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嘟着嘴在抱怨,梁霄反而笑着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本就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又何必想那么多?还是安安心心的养好身子,其余之事不用你再操心了。”

“早就是这样的结果?”

徐若瑾对此诧异,“这话又是怎么说?”

“澶州王想借梁家二房的事来压制你我,夺的是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可太后想要的,乃是让我彻底的与梁家其他人断了情分,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左都督。皇上之前是想着梁家的庞然大树,没有了滋养,枝脉不用修剪,也没有什么作用,放在那里当个景儿来观看,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却雷厉风行,一刀砍断,只留我与父亲这一根主干,其余的连看都不想看。”

徐若瑾听梁霄这话,恍然明白过来,“这也好似养花一般,若想让主干繁茂,自当要将庞杂的枝干修剪掉,主干才能吸取更多的养料。”

“就是这个道理。”

梁霄看着她的小脸儿有了一丝黯然之色,“而你呢?朝霞公主之前与澶州王关系紧密,所以太后定会心中有所顾虑,而这一次之所以由着让你去朝堂被众臣攻击,也是这个道理。”

“归根结底,仍是我为鱼肉,皇家为刀俎,这事儿越看的明白,心中越不痛快。”

徐若瑾将小脑袋窝在他的怀里,来回扭动的撒娇,“如今看来还不如在中林县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京都实在太可怕了。”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梁霄轻拍安抚,“总有一日会让你过上踏踏实实的日子,不要着急。”

她轻轻点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只贪恋他的怀抱,因为那怀抱温暖,可靠,每一次都能让她安心入睡,不会再去想繁杂的庸人扰事。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越发的离不开他。

只愿意和他这样腻着。

梁霄看着怀中的人儿,好似在哄着宝贝一般,轻轻的摇晃,轻拍,甚有节奏,而徐若瑾也找寻了舒适的姿势,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

即便是已经睡去,她眉头的担忧仍未消退,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今日她的确是累坏了。

梁霄心疼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她的出身,已经注定了她这辈子不可能是只在院子里吃吃喝喝,相夫教子的女人。

所以梁霄这一次没有站出来呵护着她,帮她去抵御那些大臣的毒舌和肮脏的心。

没有经历,就没有成长,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被男人呵护在怀中不问世事的女人。

梁霄皱起眉头,想起这两****去找六王爷,想要知晓朝霞公主为何在六王爷的口中是那般的不堪。

在世人的眼中,朝霞公主是完美的。

而六王爷却截然相反,似乎对朝霞公主恨之入骨,这事情必有隐秘,没被外人知晓…

可是六王爷不管怎么问都不肯说,整个人仍是疯疯癫癫的,好似满嘴胡话。

可正是这样的人,才最有可能说出真话。

怀中的人儿又动了动,梁霄伸出手臂,让他枕好。

她殷红的小嘴在吧嗒吧嗒抿着,好似在吃着什么东西,梁霄嘴角轻扬,淡淡的微笑,亦或许是她梦中又吃到什么美食了吧?

伸出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徐若瑾伸出舌头轻舔几下,觉得味道不对,扭过身去,便不再搭理。

窗外的风吹动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光散漏进来,正映在床上的二人身上。

这一晚,梁霄抱了她一宿。

而这一晚,京都中众多府邸中的人并没能安然入睡,皇宫之中,夜微言在“慈安宫”中与太后私谈。

只有田公公和董公公在一旁侍奉,其余之人都被遣出去了。

“母后今日为何如此恼怒?”

夜微言也对太后今日的做法震惊到了,尽管知道幕后乃是聪明多颖的女人,可在他的印象中,母后还从未如此雷厉狠辣的处置某事。

太后桌旁燃着几支香,香气袅袅腾空,仿若能平复人心中焦躁愤懑,更是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梁霄乃是多才之人,没得让他因家事的庞杂人际困住手脚。”太后看向夜微言,“有些事情,倒不如帮他做了决断,这岂不是更好吗?”

“只是就怕他心里会怨对朕。”

夜微言忍不住抱怨,“而且朕实在压不住他,原本想让他去七离边境,可他却守着女人不肯走,更是找各种理由拒绝,这着实让朕有些受不了。难不成朕想派他出什么任务,还要看他的心情了?”

“梁霄不能离开京都。”

太后给出这样一句,让夜微言一怔,“不能?母后此言怎讲?”

