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追着徐若勤刨根问底儿,都快把她夸成了花。

徐若瑾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容贵妃做给太后看的,也是做给皇后看的,虽也笑着应承,但却并没往心中去。

贤妃,德妃,惠妃,晨妃四人也跟随夸赞,但却没有容贵妃作出的那般哗众取宠。

太后正看徐若瑾笑着,田公公从外求见。

“…皇上诏瑜郡主到正殿与重臣对峙,把发生的事情给重臣讲个明白,皇上也与众臣打了赌,若是瑜郡主您有错,那皇上自会依照皇族礼规罚您,若是重臣有错,污蔑了瑜群主,每个人自抄一遍《大魏律典》,向郡主赔罪。”

“此事的仲裁乃是皇上亲自担任,瑜郡主,您还是随着咱家过去吧!”

第74章 镇定

众人听得田公公说起朝堂之上的纷争,在看徐若瑾的眼神,不由得夹杂了几丝幸灾乐祸和嘲讽。

即便有太后撑腰,又能如何?

连皇上都受不住朝臣们的抗争,要把徐若瑾一个女眷带去朝堂之上与众臣对峙,这无非就是要处置她,来圆大臣们的脸面了。

皇上之前因为徐若瑾,已经把左都御史给拿了,因为那一件事朝臣们的心里始终是有一个结,更是把徐若瑾定为祸国殃民的角色。

这一次若不是梁忠惹的乃是徐若瑾,朝臣们谁会为梁忠的生死不依不饶?

不过是想借此挽回之前丢掉的脸面罢了,上一次皇上包庇徐若瑾,那这一次朝臣们就要从徐若瑾的身上再找回来。

归根结底,她的郡主之位坐得可没有那么稳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人们心里已经大概知晓了…

皇后听得田公公的话心里反而畅快些许,脸色也和缓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瑜郡主毕竟年幼,又身怀有孕,到朝堂之上与那么多大臣对峙,哪里受得了?”

看向太后,皇后请示道,“母后,臣妾有心陪若瑾同去,但您刚刚所说,后宫不易干扰朝政,本宫遵循训导,也知不能去朝堂惹人非议,但臣妾还请太后下懿旨,让皇上为瑜郡主赐座,不然站的久了,她的身子是受不得了。”

皇后对太后的反击,让太后微微皱了眉,“这等事情皇上心里自会有数,还用得哀家下懿旨?你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可不痛快。”

皇后脸色一怔,尴尬的退后两步,请啐道,“都是臣妾思忖不周,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此时也无心与皇后争辩,看向徐若瑾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有哀家在此为你做主,也要看一看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到底有谁敢欺负你?”

“一个个恬不知耻,满肚子学识,更是上了岁数,居然要集体与哀家的义女当朝对峙,说出去也不嫌臊的慌。”

太后等同于把所有的朝臣都骂了,“左相右相,乃是朝中重臣,居然也不拦阻此事,让所有人都跟着丢脸,简直岂有此理,无论结果如何,散朝之后把他二人叫来,哀家要亲自的问一问,若是他们最后输了,那就在慈安宫门口跪着把《大魏律典》抄给哀家看,每个字都要写个清楚!”

太后提到了右相大人,皇后的脸色僵了半晌。

她恍然明白,太后这股怒气不是冲自己的父亲,而是冲着自己。

可这话她又不能再提,只能安安稳稳的退了一旁。

容贵妃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笑却不吭声。

她可是个有心计的,太后刚刚就护着徐若瑾,朝臣们来找茬,皇后居然站出来拿捏太后的话语,这不是等着被太后甩脸子吗?

都说皇上对皇后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单是皇后那一张丧气的脸,就让人看着不喜,哪有自己姿色美貌?

众人没有再说什么,徐若瑾心中虽然惊诧,但却并未震惊意外。

为太后行了礼,徐若瑾平淡的道:

“您放心,老天自有公论在,别说他们都是朝中重臣,我只是一介女眷,就算是神仙来了,我也要争个孰对孰错,有理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若瑾是不怕的!”

“好好好,哀家就喜欢你这股韧劲儿,去吧,哀家就在这里等着了。”

太后说完此话,看着董公公道,“你陪着瑜郡主一同过去,事情完毕之后,便带左相和右相大人来见哀家。”

“喳,奴才知道了!”

