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事是自己力所能及的,那么帮一帮他们又何妨?

心里这么想着,南宫玥叫来意梅,服侍着自己换了一套衣裳后,便带着她前去荷风院拜访柳青清。

在得知南宫玥来探望自己的时候,柳青清正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得了紫英的禀告后,她犹豫了一下,才出门相迎。

待两人进屋坐下后,南宫玥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清姐姐,方才我见赵表兄的荷包掉出来后,你和柳世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柳青清迟疑了,此事事关她的清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想着南宫玥既然特意来拜访自己,又是如此直接的态度,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以柳青清对南宫玥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很可能是怀着一片善意。只是转瞬,柳青清便已经有了决定,抬眼朝南宫玥看去,坦然道:“玥妹妹,那个荷包应该是我做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到了赵子昂的手里。”她虽然力图镇定,但眉眼之间还是掩不住愁色。

南宫玥看着柳青清,郑重地点了点头:“清姐姐,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柳青清一瞬间如释重负,露出了一丝笑容:“玥妹妹,谢谢你能相信我。”柳青清突然明白信任是何其珍贵的一样东西!

“可是……”南宫玥面色凝重地又道,“清姐姐,仅仅只有我相信你是没有用的,一定要我大哥哥相信你,那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大哥哥信了你,别人说什么,那都没有用!而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你俩之间产生了猜疑,那才是最为不妙的!”

柳青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道:“他相信我,才是最重要的……”她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南宫玥的意思,她不能坐以待毙。

柳青清站起身来,感激地对南宫玥福了一礼,“我明白了。玥妹妹,谢谢你。”

南宫玥知道她想明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柳青清恐怕也没心情闲聊,便直接告辞离去。

待南宫玥走后,柳青清一扫先前的郁郁,面露坚定之色,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定要找南宫晟把话说明白了,他信也罢,不信也罢,至少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见自家姑娘又振作起来,紫英也是面露喜色,心里只希望南宫公子切莫辜负了姑娘。

虽然柳青青告诉自己,要是南宫晟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么就当他们有缘无份,可是,这一整天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安,甚至直到晚上都辗转反侧,睡不太好。天才蒙蒙亮,柳青青便早早地就起床了,她估算着时间,候在了上次遇到南宫晟的那条路上,她知道南宫晟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去锦华院跟赵氏请安,从无例外。

等了一会儿,一身月白锦袍的南宫晟从路的拐弯处出现,大步走了过来。他渐渐走近,可见他俊朗的面容略显憔悴,眼下一片阴影,也像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南宫公子请留步!”柳青清深吸一口气,步履坚定地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喊住了南宫晟。

“柳姑娘!”南宫晟驻步,神色微讶地看着柳青清,“你怎么在这里?……我……”他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着柳青清,话却是梗在喉头。

“南宫公子,我来见你,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柳青清语气诚恳,神色凛然,“赵子昂的荷包不是我送的!”事到临头,她反而泰然地看着南宫晟,双眸一霎不霎,目光清澈如水。

一瞬间,南宫晟呆立在原地,先是没想到柳青清会为了这件事情专程来向自己解释,跟着便是心中一阵惭愧,自己怎么可以问都不问她一声,就心生动摇了呢?

还要让一个姑娘家巴巴地跑来找他解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南宫晟越发愧疚了,连忙道:“柳姑娘,我相信你!”

闻言,柳青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从她粉润的嘴唇,渐渐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这一瞬间倏然绽放,好似有一种莫名的光华在她梨花般的面容上流转。

南宫晟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直直地看着柳青清转身渐渐远去……

一直到柳青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南宫晟这才收回视线,心里不由一阵怅然若失。他又静立了片刻,这才大步去了锦华院。

“母亲!”一进屋,南宫晟便恭敬地向赵氏请了安,此刻的他已经又宛如重生,整个人看不出一丝异状。

“晟哥儿,快坐下!”赵氏一边说,一边却是一直打量着南宫晟的神色,见他神情如常,并无自己想像中的悲伤失落,原本计划好的一番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回事?明明昨晚还听晟哥儿的小厮双瑞说,晟哥儿魂不守舍的,很是悲伤。

可是现在怎么又好了?

赵氏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晟哥儿,昨日你子昂表兄已经来找过我了,跟我说了照影阁发生的事……哎!”她故意叹了口气,“娘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你现在明白了吧,娘没有骗你,柳姑娘确实是送了荷包给你子昂表兄!”

南宫晟面上风平浪静,没起半分波澜,冷静地说道:“母亲慎言,表兄确有一个荷包,但这荷包绝对不是柳姑娘送的,此事一定有所误会。”他的语气无比坚定,神色之中更是一派正气。

赵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认证物证都有了,她的儿子居然还如此冥顽不灵!

“晟哥儿,”赵氏愤然道,“这荷包都在你子昂表兄手上了,还能有什么误会?难不成你非要看到他们花前月下才相信吗?”赵氏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经可以说是刻薄了。

“母亲,请慎言!”南宫晟也变了脸色,沉声道,“此事别有蹊跷,事情还没有断定,母亲不能这样毁柳姑娘的清誉!谣言止于智者,我是不会因别人的胡言乱语而解除婚约的。”

南宫晟口里的别人指的其实是赵子昂,可是听在赵氏耳里,却觉得是在指她!

