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计较这个。”她推她一把,看着偌大装修豪华的屋子道:“喂,你家里人呢!怎么空落落的。”

曼明端一杯红酒倚在沙发上,懒懒的道:“这个时候,佣人都在后面呢,你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或者我给你找。”

“你坐着,我什么都不要。”她看着她,“你家下人也真大胆,一个少奶奶,做成你这样真叫人心酸。”

“是我让她们歇着去的,也没什么事支使,那些人总站在那里,盯着人瞧来瞧去,我不自在。”

“你家七少爷呢?”

曼明脸上笑意僵了僵,说道:“不知道。”

陈珊珊呦了一声,正了正色道:“怎么,吵架了?”

曼明颓然叹了口气,望着杯子里的腥红液体,沉默了一会道:“也没什么别扭可闹,就是…那么过呗。”

陈珊珊看出她的不痛快,拉着她道:“他欺负你?”

曼明笑,他们之间哪有谁欺负谁,只是谁不理谁罢了。

陈珊珊疑惑了,“曼明,你这阵子情绪不对,若有什么别憋在心里,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曼明无所谓的道:“根本没有的事,我不过是闷的,在这个家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整天就是一个人,闲的发慌。”

陈珊珊道:“现在珠宝行刚开业,我倒是想让你过去帮忙,只是你家七少爷怎么肯?何况你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许少奶奶们出去做事。”

曼明也知这件事没指望,更不去妄想,看着外面阳光,身子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珊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将双脚蜷在沙发上,突然道:“曼明,他死了。”

曼明怔了怔,才悟出她口中说的是谁,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陈珊珊醉意醺然,接着道:“他把遗产都给了我,那边几个太太闹得很凶,我原以为他对我没什么感情,没想到他会做这个决定,大房那边留了一套房产,几个小的也只是分了一套房产,其余的都没给,原本大太太住的那套房产本是邵家祖产,现在,也拨到了我名下,大太太不肯搬,哭着闹着要跟我拼命。”

曼明放下酒杯,“你考虑是不是要回去看看?”

珊珊笑笑,望着酒杯,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要回去,当然要回去,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妒忌的目光,当年他们怎么赶走我跟我母亲的,如今我要把这些加倍还给他们。”

曼明看着她那愤怒的目光,几乎有些不认识她了,不过想到从前在英国,珊珊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那段时间,她真得过得很辛苦,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倒是她显得儒弱了,母亲那样去世了,她却还不得不在那个家寄人篱下的生存,有时候想想,她落得现在模样,何偿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呢,她要有珊珊一点的坚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摆布。

赵承颖那个人心思太深,总叫她琢磨不透。

他偶然的一点好处,只要得不到回应,便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知不觉走神,回过头来,发现珊珊直盯盯的看着她,曼明笑着道:“怎么?”

“曼明,你过得快活吗?”

曼明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快不快活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她笑着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珊珊道:“我一直忘不了,那天晚上我送你去车站,天那么冷,天上飘着雪,你站在那里,很快就被雪盖了一层,我把行李交给你,你的手在发抖,告诉我时时帮你盯着家里的情况,说父亲年纪大了…曼明,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恨他,可是真的听说他死了,我才知道自己很爱他,我忘不掉,小时候他把我架在脖子上嬉闹的样子,他那时候,不抽鸦片时,真的很和谒,都是钱闹的,要是没有钱,大家也都安份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笔钱。”

“邵氏还是要运营下去的,我这次回去可能要多待些日子,他一辈子的产业,我不能叫它毁在我手里,至于那些人,我会适当的给他们一些工作机会,但要是谁想吃白饭,门都没有,若是哪个敢嚣张来闹事,也绝不留情。”

她的杀伐果断不禁叫曼明佩服,“珊珊,你真是女中豪杰。”

陈珊珊笑,略有些醉意,仰头靠在沙发上,“女中豪杰叫起来好听,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哪个女人愿意做女英雄,不过是男人没本事,才不得不靠自己,我也是没办法,若我也能像你这样好命,嫁个好男人,谁愿意做女强人。”

她这话叫曼明无从反驳,两人闲坐着喝酒品茶直到傍晚时才散去,曼明留她吃饭,陈珊珊说还有事便急着走了,曼明叫来佣人收拾客厅,她自己也有些醉了,摇晃着上楼去睡。

听见外头车子声音,停了下来,看赵承颖走了进来,身上戎装未脱,距离那晚上已经半个月了,曼明几乎忘了他这个人。

赵承颖也看到了楼梯上的她,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曼明想了想道:“回来了。”

