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要等,夜微言的牙都快被他给咬碎了!

这帮老东西,老东西!

这些时日他的杀伐决断和不容置疑显然是碰触到了他们心中的敏感,所以才联合起来与自己作对!

如若自己在这个时候发飙发泄,恐怕又会被众人质疑自己的能力和耐心,质疑自己包容天下、亲善于民的心胸和情怀。

夜微言也不是之前的青涩之人,与澶州王斗了许多年,他最懂的便是什么叫隐忍、什么是让步。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夜微言看向田公公,挤出一丝笑容来道:“诸位大臣说的对,这件事情是朕心急了,去告诉梁霄他们,给太后请安过后便来朝堂,诸位大臣都等着他们,今日,朕一定要给做主,天下百姓可都在看着呢!”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徐若瑾在慈安宫听到田公公的传话时,心里早已经把夜微言给唾骂的渣都不剩!

可面前的乃是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又有云贵人,是怀着皇上孩子的女人,她可谓是一点儿不爽都没法子发泄,只能朝向田公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瑜郡主您这就动弹动弹?”田公公等候在旁,笑着请她起身。

在太后的面前,田公公可不敢对徐若瑾有半点儿不敬,虽然太后看起来和善不计较,可她是最讨厌宫中的奴才欺主的。

在先帝在位时,御膳房的总管不过是欺负了先帝的一个小贵人,按说三宫六院,不知多少女人,可这事儿被太后听到,当即吩咐总管跪在那位贵人面前三天三夜,不给吃喝。

自那以后,宫中的奴才没有敢主子们扎刺儿的,顶多是奴才们之间互相使个绊子、动点儿手脚,对此事,太后倒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听到田公公的问话,徐若瑾并未着急,“不是说给太后请安之后再去么?你急什么?”

田公公愣住,“那、呃,您这不是…”

“你以为请安只是来磕个头就完事儿了?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怎么这都不懂?您还是向皇上告假回去醒醒酒,别因昨晚喝多了酒在这里乱说话。”

徐若瑾貌似随意的指责,田公公可是当即一身冷汗就冒出来了!

以为请安就是磕个头?

伺候多年不懂规矩?

昨晚喝多了乱说话?

虽然瑜郡主短短一句话没多少个字,可指责自己的每一个错儿都是太后最忌讳的啊!

这简直是要自己的命啊!

“太后明鉴,瑜郡主明鉴啊,奴才可没有这个心思,奴才,奴才只是、只是…”田公公说的结结巴巴,自己都解释不清。

太后看到徐若瑾不满意的撇着嘴,她反倒是笑了起来,“寻常哀家这里闷的要命,连皇上送哀家的几只鸟儿都叫的无精打采,可你来了,好似外面的那一颗枯枝树都活了过来,哈哈哈,哀家是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瑜郡主的心性就是这么简单直爽,换做其他人,哪敢这么随意的指责田公公?”董公公在一旁插了话,反而是云贵人规规矩矩的在一旁坐着,抿嘴笑笑,只看热闹不插嘴。

梁霄此时也在,他看着田公公问道:“是不是大臣们又不肯走?”

田公公见梁霄答话,当即点头,“梁左都督睿智!”

“皇上也是不容易。”太后长叹一声,“想为哀家办一次大寿,可西北大灾,户部侍郎要求缩减哀家办寿的款银去救灾,其实这也是大德之事,哀家也同意了,是皇上不肯,总觉得那么做对不住哀家。”

太后看向梁霄,“你也劝一劝他,如若哀家能以办寿的款银救助受灾的百姓,那也是为哀家积了福,是好事。”

“太后心善宽厚,这话微臣一定向皇上传到。”梁霄拱手领命,“臣先去朝堂上看一看,”他看向徐若瑾道:“你不必着急。”

徐若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夫妻二人只需目光交流就可以知晓对方的心思,这也着实难得,而田公公听到梁霄肯先去朝堂,也没有继续等着徐若瑾,跟随梁霄便先离开了慈安宫。

奶娘和宫嬷此时已经哄着小悠悠去了偏殿睡下,太后看了徐若瑾半晌,拍拍她的手道:“哀家有事儿要求你了,你能答应哀家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往事

听到太后这般说,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看了看一旁的云贵人,徐若瑾道:

“您要我怎么帮云贵人?”

