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把春草自己丢在灵阁,你可放得下心?”徐若瑾这是故意的调侃,春草如今乃是灵阁的大掌柜,从灵阁开张到现在,徐若瑾除了去过几次,定过灵阁的买卖方法之外,其余的事情都由春草全权负责。

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那里能蹭得到实惠,着实看得清楚,瑜郡主虽是灵阁的主子,可她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从下人的手中得点儿实惠,那岂不是比找瑜郡主更加方便?

所以商户们针对春草的攻势则开始猛烈进行,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发现,这位瑜郡主身边的得利助手可不是他们小恩小惠就能得逞的。

哪怕是连宅院地契送了眼前,春草都雷打不动的摔回去。

自成亲之后,春草的性情也变化很大,之前不喜言辞,凡事皆退让包容,可自从成亲之后来到京都接管了灵阁,雷厉风行、软硬不吃,冷脸子撩起来,能让顺哥儿都当即服服帖帖,也着实是京都百姓口中的谈资人物。

商户们发现,所有的手段在春草的身上都行不通的时候,自当有一群犯贱的爱慕者,时常去撩春草几句。

顺哥儿在灵阁的时候,这群人自当是不敢的。

但顺哥儿若离开了灵阁,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听着徐若瑾的逗弄,顺哥儿笑着挠挠头,“有什么可担心的?奴才媳妇儿您还不知道,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嘿,奴才都搞不定她,其他人有什么心思都白扯!”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没那么笨。”

徐若瑾虽然与春草时常见不到面儿,可主仆情分却越来越深,她是容不得半点儿春草受委屈的,即便对方是顺哥儿,她也会全力护着春草。

好在顺哥儿不是个小心眼儿的,这一点徐若瑾还是很满意的。

“都收拾妥当了么?”梁霄走到徐若瑾的身边,为她拽了拽领口松懈的衣襟,以免天寒冷风入怀。

徐若瑾羞涩的一笑,从奶娘的怀中把小悠悠抱过来,“瞧瞧你爹,可是许久没见着了吧?再不抱抱我们,睁开眼就不认识你了!”

数落着梁霄,徐若瑾爱抚的摸摸小悠悠的脸蛋。

梁霄什么都没说,伸手便把女儿抱入怀中,可小悠悠却根本没有不喜,反而很舒服的窝在他的臂弯之间,睁着一双大眼睛咿咿呀呀的看着他。

徐若瑾瞠目结舌,很是吃惊。

奶娘在一旁笑着道:“郡主您可是冤枉四爷了,四爷每天早上起来都先到厢房来探望小主子,然后才出门去练拳,只是那时您还没醒呢。”

“呃…”徐若瑾颇有几分尴尬,更带着意外,她看向梁霄,实在无法把奶娘所说的人和眼前这冷漠无比的人想成一个人,他居然每天早上都会去看孩子?

梁霄看她那不信的小眼神,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只有你睡懒觉而已,其他人那个时间早已起身。”

“那能怪我吗?”她揉了揉自己仍旧酸疼的手臂,白了梁霄那一眼,却更有妩媚之意,让梁霄忍不住把她拽回屋中再亲热一番。

梁拾已经备好了马车,进门通禀,徐若瑾一见梁霄的眼神不对,立即抱着孩子、带着黄芪和奶娘出门上车,不再多任何一句废话。

今日郡主府只派出一辆马车,所以梁霄骑马随行,并没有与徐若瑾同乘。

正月十五闹花灯,出了郡主府的大门,徐若瑾就已经看到两旁街路人家门口挂起色彩斑斓、图案优美、形状各异的花灯。

似乎在她的印象当中,中林县的十五没有这般热闹,这一路上小悠悠睡着,她便透过马车帘子朝外看,反倒让脑中清醒了片刻,没有前些时日的忧郁烦躁。

难不成是因为在家中呆了太久憋的?

也不是,前几天还进宫去见皇上找说法,只是那时似乎顾不上街路上的景色,只想着心中事、心中忧。

人生到底要繁忙到什么时候?