儿子居然说自己胡言乱语!?

赵氏气得肝疼,可是又不敢随意乱发脾气,免得儿子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

赵氏压抑住心中的怒意,好脾气地又同南宫晟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借口有事打发他先去荣安堂。

南宫晟这才一出门,赵氏的整张脸都变了,阴沉如乌云盖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氏咬牙切齿地说道,“昨日里双瑞明明说,晟哥儿愁眉不展,心中生疑了,今天怎么忽然就又变了态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赵氏越想越气,忍不住抓起一个茶杯就扔了出去,溅了一地的碎瓷片。

应嬷嬷忙上前一步,又给赵氏倒了一杯茶,道:“夫人,您先喝杯茶消消火。您说是不是有人对少爷说了些什么,这才让他突然变了态度?”

赵氏一听,深以为然,连忙吩咐道:“应嬷嬷,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晟哥儿今天都见了些什么人?”

“是,夫人。”应嬷嬷领命出屋,找了个婆子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那婆子就匆匆而回,向赵氏回禀道:“夫人,奴婢问了一圈,正好有一个洒扫的丫鬟说大少爷在来锦华院的路上遇到了柳姑娘。”说着,她略带惶恐地低下了头。

赵氏心中怒气涛天,挥退了屋内的下人们后,道:“我就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赵氏怒极反笑,“果然又是柳青清那个贱人!自从她来了,晟哥儿就屡次逆我的意!如果她再在南宫府多呆几天,晟哥儿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娘了?”

“夫人息怒!”应嬷嬷连忙道,“少爷这只是暂时被人给蒙蔽了,不明白夫人的苦心。等时间长了,少爷一定能理解夫人的!”

赵氏狠狠地骂道:“本来我以为她是个规矩的!现在私见外男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真是不知羞耻!”

应嬷嬷只得好声地劝慰着:“夫人,你且消消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而南宫晟在离开锦华院后,匆匆地给苏氏请了安,便去了外院的照影阁。

“晟表弟。”赵子昂见南宫晟一早来访,有些惊讶,但还是十分热情地上来迎接。无论柳青清的事到底结局如何,南宫晟总归是这南宫府的嫡长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也不敢多有得罪。

南宫晟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子昂,一开口就是:“表兄,请把柳姑娘的荷包还给我!”

赵子昂立马变了脸色,却还是强笑着道:“表弟,这荷包是柳姑娘给我的定情信物,怎么能给你呢?”

“请把柳姑娘的荷包还给我!”南宫晟面若寒霜,眸若利剑,把那话又重复了一遍。

赵子昂被看得有些发怵,只好把荷包拿了出来,色厉内荏地道:“表弟,我知道你也是心慕柳姑娘,但是柳姑娘喜欢的人是我,就算你拿走这个荷包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南宫晟一把夺过荷包塞到自己怀里,冷冷地看着赵子昂警告道:“表兄,我不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是何居心,但请你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如果这荷包不是柳青清给赵子昂的,那赵子昂的行迹就十分可疑。不管他是怎样得到那荷包,手段总不会光明正大到哪里去,这也让南宫晟对此人甚为不耻。

“南宫晟!你不要欺人太甚!”赵子昂恨恨地道。

南宫晟面露讥讽,根本不想与他再做纠缠,转身拂袖而去。

“可恶!竟敢如此轻视我!”赵子昂的脸色狰狞得如同鬼怪一般,看着南宫晟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愤恨。

赵子昂自幼家境贫困,家中只有一寡母,从小备受族人的冷嘲热讽。他心中牢记这份屈辱,发奋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洗刷这份屈辱,将当年瞧不上、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一路顺遂地中了秀才,中了举人,慢慢地得到了族中长者的赏识,把那些讥讽过他、欺负过他的人狠狠地收拾了一番,这才觉得出了口气。

可是没想到今日他在南宫晟的身上又看到了那种嘲弄轻蔑的眼神,又想到儿时所受到的屈辱,赵子昂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他要报仇,他要让南宫晟对他跪地求饶,方能解心头之恨!

如果说一开始对于柳青清,他只是觉得适合做妻子,那么现在,他绝不会拱手相让!

要是他得不到,南宫晟也休想得到!

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赵子昂在暗中计划着什么暂且不提,苏卿萍的生辰却是到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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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欠揍

“世子爷,世子夫人还没起,您……”

“知道了。罗哩罗嗦的!”吕珩一把推开挡在他跟前的如意,嫌弃地挥了挥手,“你们都给我出去吧!”

“是,世子爷!”侯府的丫鬟立刻乖乖退了下去,只留下六容和如意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

吕珩马上察觉她们的犹豫,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道:“怎么?本世子都使唤不了你们了?”

六容和如意心下一惊,忙一起福身道:“奴婢不敢。”说完,便退下了,六容还担心地朝内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吕珩推门走进了内室,嫌弃地看了一眼闻声而醒的苏卿萍,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起来。”

苏卿萍一脸的莫名其妙,现在才不过卯时一刻,需要这么早吗?