楚云秀提了一口气,太后的笑容更为浓郁了些,“还是你聪明,不等哀家开口,你就知道哀家最惦记什么。”

徐若瑾露出一丝苦笑,“云贵人的事情,想必贤妃娘娘已经向您回禀了,可是我也只有探脉的本事,至于能怎么帮到她,我着实心中没数,毕竟云贵人是在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这话不用你说,哀家自当也知道。”

太后看向了云贵人,“哀家只是怕等不到她能安稳诞下孩子的那一日,而且,这宫里的气氛不对,哀家不敢赌啊!”

云贵人一个激灵,当即起身跪在太后的面前,“臣妾愿意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儿,太后您不要多想,您一定长命百岁…”

“这等虚词就不用说了。”太后拍拍她,看向了徐若瑾,“皇上心性不稳定,总有急功近利之心,可你和梁霄对他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哀家昨日与他说起此事,他也发现除却你们之外,他不敢信任何人一个人。”

太后这话说的格外沉重,重的徐若瑾都不敢接,只呆呆的看向太后,认认真真的听着。

“哀家会找寻个时机把她送出去,到时候,你来帮哀家照管好,行吗?”

“臣妇尽力而为!”徐若瑾一口答应下来,“不敢保证一定万无一失,但一定倾尽所能。”

“有这话就够了。”

太后颇有几分疲惫,闭了半晌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你看,哀家还有多少时日?别怕,说出来,哀家心里也有个谱。”

这话问出,徐若瑾险些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她立即转过头将湿润憋回眼中,随后才挤出笑来看向太后,她想说看不出来,却也知道那么说的话太后一定不信。

嘴唇抖了三抖,她与太后道:“寿宴冲喜,没准您能多活十年。”其实太后真的挺不了多久,徐若瑾看到她的状况时,整个人都发傻。

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未见,太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即便当初沐阮曾经被梁霄偷偷带入宫中,为太后检查过,也告诉给自己太后时日不久,可真的亲眼看到,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太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骨虚弱得很,真的支撑不了太久…

董公公给徐若瑾使了眼色,众人轻手轻脚的离开,只留太后再寝殿之中休歇。

徐若瑾走到正殿之外,即便感受着冬日的寒冷,即便天空晴朗无云,可她却仍有几分透不过气来。

心头的那股子阴霾不散,让她颇有几分迷茫和无奈。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很想救治太后,可她做不到。

楚云秀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徐若瑾,没有多说一句话,徐若瑾也是站了半晌才发现她的存在,“云贵人现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凉着。”

“多谢瑜郡主关心。”楚云秀微微的行了个礼,“其实你一定很诧异,太后为何会把我要到身边儿来,又为何如此重视我,把我托付给瑜郡主吧?”

徐若瑾轻挑眉毛,转过身正视着她,“太后的请求我答应了,就会一定用心去做,至于她老人家为何这么做,我又何必知道?”

楚云秀一愣,随后自嘲的笑笑,“是我狭隘了,让瑜郡主见笑了。”

徐若瑾对她能如此直接的自嘲,倒是颇有些惊诧,“若不然你说,我听?”楚云秀其实也是想与她交好,徐若瑾也觉得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必要。

“其实我进宫的时间很晚,更不是选秀入宫的。”

楚云秀抚着自己的小腹,说起此事还有些许羞涩,“原本家中已有姐姐入宫,我即便是参加选秀,也应该是许配给大臣之子,若是得皇上恩典,许给王公世子的可能性也很大。”

“按说应该如此。”徐若瑾听蒋明霜说起过选秀,所以对此也知道一些。

楚云秀抿了抿小嘴,头低得更厉害,“可是我被皇后娘娘看上了,想将我许给国舅为妻,虽然陆家现在门庭冷落,连家宅都荒废着,但皇命在上,我父亲也点头答应了,可谈亲之时,国舅没了踪影,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很生气,带着我进宫,期望太后给做主。”

“太后把皇后娘娘请来,依着皇后之意,我已经是陆家的人,让我一直等着国舅露面,太后当即大怒,索性就把我留给了皇上,皇后娘娘很生气,但我被分派到贤妃姐姐宫中生活,所以也没受什么委屈。”

“如今我还有了身孕,所以…瑜郡主您应该明白的。”

徐若瑾已经听的瞠目结舌,颇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她没想到面前的云贵人最初应该是嫁给陆凌枫的?而陆凌枫居然还跑了,没了踪影?