似乎她从未有过能安心在京都闲散游逛的时候,倒是有些怀念在中林县的逍遥自在了。

瑜郡主府的马车出行,梁霄还骑在马上随行一侧,队伍虽然不长,可这幅景象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同去皇宫方向的官员马车,皆是靠行两侧,为瑜郡主让路。

可让开后仔细一想,梁霄如今不是已经被免职了吗?而且昨天还特意打听过,皇上没有为梁左都督下正月十五宫宴的帖子,他怎么会进宫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入宫

马车行进缓慢,并未疾驰而过,反而似刻意在大街上散步一般。

看到这一场景的人自当有着不同的想法。

有人觉得这是梁左都督故意的,因为被皇上免职之后,他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亮相,这一次正月十五的宫宴全家进宫,也是为了向百官证明,他梁霄的皇宠仍旧挂身,即便已经是被免职之人。

而有的人则觉得梁霄这是在向皇上示威,明明都没得到皇上的邀贴,还带着全家入宫?

入宫就入宫吧,还这么慢悠悠的走,所有人下意识的为梁霄让路,可郡主府的马车不快些的行进,他们都得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梁左都督可以去得晚一些,皇上怪罪不怪罪,那都凭心情和交情了,可他们却不行啊,哪怕晚进宫一步,都不知要遭多少人的白眼儿,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徐若瑾优哉游哉的看着风景,根本不知道外人还有这么多想法,而梁霄更是什么都没想,他之所以吩咐梁拾把速度压慢,完全是因为路面不够平整,行进速度过快,会让马车内的悠悠睡得不够安稳。

就是这么简单…

街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徐若瑾看了一阵子也将车帘子撂了下来,因为偶尔路过遇上了相熟的面孔,便要点头寒暄的打个招呼。

不理,旁人觉得是她架子太高,傲娇桀骜;

可停下来寒暄,又让她要挂上那一副虚假的良善面孔,她很累,不想伪装,所以只能缩回马车之内,让梁霄那一张冷脸去对付其他的人吧。

黄芪看到郡主脸色讪讪,带着点儿无奈的忧伤,她琢磨下才劝道:“您还是与小主子一同歇会儿吧,稍后进了宫,不知道要应付多少人、多少事儿,那才耗费精气神呢。”

“说得也是。”徐若瑾窝在了马车的榻上躺了一会儿,即便是现在,她还觉得浑身酸软,稍后进了宫,第一个要应对的恐怕就是皇后,上一次见面,她后来晕了过去,田公公晚上来找,方妈妈并未叫自己起身,她说不定怎么记恨自己,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之前入宫,她还想念着探望一下太后她老人家,起码心里也有个念想,可如今?进宫便是累赘和麻烦,即便朝霞公主在那里,徐若瑾也是发自内心的不愿靠近。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正月十五的宫宴,不但夜微澜得到了邀贴,楚嫣儿也得到了同样的邀请。

只是她拿到的邀帖并不是指明给她的,而是给小世子和世子妃的。

但澶州王府如今乃是楚嫣儿做主,即便姜婷玉去不成,她也不可能去不成。

一早起身,她便吩咐下人去伺候小世子洗漱更衣,她早早就在马车上等候着。

夜微澜此时已经到了宫门口,还未等进去,便接到了下人来报,梁霄带着瑜郡主正在入宫的路上。

夜微澜拦下了正欲进宫的梁芳茹,“你的弟弟和弟妹正在抄这里赶来,许久未见,我们等一等。”

“弟弟、弟妹?是梁霄和若瑾么?”梁芳茹听到这两个名字略有尴尬,前些时日她刚刚冲去瑜郡主府朝着徐若瑾和梁霄发了火,此时再见,恍若陌生之人一般,心中就存着隔阂距离。

特别是如今曹嬷嬷死了,她的身边虽有绿萝陪伴,但总感觉是缺少了什么,之前已经习惯了凡事由曹嬷嬷在一旁指点,梁芳茹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用自己动脑子。

可现在不行了…

她已经不适应没有了依靠的肩膀,会觉得自己孤单得很。

看出梁芳茹的脸色略有些不好看,夜微澜反倒是心情很是不错,牵起她的小手,安抚着道:“好歹也是你的家人,有些事情虽有分歧,但情分二字不要就这么断了,还是等一等他们。”

