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久了,警惕心也软了许多呀!”

方妈妈这一番话,徐若瑾也颇为认同。

的确是与丫鬟们在一起久了,对许多事情都毫不在意,更是没把人想得都那么坏。

可难道就要为了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那个恶人,就对所有人都抱着警惕心吗?

这是一个悖论,没有完美解决的法子,除非这世上的坏人都死绝了,抑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都是揣着心眼子脏乱的恶人。

可这只能是径自的妄想,她突然迷惑了…

 

第186章 昏君

徐若瑾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脑中总在想着白芍的娘将身上引火冲入屋中的样子。

还有她临死前的那一番话,始终萦绕在徐若瑾的脑中。

早上天刚朦朦亮,天空的雾月还没有褪去,零星能够看到几颗星星挂在天空,徐若瑾便再也睡不着了。

听到屋内声响,红杏立即起了身,“您是要去净房吗?”

“不去,给我倒一杯水,睡不着了,把窗子打开吧,透透空气,觉得屋里闷的晃。”

徐若瑾这般说,红杏便立即去了。

温润的水,润入喉咙,沁入肺腑,让她的心也安稳几许。

日子都是自己的,如何选择他人管不着,可这个选择是否妨碍了他人的生活以及生命,这却要老天爷去裁决对错了,自己又何必自扰,为此烦忧呢!

徐若瑾心中在自我宽慰,可即便明白这个道理,情绪却依旧不佳。

他想到了楚嫣儿,恐怕这个女人已经知道梁霄彻底的离开了京都,所以才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这恐怕不是唯一一次,依照楚嫣儿的歹毒心思,她是不会仅仅指望白芍的娘能够把自己烧死的,一定还有后招。

那她后续还会做些什么呢?

这件事情徐若瑾不能不想,她自当乐意把府门一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这郡主府四壁的围墙毕竟不是密不透风,无懈可击,她不愿再这样被动了,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亦或许楚嫣儿就想接二连三的让自己受到惊吓,闷声憋气,却又不敢露面。

梁霄一日不归,她便接二连三地攻击自己,依着自己的脾气,真有可能哪一天被她气死吧!

可徐若瑾是不会上这种当的,她想了想,便吩咐红杏道:“你去找一下梁拾,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去找田公公,告诉他府上又有新酿的酒了,他何时来品一品。”

红杏听了此话,又掰着手指头重复了一遍,待确认无错之后,便去把杨桃找了过来,她则急急忙忙去找梁拾办事去了。

此时的天色还早,太阳刚刚从地平面升起了半张脸。

红杏走了之后,徐若瑾便躺在榻上小寐片刻,醒来之时,方妈妈已经把早饭送来,而沐阮已经在小厨房开始熬起了药。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有这么多亲切的人,徐若瑾忽然觉得自己格外幸福。

亦或许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圆满,而自己得到这些关心和呵护,那便需要她竭尽全力去抵御外来的恶毒和阴谋。

没有人能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人生就是这么公平…

天色已经大亮,早晨的街路上还没有太多的人,梁拾带着红杏赶去见田公公的速度也很快,到宫门口递了郡主府的帖子,田公公此时正在伺候皇上,并没有时间出来见红杏等人,而是派了一个贴身的小公公来听信传信。

红杏把话一字不差的回给了小公公,小公公并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便又折回宫门之内,赶去向田公公回禀。

夜微言此时刚刚起身,洗漱过后便等候更衣准备去上早朝。

看到小公公在门口向田公公回话,夜微言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儿?这么早就找来了?”

田公公立即笑着跑过来道:“是郡主府传来消息,瑜郡主又酿了几种好酒,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去尝尝。”

虽然徐若瑾让小太监回的乃是问田公公去品酒,可田公公心知肚明,瑜郡主这是催着皇上去了。

夜微言微皱了下眉头,“这么早找过来,是不是郡主府出了什么事儿?”

田公公立即请示道:“奴才也不清楚呢,若不然现在去问问?”

“待上朝之后再问吧,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夜微言迈出几步,又退了回来,“还是现在先去问问,徐若瑾是有深沉的人,不会突然找过来的。”

“是!”田公公领命便去,未过多大一会儿,便前来向夜微言回话。

“昨日有人在灵阁门前闹事,晚间郡主府走水了。”

“走水了?”夜微言颇为震惊,“可是伤到她了?”