徐若瑾啧啧两声,即便与陆凌枫更熟,也不得不斥责他此时做的不够地道。

好歹楚云秀是个姑娘,这么做的确是太过分了!

但自己这么想,皇后的性子恐怕不会这般认为。

她会认为是楚家故意借着这个机会退掉陆家的亲事,而她选中的人还成了皇上的女人,如若让她再知道楚云秀有了身孕,还不得被气炸了肺?

对楚云秀动点儿狠心有极大的可能。

当初是太后做主把楚云秀留下的,所以太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才要给楚云秀找一个可靠的人托付。

而自己不正合适?

本来她就与皇后不对付,再加上一个楚云秀也不疼不痒,更何况,自己心地善良,楚云秀把经历告知给自己,徐若瑾是很可能鼎力相助的。

善良是一个可以任人利用的缺点,但徐若瑾喜欢自己的这个缺点…

“我不希望你离开宫中,因为那预示着太后不妥,但如若你真有机会离宫,我会找个机会让你揍陆凌枫一顿。”

徐若瑾吸了吸鼻子,“一定。”

楚云秀松了口气,露出了羞涩的笑容,“那我等着您。”

第三百三十五章 感恩

徐若瑾并没有留在“慈安宫”很久,因为又过了一会儿工夫,田公公便前来请她去朝堂。

因为梁霄已经与诸位大臣们吵起来了,而且吵的十分凶。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梁霄自己前去朝堂,徐若瑾没露面,惹得几位大臣不满意。

这次倒不是户部侍郎和左都御史与梁霄不依不饶,反而是一直支持皇上的右相大人。

右相大人斥责梁霄昨日不归,故意拖沓,梁霄又怎会理睬他?几句话就气的右相大人脸色发白、心跳加快,好似一转眼就能死过去似的。

所以皇上让田公公快些来请徐若瑾过去,他也被这些大臣们折腾烦了!

徐若瑾听到这事儿也没着急,吩咐奶娘去把小悠悠也抱着,要一起上朝堂。

田公公当即惊了!

那里可是处置朝政之地,瑜郡主却要抱着孩子去?这岂不是荒唐吗?

原本右相大人就气的要死,要是看见这一幕,还不当即两腿一踹真死过去?!

这绝对不行!

“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你不让我抱着?那我也不去了!按说女人上朝堂就不是个正常的事儿,而且那司徒家族不仅仅是气到了我,还吓着了我闺女,这不都是受害者吗?不让去我就不去,回家!”

徐若瑾耍蛮的本事,田公公着实领教了,“行行行,咱家惹不起您,您就抱着小县主去吧,奶娘就不要跟着了吧?”田公公能多争取一样是一样,徐若瑾已经成了他的噩梦了!

“把孩子给我吧。”徐若瑾从奶娘怀中接过了小悠悠,小悠悠还在睡着,突然换了别人抱,她也有几分不舒服。

皱着小脸撇撇嘴,倒是吧唧两下又睡了。

徐若瑾轻手轻脚的上了辇轿,田公公则吩咐小太监们,“都抬的稳着点儿,千万不要太颠了,小县主可还睡着呢!”他是怕孩子哇哇大哭,可还怎么上朝堂?

小太监们当即应下,脚步簇簇,却平稳得很,徐若瑾在辇轿上开始收敛刚刚与云贵人对话的心思,开始想着朝堂们争吵的大臣。

若是真的气死了几个,她算不算杀人凶手?

徐若瑾胡思乱想的功夫,小太监们已经抬着她来到了朝堂门口。

还不等下了轿辇,徐若瑾就听到朝堂之内传出的争吵声,都是一群老头子的嗡嗡嗡嗡,倒是没有梁霄说话的声音传出。

田公公听到诸位大臣的争吵,早已经快一步的冲到朝堂之内,向皇上回禀:“瑜郡主到!”

夜微言已被吵的脑仁儿生疼,当即道:“快让她进来!”

“喳!”

田公公出门去搀扶着徐若瑾,诸人也都把目光收回,朝向门口望去。

待看到徐若瑾乃是抱着孩子一起来的,当即眼珠子齐齐瞪掉一地,右相大人本是缓回来些,看到这一幕当即捂着胸口踉跄两步,“这、这是要气死老臣,气死老臣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梁霄看到徐若瑾抱着孩子一同来,也有几分惊诧,只是他想来面色不惊,反而露出几分微笑,背着手看向这母女二人,那一副宠溺和恩爱,让左都御史的嘴角都快抽飞了!

