能没在郡主府,或许是在灵阁…”

说过这话,王氏转过身来,正对上二老太爷凶狠的目光。

她吓得一个激灵,立即退到角落,不再说话。

“灵阁”开张大吉,请帖一下,京都不少的官员都应邀前来吃吃喝喝。

但多是兵部,刑部的官员,文人雅客则少了一些。

自早晨“灵阁”开张,至此时黄昏日落,“灵阁”门前就没断过热闹。

有直接来送贺礼的,也有是来买酒的,更有百姓看热闹等赏钱儿的…

梁霄从早陪到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身子都有些打晃了。

禾苗早已准备好了醒酒汤,瞧着四爷架势不对,立即端来一碗。

梁霄品着醒酒汤的熟悉味道,想着家中的妙人儿,脸上扬起的笑容都甚是灿烂。

姜必武此时也喝得尽兴,不忘挖苦他道:“这定又是想到嫂子了,否则你的冷脸子是露不出笑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你也没例外。”

“我为什么要例外?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拼生拼死拼家业,我梁霄这辈子就为了她了。”

说着话,梁霄又干了一盅酒,姜必武浑身一个哆嗦,“肉麻。”

梁霄大言不惭,“那是你不懂,你忌妒,”

“行行行,我不懂,我忌妒,”姜必武哭笑不得,“没想到你梁霄居然还是个情种,说出去,谁能信呢?”

“错,我这是专一,你才是情种。”梁霄予以否认,还不忘挖苦两句姜必武。

姜必武敌不过他这张嘴,转身回望,正看到了梁家祖宅的大管家朝这里走来。

姜必武伸手拽了拽梁霄,嘴巴朝那里努力努,“找你来了。”

梁霄余光一睹,毫不在意,拍拍姜必武的肩膀道,“你先陪着他们喝一会儿,喝个痛快,今儿开张大吉,不收你酒钱。”

姜必武朝他竖了个中指,“你哪儿去?”

梁霄醉眯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静,“尿尿。”

“那还得选个地儿?”姜必武险些一口酒噎着。

梁霄一本正经,“总得尿个舒坦!”

第59章 不服

梁霄转身进了“灵阁”内,二房的大管家杜宇正看到梁霄的身影,跟随过去。

顺哥儿瞧见了杜宇,往回望望四爷,梁霄朝他点点头,顺哥儿也就当做没看着,放杜宇过去了。

杜宇四处打量了下,见无人阻拦则不动声色的进了“灵阁”之内。

虽他只是个管家,但在京都生活的年头久了,多数都是个脸熟。

今儿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反而有些丢人,他巴不得别人看不见自己,否则不光是自家老爷丢脸,他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杜宇进门一转身就见梁霄正在其中一个隔间里喝茶。

他挤出笑脸来簇步过去,进门之后就拱手道,“给爷请安了,这些天没瞧见您,倒是还有些惦记着,原本知道您忙,所以没敢打扰,本想着稍后您得空时再来给您请安的…”

“那你今儿是来干嘛的?”

梁霄一边喝茶一边问,杜宇只觉得脸如火烧,声音都不敢太大,“是、是老太爷让给您送个口信儿的。”

梁霄看了看他,伸出手,杜宇立即把帖子地上,又重复着老太爷的话,“…三老爷就是那个性子,还请您别多介意,家中霸道惯了,或许是做了什么不对的,还请四爷您得过且过,别跟三老爷一般见识。”

梁霄随意的看了一眼,把帖子放在一边,“他没来找我,让我放过什么?”

杜宇一怔,“没来找您?”他的脸上故意做出惊讶,梁霄看在眼中并未点破。

“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此地喝酒,已经整整喝了一天,来的人名册上都有记载,不信你就去看看。”

梁霄站起身准备走,“把事弄明白了再来找我。”

杜宇心寒,也不再装腔作势,急忙拦道,“也可能是去了郡主府,劳烦您跟郡主好生说说?”

梁霄面色沉下,声音冷漠道,“找去郡主府?这话说出来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本是想请您和郡主去府上为二老太爷过寿的,二老太爷也想念你们,所以他才…”

杜宇只觉得这话说不下去了,索性也不装了,“爷,就请您高抬贵手吧,要不然我就给您磕两个,这些年二老太爷的日子也不好过,对您和大老爷,他心里有愧呀!”

“信上不是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原本就是他的责任,愧疚这二字?我不敢当,也不敢应,惹着谁就去找谁说情,这事我管不着。”

梁霄不肯理睬此事,杜宇唉声叹气,“可是去找郡主的话,也得您出面啊?”

梁霄不答反问,“为什么我要出面?”

“好歹您是一家之主,您与郡主说几句好话,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杜宇苦口婆心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话说完梁霄便一巴掌抽过来,因为他都觉得这话说的实在太缺德了。

其实杜宇在临来之前,已经知道梁忠去了郡主府,从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显然是已经出了事儿。

但他不敢直接找去郡主府,所以才来找梁霄,毕竟都是一个“姓”,即便四爷心里再怨怼,面子上是不会做得太绝的。

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我不去,若是他真惹着了我媳妇儿,我出面管什么用?爷如今住的不是都督府,是郡主府,我穷,没钱,没看我都在替媳妇儿打杂赚银子吗?”

梁霄说的甚是硬气,“别笑话我,就是这么怕媳妇儿,没辙。”

杜宇翻了一个大大大白眼!

心里满是鄙视!

怕媳妇儿?谁家怕媳妇儿能说的这么大言不惭的?

也就只有这位四爷!