“恩。”他简短的回应完便不再多说,脱了外套交给佣人,。

曼明自己说完又觉得没意思,也没再理他,转身上楼去。

大概是今天喝多了酒,曼明想要泡个澡,在浴缸里躺着,感觉身子渐渐浮起来,那种舒适感让她舍不得起来,头昏沉沉,想要睡觉。

赵承颖走到卧室,见床上空无一人,知道她在洗澡,他换了套舒服的衣服在床上躺下,把手枕在头下,枕头上有淡淡的香味,是她常用的香味。等了一会还不见她出来,他有些起疑,过去敲敲门,“曼明。”

没人答应。

“许曼明…”

隔着门听见里面有叫声,赵承颖想着不妙,向后退了两步,拿身子去撞门,他撞了几次才把门撞开,浴室地上一片水渍,许曼明如浮尸一般泡在水里,大概是刚才不小心呛了水,还在挣扎,浴缸很滑,她几次都没坐起来,喝了几口水,泡沫在脸上还没洗干净。

曼明睁不开眼,黑漆漆的只能凭感觉摸索。突然觉得身子一紧,就被人提了上去。感觉到手下的力道,曼明抹了一把脸,看清来人,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慌忙要拿东西去遮。

赵承颖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喝了酒还泡这么长时间,你不要命了。”

说完也不顾她愿不愿意,抱着就往外走,曼明的脸腾地红了。

他把她随便的扔到床上,像甩个包袱似的,曼明很快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她的头发不断往下滴着水。

赵承颖扔了条毛巾到她头上,他身上刚换的衣服也弄湿了一片,板着脸去解衬衫扣子。

曼明有些发窘,用毛巾一下一下的擦着头发,低下头不敢看他。

赵承颖脱掉上衣丢在地上,一边还不忘讽刺,“我还以为你多有多了不起,怎么,才这点事想不开找死啊?”

曼明原本有心想要道声谢,听见这样火气反涌上来,反讥道:“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早说了,你若装着别的心思,我也会识趣滕地方。”

赵承颖脸上笑决渐渐隐退,冷声道:“许曼明,你不要得寸近尺?我早说了那是误会,现在人我也打发走了,你还要怎样?”

曼明冷笑:“是啊,全城的人都在传赵七砂奶奶好大的威风,眼里不揉沙子,把高婉碧一家逼出宣城地界。”

赵承颖听见这样,便知道她是在外面听了些风言风雨,说道:“我不想跟你吵。”

许曼明也道:“那就别回来,我们两永不相见最好。”

赵承颖深呼了一口气,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独自沉默了一会,自嘲的笑笑,手重脚重的到柜子里取了衣服换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曼明心里一阵发凉,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她坐了一会,平复了下情绪,堵气过去把门反锁了,倒头就睡。

------------------------------------------------------------

两人不知不觉把日子过成那样总有理由的,两个人都太骄傲了,赵承颖的性子应该是金星魔羯男,如果非要再说一个的话,也有可能是金牛座。

曼明呢,是天蝎座罢。

☆、番外30:姨奶奶

赵承颖火气冲冲的下楼,张妈远远瞧见忙避让开,偏一个小丫头不知死活撞过去送茶,被他一脚踢飞了茶盘,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盖碗从眼前飞过去,再迟一步恐怕就要砸到她脸上来,张妈又惊又惧,惶恐不已,看这样情形怕是两人又吵架了,回头朝楼上看看,也是房门紧锁,她迟疑一下,也不敢上去打扰,默默了退下去。

转眼进入冬天,一场雪后温度骤降,枝头挂着沉甸甸的雪束,风一吹散了一地。

这是城北一处幽静的宅子,面积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致,处处透着女主人的用心良苦。丫头们清一色的青色缎子小袄,蓝色棉裤,略上一等的是桃红色小袄。

早起,一个丫头在院子里扫雪,冷风顺着半截袖管往里灌,双手冻得通红,不时的捧着手往里呵气。

上房里侍候的吴妈妈端着燕窝从旁边经过,小丫头忙扔了扫帚上前一把拉住她,“吴妈妈,我昨个儿不知怎么惹着少奶奶,求你指点指点,我真的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吴妈妈停下来看看她道:“我哪能指典你什么,你是上房里的大丫头,又服侍这么久了,对少奶奶的脾气还不了解?”