董公公领命陪同,徐若瑾又为太后皇后等人行了礼,便转身出门,离开了慈安宫中。

朝臣们此时在正殿中等候已久,而且徐若瑾迟迟未到,左相和澶州王反而庆幸起来。

不会是那女人不敢来了吧?

若是换做自己,对这等局面也会有所畏惧。

毕竟这一次徐若瑾是真的犯了错,被拿捏住把柄,她也推脱不得。

就算梁忠再怎么砸了郡主府,再怎么伤了郡主府的下人,他也都是梁霄的叔父,单从一个“孝”字上,徐若瑾便脱不了罪,甚至连梁霄都保不得他。

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澶州王背着手,看向殿外,正看到远处一顶轿辇匆匆而来,看到田公公在一旁,想必正是徐若瑾到了。

那一身紫色郡主华服,还有清冷秀丽的小脸儿,澶州王王不防脑中又涌起了朝霞公主的面孔。

晃了晃脑袋,澶州王立即将目光转向殿内,不再向外看去。

朝霞公主是朝霞公主,他徐若瑾就是徐若瑾,总不能因为她是公主的亲生女儿,就要对他留有慈悲之情。

梁霄与自己势同水火,徐若瑾对自己更没有什么情分在,他更不会因为这样一份畸形的关系,对自己的江山大业有半分迟疑。

皇家本就亲情薄…只是脑中蹦出了这一句后,澶州王反而更思念朝霞公主。

因为那是陪伴自己成长的皇姐,那份亲情可着实不薄啊!

徐若瑾从外缓缓踱步而来,停留在正殿门口,田公公则率先进去回禀传令。

夜微言遥遥的看到徐若瑾,身姿仟瘦弱小,更是扶着腰肢有着身孕,夜微言也对刚刚作出的决定有些不忍。

可此时若不让徐若瑾来,朝臣们不依不饶,他着实压制不住。

这件事归根结底也要有个说法,更何况夜微言的私心,也是要告诫梁霄与徐若瑾不可太过分了!

特别是徐若瑾的这个身份,他其实给的并不自愿,而是不得不给。

先帝的遗诏,他始终铭记在心,对此也有几分愧疚。

他也疑惑自己的那位皇姑母,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父皇哪怕临死之前,都迟迟不忘?

夜微言思绪飘远之时,徐若瑾已经得了令从外踱步进入正殿之内。

殿内两旁,站着不知多少朝堂官员,这都乃是京都中五品以上的朝官。

无论是哪一位出京巡查,多得百姓拥护,下官叩拜,荣耀无比。

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在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目光各异,有冷眼旁观,有幸灾乐祸,有等候添油加醋地踩两脚,也有的眼中乃是怜悯和不忍…

怜悯?

徐若瑾感觉到这样的目光甚是惊诧,余光朝一旁睹去,却正是看到了严弘文。

严弘文见徐若瑾投目过来,立即正了正身子,朝两旁看去,好似徐若瑾看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右手轻轻扶了左手腕上的那一块胎记,他巴不得把这块与徐若瑾一模一样的胎记烧掉,剜掉,不容任何人看到!

而他也真的下了刀,此时那里还是有纱布捆绑着的伤口。

只是即便这样,他也仍旧心虚有愧,根本不敢与徐若瑾对视…

但严弘文是发自内心的是不希望徐若瑾有事。

那毕竟是与自己有着亲缘血缘的妹妹,而且,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

第75章 开场

徐若瑾未动声色,心中却对严弘文的心虚冷笑鄙夷。

只是此时,似乎所有人都不愿承认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她徐若瑾有朝一日,会让大魏国的百官群起而攻之,好似成为大魏的余孽。

只是这种感觉,并被让徐若瑾心中有沉重的压力,反而格外畅快。

一年多以前,她还是被人推下湖险些淹死的私生女,被苛待,被鄙视,哪怕是一个做饭的婆子都能对自己吆三喝四。

而如今呢?

她仍旧是被鄙视,被排斥,只是排斥自己的人,从做饭的婆子成为了大魏国的重臣官员。

两位丞相大人,侍郎大人,还有一些他并不认得的人。

只是他们戴的官帽都表明他们是大魏国的佼佼者,是掌控大魏百姓生存的规则制定者。

可在自己的眼中,他们与那做饭的陈婆子又有什么不同?