“倒是没有伤到,但毕竟走了水,瑜郡主恐怕也受到了惊吓,这事儿…可够急的呀!。”

田公公感慨地添了最后一句,夜微言站在原地琢磨半晌:“他们下手还真是够狠的,居然敢让郡主府走了水,这是知道梁霄不在京都了吧?”

夜微言想的并不是徐若瑾受到什么安危,而是想到他们如此对待徐若瑾,待知道梁霄真的远离京都的话,恐怕会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攻击自己!

虽然如今兵部和刑部的几位大臣已经投靠自己,但并不代表澶州王没有了与自己对抗的气力。

夜微言不用过多思忖都已猜到,接下来针对郡主府的手段可能更加凶残,徐若瑾既然已经前来求助,若是自己不管的话,那才真的与梁霄之间生了嫌隙。

毕竟是自己亲封的郡主,总不能遇上困难便不闻不问…

“今日不上朝了,朕也做一回昏君,让他们把手中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下晌再向朕回话,咱们去瑜郡主府看一看。”

夜微言如此吩咐,田公公立即前去传话。

只是田公公也多留了一个心思,吩咐小太监掐算着时辰,才去朝堂之上宣告皇上今日不上朝。

澶州王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只气得连连跺脚!

因为他们已经准备了十几个奏本,准备向夜微言施加压力,可皇上突然来了一句不上朝?这岂不是昨晚的布置都白费了吗?

“臣等天色不亮便都早早起身,前来与皇上商议朝中大事、百姓安平,可皇上却一句不上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后了?简直岂有此理!本王绝不容皇上如此姑息朝政大事,皇上此时在何处?本王要见他!”

小公公除却传旨之外,根本不再多说一个字。

而此时夜微言已经带着田公公奔赴郡主府的路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传出,礼部主事张洪春殁,留下一封血书,血书的内容直指与郡主…

 

第187章 打脸

徐若勤此时已经得到夜微言前来郡主府的消息。

只是皇上不上朝就来见自己,恐怕自己又要被朝臣诟病了,但徐若瑾却不在意,郡主府都被人放了火,谁还管你上朝不上朝?

更何况夜微言放弃上朝来见自己恐怕并不只是担心,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顾忌。

起身穿好衣装,准备迎候皇上驾到,徐若瑾并没有让沐阮离开,而是在身旁陪候。

府上的丫鬟和婆子们也都盛装相迎,毕竟这一次乃是徐若瑾请求皇上驾临,而不是夜微言突然袭击,若是太过怠慢,反而容易让夜微言多心。

毕竟这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皇上,偶尔也会有些小心眼的。

只是这一次夜微言并没有独自前来,在路上还招了严弘文陪同。

梁三前来回话之时,徐若瑾不免惊讶,只是惊讶过后便淡定下来。

既然自己不肯承认是严家人,那又何必怕严弘文到郡主府?刚刚还想夜微言乃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看来果然不假。

他明知道梁家与严家水火不容,而自己更是当众挤兑过严夫人,却执意要带严弘文前来,皇上的心思可够深的。

会不会是他已经捕捉到严家与自己有几分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故意的试探呢?

徐若瑾心中不敢作准,仍旧恭恭敬敬的等候皇上驾临。

今日出行,夜微言并非只带了田公公,还有随行的侍卫,显然是没想隐藏他的去向。

有人前来通禀,皇上即将驾到,徐若瑾也并未遵守规矩在二门迎候,而是直接到郡主府外,等候皇上的到来。

御驾亲临,当夜微言的御辇停在郡主府大门口时,连周围的百姓见到都齐齐跪地叩拜。

徐若瑾由方妈妈扶着行了礼,随后吩咐梁七抬起了门槛,御辇直接驶入郡主府内,大门关上,可在郡主府外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皇族侍卫在门前严密把守,路过的行人也都绕开了这一条街道,从其他地方穿行。

“瑜郡主受委屈了,朕也是早上才知道府上居然走了水,瑜郡主被吓到了吧?”

