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儿用帕子擦了擦嘴,“世子可回来了?”

“奴婢没有离开此屋,不知道世子的下落,但未见世子到院中来过。”

烟玉偷偷的瞧着楚嫣儿,“但王爷已经又派人去找了,想必世子不在京都附近,否则应该早就回来了。”

“哼!”楚嫣儿冷哼一声,她心底巴不得夜微鸿死了才好,但此事也只能想想,因为夜微鸿如若死了,她则成了守寡之身,不能在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也是楚嫣儿迟迟不能服气的事。

凭什么男人死了就要守寡?特别是为这一种男人?难道女人天生就要成为男人的附属,而不能让男人全都攀附在自己脚下吗?

她早晚有一日都要做成此事!

“今日有多少大夫前来为本妃诊脉?”

“只有几位,但王爷都将人打发走了,没让前来见你。”,

“如若明日还没有的话,告诉王爷,一定要捏准太医院的人,特别是那个罗春,把他拿捏在手中,就不信徐若瑾不露面。”

楚嫣儿的说辞让烟玉难以理解,“小姐,你为何会这样认为?啊!奴婢错了,奴婢称呼错了,世子妃饶命!”

似是因为烟玉提了一句“小姐”,楚嫣儿反而没有了寻常的戒备,似自言自语,又似憋闷后的发泄:

“因为这个罗春很可能与徐若瑾有着隐秘的联系,这一次我一定要弄死徐若瑾,只要这个女人活着,我就咽不下一口饭!”

第110章 恍悟

“我曾经查过,罗春当年刚到太医院时,曾拜前任太医院医正洪大人为师,而洪大人正与洪有德家有亲眷关系,洪大人在前朝之时,因为朝霞公主一事逃离京都,就居住在中林县,朝霞公主被囚禁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也没有人去中林县追查此人的下落和罪名。”

“我特意把张纮春找来问过话,张纮春说那洪医正就在中林县,而且与徐若瑾关系颇熟,如若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话,就难怪她刚到京都,罗春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郡主府了!”

“徐若瑾还整治了洪有德,单因为洪有德在朝堂之上反驳她,依着她的性子是不会下手如此狠戾,所以一定早有结怨亦或心存报复。而为官者,最在意的便是被驱除家门,永得叛逆之名,王爷如今昭告大魏各地,只要能救本妃,什么条件都答应,我不信这位洪老大夫不出现!”

“可罗春大人只是医正,亦或许是梁左都督要求的,他也只尊皇命呢?”

烟玉说出疑惑,楚嫣儿却毫不在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万一能以此绊倒徐若瑾呢?而且我有八成的把握,徐若瑾一定与洪老大夫有关,除非…她也薄情寡意,那就更有趣了。”

楚嫣儿的心思让烟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见烟玉不再说话,楚嫣儿看向她,“你会觉得我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只为了试探一下?”

烟玉立即行礼道:“奴婢愚笨,即便世子妃给奴婢讲,奴婢都未能完全明白。”

“无论那洪老大夫和罗春与徐若瑾有没有关系,这都不过是小人物罢了,我为的是让皇上警醒,朝霞公主不死,徐若瑾的身世永远都是丑闻,永不会被人遗忘,先帝的遗诏在,他怎能对梁家完全的放心?”

楚嫣儿的脸上布满了憎恶,“接二连三的被提起,皇上纵使有心包庇,也总有恶心的一天,而那时,王爷再提议让梁霄离开京都,梁霄不答应也得答应。”

想到表哥,楚嫣儿的情绪五味繁杂,“为什么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呢?为什么…”

最后一句喃喃自语,楚嫣儿闭上了眼睛。

流了几盆的血水,她才保住这一条命,她自己都受了如此大的苦,那便不能让其他人轻闲。

如若那罗春和洪老太医真与徐若瑾无关的话,那就去地下伺候她未出生的孩子吧,终归也有自己的几分血脉,可谁让他的爹是夜微鸿呢?