“皇上为何执意让他去七离边境?”太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来。

“七离边境如今只有梁鸿在,朕不放心,大魏刚刚收复疆域,怎能放任不管?更何况七离国还有余孽在,若是趁梁霄不在,绝地反击,反而将已经纳入大魏版图的领土再抢夺回去,这岂不是…”

夜微言说到此,太后摇头笑了笑,“归根结底,是皇上焦虑了。”

“皇上登基不久,便想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这是虚荣,也是皇上想为自己没有子嗣,找寻另一个弥补的借口。”

太后此语一出,让董公公和田公公都惊了!

这话说的可太重了,太后今日这是要…

夜微言脸色一变,一股气恼涌上,砰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他直盯盯的看着太后,而太后却神色平和地看着他。

僵持了许久,夜微言才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都颓败松懈,虽恼怒,却不妨是个解脱,“母后说得对,朕一直不愿承认,可这就是真的私心。”

“原本以为隐藏的很深,却没想到,仍是被母后看出来了。”

“知子莫若母,皇上乃是哀家所生,哀家又如何能不知道?”

太后看着他,“皇上不要去想一时的成败,而是要看大局,梁霄不肯离开京都,皇上便可思忖他留在京都能协助皇上做成什么更有意义的事,而不要去想他的私心。”

“七离边境之地,丢了还可以再抢回来,可若是朝堂上坐不稳,单有七离之地,又有什么用?”

太后看着夜微言,“皇上的日子可长着呢!”

第83章 心态

太后的一番苦口婆心,可谓是为夜微言迷茫的心路上点了一盏明灯。

他站起身,在太后面前跪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一个头,“谢母后教诲,母后这一番话,可谓是让朕茅塞顿开,朕不该心胸狭隘,应有博大胸怀,若想建功立业,便不能自欺欺人,而要脚踏实地的稳扎稳打!”

“你父皇当年能争得一分天下,也是不易,但这么多年,唯有一件事情,是哀家并不认可的。”

太后亲自将夜微言扶起身,更是为他掸了掸膝盖之处的灰尘,“为皇者可以掌控人去做事,但不能一丁点情分都没有,世人皆有一颗渴望的心,真心实意抑或虚情假意,都会分辨得清清楚楚。”

“皇上需要考虑的,不是控制他人,而是要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高处,要容纳旁人容不得的苦楚,让百姓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又有谁会不拥护皇上?真心实意地尊皇上一声万岁?”

“有些过往的事情,即便是心头的结,也不要太过在意,有空去看一看六王爷和十三王爷,那也是皇上的皇叔,皇家血脉可不能只有主干,没有旁枝,皇上清楚了?”

太后此言,让夜微言连连点头,“受教了!”

见夜微言是真心实意的听了进去,太后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得更加欢畅,“董公公,已经不早了,后厨房和有准备了宵夜?端上来,哀家许久没与皇上单独的用过饭了。”

“是!奴才这就去后厨房看看,没有的话也得让他们做,太后您是****想念皇上、惦记皇上,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董公公说笑着,便一路小跑去了后厨房。

夜微言看向太后的目光,充满几分感激,似是心中畅快,笑容也欢快几许。

只是提到六王爷,他又想起那一次六王爷对朝霞公主和徐若瑾入皇族名册事情的强烈反对,“母后,六皇叔为何那么不喜欢皇姑母?您知道吗?”

太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哀家会抽时间找六王妃进宫再聊一聊,皇上就不必挂怀了。”

“劳烦母后了,如今这诺大的皇宫中,也只有您是真心携助儿子的。”

夜微言露出苦笑,想到自己后宫中的那些嫔妃,连连摇头,“有时正真的羡慕梁霄和徐若瑾,他们能那样互相信任,相依相靠,而朕的背后呢?却没有这样一个知己啊!”

“一步一步来。”

太后笑着安抚他,“哀家还没有那么着急抱孙子的,皇上不妨可站稳脚之后再思忖此事,也不必过早给多人留下可以拿捏的把柄。”

夜微言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在澶州王府中,也是灯火通明,没有几人能安心入睡。

澶州王看着楚嫣儿,说起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徐若瑾的确聪明有胆量,本王之前小瞧了她,你也小瞧了她,这一次失败的教训,必须要好好的反省,已经接二连三没能成,下一次绝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之前愿意跟着本王的人,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了。”

楚嫣儿听到澶州王如此评价徐若瑾,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和不屑。

她始终不认为徐若瑾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而且澶州王始终对朝霞公主有着姐弟旧情,而徐若瑾又是朝霞公主的亲生女儿。

归根结底,是澶州王自己心软,而不是徐若瑾真有能耐。

只是这些话楚嫣儿不会当众说出来,思忖半晌才道,“王爷说的是,那下一步您又有什么指示?”

