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弘文定睛一看,其中一个穿着素净,肩上还背了一个不算小的木箱。另一个则是严府的小厮。

看着一身打扮,严弘文就明白了,神情也跟着变得严肃。

小厮一抬头也看到了严弘文,急急加快脚步来到近前小心地介绍道,“爷,您让请的师傅到了。”

严弘文看了一眼旁边的师傅,略一点头。

“驸马爷,小的是衙门当差的仵作,小的姓刘。”

刘仵作的态度也十分恭敬。

“嗯,带师傅去后院儿。”严弘文对一边的小厮下了命令,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严府。

严弘文进去之后,紧接着大门又一次重新闭好。

刘仵作和小厮也都快步跟上。

这下围观的百姓更加炸了锅。

“我看刚才那人的打扮怎么那么像…”说话这人一时想不起来,五官都快要拧到一处去了。

接着就有人想起来提醒他;“仵作!”

“哎对对!没错就是仵作!之前在衙门看断案的时候,就见过这家伙了!”

这刘仵作虽说做的工作让人有些膈应,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在衙门干活,那地位比普通老百姓还是高一些的。

众人知道了仵作的身份之后,就纷纷猜测起他来严府的目的了。

“好端端的,仵作来严府作甚?”

猜什么的都有,但议论最多的还是府里发生了命案。

“严府肯定死人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猝死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胆小的立刻压低声音提醒。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怕祸从口出,立即改口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他一个劲儿帮自己辩解,一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这事儿也是鲁莽,怎么想到什么也不过脑子就说出来?幸好没有严府的人听见,否则自己这脖子可就悬了!

说到了禁忌的话,这些老百姓也不敢多在严府门外逗留了,一个个互相看了几眼,就都尴尬地离开了。

虽然怕惹上麻烦,但是这些人心里都免不了跟着犯嘀咕。

这严府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传十,十传百。

严弘文从西北回到京都的事已经彻底传开了,连带严府出了大事的消息也跟着不胫而走。

熙云公主送走严弘文之后,就一个人留在公主府,也有些坐立难安。

她算了算时辰,觉得也差不多了,但派去郊外为徐若瑾和梁霄传讯的人还是没有回信儿,这让她更加心焦了。

越是着急,越想不出比等待更好的办法。

只能说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无事时全都无事,一有麻烦,便做什么都不顺利,徐若瑾和梁霄去了郊外,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熙云公主也六神无主了。

她也不知道严弘文的决定是不是最好的,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府,仵作跟在严弘文的身后进了大门,直奔后院儿而去。

严夫人早已急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下人们也都躲得远远的,唯恐被严夫人迁怒到自己身上。

他们可是都亲眼看见小丫鬟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惨状。

严景松的尸体虽摆在棺木之中,但来回的下人全都绕着走,连带着这个小院儿都让人觉得不吉利。

严夫人也有点魔怔了,一会走一会停,总是眉头皱紧,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严弘文带人进来的时候,严夫人就是这种状态。

他皱眉看着魂不守舍的母亲,对小厮使了一个眼神。

小厮机灵,忙招呼着刘仵作就去了屋里。

院子里就只剩下严弘文和严夫人两人了。

“母亲,人我已经带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严弘文走到严夫人身后,声音很轻。

严夫人被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一下,神情有些慌张,但她故意没有回头,所以严弘文也没有注意到。

“嗯,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盯着点儿。”

严夫人尽量沉着的声音说话,也努力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

“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现在说,还来得及。”严弘文了解严夫人,就好似严夫人了解他一样。

母亲的惊慌失措,他全都看在眼里,但这件事,他必须一意孤行。

严夫人下意识的摇摇头,回答的更是简单,“没有。”

严弘文应声转身便走,严夫人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放松下来。

她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周围有任何一点响动和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思量了半天,严夫人还是放心不下。

她此时的心情很矛盾,即想知道老爷死的真正原因,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药?