烟玉见楚嫣儿闭目小寐,她则牢牢的闭上了嘴。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萌生一个恐惧的念头,只觉得世子妃的心实在太可怕,可怕到自己的脖颈好似有一把刀在悬着,随时可能丢掉这不值钱的小命。

她后悔问出那么一句,知道的越多,这一条命便越不保。

而此时的世子妃心中已经没有了“情分”二字,连腹中的孩子都能亲手弄掉,更何况其他人?

烟玉蹑手蹑脚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守着,她开始怀念起在中林县时,瑜郡主身边的那些轻闲日子。

亦或者是她自己选错了主子,她怨不得命,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可发自内心,烟玉期望瑜郡主能日子过的悠闲舒服,不要迈入世子妃设下的圈套,起码,她没有世子妃这么狠毒的心。

徐若瑾此时已经从梦想中醒来。

如今有着身孕,她也不知自己何时会醒,何时会饿,睁开眼瞧见此时乃是四更的时辰,天刚有几分微亮。

可是她饿了,肚子咕咕作响…

梁霄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睁开眼,因为她的肚子早已饿响,不等徐若瑾开口,红杏便从外端来了热好的吃食。

徐若瑾笑眯眯的吃了个痛快,抚了抚已有微微鼓起的小腹,她啧啧嘴道:“这小家伙儿实在能吃,也不知到底像谁?我好似没这么嘴馋。”

看向梁霄,她仔细打量半晌,“不过倒很可能像你一样嗜酒,我问过其他人,都说有身孕时闻到酒的味道就迷糊恶心,可我确反而更加清醒。”

“对,就是像你,一定是这样!”

徐若瑾坐了床上自言自语,梁霄只在一旁盯着她的肚子,“怎么还不见大呢?”

“这才几个月就变大?”徐若瑾掐着手指头算算,这才三月末,也不过是四个多月而已,“四个月,好像也应该有微微隆起的?”

徐若瑾眨了眨眼睛,看向来拿空碗碟的红杏,红杏立即缩了脖子,“您看奴婢也没用,奴婢对这些事儿可不懂,只能明日再问问方妈妈。”

“问什么?还是等事情告一段落,见到罗春师兄再仔细问问为好。”徐若瑾揉了揉太阳穴,“楚嫣儿是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梁霄没有回答,为她扯好被子,让她继续睡下,“还是再睡一会儿,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徐若瑾躺下,“自当不想操心,只是心里总有不详的念头,刚刚我居然梦见了师父,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梁霄的脸色一绷,徐若瑾也看在眼里,她突然翻身起来,看着梁霄咽了咽唾沫,说出自己刚刚蹦出的猜测,“师父…不会来京都的吧?”

她自己说出时都透着心虚和不肯定。

澶州王广招天下名医,更是宣称只要救治了世子妃,他能办到的事情一概答应。

而师父这些年最苦痛的便是沐阮的父母身亡,而他也背上了逃离之罪!

楚嫣儿这一盘棋会不会是为了引诱师父出面?然后来针对自己?

可自己拜洪老大夫为师之事谁人都不知,只有罗春和沐阮知晓。

而沐阮如今在中林县,罗春也不会肆意乱说,难道楚嫣儿只是猜测的,顺势来这么一手?

梁霄没有回答,快步走到门外,召来了梁三,“立即传书给梁鸿,一定不允洪老大夫离开,如若离开,立即追回!”

“是!”梁三领命离去。

徐若瑾倒吸口气,她此时才知道梁霄一直知道洪老大夫的下落,难道师父是去了七离边境?