夜微言率先开口,貌似有几分关心,徐若瑾微微俯身行礼,动作并未太大,因为她还要扶着鼓起的腰身,实在行动不便。

“原本是请皇上来品酒的,是谁说起昨晚的那点儿小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借着昨晚的事情向皇上诉苦了,其实走水未被吓倒,只是没想到人心居然那么恶,有几分寒心罢了,皇上今日能够到府中来探望,着实让若瑾感激不尽。”

徐若瑾这一番说辞,并非是单给夜微言听的,也是说给严弘文的。

在朝堂关系之中,严弘文始终是个外人。

“瑜郡主未被吓到便好,皇上今日得知消息,连朝堂之事都撂下了,急忙赶来探望郡主,好在郡主安然无恙,否则梁左都督如若知道,定会大发雷霆的。”

严弘文插了话,更是提起了梁霄,徐若瑾并未理睬,笑着引夜微言进府说话,“已经吩咐了丫鬟准备茶酒,请皇上进去歇息。”

夜微言点了点头,“朕记得你的园子不错,我们还是去园子里坐坐更好。”

“请!”

前方有人引路,夜微言率先走在前,徐若瑾紧跟随其后,严弘文走在最后。

他看着徐若瑾的背影,心中乃是五味繁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今日皇上召他陪同前来郡主府,严弘文的一颗心险些吓得蹦了出来。

这些时日,皇上对他颇有重用,很多要紧的事情全都交给自己处理,严弘文也不辜负皇恩,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全都按照夜微言的心思处理,让夜微言颇为满意。

严弘文只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而正当他满怀希望,想拼出一条光明大道之时,皇上突然让他到瑜郡主府?

这不得不让严弘文心中惊悚。

毕竟他现在的位置还不是皇上非用不可,若是知道了徐若瑾生父的身份,那自己…

严弘文不敢多想,只规规矩矩地跟在其后行走,连话都说得极少,生怕言多必失。

走走停停,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才到了园子之中。

此地早已经摆好了遮挡的八扇屏风,茶具酒具俱都齐全,果子点心也乃新鲜可口,只是此地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却空无一人,徐若瑾身边只有红杏和方妈妈相陪,其余的人都遣回去,没让在身旁跟随。

徐若瑾的这一番安置,让夜微言可以满意。

“今日随性一些,不必过于拘谨,都乃是朕的家人,跟着朕坐吧。”

夜微言刻意咬重“家人”二字,严弘文的心中一紧,立即拱手道谢,却坐在了亭子的最外边。

徐若瑾若有所思的看了严弘文一眼,“能得皇上这番看待,倒是若瑾受宠若惊了,只是您刻意这么说,反而让我多心,好似我心胸狭隘记什么仇似的。”

“哈哈哈哈,”夜微言畅笑起来,“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多心,可梁家与严家的那点儿恩怨都乃旧事,朕不愿多管,更何况如今严弘文乃是驸马,已经是朕的家人了,与严家无关,所以朕今日找他陪同前来才没有分毫顾忌,你呀,好歹也是你和梁霄的主婚人,总要好酒好茶款待一番呀!”

夜微言此话深含多义,徐若瑾只装作听不懂,笑着看向严弘文道:“说起来,我与熙云公主的交情也不错,与蒋明霜的交情更不用提,驸马既然陪同皇上到府中来做客,那就随意一些,只是觉得驸马往常也是健谈之人,却不知今日为何半个字都不说了?”

“你该喝茶喝茶,该喝酒喝酒,我这会儿也要向皇上诉一诉苦了!”

徐若瑾这话说出,夜微言苦着脸道:“朕就知道今日前来,这耳朵是要遭了罪,只是瑜郡主也不要太过敏感,府上走水或许只是意外,并非是有那么多人故意针对于你,更何况,有朕撑腰,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身体,等候梁霄归来…”

徐若瑾还未等开口,有人前来传话:

“启禀皇上、郡主、驸马爷,礼部主事张纮春死于家中,书写一封血书,指责是受瑜郡主坑害…”

夜微言脸色深沉如墨,险些一口气被噎死!

这是真打他这一张脸啊!

第188章 小产

刚刚劝说徐若瑾是不是太过敏感,随后便来张纮春死写血书的消息,夜微言并不觉得张纮春死得可怜,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好似被抽了一巴掌!