“让梁霄赶紧离开京都。”

澶州王皱紧眉头,对此甚是笃定,“他不离开京都,很多事情本王都无法展开手脚,只要他一走,皇上就没有了那么多的依靠,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梁霄远在七离边境,想赶回来都来不及。”

楚嫣儿眉头微皱,“王爷是不是多虑了?梁霄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怎能扭转朝堂全局?嫣儿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他梁霄的确是一个人,可你也不要忘了,梁大将军之前的气场和威势还在,他梁霄就不是一个人。”

澶州王看向楚嫣儿,“今日兵部侍郎居然站出来偏向徐若瑾说话,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如今吏部和户部也有一部分人被皇上换了差事,春季大考,皇上又会亲自选出一批人来填补空缺,由他亲自培养,这都是不可小观的。”

楚嫣儿抿了抿嘴,没有再开口。

她扪心自问,是不希望梁霄离开京都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楚嫣儿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期待,即便梁霄已经对她无情…

可她却并不认为梁霄真的对自己无情,而是情非得已。

亦或许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可如今,她不指望着幻想过活,还能指望什么?

见楚嫣儿不再说话,澶州王看她道,“这些时日,你在府中闹腾的也够欢了,接二连三的死人,世子就接二连三的往家中拽人,就算本王在外拼出江山,又有何用?你的性子也要改一改,你是个女人,即便有胆谋和头脑,却也要着眼于王府的未来。”

“本王不指望世子能有什么发展,但却指望下一代,你要为本王早早的生出嫡长孙,来继承家业,知道了吗?”

楚嫣儿听到这一番话,直想作呕。

他是最讨厌别人说她只是个女人,难道之前她出谋划策,都是白费的?

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绵延子嗣生孩子吗?

只是尽管不悦,她却也无法扭转现实,向澶州王福了福身,楚嫣儿应道,“嫣儿已经知道了,还望王爷放心。”

“行了,本王稍后也会找世子好生说一说,你先下去吧!”

澶州王摆手撵人,楚嫣儿眉头微皱,巴不得快点离开。

促步的走出门外,她立即扶在墙边连连作呕…

烟玉看在眼中惊愕道,“世子妃,您怎么了?”

“不许对外乱说,我没有事!”

楚嫣儿脸色冰冷,用帕子抹干净嘴,便立即恢复如常,回到她的内院而去。

只是这一路,她都在心中默默念道,“我不要有孩子,我绝对不要有孩子…”

第84章 热忱

徐若瑾并没有再见到梁忠,因为梁霄第二日一早,就亲自把梁忠带离郡主府。

“灵阁”的后院还未修缮完毕,搅拌泥土还需要劳工。

而梁忠就去负责这个工作…

得知太后将自己贬为平民,并且还连累到自己的儿子不许科考为官,更不能再入梁家祖宅,梁忠本想一头撞死,也算圆了自己的这一张老脸,而不必耻辱的活下去。

只是梁霄与他在杂房私聊了近一个时辰,梁忠再出来以后,踏踏实实的去“灵阁”做事,只是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更是谁都不理,好似成了一位陌生的聋哑人。

梁家二老太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的昏迷不醒,险些死了过去。

待被救醒之时,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老泪。

那个逆子为何还要活着?为何不自我了断,还要苟且偷生?

作了一辈子却落得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二老太爷很后悔,当时为什么偏要与徐若瑾那个女人置气,没能见成梁霄后就不去找她。

如果那时就去见她的话。或许不会发生后续的这么多问题。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他现在再想已经晚了!

而太后不允梁忠进入梁家祖宅,也等同于向他给予警告。

子不教父之过,梁忠此举都被斥为对不起梁家的列祖列宗,更何况他这个当爹的?

斟酌了整整一宿,二老太爷做出了决定。

吩咐梁方在京都之处寻找另外的宅邸,准备二房从老到少全都搬离梁家祖宅。

这个决定一出,梁家二房可谓掀起了翻天覆地的震惊。

不过是梁忠出了问题,被贬为平民,为何所有人都要搬离梁家祖宅?

难道一人做错事,还要连累所有人不成?

梁家内部吵得天翻地覆,王氏更是被几个妯娌骂的狗血喷头,险些挨打!