而此时京都城门外的一间客栈之中,洪老大夫端着他多年的茶碗抿了一口,更是疼惜的擦了擦,“老了,看什么都怀念起来,你跟了老夫三十年,却不知能不能有第四十个年头。”

他望向窗外,想着早已离世的洪家先祖,“祖祖辈辈在上,孽子回到京都了,孽子不觉有罪,可临死之前不为徒儿正名,实在不敢合眼,就请先祖保佑了…”

第111章 担忧

徐若瑾此时才听梁霄说起洪老大夫当初离开中林县之后的事情。

那时,梁霄就派人跟着他,也是因为他毕竟与多年前的事情沾染了微妙的关系,怕他有危险,更怕他的危险波及到徐若瑾。

而后沐阮跟着去了七离边境,待沐阮回到中林县梁家之后,洪老大夫则接替了沐阮的职务,在七离边境担负起随军大夫的责任。

梁霄早已将事情布置的详细周密,所以梁鸿在支撑着前线,梁霄才能踏实放心。

只是这件事梁霄尊重了洪老大夫的意见,没有告诉徐若瑾,“他本想隐姓埋名就在七离边境扎根生活,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你一时冲动告诉沐阮,沐阮一定会过去找他,而他自觉愧疚,无法面对。”

徐若瑾咬了咬唇,虽有埋怨,却觉得自己如若知道师父的下落,亦或许真会告诉沐阮。

因为沐阮虽有心结,却一直渴望再见到洪老大夫…

“师父的心中始终怀有愧疚,他一直都想为沐阮正名,所以澶州王发布的诏令一定对他诱惑很大。”

徐若瑾想到此处只觉得脊梁骨都发冷,楚嫣儿单凭借一个洪家就能推测出自己与洪老大夫的师徒关系?设出这么一个局?

那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徐若瑾仔细思索,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梁霄看她凝眉思忖,安抚的拍了拍,“你不要把她想的过于聪明绝顶,她不过是捕风捉影,更大的目的是为了让皇上难堪,毕竟宫里的那一位还活着,这乃是一根隐形的刺。”

“皇上如今的风头正盛,提起宫中隐秘,无疑是泼上一盆冷水,哪怕洪老大夫和罗春都与我无关,她根本毫不在意,只为了牵扯到我,翻出旧账?”

徐若瑾对楚嫣儿的心机着实唾弃到五体投地,“她可以不在意师父的性命,可我却不能不在意,楚嫣儿,你赢了,因为你刺到了我的痛点,如若师父真的露面,我是一定不会不管的,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此轻闲得逞!”

“先不要着急,看洪老大夫是否离开了七离边境,如若到了京都,也会想办法拦住他。”梁霄看到她眼眸中露出的锐光,她已经怒了,这是她真的动气了。

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徐若瑾狂躁的心情也减弱些许,她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如若这时候慌乱,那才会让楚嫣儿得意忘形。

既然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捕到先机,那她一定能够破掉楚嫣儿设下的圈套,一定!

窗外的天色已有几分微蓝,而梁霄还未得到梁三的回禀。另外几个人已经到京都附近开始搜索洪老大夫的下落。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徐若瑾也没有了浓重的睡意,洗了一把脸,她喝了几口稀粥之后便拿起医书开始翻看。

每当遇上解不开的难事,她都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恢复平静和冷静。

而她也是在耐心的等待,等待着师父消息的到来。

太阳高照,时辰已经不早,晨起卖早点的小贩已经摆开了摊子,路边的店铺也逐渐开张。

炊烟袅袅升起,在湛蓝的天空中画下了几朵云,街路上的人们逐渐多了起来,又是一日的开始。

梁霄等候许久,并未等来属下们查到的消息,他也略有心急,梁一回禀事之后便也出了门。

徐若瑾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枝头嫩芽上的鸟儿叫,似乎鹩哥儿的“好嘎好嘎”都引不起她的笑容,因为徐若瑾真的开始担忧起来。

不仅是担忧洪老大夫,也担忧罗春师兄,更是想到了沐阮。

似乎周边的人都因为她的身世遭受牵连,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详吗?

自己争来这一切,却要身边的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可她情非得已,其他人皆是情非得已,那又到底是谁的错呢!