但吕珩难得来她屋里,苏卿萍还是披了件外衣,便起了身,热情地说道:“世子爷,您用过早膳了吗?妾身一会儿让人准备……”

“行了行了!”吕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南宫家的人就要到了,你快点去准备。”

“世子爷……”苏卿萍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妾身已经按您的吩咐把南宫家的人叫来开生辰宴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总该告诉妾身一声吧。”

以吕珩对她这般厌恶的态度,苏卿萍再怎么自作多情,就不会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为自己庆生,可是她又想不出来,吕珩要她去请南宫家的理由……

吕珩刚想让她别啰嗦,但一想,南宫家的人来了也是待在内宅,要是没有苏卿萍配合,恐怕也挺难成行的,于是便摸摸下巴,坐下后说道:“总之,一会儿,你把二房的昕哥儿给我弄过来就行了。”说着,他眸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

“那个傻子?”苏卿萍脱口而出,但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没错,南宫昕虽然是个傻子,可那模样实在是长得好……

再想到吕珩后院里那一众年纪和南宫昕相仿的漂亮少年,苏卿萍哪里还能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珩竟然看上了南宫昕!他竟然看上了一个傻子!

心里想着,苏卿萍面上不禁带出了几分轻蔑。

吕珩看她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苏卿萍在想些社么,心里当下也有了几分火气。他沉下脸道:“苏卿萍,别忘了你的身份是谁给的?要是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世子夫人的稳妥,如果你不听……”他冷笑了一声,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苏卿萍气得浑身颤抖,但她毕竟已经习惯忍耐,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思绪飞转……

“想我帮你也行,你得给我个儿子!我保证把南宫昕送到你的手里!”吕珩既然不想维持表象,苏卿萍也懒得装下去,反正不管如何,吕珩对她只有厌恶。与其委屈自己,还不如这样直接说出来。

这个要求让讨厌女色的吕珩一阵恶心,他不耐烦地打量着苏卿萍,直觉就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可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这些年他娘确实求孙心切,如果自己真的有了儿子,把儿子往他爹娘那一扔,爹娘自然就不会整天盯着自己了。

而他--

也可以如愿所偿!

吕珩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南宫昕那天真可爱的样子,心下一片火热。

他生平不好美女,最爱的就是这种十余岁年纪正好的美少年,这种年纪的少年身段比女子柔韧许多,又没有长大了的虎背熊腰,玩弄起来最是舒服。

南宫昕生长于富贵人家,一身细腻的肌肤比小倌馆里那些用秘药养出来的小倌要好上太多。而南宫昕如孩童一般的心智在别人眼里是天大的缺憾,可在宣平侯世子的眼里,那种世家子自小培养出来的气质加上天真纯净的眼神,让他不禁升起了凌虐之心。

想看看这张白纸若是染黑之后,不知会变成何等的模样!

只可惜偏偏南宫昕是南宫家的人,如果他不是,吕珩早就想尽一切办法把南宫昕弄进府了。

吕珩也想过放弃,可是越是得不到手,他心里就越是惦记,如此这般就仿佛着了心魔一样。

想了又想后,吕珩果断地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想办法把南宫昕送到我手中……我就给你一个儿子!”

“就这么说定了!”想到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天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苏卿萍也松了一口气,至于他们协议之中的南宫昕,苏卿萍半分都不在乎,心里觉得反正不过是个傻子。

吕珩走后,六容和如意立刻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卿萍。每次世子爷来以后,苏卿萍的心情就不太好,常常把气撒在她们身上……可是这一次她们却发现苏卿萍面带笑容,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六容,如意,你们俩赶紧伺候我梳妆。”苏卿萍志得意满地说道,“一会儿我要亲自去二门迎表嫂他们。”

六容和如意只以为是吕珩看在南宫府的份上,对苏卿萍客气了一些,以致苏卿萍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也没在意,赶忙殷勤地服侍苏卿萍穿衣洗漱梳妆。

满意地揽镜自照后,苏卿萍去正院请过安,又服侍着宣平侯夫人用完了早膳,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和宣平侯夫人报备了一声后,前往二门候着。没多久,一个婆子来报说,南宫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大门。

苏卿萍让六容帮她整了整衣装后,就迎了上去,只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驶进宣平侯府。

南宫晟一下马,便上前一步与苏卿萍作揖行礼:“见过萍表姑。”

“晟哥儿,你们可算来了!”苏卿萍一边说,一边却迫不及待地看着后方的那几辆马车,待看到南宫玥的朱轮车时,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先是顾氏和南宫琤、南宫琰下了第一辆马车,跟着南宫玥和南宫昕从第二辆朱轮车上下来,然后是三房的南宫琳和南宫昊自第三辆马车跳下。

苏卿萍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南宫昕身上掠过,心下十分满意,总算是第一步非常顺利。

“萍表姑。”南宫晟有些歉然地说道,“母亲、二婶与三婶特意嘱咐我与表姑再说声抱歉,下次她们一定登门与表姑小聚。”因着今日孙阁老家嫡孙洗三,苏氏在三日前便让赵氏遣了个婆子向苏卿萍打了声招呼,但基于礼貌,南宫晟还是再次与苏卿萍致歉。

一开始,赵氏她们临时爽约让苏卿萍很是不满,但今日……她倒是觉得她们不来更好,于是便大方得体地说道:“哪里!孙阁老嫡孙的洗三礼自然是要去的。”

看她的笑容毫无芥蒂,像是真的不介意。南宫晟松了一口气。

下了马车的顾氏带着一干人等上前纷纷与苏卿萍见礼,赵氏几人虽去了孙阁老家,但让小辈们自个儿过来参加苏卿萍的生辰宴,到底不合规矩,于是苏氏就让顾氏一同过来了。

苏卿萍笑着说道:“四表嫂,各位表侄、表侄女,我领大家去侯夫人请安吧。”