可是前来回话的是皇家侍卫,并不是郡主府的人,这更让夜微言有气无处发泄,只能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侍卫赶紧离去。

徐若瑾耸了耸肩膀,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地为夜微言和严弘文调起了酒。

气氛略有尴尬,严弘文只觉得此时应该出面:

“我曾见过那个张纮春,当初在中林县为涪陵王与梁家姑奶奶办婚事之时,他便接二连三的挑衅,原本礼部侍郎因他在礼部呆的时间够久,便让他在家中安歇不必到朝堂当差的,却不知为何,前些时日又在澶州王府的门前出了丑,随后便杳无音讯,如今写什么血书?臣只觉得这件事情另有图谋,若不然臣先去看一看,然后再来给皇上细讲?”

严弘文一是想为夜微言办事,二来也是想尽快离开郡主府。

因为他每次看到徐若瑾时,一颗心都不免纠结难忍,更何况,看到那一双白嫩的柔荑抚弄着调酒,他的脑中不免又想起当年在中林县时,自己初次见她的样子。

严弘文十分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流露出几分那时的恩怨情愫。

毕竟皇上在此,被发现蛛丝马迹就不合适了。

“一个处处丢人现眼的礼部主事,死就死了,还劳烦驸马过去看一看,他也得有那么大的面子!”

夜微言对此十分不满,“让侍卫去一趟,把那什么血书全给烧了,另外也去问一问张家的老爷子,这两年他事事推脱,不是病就是累,要不然便积攒着一堆的公务不处理,更是有几次根本都不到朝堂上来,还得是吏部的人去他的府上递公文办事,他若能干就干,不能干的话,就立即休沐,朕马上就会准的,让他老老实实在家把家人子弟都管好教好,别整日出来谄媚逢迎,丢人现眼!”

夜微言心底也有些火,田公公余光偷偷看了徐若瑾一眼,随后立即拱手领命,去吩咐侍卫办事传话。

徐若瑾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为夜微言倒了一杯酒,“这一杯正当皇上您请用,旁人是没有那个资格喝的。”

徐若瑄此话貌似是故意挤兑严弘文,但夜微言心中明白,这乃是徐若瑾为他调理身体的药酒。

“别那么小气,终归驸马是陪着朕来的,你总不能连杯酒都不给吧?”

“皇上您请用就是,驸马爷的身体我曾经知道,他所需喝的是另外一种。”徐若瑾拿起另外一瓮,倒给了严弘文。

玉指轻轻的推了过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严弘文看了看徐若瑾,又盯着那一杯酒,他的脑中忽然想起在中林县时,徐若勤拿酒引子灌他…

可他却不知这一杯是什么滋味?可即便是毒药他也得喝下去,因为如若不喝,便是丢了夜微言刚刚为他请酒的颜面。

严弘文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保持平稳,拱了拱手,“谢过瑜郡主。”

手持酒杯一饮而尽,严弘文喝过之后,才看到徐若瑾眼中的嘲笑。

显然刚刚自己的怀疑让她看破了,这酒只是普通的甜酒而已,并没有什么火烈的滋味。

夜微言并没有感觉到二人的对视有什么无声的言语,他的心里还记挂着张纮春带来的气。

而且昨日灵阁出事,晚上郡主府走水,今日上午便传出张纮春死讯并直指徐若瑾,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却都脱离不开徐若瑾这个人。

显然,这是另有图谋早已设计好的,夜微言想到了澶州王,更庆幸自己今早没有去上朝,鬼使神差的便来了郡主府。

恐怕今日朝堂之上,澶州王会准备一系列的问题把自己缠住,让郡主府又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梁霄不在京都,夜微言自当知晓,可如若这时自己护不住徐若瑾,那不仅是梁霄会瞧不起自己,夜微言更会瞧不起自己。

之前的事情他睁一眼闭一眼,如今澶州王的手段如此狠厉,还真当他这个皇上是假的了?

“瑜郡主的确是受委屈了,只是朕时常宫中忙得焦头烂额,忽略了来问一问你的状况,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让人去宫中回禀,即便朕无空处理,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呢,朕每一次到慈安宫为太后请安,太后都会问起你。”

夜微言开口为自己挽回着脸面,徐若瑾立即朝向皇宫的方向福了福身,“太后她老人家惦记着我,我自当感激不尽,若瑾也要感谢皇上的护佑,如若不是话题传到了您这里,我不知又要被外人诟病什么,梁家二老太爷与梁忠叔父还未下葬,而我身怀有孕又不好前去探望,这事还不知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因为此事,恐怕公公的大寿也过得好不安生,虽是坐在皇上赏赐的郡主府内,可这一颗心总是安定不下来。”

徐若瑾顿了一下,“若瑾这话并非是向皇上抱怨,日子都是如此,若是过得太安逸了,遇上情急的事情反而会措手不及,好比昨日的走水,真是让我心有余悸呀!”