“好妈妈,都怪我以前糊涂,妈妈帮我这一次,以后,我拿您当亲妈妈待。”

“呦,这我可不敢当。”吴妈妈面说虽这样讲,心里还是得意的,这些个大丫头,仗着年轻得宠,个个都想往上房钻,以为哪天可以飞上枝头,做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今儿叫她逮着机会,怎么不奚落一番,不过她今日失势,早晚还是要上去的,也不必得罪她。

家里的大丫头一共就两个,那一个前两天得罪了少奶奶被罚出去,只剩这一个还懂事点,按理论他们的家世,要再买丫头也容易,只是新进来的总归用着不顺手,所以留下的这一个娟儿,一时半会也撵不出去,索性就卖个人情给她,叫她以后记着她的好。

打定了主意,她招手叫她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少奶奶还没过明路,那天大宅那边打电话来,你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叫,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连带着少爷也好几天不来,她怎能不生你的气。”

娟儿呀了一声,也十分委屈,“我刚上来,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不过…七少爷那位太太,听说十分不得宠,从没听说起过,少爷也不回去!,我以为没事呢。”

吴妈妈一声冷笑,“你懂什么,再不得宠,她也是正房,不过正房归正房,自古以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知道这个就是了,赵家那样人家,七少爷那样人品,怎么可能没太太,我们少奶奶不过是养在外宅里头一个。”

娟儿暗自心惊,吴妈妈见她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说,“话说到这里你自己斟酌去。”

说着就端着燕窝走了。

娟儿远远的喊,“谢谢妈妈。”

吴妈妈走进房间,屋子里装了地暖,又有熏笼,十分暖和,珠帘后的雕花软榻上躺着一个人,她把托盘放下,上前轻唤,“少奶奶,燕窝好了。”

榻上的人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拿下去罢,我没胃口。”

“少奶奶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七少爷知道回头该怪我们侍候不周了。”

提起七少爷晚婷的眼泪就止不住落下来,抽泣着道:“他哪里还记得我,一走就是几天,人影都见不着。”

吴妈劝道:“赵夫人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他怎么也要回去应付一番才能出来,您要体谅他。”

她上前扶她起来,晚婷坐起来,倒没有再犟,抽抽搭搭的道:“我哪里是不体谅他,我跟着他没名没分的,这些我也不计较,可我就是恨他,一提到那个许曼明他就炸了毛,也不知我哪一句话说错惹怒了他,他要真这么在乎她,那他还回去他们两人过好了,何苦把我弄进来。”

吴妈道:“少爷心里有你,在这里一住几个月,你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听她这样说,晚婷渐渐气平了些,她递过碗来,她也喝了几口。

临近过年了,赵家张灯节彩,十分喜庆。

曼明的车子拐进甬道,远远就瞧见门前那两只大红灯笼。

车子在门口停下,侍从官上前替她拉开车门,曼明下车,她穿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外头罩一件紫貂皮大衣,气度优雅大方,带着丫头款款朝里走去。

喜鹊从里头迎出来,“七少奶奶可来了,就等你呢。”

曼明远远已听见里头笑声,问道:“今天都谁在,怎么这么热闹。”

喜鹊道:“也没谁,就是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有九小姐也在,四少爷,四少爷的未婚妻。”

曼明记得那个女孩,挺端正的一个人,话也不多,很好相处。

她进门,脱了大衣交给下人,“我来迟了,雪下得大,路上难走。”

赵夫人带着阖家坐在沙发上,围着火盆说话,空气里有甜滋滋的味道,小丫头正从火盆里往外扒白薯,剖开来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戴春梅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烤好的白薯,你偿偿。”

曼明捡了个空位坐下,先用丫头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手,才接住那只小碟子,刚烤好的白薯还很烫,丫头已经把皮去掉了,用小勺子挖着吃。

曼明见对面坐着大少奶奶铁文秀,九小姐承欢,还有未来的四少奶奶陈柔媛。

她一一看过,朝她们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看了看四周道:“怎么不见大哥跟四哥?”

戴春梅道:“刚才还在,嫌跟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说话没意思,去书房下棋去了。”

曼明答应一声,也不再问。

戴春梅见她穿得素净,除了碗上一只手链什么都没戴,说道:“我瞧着你好像瘦了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吃得不好?”

曼明道:“连日下雪,我就在家躺得多了些,大概是少活动,所以血色不好。”

戴春梅还想再说两句,又觉得理亏,渐渐的沉默下来,她原以为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总归是投缘的,谁知结婚不到一年就闹成现在这样,老七不争气,明着暗着在外头养人,她虽然知道,可是当着曼明的面也不好再提,好在这个孩子也不多事,从来不跟她提这些,只是她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对不起她,当初自己那么极力的把人家娶了过来,又闹成现在这样。她顿了顿道:“老七军中事务繁忙,你若一个人在那边住着冷清,就搬回来,家里人多,好歹有个照应。”

曼明道:“谢谢妈想得周到,我一个人住惯了,倒也自在,听大嫂说您最近身子也不舒服,我再回来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我只是怕你委屈,回头见着许司令,怕他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妈说哪里的话,我挺好的。”曼明的笑容有些牵强。

再坐一会,戴春梅便放下茶杯道:“你们先坐坐,我上去躺一会。”

铁文秀道:“妈,您没事罢?”

