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后与他说话时,还是要过多地想一想,自己一句玩笑却险些害了他。

徐若瑾正琢磨是否要让沐阮过来说说话,梁三前来回禀道:“启禀郡主,容贵妃娘娘今日又派赏赐的公公来了…”

第175章 恩人

容贵妃接连两天都派了公公到郡主府赏赐。

明眼人根本不用多问,这显然是刻意打探梁霄是否在郡主府中不肯露面。

而每次领旨谢恩都乃瑜郡主一人,接连三四天都如此,梁霄断然不在府内,否则他何必一直都不露面?

就算赏赐之人乃是容贵妃娘娘,他也不敢如此怠慢无理。

楚嫣儿得到容贵妃派人到王府的传讯,已经可以笃定这个结果。

冷艳的容貌上露出狠毒的微笑,好似一朵带毒的罂粟,让下面的人看到便不由一抖,只乖乖的听候吩咐,不敢多想。

“再等一天,明日如若郡主府仍旧大门紧闭,之前安排的事情也可以动了。”

“是。”

徐若瑾此时看着容贵妃这几日赏赐的物件格外刺眼。

即便她知道这赏赐是故意窥探郡主府的情况,却还不得不领赏谢恩,这种感觉好似给了一个榴莲扎了满手是刺,却还要感激涕零的说比鲍鱼美味。

简直恶心透顶!

“估计四爷不在府上的事情已经被猜到了,郡主还是要多留心。”方妈妈的提醒,徐若瑾不由苦笑,“留心又能如何?他跑了,后续不知有多少花招在等着我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永远都想不到对方到底有多卑鄙。”

“这话虽听得寒心,却也真是如此,估计背后还是澶州王世子妃,这又是何必呢,唉。”

方妈妈倒是直接提到了楚嫣儿,徐若瑾撇了撇嘴,“上一次师父给她下了药,她险些丢了这一条命更是不可能再生育,不发疯才怪呢,她只会更凶狠,是不会大彻大悟,弃恶从善的。”

徐若瑾已经懒得去想楚嫣儿,她杵着小脸,摸着自己拱起的腹部,“她出招,我等着接招就是了,只期盼那个家伙能顺利归来。”

陈氏这两天也心惊胆颤,惊悚的畏惧没有分毫缩减,反而有些无知的迷茫。

因为她那一日带着梁子瑜逃入野林子之后便被救了。

救他的人,她看不清面容,可将她和子瑜带到野林深处的一个简陋的木屋之中,他除却每日送吃食之外,不会再露面,更是自始至终没有与陈氏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第一天时,陈氏突然得救,感激涕零的磕几个头,便喂给梁子瑜吃食和水,而她自己也饱饱的吃上一顿,以此来缓解被追杀的恐惧。

更何况,有了这一顿却不知是否有下一顿,自己逃走一定会被发现,谁知那些人何时追到野林中来?救自己的那个人又不是时时都在。

原本陈氏有意与他做个交易,只要他能护住自己母子,将她二人送回梁家,让她做什么都行。

只可惜陈氏絮絮叨叨说了半晌,那个人却根本不予理睬,撂下吃食便走了。

陈氏犹豫过后,只猜测他或许就是一直居住深山的人?所以根本不知道梁家有多么厉害?

等第二****再来送饭时,陈氏则抓紧时机,跟他说了梁家的地位和权势,以及梁霄和徐若瑾如今乃是京都的大官和皇族的郡主,她不喘气似的把梁家所有人的底全都交待了出去。

只可惜,那个人依旧不看她,撂下吃食就走了。

陈氏更加迷茫起来,难道他是个聋哑人吗?否则听到这一番话,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氏思前想后,只准备今日再遇到这个人时,一定要试探一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没听见自己前几日的话。

她总不能一直都呆在这么个小木屋中等死,不仅自己无法忍受,她可还有子瑜呢!