举足难安,严夫人终究还是一咬牙,轻声轻脚的躲在门后,悄悄地盯着屋内看。

严弘文的注意力都在仵作的手上。

白布掀开的一刹那,严弘文看到严景松安详的面容,瞬间鼻子一酸,只能赶快移开视线。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回来一步,不然也不至于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父亲,愿你在天之灵原谅儿子的不孝。也保佑儿子查清真相,把害你的人找出来!”

严弘文恨恨地说着每一个字,眼眸似要迸发火焰,无比的坚定。

严夫人在门外听的心惊胆战,严弘文说的话就像是一刀刀剜在她的心上。

她顿觉天旋地转,身体一歪差点就晕过去。

刘仵作也是一头冷汗,莫名其妙就被严府的小厮叫了来,事情都没弄清就开始给验尸。

他本以为就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十有八九又是主子打死下人的戏码。

本想来随便查验一番交了差就回去,万万没想到白布下面居然是严老爷的尸体!

刘仵作顿时察觉到事情过于严重,但他多年的处事经验,让他立刻掩饰了脸上的惊讶,充耳不闻,只顾验尸。

严府是什么人物?绝对是他一个小小的仵作惹不起的。

他要是敢多说一句话,或者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倒霉的肯定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仵作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手下的动作更加谨慎。

门外的严夫人看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她的头到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走到一边把自己完全遮挡下来,静静听着屋内的声音。

查检的过程很细致,从天明至繁星坠于星空,刘仵作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放好工具,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

一旁的严弘文也跟着集中了许久的注意力,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越发明显了。

“有结果了吗?”

见刘仵作手里动作一停,严弘文就立刻问了一句。

“回驸马爷的话,经过小人仔细查验,严老爷乃是猝死。”刘仵作拱手恭敬道。

严弘文听到这个答案,眉头皱起,“你确定?”

“小人十分确定。”

刘仵作仍旧低着头答道。

严弘文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再次确认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刘仵作身体微微一抖,似乎是被严弘文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到了。

“小人不敢欺骗驸马爷,严老爷身上的确无致命外伤,也非中毒。小人查验结果,严老爷不是被谋杀,而是猝死…”

刘仵作急着为自己辩解,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

“你胡说!”

屋内人俱是吓了一跳,尤其刘仵作忙循声看去,就看到一脸怒意的严夫人,此时正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刘仵作的鼻子。

刘仵作脸色一白,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严弘文看着突然出现的母亲,不自觉皱起眉,手下一掀就将白布重新盖在了严景松的尸体身上。

“母亲!”严弘文轻唤出声,严夫人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

第六百八十六章 凶手

严弘文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随即起身追上。

严夫人却浑然不觉,她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全是刘仵作刚才说的那番话。

严景松不是中毒死的,而是猝死!

这怎么可能?

她即便下的不是即刻毙命的毒,可那也是慢性毒药,怎么可能只是猝死,什么都检查不到?

严夫人即便相信严景松不是被自己毒死的,也不会相信他是猝死。

她走到院中,一眼就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紫惜。

严夫人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紫惜响亮的一耳光。

紧随其后的严弘文皱眉看着严夫人的动作,只觉得莫名其妙。

紫惜也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懵了,错愕地看着严夫人。

严夫人啐了一口,“呸!你个贱蹄子!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老爷就是你害死的!”

紫惜瞬间瞪大双眼,摇头否认,“夫人冤枉!奴婢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你闭嘴!”严夫人却不听紫惜解释,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啪!”

紫惜的脸被打的高高肿起,耳朵嗡嗡作响,好像连严夫人说话都听不清了。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跪在地上抱着严夫人的腿,“奴婢连小院儿都没进来过,又怎么能对老爷下手呢,您可随意斥骂奴婢,但不能如此冤枉奴婢!”

严夫人却不管这么多,“谁知道你这贱人是怎么下的手?枉我看你可怜,将你抬了身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和老爷的吗!”

“不是的夫人!夫人您误会奴婢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老爷了!”

