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是梁四告诉他的,而严弘文则是听夜微言说起的,更是让他这些时日协助御林统领盯紧京都的大街小巷,他不希望太后寿宴的时候再出现什么危机事件。

严弘文当即领命,随后又打着探望的招牌去见夜志宇。

可是夜志宇却不肯见他,这却让严弘文摸不到头脑,更是抓心挠肝的闹心!

他最然知道夜志宇受了伤,但却不知道他是因何受伤,即便已经知道夜志宇不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自己,可见到他的话,也能从他的举手投足探出其他的讯息。

可现在确是根本见不到!

严弘文气得咬牙切齿,他已经可以确定,徐子麟与夜志宇受伤一事脱不开干系,可徐子麟到底死没死才是严弘文最关注的,可这件事情现在却根本无法推断!

书房之中,只点了一盏晦暗的油灯,严弘文将其他人全部撵了出去,窝在椅子中一动都不想动。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门外探进来个脑袋,正是蒋明霜。

蒋明霜仔细看了半晌,才发现严弘文窝在椅子上,阴暗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他,只有那一双散发着犀利光芒的目光,让蒋明霜浑身一抖。

“时间不早了,居然还没歇着?是公主殿下让我来问一问,驸马晚间是否需要用夜宵?好吩咐大厨房去准备下。”

蒋明霜声音柔弱,语气平和,其实她也有些担忧,因为嫁给严弘文至今,他还从未有过这般状况。

“你过来。”

严弘文轻吐了三个字,蒋明霜一怔,“我?过去?”

“过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蒋明霜顿了下,才迈步进来,将书房门轻轻关上,随后走到了严弘文的身旁,“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用不用请个太医来?”

严弘文抬头,死死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坏么?”

蒋明霜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话题,“你是驸马,是我的夫君。”

“我只问你,你觉得我坏么?”严弘文重复了刚刚的问题,“你只需说是或者不是。”

蒋明霜想了片刻才摇摇头,“不是。”

“呵…”严弘文自嘲的笑,哈哈大笑,“如若不是,你又何必想那么久?我的确很坏,我乐意做个坏人,可我为了什么?难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为了自己,有错么?”

严弘文豁然看向蒋明霜,怒吼道:“我有错吗?!”

蒋明霜吓的“嗷”了一声,连忙捂住小腹,躲他远一点,“驸马,你是喝多了吗?你还是快点儿休息,你、你太累了。”

“连你都在躲我?我就那么丧气么?”严弘文有几分歇斯底里,他突然的站起身,走到蒋明霜面前,“你看着我!”

蒋明霜连连后退,“驸马,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让你看着我!”严弘文步步紧逼。

“你别这样,你这是要干什么?”蒋明霜吓的有些想哭,她即是担忧严弘文,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已经有了身孕,这个时候最怕惊吓。

严弘文却不肯罢休,他猛的上前一把抓住蒋明霜,“你干嘛躲我?你为什么躲我?难道你就那么厌恶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对,你是应该恨我,是我把你的娃娃亲给搅和了,是我执意的要娶你,所以你才会嫁给我做侧妻。”

“我就是在利用你,因为我要接近徐若瑾和梁霄,你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却仍然乖巧无比,你明明是恨我的,可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

严弘文已经语无伦次,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因为他只需要发泄心底的抑郁,这就足够了!

蒋明霜已经被吓的哭了起来,她除却害怕,更是心底的那一层伤疤被狠狠的撕开。

她原本还告诉自己,严弘文其实心底是喜欢她的,其实是有好感的,并不完全都是利用。

可此时呢?

此时发自内心的耻辱和愤恨全部涌上心头,但她的软弱,只能让这繁杂的五味化为眼泪,喷涌而出。

蒋明霜嚎啕大哭,严弘文也愣住了。

他想想自己刚刚的话的确有几分伤人,而现在看到她哭,他也的确有几分心疼。

走过去,他伸手将蒋明霜抱在怀里,“我不该说重话,别哭了。”

蒋明霜的哭声更响亮,一把将他推开,“你不必来哄我。”

“不要耍脾气。”严弘文并未有很强的耐性,这一次是猛的拽过蒋明霜,把她摁在自己的怀中,“我道歉。”

“你轻点儿!”

蒋明霜被他的强硬吓的吼了一句,倒是把严弘文吼的愣住了,“居然还凶我?”

“我没有…”

“凶的倒是很有性格,难不成是被徐若瑾传染的?”

