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明洗簌完毕,到衣橱找一件绯红色的睡袍套在身上从卧室出来,见饭菜已经送来了,翠竹正在摆盘,见她过来,忙道:“快坐,先盛碗热粥喝了养养胃。”

她盛了一碗梗米细粥放在她面前,曼明见桌上摆的几碟菜都是清淡菜式,很合胃口,加上旅途劳累,根本没正经吃过饭,这会看见饭菜确实勾起了食欲。

“你也坐下吃啊。”

“我吃过了少奶奶,您快趁热吃罢。”

曼明便不再管她,吃到一半想起什么,放下筷子道:“你回来时,远之可能留下什么话给你?”

“他说…”翠竹有些迟疑,显得吞吞吐吐,曼明搁下筷子道:“说什么?”

“他问我带走您的那个人是谁?我如实说了。

曼明面色渐渐沉下来,语声倒还平稳,独自静了半晌,只道:“是吗?”

翠竹道:“赵先生好像有些犹豫,说过两天来找少奶奶。”

“他可知我现在在这里?”

翠竹摇摇头。

曼明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幸好回来之前早就料到如此,早作打算,我跟他约好,如果有不方便时,就到珊珊珠宝行见面。”

翠竹不知道他们还有私定,一时心绪万千,默默收拾了碗盘退下去。

曼明在酒店住了两天倒还清闲,每日吃吃睡睡,心情大好,翠竹两日观察下来,发现她也没有着急去见赵远之,她原本担心她会很快去见赵远之,依着七少爷的脾气,让他知道了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来,可是见她这么自如,她倒放心了。

这天天气晴好,曼明早起用了早餐,换了件翠色旗袍,黑绸密密镶的边,胸前玉扣翠色欲滴,翠竹进来看见,笑着道:“少奶奶好久不穿旗袍了,您皮肤白,穿这件翠色的真好看。”她细细端详她,“这样一打扮真好看。”

曼明对镜一笑,从妆盒里取出耳环戴上,她知道她说她在英国整日长衣长裤毫不修饰,看起来是随意了些,只是人却很舒适。

在英国那些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轻松的时光。

“翠竹,你让侍应生帮我叫辆车。”

翠竹戒备起来,“少奶奶要去哪?”

曼明站起身,一边戴上手环玉链,“两年没回去了,我到家里看看,也不知二哥他们如何了。”

翠竹这才知道她要回娘家,登时放下心来,“我去叫车。”

曼明收拾好下楼,上车前交待翠竹,“我会晚点回来。”

“知道,放心去罢。”

看着她的车走远了,翠竹才回饭店,刚转进门就被站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结巴的看着他,“少,少爷。”

赵承颖目视着车子离去,明澈的眸子缓缓眯起,高深莫测的表情叫人心里没底,翠竹怯懦的道:“少爷,少奶奶她是回许家去。”

“我知道。”他淡淡的应一句,目光缓缓从车子抽离,落在她脸上,“这两年在英国辛苦你了。”

“少爷说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话落半晌,不见他回应,翠竹大胆抬起头,刚好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不由瑟缩一下,忙看向别处,“少爷放心,我会看着少奶奶的,她绝不可能会背叛您的。”

赵承颖对她的忠心无动于衷,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冷淡不容拒绝的王者威严,“我要你跟我去见个人。”

车子朝前方平稳驶去,翠竹坐在车子里,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少爷要带她去见谁?自从两年前被少爷安排跟在少奶奶身边同赴英国,她一直小心翼翼服侍,关于少奶奶的一切,都按时写信回去禀报,关于这些,少奶奶隐约知道,但她也不恼怒,她知道管不了,少奶奶就是有这点与众不同之处,不像别人垂死前挣扎,她是知道结局不可改变了,反倒就泰然处之了。

这样淡漠的性子,难怪会叫少爷觉得她捉摸不定。

车子缓缓驶着,与前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翠竹朝外头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怎么竟像是回大宅的路?