夜微言一拍脑门,嘴都气哆嗦了,原本还指望着徐若瑾的到来能够让大臣们平息怒火,也把此事做一个了解,而徐若瑾当初是表示支持太后寿宴的,这时有她站出来,户部侍郎等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因为这是徐若瑾自己掏银子,而不是从国库里出。

可现在呢?

徐若瑾居然抱着孩子上朝堂,这件事是前所未有的奇葩大事!

这两口子,这两口子是要玩死自己啊!

夜微言纵使心里七上八下的翻江倒海,但徐若瑾已经抱着孩子来为她行礼,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笑着道:“没想到你把这小家伙儿也给带来了,起吧起吧,免礼了!”

“多谢皇上恩典。”徐若瑾一派云淡风轻的道:“皇上不是说了,要制裁司徒家族,为臣妇撑腰做主么?当时司徒男和司徒耀月兄妹二人是又要砸店,又要撵人的,可把我的女儿也给吓倒了,所以我才带着孩子一同来请皇上做主的。”

夜微言一怔,却还觉得她这话说的无力反驳,“那你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御史大人对此事态度坚决,必须要处置司徒家族,而朕也要为你做主,好歹是朕的义妹,这也乃是朕的外甥女,怎能任人如此欺辱?司徒家族的确是过分了。”

左都御史听到皇上所说,立即站出来道:

“请瑜郡主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说一遍,皇上也能秉公处置。”

“可司徒家族的人还未到呢。”徐若瑾可不着急此事,“光凭着我一个人说的,皇上就独断处置,恐怕外人还会颇有微词,不如等他们来到之后再当面对质。”

徐若瑾知道那股消息是梁霄传入京都的,那他自当是另有打算。

而现在司徒家族的人都没露面就让自己诉苦?

她才不上这个当,甭想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推。

先为自己撑腰,随后户部侍郎再说出太后大寿之时,又说西北雪灾,那自己到底掏不掏银子?

为太后办寿也就算了,她刚刚进门时已经感觉到户部侍郎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否则梁霄也不会一进门就开始气右相大人,这无非也是想谈掰了,让众臣无法开口。

这个心眼儿徐若瑾还是有的…

眼见徐若瑾不肯迈入自己挖下的坑,夜微言心里倒嘶一口凉气,他立即给右相大人使了个眼色,开口要银子的事儿,还得让右相大人当恶人。

他还是要做好和事佬的。

右相大人自当明白夜微言之意,在针对梁家的事情上,他也乐意当恶人:

“老臣知晓瑜郡主乃是善良大德之人,能够说出等候司徒家族的人归来之后再当面对质的话,也让老臣刮目相看。”

先追捧之后,右相大人才说出了重点:“老臣记得去年之时,瑜郡主还未进京都,曾支援过当地的灾情,救助了许多人,而今日老臣也听说,瑜郡主供应了太后寿宴的所有酒,可既然您能慷慨赠酒孝敬太后,不知道是否也愿为救助百姓舍一己之力?想必天下百姓,都会感恩瑜郡主的大恩大德!”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别跑

右相大人这话说出,不仅让徐若瑾皱了眉,连夜微言都愣住了!

他原本只想让右相大人说和几句,徐若瑾再为太后寿宴添些银子就得了,怎么救灾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

这小妮子还不当即就火了?翻脸走人谁都不搭理,那可就全都白费了!

夜微言虽有担心,但并没说什么,而是等着看徐若瑾是什么反应。

如若她真的因为右相大人这话发了火,自己再劝上几句也无妨,如若她没发火,真有意救灾,那岂不是更解决自己的难题了?