严弘文挑眉看她,蒋明霜咬紧嘴唇不回答,继续哽咽,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有了身孕。

“驸马不要让公主殿下久等了,还在等候着您是否吃晚食的消息。”蒋明霜找个借口想逃,严弘文并未放开她,看着她晶亮的眼睛,微弱灯光映照在她的脸庞,反而很是妩媚,让他涌起了莫名的欲望。

他伸手要解开她的衣襟,蒋明霜吓的连忙摁住,“别,这、这不行。”

严弘文的脸色涌起怒意,“连我碰你一下,都不行了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明霜急迫的解释,严弘文继续解她衣襟的扣子,蒋明霜害怕的乞求着,“不要,这里、这里不行。”

“这是我的书房,有何不行?”

“不是,我、我不行。”

“小日子?”

“不是。”

“那为何不行?”

严弘文压抑的怒气很盛,蒋明霜不敢继续隐瞒,“我、我有、有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严弘文顺口一说,随后整个人震惊的呆住,“你有了?你有什么了?真的假的?”

蒋明霜的头已经快低到了地缝儿中去,“我有身孕了,是那一日去郡主府,若瑾和沐神医为我一同确诊的,真的是有了…”

严弘文傻傻的看着她,他这一次是真的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托付

“你、你真的…”

严弘文呆若木鸡,傻傻的看着蒋明霜,见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伸手捧起她的小脸,为她擦拭着眼泪。

蒋明霜的眼泪更凶猛,根本停不下来,即便她不想哭,却无法自我控制。

严弘文长叹口气,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抱歉,是我不知道,伤到你,并非我愿。”

蒋明霜扑在他的怀中流泪不止,哽咽着道:“我不想哭了,我不能哭,对孩子不好,可、可我停不下来,呜呜呜,我真的停不下来…”

严弘文的心好似被揪了一把,轻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哭吧,哭个痛快,哭过这一次之后,就不要再掉眼泪。”

蒋明霜点了点头,任由眼泪不停的流。

她的确很想哭个痛快,可一直以来,她根本不敢,甚至连不喜的神色都不敢随意流露。

她承认自己懦弱,无力,承认自己胆怯没有勇气,可这怪她吗?她又能做什么?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她攥紧了拳头,很想捶向抱紧自己的这个男人,可她举了举却下不去手!

一是打不得,二是舍不得…

她怎么就没有若瑾的洒脱和胆量?

这眼泪怎么就停不下来了呢?

蒋明霜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已经气弱无力,还是严弘文将她抱出了书房,直接抱回她的院子,她的屋子。

吩咐了下人为她打好洗漱的水,随后看着她在床上安稳睡去,才起身离开。

而此时,正有人在向熙云公主说着驸马抱着少夫人回院子的事情。

蒋明霜毕竟乃是侧妻,严弘文如此做法在熙云公主的身边人看来,纯属于大逆不道,乱了规矩。

熙云公主并没有说什么,“这事儿有几个人瞧见?”

“看见的不少,否则奴婢也不会来与公主殿下回禀…”

“那就告诉她们全都把嘴闭上,谁都不许说出去。”

熙云公主这般淡然处理,让她的宫嬷颇有几分惊诧,“这事儿公主殿下还是应该说几句的。”

“明霜整日在府中忙来忙去的,驸马不过是疼她一回,有什么可说的?那也是我的姐妹,都把心思放平一些,不要让驸马难做。”

熙云公主虽然这般说,但心里的酸楚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何尝不想被严弘文这般疼爱?

可单是自己的身份,他不敢,自己更不敢…

下人看了看宫嬷,二人着实无奈的点头应下,而此时外面的丫鬟撂了帘子,“公主殿下,驸马到了。”

屋内的人皆是一愣,抱着蒋明霜送回屋中,却来见公主殿下?

熙云公主愣过之后,直直的看向了门口。

严弘文从外进门,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但也没有了前几日的戾气,“刚刚明霜说公主担忧我劳累,是否要用晚食,谢公主殿下。”

“驸马担挑家中重担,是府中功臣,上上下下都应该照顾着驸马的饮食起居,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熙云公主说话也一本正经,因为这里不仅有盯着二人的下人,还有身旁的教习嬷嬷。

这等生分的感觉,让熙云公主自己都格外厌恶。

“养家糊口乃是我的责任,这一点是公主殿下谬赞了。”严弘文的情绪有转变,熙云公主虽放心了些,但也有醋意酸涩,“看来还是明霜有办法,能把驸马劝得不再似前几日那般凌厉慑人…”

严弘文最为敏感,如何听不懂熙云公主话中之意?