车子抵达目的地,翠竹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门头巍峨匾额,可不就是帅府嘛,见前面赵承颖已在门口等她,忙紧走两步赶上去。

跟在他身后,心里突突直跳。随行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她跟着他往里走。

宅子冗深,穿过重重门楼,最后,他终于在一处院子里停了下来。

翠竹环顾看看,认出那是府里废置的一处的院子,早已不住人了,此时院内杂草丛生,屋檐破败,早已没了往日辉煌。

“这是…”翠竹疑惑的看向他。

赵承颖负手而立,挺拨的身姿如一樽塔,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紧盯着房门洞开的屋内。

翠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看见那里还有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身子隐在阴影里,看不大分明,他缓缓走出来,翠竹看清是个男子,待他走近了,看清他面目,翠竹不禁啊得叫出来,“赵先生?”

赵承颖道:“赵先生,在这里见到她你很惊讶罢?”

赵远之抿着唇不说话,目光恨意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认出他的,只怪他自己太天真,竟没然有想到…竟没想到许曼明那个万恶不赦的丈夫就是他的七弟。

翠竹也惊讶得说不出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赵承颖代他答道:“翠竹,不得失礼,这位是六少爷。”“六少爷?”翠竹自然是知道府里六少在外留学的事,但没想到那人竟是赵远之,而赵远之就是六少,“这,这…”

少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她知道了肯定也会接受不了。

见赵远之痛苦的表情,显然也刚知道这件事。

相较于他们的惊讶,赵承颖一副泰然的样子,脸上挂着几丝冰冷笑意,缓缓的道:“这下,你该信我说的话了罢?”

赵远之不说话,眸子里带着极深的恨意,搁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你想怎么样?”

赵承颖轻笑,“还用得着我说吗?”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就放弃曼明?”他冷冷与她对峙,丝毫不在乎他眸中欲杀人的寒光。

一句曼明叫他心里压制的怒火腾得升起来,转目怒视他,一字一句的道:“她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七弟。”他试图缓下语气,必竟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太僵。

他讽刺一笑,“谁是你七弟,我可不是你那短命娘生的。”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承颖仰天长笑,“欺人太甚?哈哈,这整个西北地界我说了算,你能耐我何?”

“可恶。”赵远之被他激怒,挥拳击向他那张可恶的脸,赵承颖闪身躲开,反手扭住他一只胳膊来了个过肩摔,赵远之是文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挣扎着要起来,被他一脚踩在胸口上,赵远之被他踩得几乎吐血,脸色紫胀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离开她。”赵承颖缓缓的提出条件,“只要你离开她,我可以答应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还可以做赵家六少爷。”

“要是我不肯呢?”

“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以为你还有选择?”他居高临下望着他,胜败局面显而易见,赵远之被他踩着,怒极反笑,讽刺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庭院。

赵承颖怒瞪着他,“你笑什么?”

“赵承颖,我笑你太天真,你以为有权有势就能买得到爱情?你以为威逼利诱就能买到得真心?曼明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何不大方一点潇洒一点?你这样处处像水蛭一样钳制着她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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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我恨你们

赵老七手狠是出了名的,翠竹在旁看得心惊,真怕赵远之再激怒他会闹出人命,上前道“七少爷,六少爷,你们都别争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赵远之不怕死的反讥道:“你今天有种就杀了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放弃曼明的。”

赵承颖挥起一拳打在他脸上,翠竹在旁吓得叫出声。

赵远之反倒十分平静,冷笑着道:“你真可怜。”

赵承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极反笑,他松开脚,负手走到一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坚不可摧。”

说完转身离去。

翠竹扶起赵远之,“您没事罢?”

赵远之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血渍,“没事。”

“您也真是的,七少爷的脾气火爆,您何苦在这个时候跟他犟呢,我送您回去罢。”她扶着他慢慢往外走,一边看着这幢宅子,不解的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府里也有些日子的,怎么从没见过这院子?”

赵远之道:“这是我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哦,二夫人。”她从未见过二夫人。赵远之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以后这个地方就让她给封了。”

翠竹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她送他回到正院,在院子里停下来,“六少爷,那我就不进去了,省得夫人看见我要问的。”

赵远之道:“好,翠竹,曼明现在在哪里?”