而这一场闹剧最终是以二老太爷的震怒而告终。

二房的人也知道,无论再怎么闹也没有用,只能依着老爷子的意思准备搬。

二老太爷将家事交给了梁方,更告诉他马上去寻找宅邸,而且越快越好。

未过两日,徐若瑾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乃是梁方的妻子,还带着她的一儿一女,一同来拜见郡主。

虽然之前也没有递帖子,但徐若瑾思忖一二还是见了。

梁方的妻子年纪并不大,一进门便笑脸盈盈,准备跪在地上向徐若瑾请安,“…冒昧前来,郡主能见实在荣幸之至,为郡主请安了。”

这进门便准备磕头的架势,让徐若瑾愣了一愣,看向一旁的方妈妈,方妈妈倒没有什么吃惊。

一旁的两个孩子也跟随着行礼请安,只是礼更重一些。

说是孩子,但男子年纪应该比徐若瑾还要大,但比梁霄的年纪要小,若论亲情辈分来讲,是要称徐若瑾一声嫂子的。

“今日前来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徐若瑾也没透出什么故意寒暄的亲近,梁忠的事情刚出,梁忠的弟媳便带着孩子找上门,谁知道会是什么事儿?

罗氏脸上尴尬的笑笑,“郡主您不要误会,是家里的老爷说,这件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不对,可又不敢来见郡主您,所以只能让我带着孩子们来一起给您磕头赔个罪。”

“原本都是亲眷,却要闹得这般分崩离析,真是一转眼就变成这样,让人都缓不回神来。”

罗氏无奈的笑笑,脸上的歉疚之色很重,“可郡主不知,我们这一房乃是庶出的,在府上根本说不上话,前两日二老太爷吩咐,在京都另寻宅邸,准备搬走了!”

徐若瑾听到此话眉头轻挑。

搬走?这是要把梁家祖宅空出来吗?

“这又是何必,太后懿旨,不允梁忠叔父入梁家祖宅,又没说让其他人都搬走。”

徐若瑾也没在顾虑什么情分不情分,好听不好听,“而且对这件事儿,四爷已经说了,让我不必再插手,许多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的。”

梁家人有事都不去找梁霄,反而都来找自己…

徐若瑾并不认为这只是因为梁霄的那一张冷脸子,亦或许是觉得自己更好说话?

还是觉得自己性情中人,心思一软再有什么事情就答应了?

徐若瑾也不知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只是这么突然找上门来,让她实在不得不多想。

“郡主是您误会啦!”

罗氏是个聪明的,瞧见徐若瑾的脸色便猜到了她的心思,“真没有什么事情再敢麻烦郡主您的了,否则这一张脸皮得有多厚?现在就只想着为您赔礼道歉,否则往后再见了面,要多尴尬呀?”

“赔罪?这事按说不应该是你来?梁忠老爷的夫人呢!”

方妈妈突然在旁插了句话,罗氏一脸哀叹,“方妈妈,相识多年了,说句不嫌臊得慌的话,这等赔礼道歉,收拾烂摊子的事儿,向来不都是我和我家老爷出面?他们只管惹祸…”

罗氏说这话时倒不是虚伪,而是心里的确有几分委屈。

他的儿子梁世勇在一旁道,“多的话你们也别问了,若是郡主您气不过,就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别委屈着我娘!”

“放肆!别胡乱与郡主说话,没规没矩!”罗氏轻斥,梁世勇才一副气不过的样子退了回去。

徐若瑾打量了她几眼,也没多说什么,“这个理赔的我不接受,因为你们不是犯错之人,何必替人家背黑锅?是谁惹着的就谁来赔罪,天理昭昭,何必去别人身上找补?我也没有那么狠毒的心思,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更何况,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该讲的道理朝堂之上都已经讲过了,我也没心思再去追究什么记恨谁,就请您回去向二老太爷传个话,不必搬离祖宅,但若是二老太爷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徐若瑾看一下罗氏身边的小丫头,年纪应该比自己小个一两岁。

小脸红扑扑的,好似丰收季节的润桃,格外俊俏。

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羞涩地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反倒是引人注目。

罗氏见机行事,徐若瑾已经这般说,她连忙又叩谢鞠躬,“既是郡主这样宽宏大度,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叨扰郡主休息了,往后您若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就派人去吩咐我,一定为郡主尽心尽力。”

“那就不多留您了。”

徐若瑾看向方妈妈,“妈妈帮我送一下吧!我便不亲自动身了。”

罗氏见徐若瑾这般说,脸上立即大喜,客套寒暄着便朝外走,到院子里又与方妈妈热络的聊成了一团。

徐若瑾看着罗氏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从未谋面的“婶娘”,只是二老太爷要搬离祖宅,这件事情还要仔细的权衡权衡了…

恐怕,他是不想此事就此罢休!