都是不讲道理,都是贪得无厌,都是私心过重,都是无理取闹。

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尚无比,却不顾他人安危的人。

徐若瑾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冷漠的嘲讽,衣着光鲜无法遮挡他们阴暗的心灵,她早就受够了。

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日,他们的罪孽是会被找回来的!

徐若瑾脚步轻缓,走到正殿之内,看到夜微言高高坐在龙椅之上,正瞧着自己。

徐若瑾并未跪地叩拜,而是躬身行礼,“若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说罢此话,他又转身看向澶州王,“向王爷请安了,没想到会在这等场合遇见您,不知道是不是该自诩为若瑾的荣幸了。”

澶州王目光上下扫亮着他,眉头皱紧,却并未说话。

因为他突然想到朝霞公主…

皇姐当初也曾在早朝之时,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走进正殿。

除此之外,没有女人有过同等经历,哪怕是历代皇后,都没有过这等经历。

可此时此刻,又出现了这样一位女人。

而她的身份却是自己皇姐的亲生女儿,即便没有人真正挑破徐若瑾的生母到底是谁,可站在正殿内的所有人都心中明白。

难道这也是老天爷的安排?

澶州王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已经思绪混乱,若是继续想着皇姐,他坚定不移的心难免会动摇。

凡事总有牺牲品,而眼前的徐若瑾,亦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顶多她因为此事被免去郡主爵位,是不会伤及性命的。

但借此打压梁家势头,压制皇上势头渐起的话语权,这是澶州王的目的,他是不会动摇的。

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此时已经无法再思考愿不愿意,他已身不由己了。

左相大人对徐若瑾的脸色没那么好看,冷笑几声,开口道,“瑜郡主倒是神清气爽,闲庭信步,好似不是得皇上传召来回话的,更像是来游玩赏乐的。”

开口就斥责徐若瑾,无非是左相大人想要先当头来一棒,试试徐若瑾的斤两。

徐若瑾侧身看他,一脸无奈的道,“若是左相大人有着身孕还能跑的话,我倒是愿意瞧瞧。”

“噗!”

“哈哈…”

徐若瑾这一句反击,让朝堂内的其他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音,而后都赶紧捂上了嘴躲去一旁。

因为左相大人的脸已经青紫无比,想必他也没预料到,瑜郡主会回这样一句。

“哼!”

左相大人冷哼一声,“此地乃朝堂之上,还望瑜郡主言辞有度,不要信口开河,好似街市上的泼妇骂街。”

“我骂您了吗?”

徐若瑾满脸无辜,“左相大人看来是耳朵也不太好用了,我倒是学过几日医,用不用帮您瞧瞧。”

“你…”

左相只觉得自己与徐若瑾实在难以对话,转过身看向夜微言道,“皇上,还是由您来做主吧!老臣实在是与不讲理的人没法对话。”

“笑话!”

徐若瑾不等夜微言开口,与左相大人道,“您上来劈头盖脸就指责我的不是,我不过反问两句,却又扣我一顶不讲道理的帽子,这话从何说起?我招您了,惹您了?”

“好歹我也是皇上御赐的郡主,更是御赐皇族之性,一品诰命夫人,论规矩,你首先是应该先向我行礼问安的,看在您岁数年长的份上,没与您计较,却又说我不讲道理?”

“我是不是还可以说您倚老卖老了呢?”

“皇上,老臣无话可说,只请您评一评理。”

左相大人突然徐若瑾猛斥一顿,惊愕的不想再说什么。

因为徐若瑾语速极快,让左相大人都没有缓过神来!

惊愕之间,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斗,看来她在太后的宫中也没有受到太强的斥责,否则就不会这般镇定了。

还是要把话题回归正事…

眼见左相大人发呆,徐若瑾声音清脆,在诺大的宫殿中响起,更带有几丝绕梁余音,甚是好听。

只是说出的内容,却并未让人心头畅快。

“堂堂大魏国,到底是应该先讲规矩?还是应该先讲道理?”