“是我刚刚把她吓到了,哭的她自己都停不下来,差一口气就昏死过去。”严弘文抖抖湿漉漉的衣襟,“看?还湿着。”

熙云公主心里“咯噔”一下,吩咐着宫女去为严弘文拿出一件新衣裳,又不忘埋怨了几句严弘文,“她性格那般温润良善,你居然能把她吓的哭昏过去?这的确有些过分了。”

她是懂蒋明霜的人,蒋明霜向来不惹事、不挑剔,更不是随意撒娇讨好的人,所以这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去拿一些宫中送来的果子点心给少夫人,让她好生歇歇,明日让驸马向她赔罪。”

丫鬟应下,当即去办事。

严弘文长叹一声,“有件事情要拜托给公主殿下了。”

“何事?驸马不妨直说。”熙云公主见严弘文一脸正色,也认真起来。

“明霜有了身孕。”严弘文虽直直的看着她,却也没漏下公主身旁的宫嬷,“我繁忙日杂,如今负责西北雪灾,恐怕也要亲赴当地,就请公主殿下帮我好生照料她,拜托了!”

严弘文说罢此话,拱手超向熙云公主行一大礼。

熙云公主当即震惊原地,嘴唇微抖,想要挤出笑,却发现说话的声音都哽咽难听,“那要恭喜驸马了,这也乃是府上的大事,我理应照料好她,这是我的责任。”

“多谢公主殿下。”严弘文感觉出熙云公主的难堪,亲自把屋内的其他人全都打发下去,“你们去准备些吃食,我与公主殿下用些晚食。”

宫嬷看向了熙云公主,公主点了头,她才带着人全部退下。

房门关上,熙云公主也松了口气,她不必再坚持着大度能容,也不必怕教习嬷嬷在耳边叮嘱着一板一眼的规矩。

“驸马不必私下劝我,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我也不是那般狠辣的人!”

熙云公主的酸涩涌上,眼泪也有些止不住,“驸马不要瞧低了我。”

严弘文走过去,坐在熙云公主的身边,“我没有不信任你,但我不信任你身边的人,熙云,我严弘文这辈子能娶到你二人,乃是天大的福气,但上一辈子留下的罪孽,我要还,亦或许还需要补偿,但我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握住熙云公主的手,“这个家,都托付给你了!”

熙云公主迷茫的看向他,虽不懂他话语中的涵义,可似乎是遇上了很严重的事。

她没有仔细询问,只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而此时此刻,夜微言正在听田公公说起是否为澶州王府下寿宴贴的事情。

夜微言撇了撇嘴角,“给,朕也想念皇叔了,只怕他腿脚不利,来不了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病了

徐若瑾这两日被花氏絮叨的精神疲惫,体力耗尽不说,只觉得好似做了多么大的事,可仔细想想,不就是为太后的寿宴做了几套衣裳么?

可花氏却郑重无比,不但自己忙叨,连带着徐若瑾也被折腾的鸡飞狗跳,若不是梁鸿得知此事把花氏好一通训,恐怕徐若瑾还没能清静下来。

今早醒来看看窗外干枝不动的树叶枝干都觉得十分养眼,她突然涌起个感觉,到底是花氏太吵闹,还是自己越发的孤僻了?

来到京都至今,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变了,似乎变得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但她却不希望家人也这般的看待自己。

对家人亲友,她还是很看重的。

梁霄清晨锻炼之后从外进门,红杏递来了擦拭的棉巾,又送来二位主子喝品用的茶,阳光从外映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她的面颊,徐若瑾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真的很不想起,似乎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真难得啊!”

梁霄看着她慵懒的样子也坐在榻上,“二嫂来忙叨一通也不错,起码你没那么担心蒋明霜了。”

“你还吃醋不成了?”徐若瑾笑着怨怼的瞪了一眼,“我怎能不担心?她都是因为我才嫁到京都,而且…她似乎对家人很伤心,即便娘家人担心却也离得这么远,有什么用?现在也就只能依靠我了。”

想到严弘文,徐若瑾很偏激又笃定的评价道:“靠不住,实在是靠不住!”