第85章 撒娇

罗氏从郡主府回去,笑得是兴高采烈。

梁方从进门开始就追着他问道,“怎么样?见着了吗?说上话了吗?郡主对你们的态度如何?”

“见着啦,见着啦!”

罗氏笑灿如花,更有几分洋洋得意,“没说上太多的话,但好歹是进了郡主的内院,临出门时郡主还吩咐让方妈妈送我们出来。”

“说是为郡主赔罪的,但郡主说了,不是咱们惹的事儿,没道理让咱们跟着赔罪,一码归一码,谁惹的事谁担着,看来往后啊,也不见得就关系彻底断了!”

罗氏如此说辞,梁方立即大喜,“那可是太好了,还是你有法子,晚上让厨房多做两个菜,咱们好好吃一顿!”

“爹,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我感觉郡主对咱们没有那么热络,不过是面子上的客套罢了,都去了郡主府门口,若不让进门,反而遭人非议,所以不得不见。”

梁世勇一脸冷漠,看着梁方,“还是踏踏实实的做点小买卖吧,指望着家里的月例银子,早晚都得饿死。”

“你这个孩子懂什么?那是郡主,能见你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人家热忱的招待你?也不瞧瞧,你到底是谁!”

梁方正热血沸腾,反而被自己儿子泼了一盆冷水,很是不高兴,“该怎么做我心中都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踏踏实实做你的事儿,等攒足了银子给你说个媳妇儿,你爹我没有本事,不能委屈了你们!”

梁芳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中若有所思。

罗氏知道,自家男人是想为女儿选个好婆家,可以现在梁家二房的门第来看,这恐怕已经是在做梦了!

但若是能搭上郡主那一条线…

罗氏动了心思,却并没有马上就说出口。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都的慢慢来。

吩咐厨房做两道好菜,她便与梁方独自闷在小屋子里庆祝。

徐若瑾此时正在与梁霄说着今日罗氏的到访,“…倒是见了一面,没说几句就把人送走了,这一户人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是梁家二房的庶长子,老太爷的姨娘所生。”

梁霄对梁方其实没有什么印象,“没必要撕破脸,但也不必过于亲近。”

“说是二老太爷在寻找宅邸,想要从梁家祖宅中搬出去。”徐若瑾看向梁霄道,“这事儿会不会再有起什么风波?”

梁霄轻轻扬起嘴角,“由着他折腾,既然想搬走那就搬吧!还指望着谁留他不成?祖宅祖宅,说得算的乃是梁家的老祖宗,可不是我!”

“噗!”

徐若瑾一口水险些喷出去,一脸怨怼的看着梁霄。

这话让人听了都惊悚,还梁家老祖宗?这是摆明了让他们不敢再继续住下去了…

这个话题并没有进行太久,徐若瑾洗漱过后,便与梁霄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梁霄这些时日已习惯性地哄着她睡,揽住她的腰背,轻轻拍着,徐若瑾窝在梁霄的怀中,合上眼睛,却没有停了这一张小嘴:

“眼瞧着就春暖花开了,我若是身体好一些,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

“罗春师兄不是也说,不应该长久的宅在家中吗?”

徐若瑾为自己找着出去撒野的借口,“到京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周边都有什么玩儿的,实在是太闷了。”

“那也要等罗春太医为你诊脉彻底确定了之后再说。”梁霄摸着她的头发,“这件事情不能胡闹。”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

徐若瑾不忿地抬头望着他,“难不成为了孩子还不让我心里痛快痛快?我若心里不痛快,身体自然养不好,就是喝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心病还需心药医!”

小脾气上来,又开始蛮不讲理了。

梁霄倒不介意她的不讲理,反而有些喜欢她的不讲理,“要不明日带你去京都的茶楼酒楼转一转?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再往远处走。”

“真的?不是故意糊弄我的吧?”

徐若瑾不确定的又问一遍,只是脸上带着兴奋和欣喜,她真的太需要放松放松,否则,整日被勾心斗角的一群人围着,精神都快崩溃了。

“还能骗你不成?”

“京都中都有什么有名气的酒楼?你先说一说?”