徐若瑾翻了一个大白眼,“礼部侍郎大人,这个问题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冒昧下问,请您作答。”

礼部侍郎本就在一旁看热闹,更是对左相大人吃了憋心中嘲笑。

虽说他们都是站在澶州王背后的支持者,可并不代表他与左相大人也是至交好友,却反而并不相合。

这会儿看到左相大人吃了亏,礼部侍郎心里都笑开了花,只是没等自己爽到底,徐若瑾怎么又朝他来了?

礼部侍郎心中惊愕,也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投来,只是他虽然想看左相大人的笑话,却也知道在这事是不能添油加醋,让左相脸面难堪的。

礼部侍郎拱手看向了皇上,“…依老臣所知,规矩大于道理,但也要因时而定,没有强求孰高孰低,至于怎么做,都请皇上评断。”

夜微言心头苦笑,看来徐若瑾已经是做好了准备,更是没有分毫胆怯。

也对,能够与梁霄这等人朝夕相处,亲密不分的女人,哪会知道胆怯是什么意思?

看来今日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是没有结论的。

“瑜郡主,今日百官要求请你前来正殿之上,都是因为梁忠之事。”

夜微言看向徐若瑾道:

“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具体怎么个情况,都乃是听旁人传言,所以大家评判不一,更是要求朕给梁忠一个公平的说法,那你就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76章 动手

夜微言开口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不偏不倚,面色平静,也未表现出对此事有什么态度。

所有人止住笑意,抛开刚刚那一段插曲,看向正殿中央的徐若瑾,也与周围的人面面相观。

看看是哪一个更有胆量,站出去与瑜郡主对峙一番。

徐若瑾并没有紧张。

一派云淡风轻,好似对此事根本没有担忧,更是没露出半点儿委屈,与刚刚在“慈安宫”中时判若两人。

她脸上的那副不容亵渎的傲气,让人似乎已经忘却了她的出身。

即便徐若瑾乃是朝霞公主的亲生女儿,但她却并非在皇族的庇护中成长,而是在中林县那等偏僻之地。

可此时此刻的她周身散发出的不容置疑的气度,让人自觉渺小。

亦或许是心虚,只觉得这么多人去指责一介女眷,着实有些不太合适。

可左相大人却并不如此认为。

他反而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丞相被这般一位渺小的女人质疑和嘲讽,简直是丢了多年的脸面,是绝不能容忍的!

夜微言的话刚刚说完,左相大人便立即横眉看向徐若瑾。

“既然瑜郡主提规矩和道理,那老臣就说说规矩和道理!可无论从规矩来讲,还是从道理来说,瑜郡主此次的所作所为,都是大错特错,令人发指!”

“论规矩,梁忠乃是梁霄的堂叔父,郡主却将人囚禁起来不放,这是不孝!从道理上来讲,他梁忠不过是气不过你们不去为梁家二老太爷贺寿,争吵几句,而他一介武夫,哪怕是动了手也是情急之下,一时鲁莽,郡主二话不说将人捆绑起来,这就是不讲道理。”

左相大人皱紧眉头上前两步道,“而正是因为你的耽搁,梁忠大人此次没能成为向七离边境押运粮草的主将,更险些耽搁国家大事,罪魁祸首都是郡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相大人真是厉害,本郡主还是第一次知道,您不但是丞相大人,而且还能掐会算,连别人家中发生什么事情都如此了解,我是不是应该再给您赏几封银子,请您帮我掐算掐算风水,是家中的什么物件儿摆的不对方位,反而招来一只疯狗?”

“你骂谁?”

左相大人气得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我…”

“左相大人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没有骂谁,而是说招来了疯狗,左相大人不要将‘疯狗’二字往您自己的身上套,本郡主可没有那种意思。”

徐若瑾可不管他会不会气死过去,“您好歹是大魏国的一等首辅,怎能心胸如此狭小?这却是您的不对了。”

左相大人捂着胸口,好似一口气憋不上来就要昏倒过去,“皇上,老臣请皇上做主啊!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夜微言只觉得满脸黑线,额头发疼!

之前怎么没瞧出来,徐若瑾这个女人的嘴实在毒辣?

这话听得自己都觉得受不住了!