紫惜急急地解释着,她拼了命地说,甚至顾不上哭,她怕自己一停下就会被愤怒的严夫人打个半死。

严夫人非常不耐烦地一脚踹开紫惜,对躲在一边的下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

紫惜心里一凉,跪下磕头,“夫人饶命啊!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严家的事!更没有害老爷,是老爷!”

婆子们上前,对着紫惜抡起了嘴巴。

严弘文一言不发,看着严夫人撒泼似的,将所有的怨怼发泄在一个丫鬟的身上,他不在乎这些下人的死活,他只在意严夫人的莫名其妙和歇斯底里。

“我记得她是伺候父亲的丫鬟,那之前那个小丫鬟呢?”严弘文突然问起,严夫人心脏仿佛漏跳一拍,仍强自镇定,“一个丫鬟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奇怪的?”

“您先让他们停手,我要问问她。”严弘文面无表情地说道。

严夫人的呼吸一滞,一股气冲到脑门,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严弘文眼疾手快伸手捞住她,“母亲!”

严夫人昏昏沉沉地半眯着眼,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

“你父亲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猝死?”

“你最清楚了!老爷根本没病!”

一句接一句,严夫人嗷嚎不停,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然仵作已经查验过了,严景松的死和那碗毒药没有半点关系,但严夫人却不能在这时候当着严弘文的面说出真相。

她曾有心要杀死严景松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严弘文被严夫人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母亲你怎么了?太医!快去叫太医!”

他急急吩咐下人,但又被严夫人摆手阻止了。

严夫人哭得没有多余力气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老、老爷的死,不可能、是、猝死…没、没这么简单…”

仅仅只是一句话,却好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地瘫在严弘文身上。

严弘文皱眉看着严夫人,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问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他也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只好叫来下人把夫人带回房间休息。

严夫人显然并不想就这么离开,严弘文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几句,“先回去,我心中有数。”

严夫人直直的看向严弘文,对自己的儿子,她始终没有反驳的底气和勇气,身心疲惫,她也已经力不从心,很需要缓缓心神,让她能安稳住内心的慌乱,接受这已有的现实。

严夫人走后,严弘文瞬间恢复了冰冷的面容,把所有下人也都赶走了,只剩下被打的半死的紫惜还在院中。

“你现在可以慢慢的给我讲一遍,父亲从生病开始直至你离开他、到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要你能想得起,我都要听,越细越好。”

严弘文看着紫惜,“我相信你。”

紫惜刚刚被婆子们抽打嘴巴已经满脸伤痕,她望向严弘文,正看到一派认真无比的目光。

翕了下唇,紫惜咽了口唾沫,缓缓的开了口:“老爷之前的确是病倒,但很快便痊愈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该死

严弘文出现在严府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刘仵作离开之后没多久,严府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府门外站的不远不近,等着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吓了一跳,都想知道严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大门一开,十几个小厮鱼贯而出,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神情都有些肃穆,手下的动作更是麻利得很。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老百姓们,就愣愣地看着小厮们踩着梯子把严府大门装饰上白布和白花。

小厮们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严府大门布置好了。

这时已经有人看明白了,恍然道:“严府真的死人了!”

这话一出口,人群就像炸了锅,众人也都齐齐附和,指指点点,惊愕议论。

“这就是要办白事啊!一看就知道死的人身份还不低呢!”

“谁说不是呢,刚才看驸马的脸色就不怎么好…”

路过的也都停下来,加入七嘴八舌地讨论中。

小厮们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最快速度布置好之后,就一溜烟儿地回了严府之内,大门又重新闭合起来。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严景松去世的消息就传开了。

只是提起源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可能是回到衙门的刘仵作嘴不严实,也有可能是严府的小厮说闲话,总之严家给严老爷办丧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都各个角落。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的反应也是不尽相同。

而此事,也很快就传到了皇宫夜微言的耳朵里。

田公公带着消息回到御书房,走到正在练字的夜微言身侧,小声恭敬道:“皇上,严景松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夜微言的反应。

夜微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手里的笔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毛笔划过宣纸,平滑,流畅,没有丝毫停滞。

田公公悄悄地抬起眼皮,正好能看到夜微言灵活的手腕,显然,在皇上的心目当中,严景松的死算不上什么大事。

亦或者,皇上会觉得严景松早就该死了…

夜微言的语气十分平淡,“严弘文呢?”