顾氏的性子有些拘谨,忙道:“还要麻烦表妹前面引路了。”

“这是应该的。”苏卿萍殷勤地说道,带着众人去了宣平侯夫人的院子。

当一行人步入了正堂时,宣平侯夫人正和世子吕珩说着话,听到丫鬟回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吕珩迫不及待地起身上迎:“晟哥儿,昕哥儿,昊哥儿,你们都来了。”说着,便热情地为宣平侯夫人介绍了南宫府的少爷们。

宣平侯夫人笑眯眯地给了每人一个荷包,心里则暗暗地埋怨自己的女儿吕珍,千交待,万交待,同她说了,今天南宫府的四夫人和几位姑娘要来,要她帮着苏卿萍招待一二,但这个不省心的却早早出门,没影儿了。

现在吕珍人都走了,再埋怨也与事无补,宣平侯夫人只能嘱咐苏卿萍道:“老大媳妇,好好招待你的表嫂还有表侄、表侄女们,切不可怠慢了。”

“是,母亲。”苏卿萍神色恭敬地应道,领着南宫府一行人出了宣平侯夫人的院子。

一出院子,南宫琳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迫不及待地问道:“萍表姑,接下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琳姐儿,”苏卿萍笑眯眯地说道,“这府中有个碧波轩,景色不错,我带你们先去那赏景。”

南宫琳闻言,双眼发亮,叽叽喳喳地与弟弟南宫昊说个不停,一时气氛倒是颇为热络。

那碧波轩地方不大,但四周柳树成荫,如今正直秋季,宣平侯府的下人们在柳树四周放了好些盆绽放的菊花,五颜六色,看上去美不胜收。

不远处又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一眼看去波光粼粼,偶有几尾锦鱼跳出水面,溅起点点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池塘将碧波轩围了一半,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几分湿意。

“妹妹,”南宫昕激动地指着前方飞出水面的红色鲤鱼道,“是红鲤!好漂亮啊!”

“昕哥儿,听说那红鲤可是侯爷特意从江南请人运来的,在这王都也不多见。”苏卿萍笑着插嘴道,“待会儿昕哥儿你可以到池塘边好好观赏,不过这水边危险,你切不可以靠得太近。”跟着,她又笑容满面地对南宫玥说道,“玥姐儿,你放心,我会命人时刻盯着昕哥儿的。”

“多谢萍表姑。”南宫玥表面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想着不止是自己要时时留心哥哥,还需叮嘱青芽要紧紧跟着哥哥才行。不过看着哥哥很高兴的样子,南宫玥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众人在苏卿萍的招待下在碧波轩中的花厅落座,少顷,就有侯府的丫鬟们上了瓜果茶水点心。

待众人一一给苏卿萍送上生辰礼后,苏卿萍对着六容做了一个手势,跟着,便听湖面上传来丝竹之声,悠悠的乐曲随风飘来,如梦似幻。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有一艘小船向着碧波轩荡了过来,那乐曲正是从那小船中发出来的。

等那小船靠岸后,从船上下来一位怀抱琵琶的女郎和一个小丫头。

那女郎着粉红色罗衫,翠绿烟纱散花裙,鬓上插了一两朵镶珠银梅花,到了近苏卿萍近前婷婷下拜:“见过世子夫人,祝夫人生辰快乐,青春永驻。”

苏卿萍笑了笑,道:“红姑免礼。”然后向众人介绍道,“这是古今楼里最有名的女说书先生红姑,是世子特意替我请来的。”说着她面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红霞。

南宫琳娇笑道:“哎呀,表姑父真有心,请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说书先生为表姑庆生。”

苏卿萍笑着说道:“嗯,他的确有心了。”

见此,南宫琳觉得没趣地撇了撇嘴。

红姑则怀抱琵琶,对着南宫玥几个福了个身道:“见过几位公子、姑娘。”见完礼之后,又道,“那么现在就由红姑为几位说书,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她问询似的看向了苏卿萍。

苏卿萍的视线落在南宫昕和南宫昊的身上,只见二人显然对听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早已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朝池塘的方向张望着。她想了想,故意问顾氏道:“四表嫂,现在开始听书,你觉得如何?”

顾氏自然是忙不迭赞同,可是南宫昊却抗议道:“萍表姑,听书太没意思了,我可不可以去外面看看?”说着,他看向南宫昕,试图寻求他的认可,“二哥哥,你说是不是?”

南宫昕诚实地点了点头。

苏卿萍微微一笑,好脾气地提议道:“昕哥儿,昊哥儿,你们若是不想听故事,不如到院中放会儿纸鸢吧!”