戴春梅摆摆手,“大被是火盆烤多了,煤气上头。”

“那我扶您上去。”

戴春梅站起身,仍不忘交待,“你们也别烤太久,再坐一会就叫人把火盆撤下去。”

“知道了,妈。”

戴春梅跟铁文秀走后,只剩下曼明与柔媛两个坐在客厅里。

柔媛是未过门的媳妇,曼明与她不熟,也不好冒然开口,只是低头吃白薯,薯泥香甜软糯,滋味很好,只是到底太粘腻了些,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好容易咽下去,又像一块石头,沉沉的坠在心里。

忽见面前递来杯茶,白皙尖细的指头稳稳的托着,曼明抬起头,对着一只温和的笑颜,“这个东西是好吃,就是太压胃了,喝点水顺一顺。”

“谢谢。”曼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喉。

柔媛道:“我上次远远瞧见你,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曼明的笑容有些苦涩,“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这么过着。”

柔媛道:“就是觉得不一样。”

曼明看见她脸上天真的笑容,无以回答,只是笑笑,柔媛的家世不错,父亲是外交官,接触的外国人多,所以从小受的教育也外化,性格不比传统的中国闺秀那么保守,加上性格开朗,所以说话很直。

☆、番外31:真聪明

往夕碎片在脑海里翻滚,曼明定了定神,觉得手中茶水有些凉了,抬起头道:“你们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刚才听妈说,过了年就办。”

曼明由衷的道:“恭喜你,四哥是个不错的人。”

柔媛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有些娇怯,红着脸道:“其实我想像你跟七弟一样搬出去住,只是你四哥的工作明年恐怕有调动,妈说我一个人住在外面她不放心,非要让住在家里。”

“家里有家里的好处。”

两人说着话,忽听那边九小姐叫了声“七哥。”便搁下书迎了过去,“七哥答应上次给我的东西呢?我可等着呢!”

曼明与张柔媛转身看时,可不是赵承颖吗?穿一件深蓝色的军大衣,面色犹带笑意,他脱了帽子与皮手套交给下人,目光在曼明脸上停了停,最后落在九小姐身上,“还当你惦记七哥我,原来只是惦记东西。”

“人家也惦记七哥。”承欢抱住他撒娇,一手不忘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掏,摸着一个盒子似的东西,高兴得什么似的,“我就知道七哥最守信用,谢啦。”

承欢得了东西转身跑了。

赵承颖在身后交待:“喂,别说我给你的。”

声音远远从里头传出来,“知道。”

他脱了大衣交给下人朝这边过来,“四嫂子来了。”

“呸,谁是你四嫂,还没过门呢,说不定赶明儿我又寻着好家了。”

“那可得抓紧了,眼瞅着日子到了,四嫂还没寻着好家儿,可得下嫁了。”

“呸,数你嘴刁。”柔媛啐一口,回头对曼明道:“你瞧瞧你们家这个,最会油嘴滑舌的,你也不管管他。”

曼明笑,这是三面沙发,中间围着茶几,她坐在边上,沙发跟茶几之间空隙又小,他走过来,她下意识的朝里缩了缩脚,让他走过去,他的裤管帖着他的小腿刮过去,仿佛一片薄薄的刀子,带着几丝凉意。

赵承颖在沙发上坐下,张柔媛倒没意思到他们二人之间的不自在,笑着道:“你们两个怎么躲猫猫似的,一个前脚到,一个后脚到,还不一起来罢。”

曼明笑笑,也不解释。

“她嫌我慢,自己先走了。”赵承颖若有似无的解释着,在她旁边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盒,拈了支烟噙在嘴上,又在身上下找洋火。

曼明本就不喜欢烟味,见他抽烟,当着柔媛不好说什么,索性别过脸去,水晶吊灯在她脸上投下眩彩的光影,忽地眉梢一顿,瞥见扶手上放着一只火柴盒子。

原本搁在膝上的手指握了起来,曼明情绪稍一迟疑,小指勾了勾,不动声色把那盒火柴划到沙发垫之间的缝隙里,她侧了侧身,坐上去。

赵承颖找了半天火柴找不到,恹恹的丢了烟,也不再有这心思。

曼明想想觉得好笑,兀自笑了一回,起身道:“我到后面看看奶奶,你们先聊着。”

淡淡的月白身影自眼前掠过去,柔媛看着眼前纹丝未动的人,再看曼明方才神色,恍惚意识到点什么,回想起自己刚才开的玩笑,一时间也觉得尴尬起来。

赵承颖倒没什么,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