听着夜微澜的话,梁芳茹从心里泛起层层暖意,只觉得他牵着自己小手时的温柔,从心里酥至全身,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处,除却点头答应着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

曹嬷嬷离去的这段日子,若是没有夜微澜在身旁的陪伴,梁芳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过下去了。

好在他将自己的丫鬟婆子们重新更换了一遍,原本这应该是她来做的事,他却全权接手,为自己置办妥当。

梁芳茹觉得自己无用之外,却也享受着他将一切都安排好。

安抚住梁芳茹等候梁霄,夜微澜侧过身则吩咐着王公公,“昨儿不是来消息说没有给梁霄下帖子么?”

“的确是没有,直至太阳落山,皇上都没有颁布给瑜郡主府帖子,但不知为何,今儿他们一家子却全来了。”王老太监对此十分不屑,冷哼一声道:“不会是没得了帖子,硬凑合来的吧?他梁霄也已经不要这体面了么?”

“不会。”

夜微澜对此反驳的很痛快,“没有得了皇上的帖子,他是绝对不会来的,想必是皇上派了身边儿的人亲自去送,是你们没查到而已。”

“那就只有田公公了。”

王老太监想到田公公,“可惜他是个老顽固,一门心思辅佐皇上,也找不到可以拿捏的把柄。”

“无妨,就让他守在皇兄的身边儿岂不是更好?”夜微澜对此并不在意,他如今只想得到最想要的结果,其余的人、事,他都要致之其后,不会在现在就找他们的麻烦。

但不代表他容得下,不找麻烦,譬如严弘文。

夜微澜有很大的把握,他就躲在瑜郡主府,而今日梁霄和徐若瑾齐齐入宫离开,就不怕有人闯入郡主府,刺杀了严弘文?

只是夜微澜而后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因。

那是因为梁霄知道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姜中方的身上,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

更何况,瑜郡主刚遭受了刺杀,想必皇上也已经知道此事,正等着那始作俑者浮出水面,他这是在拿严弘文做饵儿…

却不知熙云公主得知这个结果,会是什么心思了。

夜微澜以为自己想得格外透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笑。

望向远方,一辆马车缓缓悠悠的行进过来,那高头大马上的飒爽英姿正是梁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尴尬

夜微澜对望过去,他感觉到梁霄也望了过来,面带微笑的一直等着,好似他才是最后能收获成果之人,梁霄真的只是个旁观者。

梁霄骑在马上自当是看到了夜微澜,只是他才懒得理睬那一派趾高气扬的德性,依旧慢悠悠的引着马车前行,而且速度越来越慢,慢到梁拾都觉得无法容忍的地步,他才稍微快了一点点。

但也就是快了那么一点点。

黄芪此时朝着外面瞧了一眼,见已快到宫门口,她则把徐若瑾喊醒,“郡主,马上就要到了!”

说是小寐片刻,但徐若瑾躺在那里便睡了过去,迷迷瞪瞪醒来,她还挂了一点儿起床气,整理好衣裳穿戴、发簪项圈,她又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悠悠,怨怼着道:“悠悠还没醒呢,这稍后抱着她走进去,岂不是会冻着?”

黄芪安抚着道:“应该会有暖轿在宫门口候着您的,往常不都是这样。”

“寻常是这样,可今儿不好说,皇后娘娘正找机会难为我一下子呢,怎么会让我的正月十五过得那么痛快?”徐若瑾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撩起了马车帘子,正看到远处的夜微澜和梁芳茹。

徐若瑾心中“咯噔”一下,可又伸出头来探了探,貌似夜微澜的身份,进宫应该是有御赐的马车,而不会让他走进去的,若不然蹭一回?