一听到纸鸢,南宫昕和南宫昊顿时眼睛亮了,跃跃欲试。

苏卿萍连忙吩咐下人取来了两个纸鸢,一个是老鹰的,另一个是蜻蜓的。

南宫昕和南宫昊都眼巴巴地看向了顾氏和南宫晟,出门前,他们就被叮嘱了万事都要听顾氏和南宫晟的,否则就别想再出门玩耍。

顾氏笑眯眯地说道:“昕哥儿,昊哥儿,既然表姑一片好意,你们就去玩吧。”

“但是切不可太靠近池塘!”南宫晟又叮嘱了一句。上次苏卿萍在云城长公主府落水,已经是弄得众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今日祖母、母亲既然把弟弟和妹妹们交给他,他自然要小心他们的安全。

“是,四婶,大哥哥!”南宫昕和南宫昊齐齐地应道,一人拿起一个纸鸢,细细地打量起来。

“我一起去吧。”南宫玥有点不放心地起身,却被苏卿萍温柔地按了回去。

“玥姐儿,”苏卿萍眸光一闪,娇笑道,“昕哥儿和昊哥儿只不过是去放纸鸢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南宫琳撇了撇嘴附和,“三姐姐,他们只是去放个纸鸢而已,能出什么事啊?要是实在不放心,让二哥哥和昊哥儿就在这碧波轩的庭院里玩吧,多派几个丫鬟婆子跟着便是。”

“琳姐儿这个主意好,就在碧波轩的院子里玩吧。”苏卿萍指着窗外的一个空地,“你们看那里,地方够大,又开阔,我们在这里只要向外一看,就能看到。”

“是啊,妹妹,我不会走远的。”南宫昕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宫玥,“妹妹,你就别跟着我们了,你跟着的话,三弟都不爱跟我玩了。”

南宫玥闻言瞥了一眼南宫琳,三房对自己很是不喜,南宫玥素来知道,以至于南宫昊与自己也不亲近,哥哥的心智就如同孩童,府里也就只有和南宫昊玩的最好,自己一定要跟去的话,他们确实也玩不痛快。……无论是在王都还是在老家,哥哥都好像被视为家族的耻辱一样,极少出府门,现在难得出来,只是想玩个纸鸢,南宫玥实在不忍心拒绝,最终点头应了:“那哥哥就在这院子里玩,不要跑远了。”

南宫昕再三保证后,就欢欢喜喜地同南宫昊一起在两个侯府丫鬟的带领下出了花厅,在外面的空地上放起纸鸢来。

南宫玥向窗外看了看,见南宫昕果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放下心来。

这时,红姑在小丫头的服侍下落座,摆正琵琶,说起了故事。

初时琵琶音悲壮而绝望,一个将军奉命守城与匈奴一战,却不幸战败,全军覆灭,唯有幼子从士兵的尸体中爬出,悲呛欲绝……

少年长大成人后,毅然投军,上阵杀敌。

当红姑说到少年刚在军中意外同从小订亲的未婚妻相认,却因匈奴再次来袭,与三千兵甲陷入绝境。在一个雪夜天,少年摩挲着装有未婚妻发丝的香囊不得不与之诀别,决定破釜沉舟,与敌人决一死战。曲音婉转哀泣而又悲壮,让听者为之动容。

南宫琤、南宫琰和南宫琳三人眸中泪光闪动,忍不住就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就连南宫晟和南宫玥都有了几分兴味,本以为这红姑最多讲些男女情爱,没想到竟是一个这样的故事,看来红姑一介女儿身却能成为最有名的说书先生还是有些原因的。

此时,南宫昊的老鹰纸鸢已经高高翱翔在天际,见南宫昕的蜻蜓纸鸢迟迟没有放上天,忙扭头替他喊着:“二哥,加油!”

南宫昕羡慕地看了看南宫昊,但是没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南宫昕的努力下,蜻蜓纸鸢终于放上天了。南宫昕脸上笑如灿日。

红姑的故事还在继续着,已经讲到三千兵甲与敌军生死一战,曲音高昂澎湃如海浪汹涌,似千军万马战斗激烈。而少年的未婚妻却生死相随,誓要与少年同生共死。

激烈的战斗,少年男女同生共死的情谊,一时让大家入了迷,深深地为他们忧心。

厅内的丫鬟们又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谁也没有注意到正厅外的南宫昕和南宫昊已经被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吸引了注意力。

那鸟儿不过手掌大,但模样极为可爱,轻盈地落在树枝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南宫昕和南宫昊都看呆了眼,连纸鸢都顾不得放了。

鸟儿飞下树,在地上闲庭信步,悠闲得很。

南宫昕和南宫昊互看了一眼,悄悄接近那鸟儿,可每次当他们快要抓住那鸟儿时,那鸟儿却会扑扇翅膀飞了起来,让他们扑了空。

不知不觉,两人追着那鸟儿出了碧波轩,突然发现鸟儿由一只变成了两只,相互围绕嬉戏。两人看得不由呆住了。

“你们喜欢这两只鸟?”忽然,一个男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只见吕珩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俩。

“喜欢!”南宫昕和南宫昊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直跟在南宫昕身边的青芽忙行礼道:“见过吕世子!”

吕珩轻微微一笑,看了看两个手执纸鸢的丫鬟道:“不如这样,如果你们两个比赛放纸鸢,看谁的纸鸢放得又高又好,那两只鸟儿我就送他了。”

南宫昕和南宫昊顿时眼睛亮了:“表姑父,真的吗?”

“当然真的,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还骗你们不成!”吕珩一副大方的样子。

南宫昕和南宫昊兴奋地又放起了纸鸢,一会儿往这边跑,一会儿往那边跑,力图比对方把风筝放得还要高。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能分出胜负。反倒是累得气喘吁吁。

吕珩在一旁看着南宫昕和南宫昊露出疲态,眸光闪烁不已,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道:“我看你们旗鼓相当,这两只鸟儿,你们不如就一人一只吧?”