心中这般筹划好,陈氏便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到来。

大约临近午时,屋外突然有了脚步声,陈氏心里一紧,连忙放下梁子瑜,去门口相迎。

几声铁索的链条脆声,屋门被打开。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吓的陈氏立即躲离很远,捂着鼻子上下打量半晌,才发现并不是他受了伤,而是衣裳蹭了还未干涸的血渍,发出腥臭的味道。

“你这是…这是…”陈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什么,咽了咽唾沫,她才继续道:“这是有人追来了?还是、还是林子里有什么野兽被、被你打死了。”

那个人背过身去没有理睬,只是他今日也没有拿来什么吃的,进门之后便一直在门口静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陈氏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她猛然有个念头,这个人刚刚散发的气势让她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可自己怎么可能认识居住野林子里的糙人?亦或许是幻觉罢了。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周围全乃是陌生的环境与人,让她不能安心下来。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只要你送我和孩子回到中林县的梁家,我可以保证给你银子,你要多少就给多少!”

“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孩子,她乃是梁家的长孙,她的祖父乃是当朝的梁大将军,他一定会犒赏你…你想要什么官职,他都能答应你,总比你在这野林子里风餐露宿,以野兽为食要强得多,荣华富贵是一定的,只要你肯把我们送回去…”

陈氏见此人依旧没有回答,她凑上前一步,“也许你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可我敢以性命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来追杀我们的人就是想拿我们母子要挟梁家…我和你说这么多,你倒是有个反应?你能不能听见?”

陈氏颇有些心急,“你不会是哑巴吧?”

那人突然动了一下,吓的陈氏立即跑回梁子瑜的身边,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你不会也是绑匪吧?”她突然冒出个念头,“到底是谁指使的你?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银子,给你荣华富贵,给你、给你娶妻生子,你想要什么,我全都能给你,你快放了我们母子,那些人都是骗你的,他们没那么大本事!”

“直到今日,你仍旧把利益二字挂在嘴边,你就没有想过,这世上也有银钱换不来的东西么?”

男人突然出了声音,陈氏的身子一震!

她呆呆的看向他的背影,两行眼泪瞬间滑落…

“爷,是你吗?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第176章 结束

陈氏绝对没有想到,救助了自己和儿子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男人,梁辉!

他不是被敌国所俘,已经死了吗?为何又会在这时出现,可竟然出现了,为什么不马上与自己和儿子相认,他可乃是梁家的长子,这件事情一旦另有原因。

陈氏脑中忽然蹦出个念头,会不会是因为梁霄和徐若瑾?

如今徐若瑾乃是皇族御赐的郡主,而她的身世也是皇族的谜团,是因为他们势头太盛,太过霸道,所以梁辉才不敢回家吗?

这般思忖,陈氏的眼泪更加汹涌,“爷,您可回来了?您是不知道我与儿子这段时日过得有多么苦,如今,老爷和夫人巴不得要杀死我,更是不肯让我见子瑜,我已经快疯了,背后没有你撑腰,徐若瑾和梁霄图谋不轨,想把大房的所有利益全都占了,我倒是无所谓,可孩子怎么办?”

“如今那个徐若瑾,不知怎么着居然成了皇族的郡主,而之前的免死令皇上更是只字未提,如今你没有死那实在是太好了,待皇上知道,你乃是为国受辱,一定会给予封赏的。”

陈氏的眼中露出激进的痴狂,“我和子瑜也不必再这么苦着了,你回来可实在是太好了!”

陈氏说着话,便准备扑上去拥抱梁辉,梁辉一把将他推开,“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满口胡言的污蔑四弟?之前你便是为利所图,任何的利益都不肯放过,我也容忍你,毕竟你乃是梁家的大房奶奶,更是子瑜的亲娘,可我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勾结陈家,更是受澶州王府世子妃的蛊惑险些害死了四弟妹,如今更是险些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这个女人,简直无耻至极,留你性命又有何用?”