“听说是在严府操办严景松的丧事。”

见皇上又突然问起,田公公把下面传来的消息详细地回禀。

夜微言眉毛一挑,“哦?他终于肯露面了?”

“是。。”田公公想了想又细说道:“没有任何预兆,驸马就出现在了严府,而且大张旗鼓地操办丧事,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夜微言对严弘文的事更感兴趣,他放下手里的笔,“既然如此,他也是时候进宫见朕了。”

田公公低眉顺目地应下来,转身就去安排了。

夜微言则拿起宣纸,看着上面的墨字,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严景松去世的消息对夜微言来说是个不错的由头,至少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严弘文召进宫来。

就算是用安抚的手段,也能轻而易举说到正题上去。

夜微言已经开始在犀利盘算如何能将严弘文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毕竟他掌握着西北的情况。

只有对西北足够了解,夜微言才能以此为基础动摇涪陵王的根基。

另一边,皇家官驿也差不多同时得到了严景松已死的消息。

小太监脚步匆匆地到了夜微澜的书房,一五一十将严府的情况都如实禀报了一遍。

“严景松死了?”夜微澜显然十分惊讶,又确认了一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已经派人反复探查过了,死的人的确是严景松没错。”小太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整个严府内外都在张罗着准备葬礼。”

夜微澜双眼微微一眯,靠坐在椅背上,神情若有所思。

小太监都这么说了,夜微澜也没有理由再怀疑了。

只是这严景松死的却不是时候。

夜微澜思量片刻,又问道:“严景松的葬礼谁来主持严府大局?”

小太监回道:“驸马爷今日一早出现在严府,出入自如,指挥各处。”

夜微澜一听,也只是略微睁大了双眼,神色中却没有多少震惊。

“他果然早就回到京都,一直藏着不肯露面!”夜微澜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小太监及时跟上一句道:“驸马的行迹隐秘,有人在事发之前见过公主府的马车。”

夜微澜神情轻佻,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笑道:“无所谓,只要他敢出现,一切就好办了。”

“那王爷,要不要奴才去…”

小太监话说一半,静静等候夜微澜的吩咐。

夜微澜却没有立刻答复,脸上的笑容却已消失不见,冷冷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小太监垂首恭敬地点头,“是,王爷、”

“比起严弘文,本王更想知道严景松是怎么死的。”夜微澜的神色一派轻松,但说话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太监跟随在夜微澜身边已经适应了些,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之处,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

未等夜微澜再开口,小太监又继续说道:“只是这些日子严府都十分安静,偏偏今日就传出了严景松已死的消息。”

“严弘文找了仵作去验尸,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皱眉的夜微澜一摆手打断了。

“验尸?”夜微澜有些奇怪,“难道严景松是被人杀死的?”

小太监摇头,“奴才无能,严景松的死因还未查清。”

夜微澜却没有闲工夫在这个时候责罚他,陷入了沉思。

他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严景松病入膏肓的传闻。说他是怕被当年的皇室丑闻牵连,所以躲起来做缩头乌龟还差不多。

既然是装病,又何来病死一说?

严景松这人和皇室牵扯太深,就算没有别人动手,夜微澜迟早也会除掉他。

但这却不意味夜微澜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

“严景松死了也好,省的本王亲自动手了。”夜微澜幽幽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太监恭敬地垂首,身体一动不动。他跟着夜微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深意。

果然下一句夜微澜的语气陡然一变,连声音都带着冷意,“但是他打乱本王的计划,严家必须要再死一个,才能抚平本王的愤怒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入宫

因为严景松的丧事,严弘文只得延后进宫的日子,但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决定露面,他便一定会把奏折完好无损地交到皇上手里。

也许很快就要面临数不清的危机,但为了揭穿夜微澜的恶行,严弘文也是豁出去了。

严府在严弘文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丧事,不多时,宫里就来了人。

小厮急急来找严弘文,“少爷!来了一位、一位公公!”