“他娶了蒋明霜,起码你不会恨他至死,在这一点上,他成功了。”

梁霄的评定让徐若瑾沉默了下,“其实我从未想过让他死,即便他不是个好东西,可上一辈子的债,不该他来承担,顶多希望老死不相往来。”

徐若瑾啧啧两声,“如此看来我还是很善良的。”

“你本就不是狠毒的人,即便是发飙撒泼,也没有痛彻心扉的用非常手段。”梁霄摸摸她披散于肩上的长长发丝,“这才是我的女人,我喜欢的。”

他宽大手掌的爱抚,让徐若瑾觉得心安温暖,“再等几日,如果明霜还没有给我消息,我就找个借口让红杏过去问问,不然实在太惦记。”

梁霄没有反对,他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喜欢她对待朋友的仗义侠情。

“你最近好像也没有忙?上朝都不去么?”徐若瑾只觉得梁霄近日好似没有前些天那般忙碌。

“自从你让所有大臣们都掏了银子,这些时日上朝全都躲着我走,除却皇上之外,其他人看我好似瘟神,只要我一开口便没有人答话,连皇上也无可奈何,便让我近些时日在家歇歇,不必上朝了。索性喜庆的日子快来了我也懒得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梁霄不忘调侃徐若瑾几句,只是徐若瑾才不上这个当,“我也是掏了银子的,而且还是百倍付的,难不成这件事情怪我?明明之前也没有人敢与你走得太近,休想赖在我的身上,我才不背这个黑锅。”

徐若瑾的回答让梁霄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不会认。”

“最近怎么听不到姜家的消息了?”徐若瑾想着姜中方,“难不成你踹了一脚他还无法下地直立行走?”

“天知道。”梁霄伸了伸筋骨,“晚上还想再泡一次酒浴,你觉得如何?”

徐若瑾斟酌了一下,“等下上让不让过来看一看,方子是否要重新调配,你也该好生休养下身体了,上一次去七离国的伤还未痊愈呢。”

梁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未等二人继续叙话,却是梁三突然前来回禀:“熙云公主刚刚派人前来,再过半个时辰会到府上见郡主。”

徐若瑾愣住,熙云公主?她怎么会突然来了?而且之前居然都没打一个招呼?

会不会是与明霜有关?

徐若瑾心中很沉,继续问着梁三:“同行的是否还有其他人?是派什么人来传的话,已经走到何处了?”

“是派严家的管家来传话的,说是马上就到。”

梁三看了下梁霄,“只说要见郡主,并未提起您。”

梁霄看向徐若瑾,“用不用我陪你?还是你自己见?”他向来很尊重徐若瑾自己的选择。

徐若瑾思忖了下,“还是我自己来见吧,已经特意派人来说了一声,估计也是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外人在,我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熙云公主也能放开了跟我吵一吵,吵过之后出了门,脸上再挤出几丝笑,让别人看不出我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了什么,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好,都依着你。”梁霄说罢,便带着梁三先离开了。

徐若瑾去了二门的门口,等候着熙云公主的到来。

毕竟那是位公主殿下,从身份上来讲还是要高自己一等,心中虽然知道可能是因为蒋明霜的事情,但这会儿还得装傻不是?

来到京都之后,其他的事情做的不多,但装傻这件事还真做的不少。

可装傻并非他心中愿意,而是不得不做。

毫无保留的真实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自己已经是个特例,即便这个特例也已不自觉的建起了保护层。

熙云公主很快就到了,梁七抬起了门槛儿,公主的马车直接进入府邸二门处。

徐若瑾看到熙云公主下了马车的脸色不是很愉悦,心中更有了度量,“给公主殿下请安了,不知道您今日突然来,得了消息也没什么准备,公主殿下不要怪罪…但就是怪罪了,我也没办法。”

熙云公主翻了个白眼,但却笑了出来,“最后这一句还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不然还以为变了个人。”

心中焦急,熙云公主也没有再寒暄耽搁,“这次来是有急事要事,进去说。”

徐若瑾点了点头,“好!”

穿过一个小园子,二人也没心思欣赏什么冬日雪景,匆匆忙忙簇步进了屋子,徐若瑾只让红杏跟随在身边,而熙云公主连身边的教习嬷嬷都给撵走,徐若瑾让方妈妈陪着应酬叙话,才算把身边的人都遣散干净。

熙云公主立即道:“明霜病了,我已知道她有了身孕,可是她病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福气

病了?

而且是蒋明霜病了?

徐若瑾当即惊的头皮发炸,好似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这种感觉徐若瑾即便是当初得知自己的身世时,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暴怒!

她的眼神凌厉,张口便骂起了熙云公主,根本没有顾忌她是什么身份,“你们怎么搞的?她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你们至于这样就把她弄病了吗?”