若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她宁肯走进去也不会搭理夜微澜的,可如今带着小悠悠,自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着想。

梁拾喊了一声“吁”,马蹄踢踏几下,便当即停下。

梁霄看着夜微澜并未说话,也没下马,他望了一眼旁边的梁芳茹,刚想要打个招呼,孰料梁芳茹把头扭了过去,躲在了夜微澜的身后…

梁霄的眉头微蹙,再看向夜微澜时,明显感觉到他的得意。

“真是许久未见了。”夜微澜抬头看向梁霄,“原本只是一点误会,却连累到你被免职,说起来这也是我的责任。”

“既然知道是你的责任,就补偿一下吧。”徐若瑾从马车上下来,“今儿是带着悠悠一同来的,就借王爷入宫的马车用一下。”

她说完此话,看向了梁芳茹,“三姐。”

梁芳茹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还不知道如何开口,张了下嘴又闭上,这种感觉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徐若瑾看了她半晌,就更不舒服了。

夜微澜似很喜欢眼前这个局面,他牵着梁芳茹的小手未松开,转身看向她问道:“好歹也是你的小侄女,就与你同乘一辆,本王与梁霄一同走进去,如何?”

梁芳茹攥着夜微澜的手更紧,却并没有马上答应。

就在她思忖的功夫,另外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是熙云公主的马车到了。

“若瑾,带着悠悠上来吧。”熙云公主撩起了车帘子朝她喊道:“我特意给悠悠备好了羊皮褥子还有一件狐裘的小袄,晚间正好你也带回去。”

徐若瑾二话不说,抱着小悠悠就上了熙云公主的马车。

刚刚梁芳茹犹豫的那一刹那,她真的心寒无比,原本凡事都为家人着想的三姐,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冷漠痴傻?好似她的眼中、她的心中只有夜微澜的存在,早已经没有了她和梁霄。

想到当初梁夫人在她出嫁之前,严厉的告诫过,不许她忘记梁家,那时自己还觉得梁夫人是太过严苛,有些过分了。

可如今看来,无法判断谁对谁错。

只是真的让人伤心…

宫嬷扶着徐若瑾上了小轿,黄芪和奶娘跟随着公主府的嬷嬷们一同行走。

梁霄把下了马,将马交给了梁拾之后,也准备徒步跟随进宫,夜微澜这时喊住了他,“其实你今天真的不应该来,但我却很高兴你来。”

“你说这么多废话,毫无用处。”梁霄看着夜微澜,“有些事的结果,也不是你能预先设计的。”

“那就只有时间才能验证,你、我,都不知道。”夜微澜竖起手指在梁霄面前轻摆,“可惜瑜郡主如今与熙云公主走得更近,倒是让王妃孤零零一个人的…”

他不忘在梁芳茹的心头再火上浇油一次,“好在有我陪着王妃,你也可以安心的过这个大年十五了。”

夜微澜摆明了要将梁芳茹和梁霄之间的姐弟情彻底的划开,再难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夜微澜是最喜欢做的。

即便一个是他的女人,一个是他最欣赏的对手。

梁芳茹心头一震,眼巴巴的看向了梁霄,她虽也感觉到夜微澜如此说辞有些不对劲儿,可从梁霄带兵杀去皇家官驿,想要至夜微澜于死地、又是徐若瑾影响到了曹嬷嬷的死,这种种事情看来,她都不能理解梁霄和徐若瑾。

王爷对待他们如此体贴呵护,他们为何就不能以恩还恩、以情还情,不管如何,好歹他也要叫夜微澜一句姐夫的啊。

“四弟。”梁芳茹开了口,“王爷不会挂怀上一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有空到官驿来坐坐。”

“没空,不去。”

梁霄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向来是少言寡语,而此时对着梁芳茹也有了如此的感觉,这是他并不期望的,却又是不得不做的。

“你…”梁芳茹眼泪儿都快气出来,而此时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不是梁霄哥哥么,许久不见,嫣儿为你请安了。”

楚嫣儿其实早就到了,只是看到熙云公主的马车带走了徐若瑾和孩子,而梁霄又被夜微澜拦下,她才下了马车过来说几句。

按说,她是不该在这个场合与梁霄对话的。

可是看着英姿飒爽、俊朗无比的他,楚嫣儿又回想起多年之前,两个人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心中甚是怀念无比。

这才应该是她楚嫣儿的男人,可惜却被徐若瑾给抢夺了去,即便如今她已经不再抱着与梁霄重叙旧情的念头,可不来说上两句话,她还真难按捺住内心的寂寞和骚动。

轻捋发鬓,楚嫣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梁霄侧身看了她一眼,迈步进宫,没有再回头…

第五百四十章 祖宗

这不过是宫门口发生的一个片段,时间很短,但却让很多人心中震撼不已。

因为这已经预示着梁家彻底的与涪陵王府划清了界限,甚至唱起了对台戏。

而楚嫣儿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宫门口贴近涪陵王府,是不是预示着澶州王府已经与涪陵王府联手了?这倒是要格外多多注意了!