这个念头在脑中蹦出,徐若瑾便立即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消极了,她不应该这样想。

多年前的恩怨总会因一个节点引发出来,做一个最终了结,否则那么多的冤魂如何能平复?那一个谜没能解开,如何能让参与亦或经历过的人心中阴霾不散?

如若自己的身世便是这个节点,那她不介意将此事放大,无论结果如何。

她只期望老天爷能够睁开眼看一看,让行恶的人有恶报,行善的人能有福报,这是她最大的盼望。

看着宽敞空荡的郡主府,即便再华丽富贵,徐若瑾也不觉得这是一份荣耀。

她从一无所有到贵气盈门,老天爷赏赐的这个身份和如今的积累,正是让她为遭遇不平的人鸣冤,那她就要利用起来。

至于怎么利用?那便是手段了。

徐若瑾不认为手段二字卑劣,只分手段是行善还是行恶。

楚嫣儿,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而这一会儿工夫,白芍从外进门回话。

只是红杏没有让她直接就见徐若瑾,而是在门口问着她要回什么事情。

“郡主这会儿正歇着,如若不是急事就明日再回吧?”

红杏上下打量了她,“不是又得了什么外人的口信儿,想来看看郡主在干什么吧?!吃谁的饭、拿谁的银子心中都要有数,别干那些缺了八辈子大德的事儿,是会遭报应的。”

白芍脸色赤红,装作听不懂红杏的话,“红杏姐姐为何这样说我不知道,郡主吩咐奴婢去处置园子里修剪的事情,只是觉得天色也暖了,园子里的湖里是否要再放几条锦鲤添添喜气,如若红杏姐姐觉得此事不重要就算了,改日再向郡主请安。”

红杏不由得轻笑,“这么点儿事儿至于直接来问郡主吗?难道你不会去问方妈妈?之前你也是在大户府邸里伺候过的,怎么如此没有眼力价儿?如若还藏着腌臜心思就快些给我滚,不然你敢做什么对不起郡主的事情,我挠你个满脸开花!”

黄芪此时也从外进门,正听到红杏的谩骂,她无奈的看了一眼白芍,白芍有心辩驳几句最终却只字未说,转身离去。

红杏看了一眼黄芪,也有心敲打敲打她,“别觉得我骂的难听,姑奶奶我就是这么个性子,对郡主忠心,我认你为姐妹,挖心掏肺都行,如若敢对郡主有半点儿贼心眼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即便郡主不罚,我也绝不容忍!”

黄芪咬了咬嘴唇,走到红杏身边道,“我有话要回给郡主!”

红杏本想马上拒绝,可看黄芪的表情又觉不对,琢磨下问道:“白芍真的有事?”

黄芪点了点头,“她与忠勇侯府有关。”

第112章 隐秘

“白芍的亲娘之前是在忠勇侯府做杂活儿的,忠勇侯府的二爷有次喝多了酒,就把白芍的亲娘给…只是侯府的二奶奶并不肯认,只骂是故意勾引二爷,直接赶离了侯府,而后有了白芍,侯府也不声不响,只当从未发生过此事。”

“只是她和她娘仍是奴籍之身,只能在各个府上做工,前一些天,忠勇侯府得知她被送到郡主府,侯夫人亲自出面将她亲娘接回了侯府,白芍得知后,不知道该不该与郡主说,于是就告诉了奴婢,奴婢一直劝她告诉郡主,只是白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黄芪看着徐若瑾道:“她也是个苦命的,这么多年都不被认,进了郡主府之后,侯府突然找上来,即便是傻子都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事。”

“而陈家千方百计的找关系,想要见你,几乎给府内所有的奴婢都塞银子,也找过奴婢,起初白芍也是不答应的,而后觉得在您院子里伺候,还不如离您远一些,也免得侯府拿她老娘要挟,索性就接了陈家的口信儿,让您厌恶她,撵她走。”

“郡主,奴婢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了,她也是没有办法,如若不是这条命也由不得自个儿说了算,她恐怕…不会在郡主府留下的。”

徐若瑾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画不完的圆满和缺憾…

“你能来告诉我这些是好的,可见你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有了情分,你也心思良善,看不得她这么虐待自个儿,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心中有数了。”

黄芪一怔,但见徐若瑾不愿再说此事,便应下道:“那郡主好生休息,奴婢这就去做事了。”

黄芪离去,红杏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小院,才上前与徐若瑾道:“没想到她竟然与忠勇侯府有关系,您要不要现在找她来说一说?”