“谢谢表姑父!”一听到两人都得了鸟儿,南宫昕和南宫昊又兴奋了起来,齐声与吕珩道谢。

“昕哥儿,昊哥儿,”吕珩一脸怜惜地看着他们又道,“瞧你们两个玩得满头大汗的,不如我带你们下去换身衣裳吧!”

两个人玩得一身汗,自然是该换身衣裳了,可是南宫昕想着自己答应过妹妹的话,有点迟疑地道:“可是我答应过妹妹不跑远的。”说着,他迟疑地看向了青芽。

青芽还没说话,吕珩连忙道:“昕哥儿,换衣裳的地方一点都不远。”他指着前方的一条小径说,“走那条路很快就到了,不信你站在这里看看,是不是能看到一个小院?”

南宫昕顺着吕珩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路的尽头有一座白砖青瓦小院,心想:的确不远。

青芽也在一旁笑道:“昕哥儿,既然是吕世子一片好意,奴婢就陪您去换套衣裳吧。”她觉得只是在亲戚家换套衣裳而已,又何须特意去禀告三姑娘。

碧波轩的花厅内,红姑已经说到战斗中,少年遭到偷袭,未婚妻以身挡剑……少年悲痛欲绝,越杀越勇,终斩得敌军首领之首级,可未婚妻却是生命垂危……

众人听得心都提了起来,一直到听到未婚妻终于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之后,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南宫玥的心却是提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南宫昕和南宫昊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不安,看了百卉一眼,小声吩咐道:“百卉,你去把我哥哥找来。”

百卉点了点头,悄声无息地退出了正厅。

此时,南宫昊和南宫昕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又被吕珩哄着吃了几块小点心,然后就觉得眼皮子直打架。

南宫昊双手不断地去揉眼睛,道:“好困啊,我好想睡啊!”

“我也是。”南宫昕努力地睁着眼睛,却觉得眼皮沉极了。

“想睡就睡会儿吧。”吕珩面上带笑,声音轻柔地劝道。

“可是……”南宫昊和南宫昕最终没有抵挡住那浓浓的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们完全不知道青芽已经被打晕在了内室之中。

一个小厮惶恐地走出来,问道:“世子爷,那个叫青芽的丫鬟该如何处理?”

“先扔到外面去便是。”吕珩满不在意地说道,目光贪婪地看着熟睡中的南宫昕,伸手摸了摸他俊俏的脸,顿时心神一荡,感觉全身都要燃烧了起来。

他抱起了南宫昕进了内室,然后轻轻地把南宫昕放在床榻上,呼吸渐渐地粗重了起来。

等了那么久,忍耐了那么久,如今可以得偿所愿了!

吕珩双手微微颤抖的解开南宫昕的衣领,看着南宫昕白皙精致的锁骨,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

可是下一刻,吕珩突然觉得脖颈一痛,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百卉抱起南宫昕走到外室,她本想把南宫昕带回碧波轩的,但又总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她想了想,干脆直接去了二门。至于南宫昊和青芽一眼,她还是决定下一趟再来负责他们两个。这么想着,百卉快步离开了小院……

碧波轩花厅内,红姑的说书已接近尾声。

少年抵御敌侵,立下汗马功劳,与未婚妻终成眷属,一生无妾。又在边疆无战事,朝廷内外海晏河清情况之下,他又毅然辞官,携夫人隐居山野,被传为千古佳话。

这个故事也不算是精彩绝伦,但配上红姑弹的这琵琶曲,把故事讲得波澜起伏,引人入胜。

即便这个故事讲完了,众人还在心中回味着。

南宫晟心想,好男儿当如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而那个未婚妻能不背弃家族没落的未婚夫,当真是奇女子也。一时他就想到自己和柳青清,这故事中弱女子尚能做到贫贱不相疑,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能不如一个弱质女流呢?

这时,百卉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花厅之中,在南宫玥身旁附耳道:“三姑娘,奴婢有事禀告,请出厅详叙。”

南宫玥见百卉没带回南宫昕,已是心中生疑,但面上却不显,对着身旁的南宫琤道:“大姐姐,我去一下净房,去去便回。”

南宫琤也没在意,只让南宫玥赶紧去吧。

待南宫玥和意梅随着百卉走到无人处,百卉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宫玥,而南宫玥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一种修罗般的煞气不知不觉地散发出来,意梅已经吓得不敢说话,百卉也是心中一惊:三姑娘这煞气她以前只在手上沾了不少人民的亡命之徒身上才见过,可是三姑娘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闺秀,怎么会呢?

虽然心中讶异不已,但百卉还是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着:“三姑娘,虽然奴婢不知道吕世子想要对二少爷做什么,但是吕世子故意弄晕两位少爷和青芽,显然是不怀好意,因此奴婢就大着胆子自作主张了。”

百卉毕竟年纪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吕珩这种龌蹉下流之人!

“百卉,你做得好!”南宫玥点头道,面孔阴沉一片,心里则是后怕不已。

百卉心里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又道:“三姑娘,奴婢刚刚已经把两位少爷还有青芽带到二门的马车那里。小四正在照看他们,不会有事的。”

听说南宫昕现在平安无事地在小四的照看下,南宫玥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怒意还是如波涛般汹涌,冷冷地说道:“百卉,带我去吕珩那里。”真没想到,吕珩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动起了她哥哥的脑筋!