“少奶奶现在君悦饭店住着,您放心,她很安全,只是六少爷,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现在七少爷还没离婚,您这么跟少奶奶在一起,于法不合。”

赵远之抬起头,呵呵笑了两声,看着远处天空道:“我不管什么法不法的,我只是若不争取的话,我怕自己将来会后悔,我从没这样爱过一个人。”

“可是七少爷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他?”赵远之有些不屑,“他不过就是个活土匪,他懂什么感情,曼明怎么会喜欢他那样的人。”

翠竹看着他,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隐隐觉得赵远之似乎有些陌生,从前那么温文尔雅,知礼守礼的人,在爱情面前,竟然连道德感与人伦都可以忽略不计了,究竟这爱情是什么?

她想起那天少奶奶问她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原来这爱情,是可以叫一个人完全奋不顾身,什么都抛下的,她意识到自己三十年的人生有了缺憾,目光黯淡下来。

“你回去告诉曼明,我会去找她。”

赵远之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翠竹怕被赵夫人看见,也匆忙离去了。

许宅

许久不回来,再站在这门前,竟有几分陌生了,车子在胡同口停下来,许曼明没叫人帮忙,自己提着两个礼盒朝幽深的胡同深处走去,青石板路被磨得光滑圆润,失去了棱角的看着门头上那几个苍白的大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良久,也没有人出来。

曼明自己推开门进去,院子还算干净,只是显得有些萧条,没有一丝生气,整个院子死气沉沉,一个人影不见。

曼明到门口,正要敲门,就见一个人从后院匆匆跑过来问,“你找谁?”

曼明看她眼生的很,说道:“你是谁?这家太太呢?”

“这家太太?这家根本就没有太太。”那个人奇怪的打量着她。

曼明心头一震,“你说什么?许太太呢?这不是许府吗?门前的匾都没拆。”

那人哦了一声,恍然明白过来,“哦,您是来找原来这房子里的人罢,那家人早就搬走了,这个房子是我们先生才买下来。”

“搬走了?搬去哪了?”

“不清楚,我是看房子的。”

曼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能搬走呢?“那原来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

“我不清楚,我是看房子的。”

问来问去她只是那句话,许曼明也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往外走,走了一半,发觉手里还拎着那些东西,索性往地上一扔,疾步走了。

身后那人追着道:“喛,太太,太太,你的东西。”

曼明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高跟鞋踏在石板上蹬蹬作响,一声一声,如同敲在心上,她回身看门头上挂着的许府字样的匾额,一种荡然无存的空虚感油然而生,王芸佳居然敢卖了房子?这个女人对他父亲难道连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明知这是她们许家的祖产,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卖了祖业?亏得她当初见她落魄还扯下脸面求赵承颖帮她照顾她,想到这些,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她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施氏洋行在商业街区,曼明叫了辆黄包车赶过去,跟下面的人说找许经理,对方很快回应,许经理在会客,要求她报了姓名进去通报,不一会,对方将她带进一间办公室,“您在这里等着,许经理送走了客人就很会过来见您。”

“好的,谢谢。”

曼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这是间很狭小的办公室,位于洋行顶楼,欧州人的建筑,处处透着西方的华贵,但与这华贵风格显得格格不入的是屋子里的装潢显得很旧,拥挤又杂乱,许曼明从没来过曼孝的办公室,早些年施家洋行在宣城地界也是很有威望企业,怎么如今竟落迫至此,写着许曼孝经理的水晶名座印在长桌上,翡翠台灯迎着光,映出碧绿的光,也如桌面一样,随着时光的打磨变得不那么明亮。

曼明坐了一会,便见外头走廊响起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许曼明推门而入的声音。他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背过去梳得油光,曼明站起来。

许曼孝看到她,略为惊讶,“曼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曼明道:“刚回来。”

“坐,喝茶还是咖啡。”

“他们倒过了,我不渴,你别客气了。”

许曼孝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到她的目光,显得略为尴尬,“你这次来找我是…”

“二哥,我刚回家了,我听那里的人说你们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许曼孝低下头,倒没有否认,“是,本来应该告诉你一声的,可是你也知道,自从爸去世后,妈一个人住在那里,根本顾不周全,曼君的那些姨太太整日往外偷东西,妈也是没办法,才跟我合计了一下,把房子卖了,换个小一点的,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显得清寂。”

曼明皱眉,强忍的好脾气正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再怎么说也是祖产,怎么能一声不哼的就卖了呢?姨娘不在那里住,大可以出去另买,为什么一定要卖了呢?那姨娘现在人在哪里?”