“不过是让你说一说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何必与左相大人不依不饶的?他毕竟上了年纪。”

夜微言面色严厉,但语气却是一派商量的口吻,澶州王在一旁看不过去,指责道:

“不要再玩指桑骂槐那等把戏,都不是傻子,谁能听不懂?你这个丫头,也要知晓分寸,不要肆意胡闹!”

澶州王的训斥,徐若瑾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应下,“王爷教训的是,若有下次,我一定不再指桑骂槐了。”而是直接骂…

澶州王黑了脸色,提了口气不等再说,夜微言抬手问道:

“不要说些旁的没用的,梁忠是不是还在你的府上?”

“他的确还在。”

徐若瑾语气肯定,并没有否认这个事实,“原本听闻京都此地府邸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如今若瑾也是领教到了,既然众人都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请问,我的委屈又有谁站出来撑腰?”

“好歹也是皇上赐姓的郡主,更是一品诰命的身份,冲进府邸打人砸了东西,更是冲进了内宅,还要冲进本君主的屋子,这个规矩和道理又有谁来为我说两句公道话?”

“难不成我的委屈就不是委屈?御赐皇族郡主,就是要退让一步,遭受批驳,被泼冷水,受人排挤的吗?”

“而这等无规无矩之人,做事无章无法,冲动鲁莽,本郡主也不认为他可以担任押运粮草的主将。”

徐若瑾说罢此话,周身转了一圈,看向所有人道,“都是朝中重臣,我也请你们来为我讲讲公道。”

“不过是打了两个下人,你就将它囚禁府中,这件事情怎么都说不过去。”

礼部侍郎站出来道,“那可是梁霄的叔父。”

徐若瑾满脸冷笑,“可我所居之地,并不是左都督府,而是郡主府,擅闯皇族郡主府邸,是什么罪?”

礼部员外郎****德突然窜出来,满脸指责:

“郡主这话有些不讲道理了,他不过也是一时冲动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砸坏的物件可以再补,可若是伤了亲眷情分,那可是无法弥补的。”

“您的意思是,受了委屈,就忍下了?”

徐若瑾看向****德,朝他走了过去。

****德奔就想找出头的机会,此时怎能放过?

“论忠孝,理应如此。”

“啪!”

徐若瑾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就猛甩了一巴掌!

****德被打了一怔,当即捂住右脸勃然大怒,“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打我?疯了吗?”

“您不是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吗?那您何必与我吵嚷,忍一下不就算了吗?”

徐若瑾甩了甩自己的手,“论身份,我的品阶比您高,论道理,好男不跟女斗,我还可以向皇帝哥哥控诉您的脸皮太厚,打你一巴掌,我的手可很疼!”

“若瑾不要胡闹!”

夜微言说此话时,嘴角都抽搐了!

怎么还在朝堂之上动手打人?这女人,实在是太蛮了!

“皇上,殴打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礼部侍郎立即站出来为****德讨公道,“您不能不管哪?”

夜微言没等说话,陪同徐若瑾前来的董公公突然上前几步,笑着拱手回禀:

“启禀皇上,瑜郡主有着身孕,太后她老人家担忧瑜郡主的身子撑不住,特意让老奴陪同前来并向皇上恳请,请您为瑜郡主赐座…”

董公公此语一出,当即所有人脸色大惊!

怎么太后她老人家会对此事插手?她不是向来不问朝政,更不管个人恩怨的吗?

怎么?怎么会为徐若瑾出头呢?

第77章 刀俎

朝堂之上,众官哗然。

没有人想到,太后会在这件事情上包庇徐若瑾。

似乎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而右相大人也着实惊愕,心跳不由加速起来。

原本他以为昨日与皇后已经递了话,今日徐若瑾进宫应该是被狠骂一顿的。

可事情好似并未按照他所计谋般发生,而是出现了意外。

如果此事太后插手的话,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若瑾刚刚动手打人,也是气坏了!

原本她就对这个洪有德没有好印象,因为洪有德便是当初将蒋明霜退婚的人。

想在朝堂之上压制自己,斩露头脚,单是这份肮脏的心思就该打。

徐若瑾满面鄙夷,终归他们也要说自己是错,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何不发泄了痛快再说,总不能让自己憋着!