百卉愣了一下,立刻领命带着南宫玥去了侯府东北角的那个小院。一进门,南宫玥便见吕珩的小厮还晕倒在外间。

南宫玥本不想理会他,但突然便改了主意,对百卉道:“百卉,把他也拖进去!”

“是,三姑娘!”百卉应道。

既然南宫玥用了“拖”这个词,百卉还真不客气地拎着那个小厮的后领把他拖进了内室,也不管他的身体是撞到椅子,还是磕到墙角。

内室中,趴在床榻上的吕珩也是昏迷不醒,一动不动地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那里。

如果南宫玥的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吕珩大概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南宫玥深吸一口气,她的拳头握得紧紧地,缓缓道:“百卉,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个解气!百卉撸起袖子,邪恶地笑了,拉起吕珩的后领,正想着把他揍成一个猪头,却听南宫玥又道:“且慢!”

百卉愣了一下,差点以为南宫玥是不是不想看到如此暴力的场面,却见南宫玥嘴角微微一勾,温柔地笑了:“百卉,注意要用暗劲,只留内伤,却不能显出外伤来。”

百卉不由也跟着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三姑娘,一切就交给我吧。”她兴奋得都忘了自称“奴婢”。

百卉在吕珩的身上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好好地招呼了吕珩一番。

南宫玥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突然她吩咐身后的意梅道:“意梅,你想办法悄悄地去把如意唤来,不要惊动苏表姑娘。”

“是,三姑娘。”意梅匆匆地退了。

南宫玥则在一旁随意地找了张圈椅坐下了,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冽。

不一会儿,意梅就把如意带了过来,如意本就疑惑南宫玥突然找她是为了什么,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吕世子昏倒不醒的倒在地上,百卉则对着他连揍带踹,那样子显然招招都没有留手。

如意心中更慌了,惊疑不定: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过三姑娘!”如意恭敬地行礼,她心中惶恐不安,忍不住又道,“三姑娘,奴婢可再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三姑娘的事!请三姑娘明鉴!”她卑微地匍匐在地。

“你且抬起头来!”

在南宫玥的要求下,如意浑身微颤地抬起头来。

南宫玥盯着如意的眼睛许久,久到如意心中几乎要绝望起来,却听南宫玥又道:“我相信你!”

如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吊了起来。

南宫玥又道:“此事虽然与你无关,却与你主子有莫大的关系。”

她口中如意的主子指的自然是苏卿萍,如意不由心中又是一颤,虽然根本不知道南宫玥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如意正想要表忠心,却听南宫玥继续说:“如意,你去把你主子引来这里。”

“三姑娘?”如意一怔,呆呆地看着南宫玥,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南宫玥没有解释,而直接说道:“你的卖身契娘亲已经给了我,所以,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我就带你回南宫府,等过个一年半载,给你寻个人家嫁了,如何?”

闻言,如意瞳孔一缩,跟着许久没有说话……终于,她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磕头道:“奴婢领命。”如果说如意曾经梦想自己能到宣平侯府做世子吕珩的姨娘,现在这个梦也早已经破灭了!她万万没想到吕珩竟然爱男子不爱娇女,如此,就算是苏表姑娘有万般手段也拿世子没辙,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丫鬟了。

吕世子暴虐,苏卿萍更不是什么善类,在这宣平侯府继续呆下去,如意怀疑自己恐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如今既然三姑娘给了自己一条出路,如意决定还是搏一搏,信三姑娘这一回!

如意磕完头后,就领命而去。

这时,百卉终于收手,没好气地踢了吕珩一脚,道:“三姑娘,我已经使出了我所有的手段,保管这吕贱人醒来后觉得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百卉知道自己的手段,这一顿虽然要不了吕珩的命,但却伤到了五脏六腑,想要养好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就算养好了,也别想恢复如常。

这里毕竟是宣平侯府,若吕珩无缘无故的一身是伤,宣平侯必会派人彻查,一来二去,若查到哥哥的身上,对哥哥的名声不好。绝对不能让哥哥的声名毁在这种人手里!至于内伤,只要一会儿她施上几针,保管连太医都看不出他有内伤,只当是得了重病。

南宫玥冷哼了一声,还是觉得便宜了吕珩,走到吕珩面前,厌恶地踹了他两脚,见南宫玥还是怒意未消,百卉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在南宫玥耳边附耳说了一句。南宫玥缓缓地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又坐了下来。

“世子夫人。”没等多久,门外传来如意恭敬的声音,“世子爷就在屋内等您。”

随之就听苏卿萍不耐烦地说道,“真麻烦,他不会连个傻子都搞不定吧……”说着,苏卿萍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正坐在里面,一脸冰冷的南宫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卿萍立刻意识到事件败露了,她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背后被猛地一推,踉跄地进了屋里,与此同时,门被如意从外面关上了。

苏卿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吕珩,虽有些心虚,还是先发制人地说道,“玥姐儿!你在做什么?!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苏卿萍。”南宫玥站了起来,对苏卿萍直呼其名,声音冷若寒冰,“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觉得我南宫玥很好欺负呢?一次又一次的欺到我头上。”

“玥姐儿,你放肆!”苏卿萍指着她说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我一定要去问问林氏是怎么教你的……”

“闭嘴。”南宫玥直接打断了他的声音,喝令道,“百卉!”