徐若瑾此话,夜微言仔细的品了品,也颇有感同身受。

似乎他这些时日也有几分自我放纵了,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提高警惕,所以才让澶州王又扭转了时局。

夜微言与徐若瑾的对话,严弘文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可是从未有过松懈的时候,日子过得一样如此紧张无比。

是不是只要人生下来,只有事事不知的傻子才能过得安然喜乐,无欲无求呢?

三个人在这里品酒对话,而此时田公公已经回来,他脚步急匆匆的到夜微言身边,悄声回禀。

夜微言的脸色当即大变,瞬间变脸色变绿,可怕的吓人!

宫中的惠妃小产,大出血险些丧命,太医说这一次流掉的又乃一位龙子…

 

第189章 确凿

这一消息对夜微言来说,乃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上一次徐若瑾为他诊脉过后,说他的身体没有分毫的问题,夜微言喜从心中来,到后宫去的次数也多一些,连处理朝堂政事,都带有几分激情。

因为它解决了心底的梦魇,知道并非是自己的问题才没能留下子嗣,做事也更有几分冲劲了。

只是一切都步上正轨,却突然传来惠妃有小产的消息,而且太医还指明流掉的乃是龙子,这让夜微言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这两日,瑜郡主府接连遭受攻击,而今日,连他后宫的女人都出了危险,夜微言火从心中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提把刀去把澶州王砍死。

尽管小产赖不着澶州王,可夜微言始终认为后宫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自己绵延子嗣的事情,而争夺皇位之人只有澶州王,除了他还能有谁?

除非是徐若瑾诊断有误?夜微言也不由得开始怀疑了。

倒不是怀疑徐若瑾说假话,而是怀疑她诊脉的医术是否能十分作准。

毕竟徐若瑾乃是半路出家,并非自幼学医,诊脉出错也是很有可能的。

夜微言面沉如墨的坐在那里闷声憋气,徐若瑾与严弘文对视一眼,她则先开了口,“皇上也不是第一次遇上此事了,何必就此动怒?倒不是若瑾心狠,惠妃娘娘的确惹人心疼,可皇上也要保重龙体,想想为什么会这样?怎样解决才是。”

“是朕异想天开,操之过急了。”

夜微言长舒一口气,看下徐若瑾道:“朕也要回去了,没能在府上喝个痛快,这也是朕的遗憾,只能改日再来,希望那时能与梁左都督把酒言欢,也听几桩喜事。”

“请恕若瑾冒昧,皇上此时回宫恐怕并不合适。”

徐若瑾开口阻拦,“您刚刚品了一杯酒,身上还带有几分酒气,不妨进屋小寐片刻,喝上两杯茶再走,否则宫中众人都在等候皇上,若知道了您偷偷出宫喝酒而不上朝,恐怕那时您的桌案之上,参奏的折子都要堆不下了。”

“唉,瑜郡主言之有理。”夜微言并不知道徐若瑾刻意挽留自己所为何事,但他也知道现在满身酒气的回宫一定倒霉!

徐若瑾看向了方妈妈,方妈妈则在前面带路,引请皇上去早已准备好的雅间休息,跟随而去的还有田公公。

徐若瑾福身送行,并没有跟随离去,此地园子的亭中空荡出来,只剩严弘文一人了。

依旧是他们二人,依旧是在院中的亭阁之中,只可惜此地不再是中林县的徐家,而是京都之地的郡主府内。

徐若瑾不再是徐家不受重视的庶女,而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严弘文也不再只是严家的一个晚辈,而是当朝的驸马爷。

环境变了,身份变了,只是人还是那两个人。

严弘文仔细想想不由得笑了,“我曾经想过,自己是否会踏入郡主府的大门,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四处的看了看,却因屏风遮挡,除却看到树木的枝叶之外,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人和景,“你还好吗?”

严弘文只问出了这四个字,随后便认认真真地看向徐若瑾。

徐若瑾对这四个字并没有反感,“这日子哪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怎么过都是一日,驸马纵使有了如今的身份,不也一样心力交瘁的熬着吗?”