“等着她自己找来就是了,这事先不用提,”徐若瑾此时没有心情思忖侯夫人和忠勇侯府的烂事儿,她只惦记着洪老大夫,也惦记着楚嫣儿设的这个局到底有多大。

红杏也知道此时主子心思不在府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方妈妈从外进门,“白芍刚刚找老奴问园子里的池塘要填几条鱼?您瞧着是放什么合适?”

“随便吧!”

徐若瑾给红杏使了个眼色,红杏便把刚刚黄芪说的事儿告诉了方妈妈,“…奴婢如今是真领教到了,各个府邸都联系着,他可是刑部田夫人府上送来的,说不准这背后还有着什么?郡主您都要当心点儿!”

“还算你动了脑子,聪明。”

方妈妈对此事并不惊讶,好似习以为常,“这府上的人背后关系复杂多了,你摆出那一副泼辣的性子倒也不是坏事,知道你是不怕撕破脸的。做起事情来也会多斟酌斟酌。”

“都已经是在这府上做事,就不能衷心的为郡主一人吗?”杨桃对此不能理解,“还不都是靠郡主养着,何必呢!”

“这里的人想找几个知心的,着实不容易。”

方妈妈看一下徐若瑾,“但一切都凭本心,是行善还是作恶,总有一日是会找上来的。”

徐若瑾知道方妈妈也是劝慰自己,“妈妈说的是,有您在府里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似乎回到京都之后,您也不像在中林县似的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倒是狠戾果断起来,让我瞧着惊了好些时日呢!”

方妈妈的雷厉风行徐若瑾的确是在郡主府建立之后才看到,宫内教习嬷嬷出身,做起事来无人敢驳,雷厉风行,让徐若瑾又学了好些时日。

“老奴也是尽力而为,能帮您管一日就是一日,郡主府刚刚建立,如若不杀下心来狠管几日,往后也会散漫的。”

方妈妈笑看着她,“只等着您踏踏实实生下的小主子,把事情全都接过去,老奴就松一口气了。”

提及孩子,徐若瑾还是心情爽朗,抚了抚肚子,抿嘴一笑,“已经微微的能摸出来些了。”

她心中也盼着能早日生子,只可惜日子要一天一天地过,总不能盼着明日就生吧!

好歹还有四个多月呢…

“您着急也没有用,保护好您自己才是最主要的。”方妈妈说的不单单是让他看顾孩子,也是京都中遇上的种种麻烦。

徐若瑾微微苦笑,“我只想每天吃饱了就睡,醒了就玩儿,只可惜混吃等死的日子始终不让我过,总有盼着让我过不舒坦的,我只期望这种日子不要过一辈子。”

“不会的,越是能折腾的越不长久,这一点老奴敢作准。”方妈妈的话让徐若瑾甚是高兴,“就记着您这一句了!”

话音刚刚落下,梁拾从外进门回话,“四爷让属下来告诉郡主,洪老大夫已经入京都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搜寻到他的下落。”

“真的已经来了?”

徐若瑾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预期,可听到梁拾的话仍旧心底一沉,“确定已经离开七里边境了是吗?”

梁拾点了点头,“二爷已经回话,他确实离开了。”

“那就都依着四爷的意思办吧,我心中有数了。”徐若瑾拍拍胸口,平复着内心涌起的波澜,“师父啊师父,你这又是何苦?”

您就不能再等一等?