“明霜是最没有心机的人,当初严弘文娶她入门就是处心积虑,因为身份,日子更是过的岌岌可危,小心翼翼,如今居然有了严家的后人,还这般苛待她?”

“你们还是人吗?!”

徐若瑾劈头盖脸一通骂,骂的红杏就惊了!

这可是大魏堂堂的公主殿下,郡主就这么毫不遮拦的骂街?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熙云公主不会发火吧?

红杏心中忐忑,孰料熙云公主并没有生气,而是解释起来,“你为她诊脉过后,她回家并没有说,我们也根本不知道,昨晚她去书房找驸马,驸马可能…把她吓的哭了,这才说出自己有身孕的事。”

“驸马哄着将她抱回了院子,让丫鬟们伺候着好生安歇,这才来告诉了我,但今日一早,明霜没起来身,丫鬟赶来告诉我,一早咳嗽不止,虚弱的起不来身。”

熙云公主压抑住心底的怨怼,看着徐若瑾道:“我立即找人去请了太医,可太医说她发了高热,恐怕是昨日受了风寒,很严重,腹中的胎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这心里也不安稳,所以才特意亲自来问问你。”

熙云公主的神色格外认真,“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切都是为了明霜,我没有其他恶意的想法,如若有,天打雷劈,明霜最信的人就是你,所以我就来问你。”

“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来做主,她才能信服,而且在心中不留下任何的遗憾和恐惧。”

徐若瑾深吸口气,静静的看着熙云公主,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如若按照她所说的这样,蒋明霜的状况很可能对腹中胎儿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太医说的也没有过错。

毕竟严府也是大家族,子嗣一事看的格外之重。

即便蒋明霜是侧妻,但所怀之身毕竟乃是严弘文的第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是自己的侄子或者侄女。

“她的高热退了么?”

徐若瑾冷静下来,开始想着最好的解决办法。

熙云公主摇了摇头,“我出门之前,她的高热还没有退。”

“还没退?”徐若瑾咬牙切齿,“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太医自当不敢肆意开药,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个孩子留不留,否则胎儿保不住,他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熙云公主看着徐若瑾,“这个决定还得你来下。”

“那你派个人告诉我就是了,还亲自跑一趟?”徐若瑾的眉头从听到蒋明霜身体有恙之后就再没舒展过,而此时已经蹙的有些僵硬,发疼。

熙云公主苦涩一笑,“我不亲自来,别人来找你,你肯动身?”

她的反问,徐若瑾回答不上。

因为不是熙云公主亲自来,她很可能不会理睬,更有可能怀疑这乃是严弘文搞的什么鬼!

“驸马对此事如何看?”徐若瑾不得不问问严弘文的意思,毕竟他才是孩子爹。

“他将此事如何处置的权力交给了我,其实也是知道他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把你请过去。”

熙云公主摊手无策,“我现在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跟我回去一趟?”

徐若瑾深吸口气,定神的思忖半晌,沉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去!”

无论她多么不想见到严弘文、无论她多么不愿踏入与严家有关的任何一个府邸,可为了蒋明霜,她可以抛下自己心头的所有厌恶。

因为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她要面临一个女人最痛苦的境遇。

熙云公主也没想到徐若瑾会答应的这般干脆。

她可不认为这乃是徐若瑾与自己交好,所以才会赏了这个脸面;

她更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为公主的身份,因为徐若瑾是个皇后娘娘都不吝的人,根本不会顾及这些旁人视为尊贵无比、而她视为草芥枯枝的身份。

她完完全全是为了蒋明霜。

这种友情,让熙云公主心底颤动,她真的很羡慕蒋明霜,非常羡慕。

即便她处境并不理想,可有徐若瑾这么一个呵护她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徐若瑾作出决定之后当机立断,马上派人去找了梁霄,也通知沐阮收拾药箱,跟随自己一同去看蒋明霜。

因为是要离开府上,而且需要梁霄陪同,徐若瑾不能带着小悠悠,所以悄悄的吩咐了梁五,不必跟着自己,让他留在府中看护悠悠,连带着方妈妈也一并留下,生怕出现什么突发的危机。

马车很快就备好,徐若瑾去了熙云公主的马车上,沐阮单乘一辆,梁霄今日径自骑马随行,而这一众人行走在大街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光。

熙云公主一早奔赴瑜郡主府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而她入府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便又有梁左都督跟随而归?那显然瑜郡主也在马车之上。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是要做什么?