而有一些大臣见到这一场景却并没有心情去思忖到底谁与谁联手、谁与谁断交,因为他们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这都是与官帽和家人息息相关的大事,谁还有心思管那么多?即便正月十五的花灯再好看,也无法吸引他们的目光。

夜微澜只看了一眼楚嫣儿,便带着梁芳茹上了马车入宫而去,梁芳茹对楚嫣儿本就没什么好感,此时心里全都想着与梁霄和徐若瑾之间的尴尬,满心忧伤,根本无暇顾忌身边,默默的跟随着夜微澜,全都听他的安排。

只是夜微澜的这一眼,让楚嫣儿顿时头皮发麻。

她知道这是涪陵王对自己的警告。

因为这里毕竟是宫门口,如此明目张胆,也的确容易引人非议,可楚嫣儿就是要惹人非议,否则她也不可能单独的因为想来看梁霄一眼,就浑浑噩噩的过来说话。

她帮了夜微澜这么多,私下做了不知多少事情,总不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承认,只做个幕后的参谋。否则那一日涪陵王用不上自己了,还不是说杀就杀?说剐就剐?

绑在一条绳子上,就谁也甭想甩开谁…

熙云公主此时带着徐若瑾和小悠悠在马车上直接奔后宫而去。

“没想到你今儿也能来?是皇兄特意吩咐的?”熙云公主脸色堪忧,显然是惦记着驸马爷,可又不好当面直接问出来。

徐若瑾抿了抿嘴,“怎么?有沐阮一个人盯着还不行?还得把我们娘俩儿也搭上陪他?就不能出来转转了吗?重色轻友!”

熙云公主脸色一红,连忙否认着不是,“瞧你说的,我这不也是问问嘛。”她听到徐若瑾的“重色轻友”四个字还是很高兴的。

起码,徐若瑾用了一个“友”字。

“不过好在遇上了你,否则我们娘俩儿就得冻着了。”徐若瑾想到梁芳茹,心里还是充满了失望。

可站在梁芳茹的角度想一想,或许她还会怨怼自己和梁霄不肯与夜微澜走得更近吧?

徐若瑾心中有很大的把握,即便她和梁霄把夜微澜做过什么全都说出来,梁芳茹也不会信,因为她已经彻底的被夜微澜迷惑了,感情,真的可以让人不分是非黑白、不分亲疏远近吗?

似乎自己也是偏颇着梁霄,无论他做对做错,而熙云公主和明霜?她看向了一旁,熙云公主却被她突然的目光看得愣住了,“怎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儿感慨。”徐若瑾的回答,让熙云公主误会了,“皇兄也是,知道你可能带着孩子一同来,怎么没提前派人吩咐个马车候着?”

想到之前有太后,如今是皇后,熙云公主也满心的哀伤,“其实…如今连我都不愿入宫了,何况是你了。”

“终归来了就全都事。”徐若瑾看着怀中睡稳的小悠悠,“只期望今儿能顺顺利利的。”

“他在府上还好吗?”熙云公主终究是没忍住,还是问起了严弘文,“我原本想带明霜一齐来的,可她却说身体不舒服,不肯同来,我也是担心来了之后,这宫里的规矩也多,她还是个老实的,反倒是让她累着,就让冯嬷嬷在府上陪她了。”

“怎么着?还特意跟我提明霜,怕我觉得你怠慢了明霜,不好好管你男人?”徐若瑾故意的嘲讽,让熙云公主脸色通红,可发觉徐若瑾是在故意逗自己,她则小拳头举起轻捶了下,“我如今脑子可都蒙着呢,别逗弄我了!”