“也是,有时得到了反而空虚起来,人永远都不自知有多贪婪。”

徐若瑾到没想到严弘文会这样自我评价,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这样默默的坐着。

严弘文看了她半晌,“明霜如今过得还不错,很是惦记你,只是觉得来找你的话,实在有些尴尬。”

提到蒋明霜,徐若瑾心中总有几分愧疚,“只希望她是真的好。”

“我待他不薄。”

“那是你应当做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别以为所有男人都是梁霄。”严弘文说得格外认真,“大多数人眼中,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感情什么都不是。”

徐若瑾沉默了半晌,“你说得对,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梁霄,我不能以他来要求所有人皆是如此。”

“你知道就好。”严弘文站起身看向远处,“过去的事情就全都忘了吧!”

“你能忘得了还有一个你想杀掉的人此时正处于失踪之中么?”

徐若瑾并不是嘲讽,“不必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忘不掉,我也忘不掉…坐得久了,我也有些累,先去歇息一下,怠慢了。”

徐若瑾说过此话便率先离开,她根本没有把严弘文单独撂下而觉得愧疚,而且每次见到他,徐若瑾的心底都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尽管过往云烟,可徐耀辉的失踪是她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严弘文被她这一句话刺中了心,那是他心底的伤疤和恐惧,就被这样无情的撕裂。

即便他知道徐若瑾是不会把此事告知给皇上,可徐耀辉不死,他永远无法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严弘文拳头攥的紧紧,一定要尽快的找到他!

夜微言说是去小歇,其实沐阮早已经在那间屋子中等候与他。

夜微言没有想到徐若瑾会有这样的布置,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对她的医术有所怀疑,所以才让沐阮为自己重新诊脉,给予一个明确的答案。

对沐阮,夜微言并没有什么顾忌,因为他孤身一人,他的身份也依靠自己发布诏令才得以恢复,而且他长居郡主府内,更不会与外人勾结污蔑自己,所以夜微言对他还是给予信任的。

沐阮为夜微言行了礼,夜微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伸出胳膊,由他诊脉。

提及医术,沐阮便不是个墨迹的人,深吸几口长气,坐下静静的为皇上诊来,偶尔观察皇上的神色,偶尔静静的思忖。

约过了一刻钟的时辰,沐阮起身拱手回禀:“毫无问题,皇上不必多虑。”

夜微言并未马上把心撂了肚子里,看着他问道:“与郡主诊的结果一样吗?”

“郡主也为您诊脉过吗?”

沐阮的惊诧,让夜微言对这个结果再无分毫的怀疑,“摆驾,回宫!”

第190章 甘露

楚嫣儿得知夜微言驾临郡主府,微微嘲讽一番之后,并没有打算放弃针对徐若瑾的计划。

只是澶州王却不允许她再对郡主府有什么动作。

“宫中刚刚传出消息,惠妃小产,而且流掉的还是一个龙子,夜微言正处弱势之时,这个消息可谓是久旱逢甘露,来得实在太及时了!现在你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下,专心对皇上无后一事发动最大的攻击。”

澶州王喜笑颜开,“本王已经联络好几位大臣,准备一起上折,要皇上对此事给予最后的承诺,可这件事情还有什么遗漏?你都要帮本王想一想,一定要设计得格外缜密,不能有半分差错,至于徐若瑾就暂时先放一放,不必着急。”

“王爷,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呀!”

楚嫣儿心中不满,但颜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策划此事许久,怎么会只因澶州王一句话就彻底的放弃呢!

好不容易抓住了梁霄不在京都的机会,她必须要弄死徐若瑾,若是失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时,她绝对不能错过!

“怎么可能不冲突?”

澶州王对楚嫣儿的反驳格外不满,“夜微言既然已经去过瑜郡主府,显然你之前做出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而此时他正是要遭受攻击的时候,你再去找徐若瑾的麻烦,反而给他留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现在不管,不代表以后不管,难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任何把柄了?”

“这一次本王一定要与他撕的鱼死网破,不容任何事情对此事有干扰!”

澶州王的态度坚决,“你也不要再多说了,下去想一想该怎么办,稍后左相大人他们会到府上来,你也准备一下,如何与他们应对此事!”