这并非是夜微言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徐若瑾的身上,因为“灵阁”的生意实在让所有人都眼红。

谁能想到一种酒居然卖至大江南北都遭人哄抢排队?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夜微言都曾怀疑过徐若瑾是不是在酒中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可找了很多太医和专门懂酒的人来品,除却好喝就是好喝,关键在于酒曲,那乃是瑜郡主的秘诀,旁人不得知,可即便就是知道了,也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因为瑜郡主的酒方子可是接连出新,老少皆宜,众人都喜,而且卖了这么久,“灵阁”早已经成为一道划分身份贵贱的招牌。

各地的酒楼中即便装修的再奢华精致,没有“灵阁”的酒那就是撑面子的,没实力,好似喝得起“灵阁”的酒才是高雅人士,即便家门豪富,但不喝“灵阁”的酒也会被嘲笑为土鳖没文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这“灵阁”乃是瑜郡主的产业。

高门大户谁不乐意去找“灵阁”买酒,再攀点儿关系?而普通百姓,自当也乐意谈谈这位瑜郡主的八卦,说一说梁左都督的奇葩。

所以“灵阁”这两个字已经不是单纯的酒铺子,比整日收钱的钱庄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且如今的“灵阁”已有多家,去年中林县大灾,单是一家“灵阁”就顶住了那么多日,更何况已经开了一年的多家铺子?

徐若瑾虽然不知道夜微言以及诸位大臣的心思是如何想的,但单看他们冒着绿光的贼眼望向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国库空了,没钱了,皇族的内库也手头紧,旁日吃吃喝喝的开销就罢了,真要救个灾,那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把眼睛都瞄向了自己?

简直就是扯啊!

徐若瑾并没有马上发火,因为她看到梁霄也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这个家伙都没有动作,那就是在任由自己耍脾气、要好处,其实徐若瑾早已经想好为太后的大寿出资置办的更豪华一些,这不用皇上开口,她也会做。

可自己做乃是主动行为;

如今右相大人开口自己再做是被动逼迫。

恐怕自己真掏了银子,右相大人还会去皇上面前邀功,是他开口瑜郡主才给了银子?

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他刚刚怎么没被气死?

徐若瑾心里转了一圈有了谱,此时并没有生气,反而好似没听见右相大人的话一般,抱着怀中的小悠悠轻拍了两下。

刚刚在“慈安宫”,小悠悠就已经睡了很久,此时在娘的怀里摇摆两下,她反而睁开了那一双清亮秀美的大眼睛,吧嗒两下小嘴,倒是也没哭闹。

“哟,我的悠悠醒了!”

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浓郁慈爱,“既然是醒了,也来见一见这几位伯伯、爷爷,上一次的满月,可有很多是没见着的呢!”

说着话,徐若瑾便抱着孩子走到了左都御史的面前,即便多左都御史在躲,可架不住徐若瑾的步步相逼。

眼见皇上在不断的使眼色,左都御史只能屏神静气,看着小悠悠点了点头,“好,真好,的确是个好孩子!”

“那御史大人不赏我们个见面礼吗?”徐若瑾格外认真的看着左都御史,“我们悠悠的乳名是皇上御赐的,身份也是个小县主呢,御史大人可不要太吝啬了…”

如此赤#裸#裸的要见面礼,左都御史还是头一次遇上!

可这瑜郡主还偏偏把皇上抬出来?这让左都御史怎么拒绝?怎么随意拿个东西打发了?

这就简直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怎能如此不要脸?瑜郡主可好歹是个女人啊!

左都御史看向了一旁的梁霄,却见他坦然自若,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分毫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合着这是一家子强盗,一家子土匪…

左都御史颤抖着手,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今日乃是上朝,没有什么合适给小闺女的物件,稍后补…稍后一定补!”

随意找个托词,左都御史却是看向了皇上。

夜微言提了口气想说两句,却见田公公在旁边不停地朝他叽咕眼睛,他也只能把话憋了回去,“御史大人不要吝啬,这也乃是朕的外甥女嘛!”

追捧了徐若瑾一句,夜微言立即低下了头。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左都御史的眼神如刀,恨不能吃了自己,可谁让你们今日一早就逼着朕处理这几件事的?

要求徐若瑾和梁霄立即进宫不也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强横要求的?哪怕是稍后再议都不行,偏要在朝堂上等?

现在等来了吧?

被勒索了吧?

活该!真特么解气!

夜微言高坐龙位,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可他的话也说了,左都御史即便是哭死也不能不给点儿什么见面礼。

“可是,老臣今日身上真没有合适的物件啊…”他仔细看看,身上只有一块玉佩,一个扳指。

徐若瑾一指他手腕上的沉香串,“这个。”

“啊?”左都御史当即气的胡子一翘,“这乃是雕艺大师高春阳亲手所刻,凌空寺的大师亲自加持过的,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

“就要这个。”徐若瑾耍起了无赖,左都御史老脸要哭了,“扳指,这个扳指乃是纯阳绿…”

“手串。”徐若瑾笑眯眯的看向左都御史,但说出的话却是给朝堂之上所有人听的,“各位大人都乃是朝堂之上跺一跺脚、大魏各地就要跟着颤一颤的重臣,给我们悠悠见面礼可不要小气,终归我们也是拿来攒着当嫁妆的,不用考虑是否用得上,我们不挑剔。”

第三百三十七章 勒索

徐若瑾这一番话说出来,让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们都心底一紧,浑身抖三抖!