更何况肚子里还有着小宝贝儿呢,胎教便是要活的畅快,不能忍气吞声,不能任人欺辱,否则他这个娘岂不是白当了?

只是董公公在这个时机站出来说话,让徐若瑾也有些惊诧。

她并不会认为董公公是故意偏袒自己,因为她与董公公相识时间还不够长,即便有几分互为好感的情分,也不足以让他在这个时机站出来。

亦或许这也是太后的吩咐吧!

夜微言也没有想到,母后会在这件事情上有这般态度。

本以为他老人家是不会管的…

“为瑜郡主赐座。”

皇上开口,田公公亲自动手,去为徐若瑾搬了一个小凳子。

徐若瑾俯身谢过,满面感激,董公公亲自扶着她坐下,随后又站于一旁不再说话。

尽管董公公和田公公只是两个老太监,可这二人的细微做派,却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左相与澶州王对视一眼之后,站出来道,“太后还有什么吩咐?不如董公公都一并说了吧!”

他生怕董公公后续再站出来替太后传什么话,不如此时刨根问底儿,让他一并都说出来。

“现在就说?咱家觉得不太合适呢!”

董公公面色虽笑,可拒绝的语气却十分重。

澶州王在一旁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有话就说个痛快,别一会儿蹦出一句,这是朝堂政事要地,不是嘻乐耍闹的院子。”

澶州王语气强横,董公公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但速度极快,转瞬而逝,“王爷,太后她老人家的确还有口谕,但您确定要此时就说出来?”

董公公又问了一遍。

“少废话,说!”

澶州王本就讨厌这些老太监,眼神中更满是不耐烦。

董公公看向了皇上,拱手道,“启禀皇上,老奴随同瑜郡主前来正殿之前,太后她老人家发了话,待您此处散朝之后,她老人家要左相大人和右相大人一起到慈安宫去。”

左相和右相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董公公,“去慈安宫?太后她老人家还说什么了?”

董公公看向他二人,扬着头,似是用下巴尖儿与他们对视,“太后她老人家还说了,若是你们输了,就让二位相爷到慈安宫的正殿门口,跪着将《大魏律典》抄一遍。”

说罢此话,董公公又看向皇上,“皇上,太后的口谕就是这么多。”

这话说出,可是让澶州王都惊呆了!

“皇嫂,皇嫂这是…”

他惊得不知该说什么话,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太后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强横的站出来为徐若瑾撑腰!

右相此时也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他今日可是冷眼旁观的,即便不喜欢梁家,巴望着梁家出事,但在朝堂之上,他可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而此时太后也找到了他身上…右相大人突然明白过来!

所谓物极必反,想必澶州王和左相大人,他们也与后宫的嫔妃通了口气,让那些人都指责徐若瑾。

而自己昨日也糊涂了,与皇后递话,让她从规矩上来讲,挑剔徐若瑾的不是,更是在太后耳边吹吹风。

恐怕便是向来不和的后宫嫔妃,此时却整齐划一的矛头对准了徐若瑾。

这等奇葩状况是个人都知道是有所图谋,这才惹怒了太后,让太后下定决心要护着徐若瑾。

糊涂啊糊涂,他也真是老糊涂了!

他忽略了后宫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那可绝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连他都给警告了!

左相大人此时也明白过来,想必是后宫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太后已传口谕,他二人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而此时在看徐若瑾的目光,除却愤恨之外,还有着疑惑。

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命好?每一次都能让她逃了过去?

这还是个正常人么?

而此时澶州王也晃过神来,看向夜微言道:

“皇上,此事还没有最后定论,也不能因为太后的口谕,就判定支持梁忠的人已经输了,依本王来看,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梁忠,倒不如把梁忠带到这里来,也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就是,臣等虽然是为梁忠大人抱不平,可经历此事的毕竟是他,他理应在场,这样判定才能更加公平,若真是臣等错怪了瑜郡主,自当心甘情愿的抄写《大魏律典》,向瑜郡主赔罪。”

左相此时的口气没有刚刚那般强硬,反而更加阴损起来。

就算是太后为徐若瑾撑腰,又如何?

把梁忠带到朝堂之上,让他自己控诉徐若瑾的刁蛮,苛刻,还能听他说一说郡主府内宅的布置以及消息,总是能抓到点什么。

这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