“当然是醉茗楼了。”

“又瞎胡说!这里是京都,哪有醉茗楼?”

“等我们开了,不就是最有名的了?”

“嗯?你还想开醉茗楼?”

夜色已深,两个人随意的聊着聊着,徐若瑾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安稳,没有做什么梦,醒来时便已天色大亮,太阳高照,映得她睁不开眼睛,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仍旧不愿起身。

真是越来越懒了…

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自从怀上他之后,能吃能睡,什么都不愿多想。

合着怀上了一个小懒蛋?

要是能慵懒的把日子度过,也不见得不是幸福的人生。

那就继续懒着吧…

对了,梁霄去哪里了?不是说今日要带自己去街上转转的吗?

这般思忖?徐若瑾朝外喊了一声红杏。

红杏听见声音后簇步进来,“您醒了?四爷一早就出去了,是梁一来传了什么消息,四爷才走的,让奴婢跟您说,等下晌回来后再带您出去。”

徐若瑾微微点头,既然是梁一来传消息,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朝堂的争斗日益渐起,势头也越发凶猛,颇有不死不灭的架势。

这便是真的一朝抉择,便永世不得翻身的吗?

不愿再过多思忖这等繁杂的恼人之事,徐若瑾起身洗漱,坐在外间吃早餐的功夫,方妈妈从外进来:

“您既然早上空闲了,是不是也顾着点儿府上的事?”

“前阵子您散出消息说要为郡主府选下人,各个府邸都送来了供您挑的人选,田公公和董公公也有人送来,不如这会儿您见一见?”

偌大的郡主府,单是这么几个丫鬟婆子定然是不够的…

可各个府邸和董公公,田公公送来的人中,是否能靠得住?也都要凭借自己的眼睛去甄别了。

“那就带进来吧!”徐若瑾正了正心思,“早选晚选都得选,就别拖着了!”

第86章 眼睛

这一次到郡主府来帮工的一共有二十个人选,其中有四位个人是兵部的田大人送的,还有六名乃是京都的姜家送的。

其余剩下的十人,乃是各个府邸挑选送来的。

这些府邸的官员,多数与梁霄都有些许关系,而田公公和董公公送来的人,是徐若瑾让方妈妈去问的。

午饭之前,方妈妈将人都带来了徐若瑾的内院。

但徐若瑾并没有马上就见,而是让她们在院子里先等了一会儿,徐若瑾则站在窗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们。

虽然是来郡主府做下人的,可是在内院做差事最怕的事便是下人靠不住。

虽然她自己的正屋之中有方妈妈和红杏以及杨桃,但如今方妈妈掌管整个郡主府内宅之事,颇有些忙不过来。

而红杏和杨桃将来也是要做管事的,手底下必须要培养几个得力的人,所以徐若瑾才对此次选人如此慎重。

归根结底,都是在一起过日子,若是不能踏踏实实一条心,日子还怎么安心的过下去?

如今这郡主府,可不是自己之前在中林县主簿府的破院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前前后后的盯着,尽管有梁五等人在暗处保护,但也是要格外小心的。

徐若瑾坐在窗边仔细的瞧着,红杏是个泼辣的,直接就在院子里盯着。

不管是不是留下来做事,先给个下马威,也让他们都掂量掂量,收收松散的心。

只是红杏心中对姜必武情丝未了,一直都在探问哪几个是姜家送来的…

徐若瑾看在眼中,苦笑摇头,“这个丫头,早晚都要栽了姜必武的手里,让我如今在看见姜必武,都没了那么好的心情,总感觉是他把我的人蒙骗的鬼迷神窍了。”

“可这事儿仔细想一想,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还真是护短护惯了,但这件事我是绝不能点头同意的。”

徐若瑾苦涩的感叹,“妈妈您有空也劝劝红杏,别钻了死牛角尖里拔不出来。”

“这世上唯有一个情字是谁都劝不得,当初四爷执意要娶您,又有谁要劝得了?归根结底,都是一个缘字,只是不知道是姻缘还是孽缘呢!”

方妈妈的说辞,让徐若瑾脸色红了起来,“瞧您说着说着,怎么又拐了我身上?又不是我逼着他要娶我的,我还是被他骗来的呢!”

“所以说,您也不要去管红杏了,该懂的道理她都懂,不过是自己转不过弯儿来,而姜家少爷一表人才,又待人和善,对他动心的姑娘多了去了,不止红杏一个。”

方妈妈的说辞让徐若瑾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