“府上已经安排好人了。”徐若瑾不得不说出来让她安心,“不安排好怎能出门?否则你还不把我们娘俩儿从这马车上踢下去。”

“瞧你说的,好似我有那么狠毒似的。”

“有没有,天知道,人都是会变的,而且变得太快了。”

这一句感慨,熙云公主倒没往自己的身上联想,想到刚刚徐若瑾是与梁芳茹在一起的,恐怕说的乃是她。

“这事儿我不与你争辩,鬼迷了心窍的不知有多少,可人总会被一种欲望所迷惑,包括你,也包括我。”

徐若瑾静静的思忖了下,“说得也是,可好歹自凭本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其余的人,想怎么样我也无法左右,那就等着看吧。”

熙云公主与徐若瑾在车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此时也已经有人向田公公通禀,梁左都督和瑜郡主带着小县主都进宫了。

田公公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大跳,“啊?瑜郡主也带着孩子来了?你确定没有看错?”

“卑职怎能看错?不然也不至于前来向您和皇上通禀了,瑜郡主是带着小县主上了熙云公主的马车,梁左都督是步行入得宫,之前没有为瑜郡主特意准备宫内的车,稍后还不知会不会被梁左都督责怪。”

田公公捶了捶手心,甚至蹦高的跺了脚,“行了,你先下去吧,咱家这就先去向皇上回禀此事。”

“那…后续的安排呢?”御林统领不得不问。

“哪还有什么后续的安排?走吧走吧,这事儿只能咱家背这个黑锅了!”

田公公也不再过多废话,撂下此话便一溜儿小跑去见皇上。

皇上昨晚是歇在了容贵妃的宫中,此时看到田公公如此慌乱,他立即猜到了梁霄,“是不是梁左都督来了?”

田公公当即连连点头,看了一眼容贵妃,他则凑近夜微言道:“瑜郡主也带着小县主进宫了!”

“哦,瑜郡主…啊?”夜微言当即心里一惊,“她也来了?”

“是的!”田公公满脸苦涩,“皇上,您看…”

夜微言只觉得额头发疼。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们两个都入宫了,那云贵人在郡主府若出了事可怎么办?

这两个祖宗哟!

第五百四十一章 比比

夜微言此时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的邀贴上明明只写了梁霄一个人,如说是梁霄领会错了才带着徐若瑾和孩子一同入宫,他是宁死都不会信的。

容贵妃瞧见皇上的脸色变了,显然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可她是个聪明的,抚了抚发簪,便是一怔,“这个发簪不合适,去把本宫的那一套碧绿翡翠簪取出来,本宫要配那个…算了,还是本宫自己去选。”

找了个由头,容贵妃便立即带着宫女离去,只留下皇上与田公公私话。

夜微言对容贵妃的知趣还是很满意的,在这一点上,她的确要比皇后懂事得多。

只是他刚刚转过头,就看到田公公的满脸垂丧,蹙着眉头训斥道,“来也就来了,梁霄对朕始终有不满,朕心中清楚,他故意的把瑜郡主和孩子都带来,不就是为了故意个朕摆个小脸色看么,这点儿事,朕还是容得下的!”

“皇上,您好似忘记了一个人啊!”田公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夜微言眨么眨么眼,左右看看,才与田公公凑得更近一些,“还有谁啊?”

“还有驸马爷啊!”田公公的声音虽小,可是那惊恐的模样,却让夜微言禁不住浑身一抖,吓了一个寒颤!

对啊!

严弘文如今也在瑜郡主府,这…这他们两个都离开了,郡主府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而且,他也是不希望严弘文和云贵人之间有什么交集的,因为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愿现在就暴露消息,那可都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你怎么不早说!”夜微言忍不住埋怨起田公公,“你如若昨晚告知于朕,朕也可以让你多给梁霄带句话,他也就不会故作糊涂的要带着瑜郡主出门了啊!”

田公公后脑勺一僵,翕了翕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黑锅,他早就知道得自己来背!

“都怪老奴没想到,刚刚也是突然想起来的,皇上,您看现在怎么办?”