楚嫣儿还想再说什么,澶州王极其不耐地看着她,“你不要以为本王现在宠你,就可以纵你为所欲为,本王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

“是,嫣儿知道了。”楚嫣儿微微福身,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带着烟玉离开澶州王的书房,正看到从外进门的王妃。

王妃站在那里等候楚嫣儿的行礼,随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恶心。”王妃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一把推开她,直奔澶州王的书房而去。

书房的大门紧紧关闭,那一声震响,让楚嫣儿心底的隐忍激发。

居然说自己恶心?难道他的儿子不恶心?她的男人不恶心?永远都会把过错怪罪在别人身上,却永远意识不到那是他们的愚蠢才促就了现在的劣势!

楚嫣儿心底狠狠咬着牙,她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次机会,她已经没有了争权夺势的心思,她现在就只想让徐若瑾死,必须要她死!

夜微言从惠妃的宫中离开,独自一个人在御书房中静静的思忖。

他已经没有了初得消息时的焦躁,也没如以往受到打击时歇斯底里地发怒,而是心平气和的安抚了惠妃,还给予了赏赐,让她好生休息养身体,不要再忧心焦虑。

惠妃感激的已经快哭了出来,本以为会遭到皇上的训斥,却没想得到了皇上的安抚,这着实让惠妃太过惊讶了!

只是回到了御书房后,夜微言开始静心思忖,明日上朝会遭受怎样的攻击。

澶州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亦或许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而如今梁霄不在,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推脱的可能,因为至今没有诞下一个皇子,是夜微言无法驳斥的逆鳞,无论别人说什么、怎样说,他都没有反驳的能力和资格,因为这就是事实!

事实胜于雄辩,所以夜微言在想自己明日应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时他突然想念梁霄,因为这一次,澶州王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局,而自己还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了身为皇者的最大的忌讳,哪怕这个消息晚传出几天,他也不会跌落如此的颓势。

之前夜微言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今日沐阮又给予了确凿的答案,他已心知肚明,就是宫中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或许惠妃在此时小产,也是幕后的人动下的手…

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皇上,有个好消息。”田公公此时从外喜气连连地跑进门。

夜微言颇有几分无精打采和漫不经心,“有什么好事说吧!”他以为是田公公故意开解自己。

之前几次,田公公都是如此宽慰自己的…

“涪陵王世子已经到了京都,正在等候皇上传召…”

“夜微澜,他已经来了?”夜微言掐算了时间,收到信件已经有些时日,这个时候到京都也理所应当。

只是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吗?

“已经到了,但是并没有声张。”田公公也知皇上的顾虑,“涪陵王过世,等候入皇族墓地下葬,而涪陵王世子年轻有为,比澶州王府的那位世子爷不是强得多?如果澶州王得此消息的话,明日恐怕不敢再大肆喧闹了!”

田公公情急之下,没再绕着弯子表达,而是如此直白的道出心中所想。

因为这一次皇上受到的打击的确不小,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顾虑什么。

夜微言有几分激动,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可以缓解危难的好事,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梁霄当初所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现在居住何地?”

“正在京郊等候皇上下旨,没有擅自进入京都城门。”

“传旨,立即传旨,涪陵王的棺柩直接入皇族墓地等候大葬,涪陵王世子明日朝堂来见,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的抚恤他!”

徐若瑾今晚并没能安稳的睡下,因为她也得到夜微澜和梁芳茹到京都的消息了。

涪陵王过世,定当是要入京都皇族墓地下葬,只是如今京都已经乱成一团,夜微澜再来,恐怕是乱上加乱,热闹的不能再热闹了!

想到夜微澜这个人,徐若瑾真说不出这次他的到来对自己是好是赖…因为他喜怒无常的让人不想靠近,为人品行更是让人无法评判。

却不知道三姐姐如何了?倒是很想念她…

只是还没等她感慨几句,就又得到了门外的回禀,“涪陵王和涪陵王世子妃已经到了郡主府外,郡主,这次恐怕您不得不又见了!”

徐若瑾瞪大眼睛道,“到了京都不去先见皇上,居然先来见我?他疯了吧!”

第191章 送礼

夜微澜此时正在吩咐跟随而来的下人,将礼品抬入郡主府内。

梁芳茹早已经进了院子,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口等候着许若瑾。

梁七并没有阻拦他们。

一来,这乃是涪陵王世子和世子妃,他阻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