稳定之后,自己一定会为他和沐阮正名的,这是早已经做好的打算。

是他不信任自己?亦或者是自己表明得不够彻底?

可这话除却自我抱怨之外,又有什么用?

只能期盼他被梁霄立即找到,不要落入楚嫣儿的手中,否则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严弘文此时正陪着熙云公主从郊外回来。

这些时日他的心情也十分低落,严家在低调的布置后路,严弘文却没有插手,因为他身为驸马根本离不开京都,只能让他的哥哥们悄悄调离,更是避免与外界的分毫冲突。

只是他心情阴郁,熙云公主却生性活泼好动,在京都呆闷了,严弘文只能陪同公主去郊外游玩一番。

进入京都城门之时,城门守卫遥遥看到公主的车辇,所有人立即停靠两侧,由公主先行,百姓们皆是如此。

熙云公主的车辇行去,严弘文稍微停留,与城门守卫统领聊了几句。

只是余光一扫,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年长之人,正在城外等候进城,他只有一人,没有随行的小厮杂役,可是单看这位老者的气度不凡,想必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严弘文思索着此人的身份,而洪老大夫正从外进来。

似乎下意识地朝观望台上看了一眼,正与严弘文四目对视。

洪老大夫立即收敛目光,簇簇而去,严弘文下意识的便吩咐身边的人跟上!

这个老头一定有问题,即便自己没想起他是谁,但他显然认识自己,那就要留下来聊一聊了…

第113章 审讯

“还没有找到洪老大夫的下落吗?”

已经临近晌午,徐若瑾几次问着梁拾,心中逐渐不安起来。

别是楚嫣儿一直盯着,待洪老大夫还未到京都时就已经派人跟上,而他进了京都之后便立即带走?

若是那般的话可就危险了…

“郡主不要着急,如若是落入澶州王府的手中,想必此时已经会公布出来,澶州王以及澶州王世子妃是等不得片刻的,四爷还在派人四处寻找,想必下晌应该会有消息。”

梁拾见郡主心急,不免安慰道:

“更何况洪老大夫曾任京都四品医正,能在京都此地活得长久更是带着沐阮脱身,想必也是有他个人的渠道,您不要着急。”

“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徐若瑾微微点头,“但凡有消息一定要马上来通知我,如若今日还没有消息,恐怕事情会有变化,我们也要重新想对策了。”

“是!”梁拾领命离去,徐若瑾不由的在屋中来回踱步。

梁霄之前已经发现洪老大夫进入京都,可是过了这么久仍旧没有消息,难道是他没有来找自己?更没有直接找上澶州王府?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可能性会很小。

因为如若他是奔着澶州王的诏令而来,直接去澶州王府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儿,只是事情和想象的不太一样,那就只能等了。

楚嫣儿此时也正在打探着洪老大夫的下落。

听闻下人说到洪老大夫在京都外一闪身便没了影子,她也甚是着急。

突然就没了影子,难道是徐若瑾和梁霄已经觉察出隐患,先把人给带走了?

“郡主府有什么动作吗?”楚嫣儿的神色不虞,脸上的阴狠更重“梁霄表哥此时在做什么?”

“梁左都督不知下落,瑜郡主也没有出府,这些日子好似身体也不好,对外一切的拜见和邀请都拒了,至于其他人没有大的动作。”

下人的回禀让楚嫣儿甚是不满。

澶州王府的这些人居然连表哥的行踪都追查不到,废物,全都是废物!

“继续盯着吧,最好能够打探到梁霄的下落和行踪,他是最主要的!”

“是!”

此人刚刚离去,烟玉从外进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王爷问您是否要去主堂见一见?”

楚嫣儿假病的事情只有澶州王一个人知道,如今让世子妃去见,显然世子爷也已经知道。

归根结底,世子再不好,那也是王爷的儿子,世子妃即便再受宠,也不过是王爷的儿媳罢了。

再讨厌世子又能怎样?还不是要过一辈子?何必关系这般尴尬呢!