田公公努力的认错,为夜微言找个台阶下。

可关键现在是怎么办,而不是谁对谁错,否则真的出事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梁霄也不是个傻子,他既然敢带着徐若瑾同来,想必家中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也不要太过慌张。”

夜微言的自我安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发虚,“梁霄在何处?朕这就去见他,唉,这真是的…”

田公公立即道:“瑜郡主带着小县主同来的,想必梁左都督会一直跟着她们,应该也是来后宫了,奴才这就去问问?”

“去吧。”

夜微言连连摆手,“朕稍后带着容贵妃去皇后的宫中探望一下,如若找到梁霄的话,让他到御书房等着朕。”

“喳!”

田公公得了吩咐则立即去找人,夜微言站在原地感叹了几声,容贵妃才从内殿出来,伺候着皇上更衣之后,便随着去了皇后的宫中。

徐若瑾与熙云公主还未等到皇后的宫中,便在路上碰见了贤妃。

贤妃的随行很简便,只有一个宫嬷、两个宫女和一个传话跟班儿的小太监。

看到徐若瑾跟在熙云公主的马车上,她则没让徐若瑾下来为自己请安,反而是她上了熙云公主的马车,把小悠悠抱在怀里亲昵的喜欢了半晌。

“真是许久都没瞧见她了,当初本宫看她时,她的小脸还没这么胖乎乎的,真是比以前更可爱了,也不知长大了像你们两个谁。”

贤妃的确是心中欢喜,“不过无论像你们两个谁都是个漂亮人儿,让人看着就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娘娘今儿怎么这般简便的就出来了?”熙云公主观察的仔细,“好歹是正月十五,也应该高兴高兴。”

“没什么可高兴的,今儿本宫家中没有人来参加宫宴。”说及此事,贤妃似也有难言之隐,“本宫也便没什么心思装扮,归根结底吃上两碗元宵,却也看不到团圆的人,再美味,吃到口中也不是滋味儿了。”

徐若瑾一怔,她感觉贤妃很可能是在怀念云贵人。

她们姐妹二人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感情却十分的好,云贵人进宫之后,也都乃是贤妃照料,否则更是被皇后欺负死了。

云贵人自从传出身死之讯,贤妃和她的娘家也闹腾了皇上一阵子,也算是彻底的与皇后势不两立。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而且还是有了身孕的皇后,所以贤妃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是被皇后压制的喘不过气,此时家人又不来宫中相聚,她自当没什么好心情。

但徐若瑾纵使心中再同情贤妃,也没办法告诉她云贵人其实没死。

因为云贵人还未诞下龙子,那便保不住她这个人的存在,更何况,贤妃毕竟生活在宫中,即便她什么人都不告诉,每一日的言行都在皇后和其他人的监控之下。

说不准哪一句话没说对、哪一件不起眼的事情被盯上,都很可能会暴露了云贵人的行踪。

如今的瑜郡主府,可不仅仅是她徐若瑾一个人。

不提云贵人的安危,还有她的女儿悠悠,徐若瑾倒没想到严弘文和姜必武的存在,那两个大男人一旦伤好,便该干嘛都干嘛去,她是不会多留一天的。

与贤妃叙了一会儿话,便有其他的宫妃和夫人们已经陆续入宫了。

贤妃又回了她的马车上,一行人继续朝着皇后的宫中前去请安。

熙云公主想到贤妃的落寞,压抑的心情让她更是笑不出来了,徐若瑾抱着已经醒来的悠悠,随意的逗弄着,劝着熙云公主道:“有些事情也别想的太复杂,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更何况,除了严弘文伤得不能动弹之外,你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难道这事儿还不够忧心的?还让我怎么忧心啊?!”熙云公主哭笑不得,似乎在徐若瑾的眼中,她的这点儿苦恼都不算事儿。

徐若瑾撇了撇嘴,“人比人得死,看看我,你就什么都想得开了…”

“看着你,她才是得死吧?”熙云公主撩起车帘子,指着外面的人。

徐若瑾抬头一看,那不正是楚嫣儿?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情敌

楚嫣儿在夜微澜入宫之后,便跟随着一同进来。

只是她所行走的路与熙云公主并不同,所以徐若瑾等人与贤妃叙话之时,她并未遇上,反而早到了皇后宫中半晌。

此时正在门外等候皇后召见。

刚刚楚嫣儿出现时,徐若瑾已经跟随熙云公主入了宫,此时见到她的确微有些惊讶,不免也想到了姜婷玉。

那才是如今澶州王府的小世子妃,怎么没见到她?