这不是明摆着在勒索他们吗?皇上怎么不管管?

右相大人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却正瞧看到了梁霄!

合着他一直守在朝堂门口就是怕这些大臣们走?难道瑜郡主这是打算一个都不放过?

左都御史一脸发蒙的看向了徐若瑾。

这手串,他即便连自己的宝贝孙子都没舍得给,居然要给徐若瑾的这个闺女?

这让他怎能忍受?

可是皇上正在看着,所有人都在看着,徐若瑾更在盯着,他是给也得给,如若不给的话,那可就真出了大问题了!

颤颤巍巍的从手上将那一串宝贝儿沉香摘下来给了徐若瑾,心如刀割,好似尖刀戳在了胸口上还剜了两下,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就别提了!

徐若瑾笑眯眯的将手串接过,抱着小悠悠又去了刑部一位大人的身边。

这人倒是痛快,想必与梁霄的关系也不错,拽下身上最值钱的一块墨玉便送给了小悠悠。

徐若瑾当即抱着孩子谢了恩,又开始下一个。

接二连三的搜刮了不少物件,徐若瑾走到户部侍郎的身边,“我替代女儿给户部侍郎大人请安了,您看,您今儿是赏点儿什么?”

其他大人们乃是听闻过徐若瑾的名声和泼辣,但户部侍郎可是向来没与徐若瑾打过交道的。

因为他之前极少上朝,也是严景松正式告病休假之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接受户部之事。

可是看到了左都御史的遭遇,户部侍郎虽然不满,但也只是哼哧两声,二话不说,把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这小家伙儿,真有福气啊!”

这一句话户部侍郎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他这玉佩其实就是个随意的挂件,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品,户部侍郎更是在庆幸着今儿没戴什么值钱的物件露了白,那可是倒了大霉了!

户部侍郎心中正庆幸着,徐若瑾则拎着那枚玉佩看了看,又仔细打量了两下户部侍郎,随后又看了看玉佩。

这来来回回的样子,让户部侍郎那颗刚刚撂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瑜郡主这是想干嘛?老臣已经给过见面礼了,好歹这是朝堂,不要太过胡闹!”

“不是你们让我到朝堂来的?怎能是我胡闹?”徐若瑾拎着那枚玉佩在户部侍郎面前晃了晃,“左都御史大人可是把最宝贝的沉香珠串都送了我们悠悠了,您就给了这么一个玉佩?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见面礼不过是个形式,难不成瑜郡主您还要挑高低贵贱?”

户部侍郎的反驳,徐若瑾答应的很痛快:

“对啊,您这玉佩还比不得左都御史沉香串的两颗珠子,我当然会对户部侍郎您更有想法,是不是您瞧不上我们悠悠?所以故意糊弄我们呢?”

“都察院乃是清水衙门,御史大人都肯把攒了一辈子的物件送我们,您富得流油的户部衙门居然给这么个便宜物件?您好意思么?”

徐若瑾这话一出,户部侍郎当即火了,“瑜郡主还是不要信口胡说,老臣虽乃是户部侍郎,但那乃是为皇上效力,为大魏百姓鞠躬尽瘁,绝对没有中饱私囊,瑜郡主这是诽谤!”

“那您要我仔细说说么?”

徐若瑾脸色一冷,直盯盯的看着他。

户部侍郎本想立即反驳,可看着她那不依不饶的眼神心底一震,“瑜郡主,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此时正在商议司徒家族欺辱了您和小县主,商议西北大灾的救助银子,您为何与老臣过不去?”

徐若瑾态度平和,一点儿都不对户部侍郎的质疑起什么气,“我怎么与您过不去了?这两件事与您给点儿见面礼,有冲突么?”

“您这就是胡闹嘛!”户部侍郎看向夜微言,“皇上,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时间耽搁不得啊!”