但这是烟玉自己的想法,至于世子妃怎么想,她便不敢猜测了。

提到夜微鸿,楚嫣儿便是满面的厌恶,“我身体不适,这会儿还是不见了,被外人看见也不好,世子晚间归来时,我再与他细说这一次的事更好。”

楚嫣儿仍旧由着情绪拒绝了澶州王的命令,烟玉领命,想要前去回话。

楚嫣儿又连忙叫住了她,烟玉停下来问道:“世子妃还有何吩咐?”

楚嫣儿不耐的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去吧,待有消息了再向王爷禀告!”

澶州王听了烟玉的回话,世子妃不肯到主堂来见,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随意摆手把烟玉打发了下去。

夜微鸿瞄着烟玉婀娜的身姿,舔了舔嘴唇,好似根本不在意楚嫣儿来还是不来。

澶州王看到夜微鸿这幅模样,训斥道:

“十来天了,你居然才回来,你到底还把不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她好歹是你的女人,你总要呵护关心一下。”

“这不是装病的吗?”

夜微鸿满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本是好好的人就传出病重,这话谁信呢!我好歹是她的男人,她不来见我,还要我去见她?”

“连父王您开了口,她都不给这个脸面,当她是谁了?骨子里那傲气的劲儿,看着我就受不了,您是没瞧见她每次看到梁霄那副骚*浪的模样,贱货!”

夜微鸿一直对此甚不满意,“当初若不是父王您执意要与忠勇侯府联姻,就是剁碎了我的骨头,我都不会娶她!”

夜微鸿如此说辞,澶州王也没有什么底气。

因为楚嫣儿对梁霄的一番做派他也有所耳闻,那的确是让他也甚是不爽。

可楚嫣儿有楚嫣儿的长处,他又不得不加以利用。

“你自己的女人你管教不好,还来怪本王给你选的这一门婚事?整日往家中勾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有功夫那你多做一做正事!”

“我做的是正事啊,这不是在为王府绵延子嗣吗?她生不出来,又不许别的女人生,我还能怎么办?”

夜微鸿看着澶州王道:“这么多太医就没有一个人说出她到底是什么病?”

澶州王对此不屑,“她有什么病,不过是设一个局而已。”

“我怎么瞧着不像?突然说自己病重来布这么一个局?”夜微鸿深知自己的女人心机和城府有多深,“算了,我也懒得操这份心,既然不来见我,那我索性也不见她,睡去了,午间喝的酒还未醒,晚上再说吧,说起来灵阁的酒味道真不错啊,徐若瑾那个小娘们儿长的也不错…”

澶州王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沉叹口气,想到梁霄,他心头也甚是不满。

“一定要把梁霄尽快撵离京都,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京都南城角落的一个小院落中,严弘文正在看着面前的老人吃茶。

只是他有吃茶的心,洪老大夫却看着面前的茶水如毒,急切的问道,“驸马爷到底何时才放老夫走?老夫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呀!”

“洪老大夫的威名我曾经听说过,只是那时年幼,您就已经离开京都了,好在我们在中林县曾有过一面之缘,否则今日还真认不出来您。”

严洪文一脸笑意,“您进京都便最先遇上了我,这或许就是缘分,不妨说一说你来京都到底所为何事?是来找瑜郡主的吗?”

“老夫与郡主没有任何关系,找她作甚?驸马爷心机够深,实在是想多了!”

洪老大夫当即反驳,更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只是老夫也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驸马爷,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放老夫离去…”

“据我所知,你可还是带罪之身,这样明晃晃的进京都?你就不怕触了忌讳,被杀头吗?”

严弘文眯着眼睛看他道,“瑜郡主向来是心善之人,是容不得相识之人受半点委屈的,不如我们请她也来聊一聊?”

“不可!”