陈氏呆呆地望着梁辉,整个人如傻了一般!

若不是掐了自己一下,她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万万想不到梁辉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我这又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儿子吗?”

“你不在梁家,我自当要多为孩子着想,难道这有什么不对?那个徐若瑾根本就是心怀叵测,心胸歹毒的女人,府中所有的好处都占了,又能留给子瑜什么,难道只是某人那一点点自己攒下的嫁妆吗?”

“梁霄更是根本不肯关心子瑜的前途,当初甚至把他送去别处,却根本不肯告知夫人和我子瑜的下落,那如何能够让我放心?你才是梁家的长房长子,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梁辉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他看着陈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声音紧密,显然并不是一个人。

陈氏立体吓得躲在梁辉背后,“是不是我堂兄他们?他们在追杀我和子瑜,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梁辉没有与她对话,伸手打开房门,正看到了梁霄那一张阴郁的面孔。

“你来了。”

梁辉的声音平静,无人能够感觉到他低沉的情绪,可梁霄却知道,这乃是大哥濒临崩溃和癫狂的界限,显然刚刚他与陈氏没能谈妥。

“人都已经处理完毕,****宇被楚阳杀了,楚阳被我留在手中,至于其他的事情大哥想怎么安置?”

梁霄的目光越过梁辉,直直看向他身后的陈氏。

对于这个女人,他除却无限的蔑视之外,更有一丝愤恨,因为他险些害死了徐若瑾,而且因为她,自己要从京都悄悄的出来,将身怀有孕的若瑾单独放置在郡主府内!

无人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惦记京都,可这件事情他不得不亲身而至,而且也是为了要与梁辉见上一面。

“孩子我自己带走了。”梁辉看着梁霄道,“你先把子瑜带出去。”

梁霄点了一下头,给身旁的梁一使了眼色,梁一上前进入屋内,想要去抱梁子瑜离开。

陈氏惊恐之余,立即上前阻拦,“你不能抱着我的儿子,爷,您这是要干什么?你快让他放下!”

梁一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梁辉,梁辉抬了抬下巴,只吐出了两个字:“带走。”

梁一领命,一把将陈氏推开,而陈氏抱着梁子瑜根本不肯松手,可却敌不过梁一的力气,被推搡的甩至一旁。

梁子瑜吓得哭了起来,孩童的哭声响彻山林之外,在郁郁葱葱的林中回响,梁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梁霄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轻轻拍了两下,梁子瑜便收起了哭声,只有轻轻的哽咽,抱着他折身离开此处,梁霄没有再回头。

陈氏要向前追上几步,被梁辉拦住。

“爷,您想干什么?难道您不肯带我走吗?”

陈氏苦苦的哀求,更是有着几分慌张,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梁辉的冷漠和隔阂的距离,整个人哆哆嗦嗦,眼中更是布满了乞求之色,“就算我之前做错了事情,可我也是为了儿子呀,你不考虑我,难道不考虑儿子吗?”

“即便你之前所做之事,都乃是为了儿子,可这一次你想偷走子瑜奔去京都,为何又要去祸害我的亲娘?难道这也是为了儿子吗?”

梁辉的话,陈氏根本回答不上,支支吾吾了半晌,她突然呵呵笑了出来,“那个老太婆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她知道你不在了,便格外抬举着徐若瑾和梁霄,好处都给了他们,为了儿子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不肯给子瑜一个良好的未来,那就我来给,难道我想的有错吗?”

陈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梁辉看她的眼中没有分毫的情愫,“或许是我错了,我就应该像四弟一样,什么事情都独断独行,不受他人的蛊惑和左右。”

“你为了儿子,我感激你,可你留下的种种罪孽让我无法留住你的性命,否则,我对不起父亲母亲,更对不起四弟!”