围观的人摸不到头脑,更不知道答案,但能够确定的便是一定是出了事。

什么事情能够让熙云公主亲自动身去请梁左都督与瑜郡主?这便又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了。

严弘文此时得知徐若瑾和梁霄正在来到自家的路上,也甚是惊愕。

他虽然知道熙云公主一早就出了门,但却不知她是去找徐若瑾了?

难不成是特意去请徐若瑾来探望蒋明霜的?

严弘文此时正在蒋明霜的屋中与太医商讨,太医听得下人回禀瑜郡主马上到,当即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瑜郡主来得好,来得妙,不知那一位沐神医是否也来了?卑职也能跟随着请教一二,福气,真是福气了!”

990.第三百五十七章 怪癖

马车停到严府的门口,直接驶入府宅院内。

梁霄在此停下马转身看了看周围看向自己的人们,才下马进府,跟随着走入内宅。

此时正有一个人在角落中看着他们。

这个人便是夜志宇。

其实夜志宇今日是去了瑜郡主府,可还未等派人送帖子进门,就看到严府的管家前去传讯,他便停下脚步一直等。

而未过片刻,便见到了熙云公主的马车进宅,夜志宇便打消了跟随一同进去的想法,随意找寻街路上的一家酒楼进去喝酒。

只是刚刚坐下点了几道菜的功夫,便又看到梁霄跟随熙云公主的车队一齐出了门。

这件事情便让夜志宇奇怪了。

梁霄与严弘文向来不合,这是朝中所有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熙云公主居然亲自去请动梁霄?

他看向后面的那一辆马车的挂牌明显是郡主府的标识,想必瑜郡主也一同在车上。

夜志宇心中起了好奇,便结账一直在后跟随。

他很想知道,这一行人到底要去何处,是进宫还是去何处赴宴,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进了严府。

夜志宇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更带有一丝怨怼。

自己正是听了严弘文的几句话,才会对徐子麟下手,而徐子麟又是梁霄的人救走,现在严弘文居然又请邀梁霄去严家做客?而且还是熙云公主亲自出面。

夜志宇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般被耍了!

而且是被耍的团团转!

他今日原本还想去瑜郡主府与梁霄化结为友,但眼下需要再观察观察了。

徐若瑾下了马车便直接带着沐阮进了蒋明霜的小院。

严弘文此时已经到门口来迎,可惜徐若瑾根本没理睬他,绕开他直奔屋中而去,不等见到蒋明霜的人影就已经嚷嚷开了,“你这个傻子,当日回来你为什么不说?还被别人给吓着了才不得不告诉所有人,你简直是傻透了,你如若有个好歹的,我可怎么办?笨女人!”

徐若瑾骂着就冲进屋内,沐阮看到严弘文还是点头示意一下,也算是打了招呼,但他也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匆匆进去。

医者以病人为重,在这一点上,沐阮是丝毫都不含糊的。

熙云公主跟随进了门,也并未与严弘文过多废话,她也很惦记蒋明霜腹中的孩子是否可以留下,这乃是严家的大事,她乃府宅的女主人,这是她的责任。

严弘文被晾在原地也并未觉得尴尬,看着梁霄进门,他则直接吩咐丫鬟们去摆茶案茶海,“咱们还是在院中坐坐吧,你女人气势汹汹的模样,我可不敢进去。”

梁霄耸耸肩,“随意。”

严弘文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会跟着来,是不放心?”

“当然,其实你根本就不应该留在家中。”梁霄大言不惭,“明知被当成坏人办忌惮,何必留在家中遭冷眼?”

严弘文脸色黑沉无比,“这可是我的家,你居然撵我走?!”

“又不是我们偏要来的。”梁霄说过此语,便开始打量起严家的房檐横梁,地上的水井盆栽,好似看看墙角的那一株结了骨朵的梅花,都比看严弘文更有兴致。

严弘文心底的挫败感猛增。

原本昨日得知自己可能当爹、而今日明霜的身体就出了问题,好似从深渊得了解救,随后又被挂了悬崖的干枝树干之上。

这种起起伏伏的疯狂,让他已经承受不住,却又来了梁霄这么一个挤兑人的在眼前?

严弘文苦笑不已。

难不成自己上辈子真的是没做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偏要与这两口子纠缠不清么?

即便说人生没有一帆风顺,总要有磕磕绊绊,摔伤几跤,可自从他见过徐若瑾之后,就跌在那里从未爬起来过。

这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