凭心而论,徐若瑾并不喜欢姜婷玉,但姜婷玉本人的性子除却过于娇气自恋了之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儿,起码,比楚嫣儿是差远了。

当初太阴县主被楚嫣儿迷惑,把姜婷玉硬嫁给澶州王府的小世子,如今却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若提澶州王府的小世子,徐若瑾豁然发现自己连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她也真是够豁得出去的,明知道不招待见,却还千方百计的凑进宫来。”

熙云公主向来是与楚嫣儿不对付的,看到她便没什么好心情。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徐若瑾深吸口气,“她能在澶州王府彻底败倒之后又重新的爬起来,手腕可不是一般的硬,更何况,她只求结果,至于怎么达到这个结果,是不择手段的。”

“那她还能如何?”熙云公主对楚嫣儿充满了不屑,“她还能翻身上天不成!”

“说不定哟!”徐若瑾笑了笑,并未再针对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熙云公主对楚嫣儿的瞧不上虽是发自内心的,可她更充满鄙夷,并不重视她到底会做什么,更不屑于理睬楚嫣儿都做什么。

因为在熙云公主的心里,楚嫣儿只是个守寡的女人而已,可徐若瑾却知道,楚嫣儿恰恰就是利用了人们“不屑”的心理,才能又在澶州王府重获地位,让澶州王府没被皇上一竿子打死。

“不屑”这两个字,有时候坑人,更有时候害己。

徐若瑾心中想着,便带着小悠悠下了马车。

楚嫣儿已经看到贤妃后面的马车乃是熙云公主的,也知道徐若瑾一定就在上面。

此时看到她带着孩子下了马车,嘴角虽然仍旧保持着上扬微翘,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极其恶毒的恨意。

只是那一抹恶毒转瞬即逝,随后她便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为熙云公主行礼,也算是把徐若瑾捎带上了,但也只是说了个名字:

“为贤妃娘娘、公主殿下、郡主请安了,许久未见,今儿能得这个机会,还真是我的荣幸。”

楚嫣儿行礼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贤妃娘娘近来可好?许久没有到您的宫中讨一杯茶喝,却不知如今嫣儿是否还有这样的福气?”

贤妃娘娘微微点了下头,“的确许久不见,也没想到今儿还能瞧见你,怎么不进去?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一句提问,算是把楚嫣儿刚刚的刻意套近乎疏远了些,楚嫣儿却当根本没听到似的,仍旧一派灿烂亲近,“正在等候皇后娘娘通传,说是这会儿身子骨不太舒服。”

“那你先候着,本宫进去瞧瞧。”贤妃说着,便搭着宫女的手迈进了正殿的大门。

熙云公主也随着贤妃一同进了正殿,只是与楚嫣儿擦身而过时,并未与她说一句话,哪怕是看一眼都没有转头。

这一派丝毫不喜的样子,楚嫣儿也并不在意,只是在徐若瑾也进门时,楚嫣儿主动伸手拦住了她,“还能够见到表嫂,我真的很开心,可表嫂似乎不怎么愿意理睬我呢?你怕什么?”

“没有被理睬,却还偏偏要得个理由,这事儿我也真服你。”徐若瑾看她自当不会有什么好话,“只是能够见到你,也真是不容易。难为你了…”

“这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也是为了表哥。”楚嫣儿总想故意勾起徐若瑾的情绪,可她却根本捕捉不到徐若瑾脸上一丝一毫气恼的痕迹。

“还真没想到你有这么浓郁的奉献精神,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那个,倒是要替我们四爷谢谢你了。”

“表哥今儿怎么没有陪着你?不是向来不离开你们娘俩儿身边儿的么?这会儿不惦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