梁辉话音一落,不等陈氏反应过来,腰间的一柄银色长剑“唰”的一声刺目而出,划过陈氏的脖颈,带出一丝细线般的血迹。

他没有再回头看,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间木屋。

梁一将手中准备好的的火把扔在木屋之中。

熊熊烈火烧得格外猛烈,好似要烧掉过往的那一段恩怨情仇,可留在人们心中的结,是永远也无法解的…

第一百七十七-一百七十九章 交代

处理好陈氏之后,梁霄与梁辉兄弟二人在林间默默行走。。

二人半晌都没有说话,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强烈的阳光,星星点点漏下,好似空中弥漫着金灿灿的光斑。

鸟儿和树丛间的小兽听到脚步声都促促离去,躲在树边俯瞰着行走于林间的二人。

兄弟二人的脚步声音很齐,梁霄的身材更高一点,但梁辉更壮一些,尽管他们的性格不同,脾性不同,可从背后看去,便知这就是兄弟。

这一种无声默契让梁辉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毕竟陈氏的事情也给了他很大打击。

无论自己隐藏于世是为了什么,他都没能想到陈氏会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

之前的贤良淑德、善解人意早已不在,似乎很多时候是在逆境之中才能看清人心,顺风顺水之时,谁都隐藏的极好。

“辛苦你了。”他短短的四个字,让梁霄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他们根本没有在提起陈氏的死,好似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帮我带话给父亲…”

“这话我带不了,因为我至今为止还没有再见过他。”梁霄顿了一下,“暂时可能也不会见他。”

“那我就在七离国等着你。”梁辉看向梁霄的目光格外认真,“也许你才是对的。”

“你也没有错。”梁霄的回答让梁辉笑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起梁子瑜,逐渐的往林中行走。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向何处,而梁霄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女人,都是女人。”

梁一追上前来,正听到这一句,“四爷这话若让郡主听见,恐怕又要说您小气了。”

“我是想说都是女人,差距为何这么大!你想什么呢!”梁霄狠狠的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留在这里把事情处置好之后再回京都向我回禀。”

梁一瞪大眼睛,“啊?那四爷您呢?”

“我当然要马上赶回京都,京都很可能已经出事了。”梁霄掐算着时间,恐怕此时京都众人已经知道他不在郡主府,更何况两家二房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梁一想到了梁辉,“大爷的事情要不要向梁大将军回禀?”

“恐怕不用你说他也已经知道了。”梁霄快步走出野林立即上马,“至于楚阳,把他交给父亲,由父亲处置。”

“是!”

楚阳没想到自己被捆绑成粽子,摘下蒙起双眼的布条,看见的人居然会是梁大将军。

他的眼睛险些瞪了出来,整个人如筛糠了一般的浑身颤抖不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姑父,亲姑父,我怎么可能做出丧尽良心的事情,我也不知为何到了中林县来看看您和姑母,就突然被绑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阳被抓住时,乃是梁一动的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梁霄的面。

梁大将军冷冷一笑,“亏你还叫得出姑父二字,你该死,你那个爹也该死!”

“姑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根本都听不明白呀!您快吩咐他们放开我,有话,有话好好说…”

“把他的牙全都给我打掉,一颗都不许留,然后包成一包送给忠勇侯,至于这个小子,呵,放回去恐怕也是个祸害,罚他去后院儿干杂活刷马桶,谁都不许让他洗澡,让他闻闻他的那颗贼心有多臭,屎都不如!”

梁大将军的吩咐让梁一打了个哆嗦,只是哆嗦之后他便立即领命去办!。

楚阳早已经被吓傻了,身下一阵腥臊的味道传出,显然是尿了裤子!

梁大将军厌恶的皱了皱眉,梁一立即拎起他的脖领将人拖了出去。

“这等废物,养之何用?”梁大将军冷哼一声,想到忠勇侯更是为他所不齿。

忠叔在一旁叹了又叹,“事情该怎么回给夫人?您总要做个主。”

梁夫人之前被吓得至今病卧在床,如若不是洪老大夫用药及时,恐怕梁夫人这条命都已经丢了!