洪老大夫下意识的拒绝,让严弘文捕捉到了他眼中急切的担忧。

这个老头果然与徐若瑾有关系,那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第114章 渔翁

一直到日落时分,无论是徐若瑾还是楚嫣儿都没能得到洪老大夫的消息。

徐若瑾不由的沉下心来,静静的等候梁霄之外,也在思忖此事应该怎么办?

即便洪老大夫没有落入楚嫣儿的手中,但他仍旧是戴罪之身,出现在京都已是危险,如若落入他人手中,那事情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如若那般,她更是没有把握了。

只是梁霄还迟迟未归,所以徐若瑾也不能自行独断,只能静静的等,等候着她期盼到来的消息。

楚嫣儿此时面临的问题则是她不能一直病着。

十天过去了,她的身子也已经养得差不多。

可虽说当时是借着身体不好的由头,哄骗澶州王布下这样一个局,也可以把自己私自堕胎的事情隐瞒过去,可澶州王已经扬言要嗜杀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今日已是最后一天。

那洪老大夫已然进了京都却没有消息,难道真的已经被徐若瑾拦下了吗?

王府的人一直查不到任何讯息,澶州王更是大发雷霆。

“你当初说这一个局绝对紧密,一环扣一环没有漏洞更不会出错,现在呢?!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本王说了要杀太医院的所有人,难不成这刀真要落下去?”

澶州王冷哼一声,“而你更是病入膏肓,我把太医们全都杀了,你这个结又怎么解?这事儿现在想想就是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本王也是,怎么就信了你的话,那老大夫与徐若瑾再有关系又能如何,真是…”

“王爷请息怒,”楚嫣儿压制心底的怨气,平和的道:“嫣儿觉得此事并未到最终的结果,还不一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此事要针对的乃是徐若瑾,即便没有洪老大夫参与,也自当可以拿罗春做靶子。洪老大夫不出现,最大的可能便是被徐若瑾和梁霄拦下,如此更可以证明徐若瑾与洪老大夫关系不浅,罗春乃是洪老大夫的徒弟,徐若瑾不会至罗春于死地不管。”

“不过是个太医而已,她徐若瑾如今乃是皇上钦赐的郡主,怎么可能出面管他?”澶州王对此并不能苟同,“她还观世音菩萨了不成?”

楚嫣儿心思缜密,继续劝道:“嫣儿之前曾在梁家放过一个丫鬟,她在徐若瑾的身边伺候过,听她所讲徐若瑾的言行经历,我有八成的把握,只要拿罗春开刀,徐若瑾一定会出现的。”

澶州王尽管仍旧不信,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可是太后曾第二日就把罗春找进宫去,显然是有意作保,太后的颜面不能不给,本王甚有顾虑。”

“不过是太医院医正而已,王爷您单找罗春一人,放过其他的太医,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过多介意,其他太医安然无恙,谁还会管罗春的死活?”

澶州王思忖半晌,却也没有立即答应,“容本王再想想,今日作罢,明日一早再说。”

他打量了楚嫣儿半晌,又道:“世子已经回府你却不见,楚嫣儿,你要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是澶州王府的世子妃,不再是忠勇侯府的人,该收敛的心思要收敛,本王容你张狂却不容你放肆,你不能至世子的体面于不顾,本王也是不答应的。”

“嫣儿记住了。”

楚嫣儿已经不知多少次听澶州王说同样的话,早已听得耳朵发腻,根本不往心中去,“如若王爷无事,嫣儿便先退下了。”

“晚上好好伺候世子,往后他找的女人如若有了身孕,你不许再下狠手,王府不能没有后裔。”

这一句话让楚嫣儿愣住,咬了咬嘴唇却反驳不出一句,只能点头道,“嫣儿知道了。”

楚嫣儿离去,澶州王却看得出她心怀不满。

不满意又能怎样?终归是个女人,就是脑子不够清醒,世子也是,女人哄一哄不就得了?怎么就能这么费劲?

这般思忖,澶州王吩咐身边的人道:“去告诉世子,今天晚上必须住在王府陪伴世子妃,不许离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