曼孝道:“暂时在我那里。”

曼明沉住气道:“那房子卖给了谁?”

曼孝抬头看了看她,考虑之后道:“一个外路人。”

“商人?”

曼孝摇摇头,“具体的也不清楚,曼君,你打算做什么?”

曼明冷笑,站起身道:“做什么?你们不顾及许家颜面我却不能不顾及,那是许家多年祖业,关系到许家的威望,你们倒好,因为几个钱就给卖了,我说过,如果姨娘没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曼孝见她动气,也跟着站起身,“是,我承认这两年洋行生意不好做,为了周转把房子卖了,可是你口口声声一口一个你们许家许家,你问问你自己,许曼明,你打从心眼里就从没把我们当许家人。妈这么多年在那里,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她一眼,你是许家大小姐,我们在那里都要看你的脸色。”

曼明无从反驳,爸在世时对她确实宠爱,可她并不是不知礼的人,她对他们一向礼遇,没想法他此刻却反咬一口,“曼孝,你不要昧良心,那么多年我在英国留学,把家让给你们,把爸爸让给你们,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国,难道我真的是想留学吗?”

曼孝冷笑,“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既然不想出国,为什么还要去,你明知道爸只送一个人,你明知道我考到伦敦商学院。”

“那是因为…”曼明欲言又止,看着他,几欲出口却又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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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都披星戴月出门披星戴月回来,还有一更。我尽量合理安排时间,这阵子杂事太多,主要是我没时间坐下来,若有,我一定赶稿子。

唉,人生自古两难全。

☆、110、满盘皆输

曼孝冷笑,“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也都晚了,许曼明,那房子是爸爸去世后留下的,就算你是许家一份子,那妈总该是爸的合法夫妻,他死后,房产自然属于我妈,就算卖了房子那也是情理之中,你无权干涉。”

曼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愣愣的站了一会,气得冷笑,“好,既然这么多年的情意你都不讲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确实讨厌你们,很讨厌,我恨你们,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母亲也不死。”

“你母亲的死是因为她自己想不开,你不要血口喷人。”

“许曼孝。”曼明尖叫。

曼孝语声平静,“曼明,你有空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事罢,赵承颖的新少奶奶闹得满城风雨,你在赵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曼明忍着气没说话,看他一副死说不改的样子,也没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提了包包转身出门。

曼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笑意渐渐消弥,兀自静了一会,转身去打电话,“喂,是我,许曼明回来了。”

◇◆◇

曼明越想越气,回到酒店,见翠竹还未回来,她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下,叫人送了壶咖啡,坐着背阴地里,看窗外太阳渐渐落下去,光影直到她脚边斜下去。

她就一直那么坐着,一动也不动,如同一樽雕像。

翠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按下灯擎,看到她那样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少奶奶,您回来了怎么不开灯?我还当您没回来呢?”

她走过去,见她衣裳还没换,“夫人怎么样?身体还好罢?你吃饭了吗?我叫他们送晚餐上来。”

说了半天不见她回应,翠竹停下来,看着她。

曼明缓缓抬起头,目光总算有了焦点,一下午没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凄凉,“翠竹,她把房子卖了。”

“啊…”

赵远之回来几日,赵夫人先才听见他说已有了合适的对象,便不再操那份心,可是渐渐有人上门来提亲,有些家境还不错,便动了心思,叫赵远之出去见见。

赵远之起见不愿意见,可是身在屋檐下,况赵夫人也说,哪怕去坐坐,不要叫人家觉得他们赵家失礼于人。

赵远之无法,只得每日收拾齐整陪赵夫人出去,见了两三个之后,他便不想再去了,赵夫人再给他看照片,他便称病不出门。

只是这法子虽好,却也断了他去找曼明的理由,只能在家躺着。赵夫人天天客厅里坐关上,盯他跟盯贼似的,让佣人时刻不离身,加之与赵承颖之前的不快,他整日心事重重,并不注意外面的情形,有一日丫鬟们在走廊上聊天,他听见说少奶奶回了娘家,才想起来家里这两天静了许多,原来是赵承颖到承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