“就告诉她人都已经死了,她是个按耐不住性子的,不如让她心死,而后再重生,否则但凡有点儿惦记,便心思不稳的蠢蠢欲动,容易搅和了老四的事情。”

梁大将军脸色不满,“女人,就是多余!”

梁霄在赶往京都之时,徐若瑾的确遇上了事。

只是事件的着力点居然在“灵阁”,一家买了酒的人,喝过酒后宿醉不醒,最终丢了性命。

家人抬着他的尸体到“灵阁”门前连哭带闹,口口声声要求瑜郡主给一个说法。

一时之间,“灵阁”的生意受到影响不说,“瑜郡主”三个字再次被人提起,不免又联系到了梁家二房的丧事。

梁方虽然遵循二老太爷的遗言,丧事一切从简,但他仍旧请了和尚前来念上几日经,然后再寻下葬之事。

可“从简”二字在外人看来,却是二房被欺辱的不敢声张大办,一时之间,京都的话题又转到了徐若瑾和梁霄的身上。

梁霄不在京都,而徐若瑾又在府中不露面。

可她的“灵阁”已经喝死了人,而那死者的家人执意要见瑜郡主,否则便不依不饶的在“灵阁”门前哭嚷不停。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如今正有人要拿“灵阁”做筏子,但凡把人撵走,那就又有话由子说了。

所以顺哥儿没敢动手,而是让春草到府中来问一问郡主该怎么办。

只是春草貌似随意说着事不关己的小事儿,可在徐若瑾听来,知道她和顺哥儿也是顶不住压力,可又怕自己听到此事再怒火攻心,影响了身体,否则是绝对不会登门找自己的。

听春草把这件事情说完,徐若瑾静静的思忖半晌,“这是明摆着想引我出面呢,只是我出面之后,这件事情可以轻易的解决,却不知道楚嫣儿背后还藏着什么后手?既然知道四爷不在,事情恐怕针对的不是咱们,而是皇上,咱们不过是个挡刀子的罢了,去问一问姜必武,让他问一问姜家的大老爷,这几日朝堂之上,澶州王有什么提议是皇上未允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私心

徐若瑾并没有让春草去问,而是让黄芪去找梁拾,两个人奔姜家而去。

春草跟在徐若瑾身边很久,认识她的人也不少,更何况她如今乃是京都灵阁的老板娘,面孔太熟,去姜家反而容易给姜家人惹事。

春草自当明白这个道理,“奴婢觉得他们前来闹事乃是刻意的,否则喝醉了酒,人也过世了,寻常的人家闹事,多数是为了要几个银子,而这一家人则不依不饶的找您要说法,这事儿实在太奇怪。”

“可明摆着您如今有身孕,不好随意出府,四爷如今又没露面,说白了,还是冲着四爷去的。”

“不不不,这事是冲着我来的。”

徐若瑾已经把事情想了通透,“这是怕四爷故意隐藏于郡主府内,容贵妃娘娘赏赐他不露面,让人误以为他离开了郡主府,如今灵阁门前出事,依着四爷的性子,他不可能不出面去管,而让我挺着大肚子去走场面。”

徐若瑾看向春草道:“这恐怕是楚嫣儿最后一次试探了,她为人还真够谨慎的。”

春草恍然,“原来如此,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可她偏不让咱们过得简单,却不知道并非是咱们笨,而是不愿用那等心思罢了。”

徐若瑾话语中透着无奈,更有几分疲累。

如今她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而楚嫣儿就挑着这个时候下手,可见她的心机有多深了。

徐若瑾看向红杏道:“去前院后院都嘱咐一声,这些时日当心着点儿,所有的事儿都要做得仔仔细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外边怎么闹都行,但是府内不能乱。”

红杏当即点头,“奴婢这就去。”