严弘文反应片刻,“人呢?”

“在大厅等。”小厮忙道。

严弘文也不再耽误时间,抬脚就朝大厅走去。

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皇上这时候派人来,十有八九是为了西北的事。

果然不出严弘文所料,等在厅内的公公见他来了,就尖声尖气地传达了夜微言的旨意:“驸马爷,还请您即刻与咱家进宫面圣。”

说完就站在一旁等着,不再多说一个字。

厅内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随处都是可见的一片白色,看起来多少有些阴凉和不适。

严弘文略有思忖,看向这位公公,想多了解些情况:“请问这位公公,皇上可还有别的话托您带到吗?”

公公一愣,随即摇头,“咱家也是得了田公公的口信儿才来跑个腿儿的,具体皇上是否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咱家也不知道啊!”

“公公别急,我只是随口一问,本想知道皇上因何突然召见,生怕面圣的时候出了错,那就太失礼了。”

严弘文态度谦恭,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严景松的死还有不少疑点,严弘文实在笑不出来,但又不想节外生枝,只好硬在脸上挤出几丝笑容。

公公仔细思忖了下,“咱家真不敢轻易说,但是…应该是有什么消息传入了宫中,否则皇上怎会突然召见?这也乃是咱家随意乱猜,驸马爷您随意听听就好。”

严弘文点头应下来,“有劳公公了。”

皇上派来叫他入宫的公公刚开始并未提到严景松的丧事,那一瞬间连严弘文都有点怀疑,会不会是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严弘文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严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城都已经传遍了,更何况是宫里。

退一步讲,若皇上并不知情,又怎会挑这个时候让人传唤他进宫?

幸好多问了两句,公公说是有讯息传入宫内,那很可能就是父亲的死讯已经传了出去。

先是亲自送走了公公,严弘文变迅速收拾好情绪,把私事放在一边,准备进宫面圣。

原本以为面圣的时间会拖后,却没想到,皇上突然召见,反而是与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或许这便是天意,老天爷忍不下去夜微澜继续作恶多端…

将手揣进怀里,严弘文摸到奏折时略松了口气,及时老天爷如此安排,那他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今日,一定要将西北之事禀明清楚!

找来管家,严弘文将后续之事稍作安排,随后便坐上马车,立即进了宫。

严弘文进宫之后,很快便被领到了御书房。

“微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严弘文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大礼,今日,他的确有几分情绪激动。

看着跪在下面的严弘文,夜微言亲自走下龙案,走到他身边,关心道:“驸马快请起,朕听说了严家的事,还望你能节哀顺变。”

严弘文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在听到皇上这句话时,差点没忍住就要失态。

他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急忙谢恩,“多谢皇上关心,臣无大碍。”

碍于严景松的尴尬身份,夜微言和严弘文说话也十分有默契,句句点到为止。

“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夜微言转了话题,又关心起严弘文的身体。

他的言辞恳切,神情中更是带着明显的关心,严弘文心下一暖,垂首道:“多谢皇上,臣已休息多时,只想尽快将西北赈灾事宜回禀给皇上。”

夜微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严弘文这点令他十分满意,不用他多做提醒,严弘文就主动提起了西北。

夜微言自然还是要客气几句,“这些不用着急,休养身体也一样重要。”

严弘文一怔,立即拱手认真地道,“皇上,臣的身体不算什么,西北人民的生计才是重中之重。”

夜微言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闻言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嗯,那驸马你便说说吧。”

严弘文也没有时间细细琢磨夜微言的态度有什么不妥,只当是皇上的无心之言。

他也顾不上许多,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能将西北之事详细奏禀,还管什么鲁莽与否?

“回皇上,这是臣这些日子在府内起草的奏折,还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