可四爷摆明不想理睬此事,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去郡主府了。

只是自家老爷去了都没人影,自己若是再去,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杜宇挤出谄媚的笑,与梁霄商量道,“那您看能不能派个人,为我引荐一下?毕竟从没见过郡主,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若是梁霄能够派个人跟着自己去的话,郡主见了,还不得给几分面子?那时再提老爷的事儿,恐怕也能尽快的有个答案。

梁霄挑眉看着他,“今日灵阁开张大吉,你来了送点什么礼啊?”

“送礼?”杜宇面色讪讪,只觉得腮帮子都开始发疼,“来的太匆忙…”

“来的匆忙,二老太爷怎么还能写条子传话呢?这种虚伪的话来蒙我,还指望着我派人为你引荐?好让你能借机向郡主求个情?”

梁萧的脸上毫无表情,“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府上就没一个长进的,总是觉得自个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好蒙骗的主,主子是这样,奴才也是这样。”

梁霄的脸上虽冷漠看不出喜怒,可杜宇却看到了一丝失望。

不等他开口,梁霄道:

“你也告诉二老太爷,这笔账,总有一天会与他算的,但不是现在。”

“并非是现在不合时机,而是我没工夫。”梁萧看着杜宇,“不送了。”

“四爷,二老太爷他也是无能为力呀!”杜宇为老太爷说着情,“好歹他今日大寿,您就赏个面子吧。”

说着话,杜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了两下。

梁霄看他道,“无能为力,也比背后插刀要强,让老太爷去问问他的儿子,到底受了谁的主使,他自己就明白了。”

梁霄不等杜宇站起来,率先离开,去净房解决了一下之后,又与众人大吃大喝起来。

杜宇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叹了又叹,看来从梁霄这里讲情分是没有用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去郡主府了。

早先打探过这位与郡主的脾性,杜宇可不会像王氏等人对徐若瑾如此轻视。

一个女人,身世离奇,开铺子酿酒,卖遍大魏南北西东,更是让皇上亲赐了郡主,一品诰命夫人,和皇族之姓。

这样的女人还敢轻视?

自家那位女主人也就是这辈子命好,若是托生个奴才命,恐怕早就被玩儿死了。

投胎也要看人品,他只巴望着下辈子别当奴才,当奴才也别认个蠢主子,否则一辈子卑躬屈膝,活不出个自我,不是一个惨字就能总结得了的。

杜宇转身走向郡主府,梁霄找来顺哥儿道,“你回去告诉她一声,此事与澶州王府有关,怎么处置她可以随心所欲,我都不插手。”

顺哥应下,从另外一条道传话去了。

徐若瑾此时在屋中静静的看着书,梁忠已经没有力气继续骂了,嗓子沙哑疼痛,已经喊出了血。

待外面有人前来回禀“梁家祖宅总管杜宇求见”的消息时,梁忠瞪圆双目,声音沙哑嘶喊道:

“小娘皮子,你听到没有?不把我放开的话,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第60章 拔凉

梁忠声音沙哑,喊起话来发不出声音,只有摩擦的气声,听起来甚是刺耳,让人格外不舒服。

徐若瑾皱了皱眉,瞪他一眼,“称你一声叔父,才没把您的嘴堵上,骂了一下晌也够了,若是您还没完没了,我这里可有的是空闲的玩意儿堵您的嘴。”

梁忠瞪大眼睛,整张脸赤红无比,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丢尽了!

想当年在战场上都没被敌军俘虏,如今被一个小娘皮子给绑了树上,这张老脸简直没法要了!

不过这等奇耻大辱,他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绝不会这么算了!

梁忠不再吭声,徐若瑾问着来传话的人,“是只有大管家一个人?”当日梁霄带她回梁家祖宅时,徐若瑾曾见过这个人。

下人立即点头,“还有个赶车的,一共就他们二位。”

“除了说见我之外,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徐若瑾问得仔细,下人回道,“没说什么,只说了是求见您。”

徐若瑾微微点头,让下人先去忙了。

她并没有着急,而是找来了方妈妈,“这位总管您之前是知道的吧?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方妈妈立即道,“一直都是梁家祖宅的人,当年老爷和夫人在时他也在,是接了忠叔后面当差的,多少有点儿情分,人不坏,只是过于圆滑,但是已经一年多没见着了,不知道如今变没变。”

徐若瑾微微颔首,“我知道了,”看向红杏,让她们把账单拿来,“你拿着这个去见那位大总管,带着他一样一样的,把砸烂的和损坏的物件儿都看清楚,核对清楚,一样都不许落下,然后再带来内宅的门口等着。”

红杏点头应下,“银子的事也要说吗?”

“单子上都标着呢?给他看看就行了,其余的话都不用多说,若是问起我在干什么,你就说郡主府的管家挨了打,守护的家丁挨了打,我定是吓到了,此时谁都不见。”

徐若瑾的嘱咐,红杏用心记下,方妈妈补了句道,“其余多问的,你一句也都不要说,只是不搭理就是了,也没必要横眉冷对,但也不必热忱。”

“妈妈您放心,怎么做我是省得的。”

红杏领了令便去忙了,她刚刚出了院子,顺哥儿便进了后园子,从另外一条道来到了内院。

春草瞧见他问着道,“怎么回来了?是四爷让你回来的?”

顺哥儿见着了媳妇儿,笑的都看不见了眼睛,“是啊,四爷让回来的,今儿府上都出什么事儿了?奶奶吓着没有?”

“呸!还叫什么四奶奶,要改口了!”

春草自己没改过来,可听着顺哥儿那么喊也不舒坦,顺哥儿拍了自己的嘴两巴掌,“一定改一定改,主子在哪呢?四爷让传话来了,那位祖宅的管家找来了吗?”

春草点点头,“已经让红杏先去应对着了,郡主正在屋里想该怎么办呢?你还是快去传话吧。”

顺哥儿点了头,从后院往正屋走,越过蜿蜒的长廊,正看到大树上绑着的梁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