方妈妈也格外谨慎,到院子里把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部叫来挨个叮嘱,又亲自在院子里四处查看,生怕有人带起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如今主子已经来五个多月身孕了,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这时候若出了问题,牵扯的可不仅仅是小主子的命,恐怕郡主都有危险。

屋内正说着话,沐阮从院外进来,手中端了刚刚熬好的药,没等进门便催着徐若瑾准备好喝下药之后要含着的糖,“其实这药的味道不苦,你还是忍一忍,明天就不用这么熬着了。”

“你这是什么手艺?居然能配出这么苦的药给我喝,是故意的吧?”

徐若瑾当即苦着脸,尽管她自己也是懂医药的人,可闻到那个药味儿便连连作呕,显然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爱喝。

“这话说的可真没良心,你不过是一口气喝下去罢了,你可知道我熬药的时候要费多大的心思,要忍多久难闻的苦味儿?”

沐阮是个认真的人,他抖抖自己的手给徐若瑾看,“如今这手洗了十几遍了,闻一闻还有股药的味道,我今儿已经连饭都不想吃了,你还不赶紧把药喝了?对得起我这番心思吗?”

徐若瑾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因为这些天她已经领教了沐阮的絮叨是多么可怕,那嘴皮子上下一碰,能把自己说的恨不能钻到地缝儿中去。

只是徐若瑾如今也愿意与他斗一斗嘴,每次看到他被自己气得炸毛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个不停。

尽管这事儿有些心虚,因为沐阮乃是关心自己,自己还故意作弄他实在不对,可总是下意识便逗两句,被方妈妈说过好几次了。

乖乖的把药喝了,沐阮将挽起的袖子撂下,看着一屋子的人神色都不太好看,他前后左右的打量半晌问着道:“怎么着了,出什么大事儿了?”

看到春草,他微有惊讶:“你今儿怎么来了?灵阁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春草不由得苦笑,“不是没事儿才来,而是有事才来,请主子拿主意的。”

徐若瑾见沐阮仍有探问之一,直接道:“是一个人喝多了灵阁的酒,一下子醉死了过去,跑到灵阁门口要说法,而且还偏要见我。”

“这不是胡闹吗?酒摆在那里喝多了能赖谁?这也要找灵阁的麻烦?”沐阮顿了一下,看着徐若瑾道:“是故意的吧?你又把谁得罪了?”

“什么叫又得罪?好似我特意愿意找麻烦似的,是麻烦来找上我。”

徐若瑾对沐阮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微有惊讶,“其实你来的正好,有大夫说,就是因为喝了灵阁的酒,所以才醉死过去,可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不如小师哥跟着春草到灵阁门口看看,那人的死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行!去就去!”沐阮动作很快,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你倒是等一等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徐若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得派人跟着保护你呀,否则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盯着,你可能会有危险。”

“这里乃是堂堂的大魏京都,还敢当街杀人不成?即便他真的是喝醉酒而死,那也要看喝了多少?莫说是酒,哪怕就是喝多了水,都一样能噎死人,这个道理只要是人就应该明白!”

沐阮说得极其蛮横,可徐若瑾不由得额头冒汗,开始后悔让他出面。

但这时候如若阻拦,沐阮恐怕会蹦高吧!

徐若瑾有几分不放心,吩咐梁三等人陪着他一同离开。

春草也知道徐若瑾惦记着沐阮,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匆匆的走了。

顺哥儿还有事情要做,“灵阁”也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这一会儿郡主出不去,那她自当必须顶上。

而且沐少爷既然出面了,事情亦或许会有转机。

徐若瑾站在门口看着沐阮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回身又坐在了软榻之上。

“我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徐若瑾担心沐阮的天真,“只是我也有私心,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为沐阮正名,那倒不妨借此让他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只是这心思虽好,却怕事情办砸了,我也不该太低估他吧?”