夜微言噎了下,看向了徐若瑾,徐若瑾的笑容当即冷了下来,“那皇上与诸位大臣谈正事吧,臣妇带着孩子告退了!”

她说话就要走,户部侍郎连忙把她拦住,“瑜郡主这是要去哪里?此时正在说您的事呢,怎么能走呢?”

“让我留下,就给见面礼,否则我就走,不然你还杀了我不成?!”

徐若瑾突然撒了泼,犯起了浑,户部侍郎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儿昏了过去!

好端端的突然变脸一吼,这是想吓死谁?他的老心脏可承受不住这般吓唬啊!

户部侍郎哆嗦了下嘴,略带训斥的道:“老臣,老臣就没见过你这么刁蛮的…”

“我刁蛮怎么了?我无理怎么了?”徐若瑾举了举他给的那枚玉佩,“让你们掏点儿见面礼都一个个的缩了脖子,咬牙切齿,心疼的不得了?”

“让我掏银子给太后办寿宴、为西北雪灾救苦救难,你们怎么说的那么痛快?花的不是你们的银子,所以就能肆意而为了吗?啊?!”

徐若瑾的怒斥,其他人还真还不上嘴,特别是右相大人,早已经缩了一旁不吭声。

其实这事儿他们也知道没什么道理,可谁让皇上没银子的?

谁让“灵阁”是钱袋子的?怎能让人不眼馋?

但这等话没有人敢说,因为徐若瑾已然是撕破了脸,不打算与众人好好对话了。

与她斗嘴?还真没赢过…

户部侍郎对徐若瑾并不熟悉,这会儿还有辩驳的心,“救苦救难那是积德,怎能与给个见面礼相比?这是两码事,瑜郡主如若真有良心善意,不妨就在此事上帮一把,天下百姓都会感激您的!”

“按说调拨银两、统筹国库的事情乃是户部的事情,现在缺钱了,让我出手?你说的倒是轻松痛快,难道我的银子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更何况,事情妥善解决,功劳是谁的?我又不是户部侍郎!”

徐若瑾的目光看向朝堂之内的所有人,“我灵阁赚的银子,那也是给国家缴了税的,其余的都乃我个人私产,你们动起了心思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一点儿安抚的见面礼都给的这么抠门?就别在我面前说什么仁义大道理,我呸!”

“让我掏银子,可以啊!”

徐若瑾单手抱着小悠悠,另外一只手指着所有大臣,“你们都乃是国家栋梁,朝堂的顶梁柱,在此事上都应该添一把火,救助大魏百姓,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我现在就把话撂在此处,你们拿一百两,我灵阁就出一万两,你们出一千两,我就出十万两,你们拿一万两,我就出一百万两!”

徐若瑾的手点着所有人,特别是在右相大人那里停了半晌,“今日所有人在此,谁都别想跑,否则就没资格来要求我!”

第三百三十八章 昏了

听了徐若瑾的话,所有人当即心里一惊,眼前发花,恨不能昏了过去!

包括右相大人在内,更是全都气势汹汹的看向了户部侍郎,好端端的,你就给点儿见面礼能怎么着?非把瑜郡主给惹火了!

如今可好,所有人都栽了吧?原本就不应该跟着两口子斗气斗嘴,何时赢过?

徐若瑾撒了泼,夜微言却心里已经笑开了花,本打算出言几句安抚安抚诸人,梁霄却突然在角落之中开了口:

“田公公,把诸位大臣的名字记下吧,都是捐助者,稍后可是要嘉奖的,可别把谁漏下,那就辱了大臣们的一片心意了!”

梁霄看向所有人,“当然,真有漏下的,我也会带人上门要钱的…”

户部侍郎心头一紧,当即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徐若瑾走过去看了看,知道他是装晕,夜微言则大张旗鼓的让人去喊来太医,还感慨了半晌户部侍郎鞠躬尽瘁,着实为大魏操碎了心,实在是太辛劳了。

只是户部侍郎昏倒,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徐若瑾耍了这一通蛮横,梁霄更是一句话就打消了所有人赖账的心思。

夜微言其实早已乐得开了花,给田公公使了眼色,让他把所有大臣的名字都记下,随后还不忘站出来夸赞几句:“没想到诸位大臣对西北受灾的百姓有如此深厚的爱意,朕也甚是欣慰,不过大家也不要怕,这功劳是你们的,但这笔银子,朕会永远记住,不会让诸位爱卿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