徐若瑾在这里犹犹豫豫,方妈妈笑着道:“您也是惦记沐阮少爷,可您要想一想,当初沐少爷跟您在一起时,那是什么都不懂的,可如今呢?他既是跟四爷去过七离边境,又在老爷的身边伺候了些许时日,哪怕之前性格再软弱,都会把他熏的性子硬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这倒也是,那边有沐阮撑着,咱们也不能闲着,府内的人该清洗清洗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出手

方妈妈拿来府中所有人的名单,徐若瑾则一一叫到院子里来聊一聊。

其实这一段日子,方妈妈早已看清哪些人是别府的眼线,哪些人是真心实意,只想在郡主府赚点糊口银子。

徐若瑾一直都没有动他们,也是因为府上向来安稳,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可今时今日却不一样,梁霄不在府中,而郡主府又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那楚嫣儿不知还藏着多少鬼主意,如若此时不把府上清理干净,容易爆发未知的祸患。

索性趁着他们还没动手,自己先把府上清洗干净。

其实徐若瑾并不愿这样做,却又不得不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京都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是容不得她随心所欲过日子的。

沐阮此时已经到了“灵阁”的门前。

只是此地被围的水泄不通,还是梁三和梁拾几个人在前推搡开人群,他和春草才得以挤过去!

有人是认得春草的,看到她的出现,立即指着嚷起来,“这不是灵阁的掌柜吗?你们在这里嚷嚷半天,人家早从后门走了!”

“这是去搬救兵了吧?”

“搬谁来也没用,人是喝酒死的,必须得有个说法!”

“郡主还是没露面…”

“别开玩笑了,一个穷苦百姓而已,郡主哪会理睬?”

“这话我可不同意,穷苦百姓能买得起灵阁的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着,而此时沐阮也已经走到了死者的面前。

他的家人仍旧哭天抢地的瘫坐在“灵阁”门前嚎啕大哭,连连捶地,即便看到了春草也没有停下哭声,更是没人理睬沐阮。

沐阮走过去便指着放躺在地上的死者,“确定是喝酒喝死的?哪位大夫如此说,让他出来。”

沐阮的声音并不洪亮,很快便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之中。

眼见没有任何人搭理他,心头的那股子火气立即蹿上,他指着周围人道:“都吵什么吵?不能把死人吵活了,就都给我闭嘴!是谁说他因喝多灵阁的酒而死,给我站出来!”

在嘈杂的环境当中,喝厉总比温婉更有作用,沐阮大嗓门嚎出这么一句,当即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齐齐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

停顿了几秒之后,人们缓过神来,又是一阵嗡嗡乱叫!

“你是谁啊你?这时候跑到灵阁门口拍马屁的?”

“大夫都说了是喝酒死的,难不成还能说假话啊?灵阁不想承认,也不用这等烂招子吧?太无耻了!”

“没想到灵阁居然这么不负责任,郡主不来就罢了,还找这么个毛头小子出来挡事,这不是胡闹吗?”

蜂拥而至的指责,让沐阮的小脸抽抽几许,指着自己道:“我叫沐阮,乃是前前任医正大人洪君的徒弟,前任医正大人的罗春的师弟,这个身份够不够?”

“不懂就给我都闭嘴,嚷嚷能解决事情吗?再肆意插嘴就是故意挑衅,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沐阮上来浑劲儿吓了春草一大跳!

这还是当初在中林县时温文尔雅的沐少爷吗?怎么这股子浑劲儿一上来,都不敢认了呢?!

只是沐阮扯着嗓子开口报了自己的身份更是给予了威胁,人群中的议论声小了些,但仍旧有人怀疑他。

“你说是就是?如今两位大人都已经过世了,谁能证明?”

“就是,别是在这里坑蒙拐骗的吧?”

“我可以作证。”春草适时的站出来,“沐公子一直照料在梁大将军身旁,近些天来刚到京都照料瑜郡主,前些时日曾进宫见过圣上,如若谁敢不信,不妨进宫去问一问!”

春草这般说,没有人再不信了!

梁大将军的威名可不是肆意捏造的,更何况,都进宫见过皇上了,那还能有假?

沐阮见压制了“一边倒”的势头,则看向了死者的家人,“瑜郡主身怀有孕,身体行动不便,我则代替她前来处理此事,是哪位大夫说他是饮酒而死?请他出来,而且我也要看一看这个人具体的死因,如若真乃是灵阁的酒的问题,灵阁自当会给一个说法,但若与灵阁之酒无关,抱歉,这个黑锅,灵阁不背!”

沐阮的话可谓十分中肯,看热闹的人自当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事情不就是等待解决的吗?既然有人代替瑜郡主出面来处理此事,那就痛痛快快把事情办了。

人死为大,安葬要紧…

可是死者的家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却并不愿答应这个要求。

“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您是高高在上的医正大人的徒弟,又是郡主派来的,万一…万一大夫说是喝酒死的,你偏说不是,那…我们可真冤啊!”

死者的女人又哭了起来,“官官相护,我男人恐怕也只能死不瞑目了!”

死者的儿子看着沐阮道:“我不会把大夫叫来的,到时候你们说他栽赃,反而是害了人家,居心叵测,可耻!”

死者的家人这般说,倒是让围观的众人也起了疑心,可他们俱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

“那你让我看一眼死者…”

“不行!”死者家人立即反驳,“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糟蹋他的尸首?简直欺人太甚!”

“放屁!”

沐阮挽起了袖子,看着死者家人道:“如你们这般说辞,他就是喝灵阁的酒而死,却还不肯把定诊的大夫叫来,更是逼着灵阁认这个错,我还可以说你们居心叵测,故意讹诈瑜郡主!”

“想要给说法,就按照我的法子办,如若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马上找京尹大人前来处理!”

沐阮的话,让死者家人对视了几眼,死者的儿子与他娘道:“苍天在上,早晚有一日会让我爹死得瞑目,穷苦之身无法让冤情昭雪,我们走,我这就去给爹安葬,惹不起,我躲得起!”

女人连连抹泪点头,二人收拾起铺散一地的物件,抬起死者就要走。

人们被这一幕惊愕住,怎么好端端的,这就要走了?

沐阮抱着手臂看他们,也没阻拦,“口口声声穷苦之身,可在京都能喝灵阁的酒,更是能喝多至醉死的人家恐怕也不多吧?还真是会叫屈装穷啊!”

第180章 坚持

沐阮的话不由得让围观的人们吓了一大跳!

仔细想一想,的确这死了人的一家子有点儿奇怪,因为从来到这里,他们也不说想要怎么解决处理,只是口口声声喊冤,而且还要求见瑜郡主。

这的确有几分不合常理。

可自家都没遇上过这等事情,谁也不敢说是不是慌乱情急之下脑子有几分怪异了。

只是沐阮没有阻拦他们的离开,顺哥儿正从外归来,直接拦在死者家人的面前,不允他们就此离去:

“你们在这里叫嚷半天‘灵阁’仗势欺人,然后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们想伸冤,‘灵阁’也想要清白,否则以后谁还敢喝灵阁的酒?影响了生意,小爷我也是要被郡主训斥的!”

顺哥儿在徐若瑾和梁霄面前是嘻嘻哈哈,可在外人面前,那股子冷峻的硬气,着实让人看到便有几分畏惧。

“你、你想怎么样?”死者的儿子看着他,说话都结巴起来。

顺哥儿侧身,引身后之人上前,“这乃是京都尹的仵作,更有几位衙役来做见证,如若仵作先生确定他乃喝灵阁之酒而死,那我自当向郡主回禀,给予补偿,可如若不是…呵,那就公事公办,看京都尹大人如何裁决了!”

没人想到顺哥儿会把京都尹的仵作给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