百卉一个箭步来到了苏卿萍的身后,在她的膝盖内侧猛地一踢,苏卿萍立刻双膝跪倒在地。苏卿萍膝盖撞击在地面上,疼极大怒,喝骂道:“南宫玥,你这个贱人!”

啪!

南宫玥向她狠狠地扇出了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百卉十分配合地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拽起来,南宫玥反手又是一巴掌。苏卿萍两边的脸颊一片通红。

南宫玥轻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了银针包,她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排银针。

上一世,外祖父在教自己医术的时候,曾经说过:医者是为医人,而非害人。今日的事,南宫玥相信,苏卿萍绝不可能不知情,吕珩固然而恨,但苏卿萍一样不可饶恕,她本想着把苏卿萍嫁了出去,从此眼不见为净,但没想到,这苏卿萍居然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对于这样的败类,根本不配用“人”来称呼!

银针在南宫玥的手中反射着刺耳的光芒,那一瞬间,苏卿萍一阵毛骨悚然……

-题外话-

关于最近的剧情:

1、也许有亲觉得柳姑娘的剧情比较憋屈吧,但试想一下,如果柳姑娘刚来府里,就因赵氏看不上她,跳河自杀,这样小白花的姑娘大家会喜欢吗,适合成为南宫府下一代的宗妇吗?想要塑造出柳姑娘的性情就需要一定的剧情来支撑。柳姑娘前世是怎么死的,玥儿并不知道,要改变前世的命运,就得把所有的事情一一揭开。再加上大哥哥,大哥哥和柳姑娘的感情也是需要推动的……

2、苏卿萍。她是玥儿前世命运的一个关键,对于这个人物,我觉得需要有始有终,应该就到这个剧情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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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赤身

南宫玥手中的银针刺入了苏卿萍后颈的天柱穴,她认穴即准且稳,苏卿萍根本来不及挣扎,就发现自己再也动不了了。

“啊--”苏卿萍惊恐地瞪大眼睛,惊叫道,“南宫玥,你做了什么?!”苏卿萍已经慌了神,连名带姓地称呼起南宫玥。

南宫玥轻描淡定地微笑道:“放心,萍表姑,这只是刚刚开始。”随后转头命百卉道,“放开她吧。”

百卉听命放开了手,苏卿萍没有支撑地摔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声嘶力竭地喊道:“南宫玥,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宣平侯府!”

“是啊。真是多亏了这里是宣平侯府,也多亏了这位世子爷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南宫玥似笑非笑地勾唇道,“萍表姑,你就算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吕珩特意准备的这个院子,为了避免有人坏他的好事,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往,可以说是非常的安静和“安全”。

南宫玥将银针包摊开,拿出了几根,缓缓地在她身上的几个穴位一一刺入,不一会儿,苏卿萍的身上就密密麻麻的有十几根银针,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开始,苏卿萍毫无感觉,直到一刻钟后,南宫玥将这些银针一一拔出,苏卿萍才感到有些隐痛,直到最后一根银针拔出,顿时,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涌了上来,她顿时痛得不能自已,而紧接着,她感到了全身骚痒,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在体内爬动,她恨不得用手抓破每寸的肌肤,把里面的小虫一只一只揪出来……

“玥、玥姐儿……”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苏卿萍已经忍不住了,眼泪汪汪地哀求道,“是我的错,但我也是被逼的,在这个府里,我根本没有地位,世子爷让我把你哥哥弄去给他,我要是不答应,会被打死的……玥姐儿,我是无辜的!”

“萍表姑。”南宫玥将她后颈的最后一根银针取了出来,“你是有什么自信我会相信你的话?”

随着这根银针的取出,苏卿萍原本僵硬的身体终于可以动了,她正想站起身狠狠地抽南宫玥一巴掌,可是,随之而来,却是比之前重上十倍的痛楚,苏卿萍痛得在地上打滚,不时地撞在桌椅脚上。

“救救你,玥姐儿,我错了!我错了!”苏卿萍可怜兮兮地连声乞求。

“苏卿萍,你好自为之吧。”南宫玥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我这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尝尝什么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她目光一凛,杀机四溢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再犯到我头上,我会让你比现在难受一百倍,一千倍,直到死无全尸!”

苏卿萍全身一僵,若说是从前,她不会把这样的威胁放在心里,可是,现在这噬心焚骨之痛,却让她根本就不敢忘记南宫玥所说的每一个字。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了一股屎尿的腥臭味……

南宫玥看也不看苏卿萍一眼,转而又替昏迷的吕珩扎了几针,借以掩饰他的内伤,如此一来,哪怕是再高明的太医,也只会以为他是生了一场重病。

随后,南宫玥打开了门。

如意正守在门后,她不敢探头往里面看,只是恭敬地低着头。

“你跟我来吧。”南宫玥向如意说了一声后,带着百卉径直往前走去。如意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喜形于色,赶紧快步跟上。

南宫玥不想再留在这宣平侯府,她带着意梅三人径直去了二门,上了朱轮车后,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宫昕和南宫昊,她的心中一阵抽痛。

南宫玥为两人诊了脉,确认只是中了迷药后,对百卉说道:“百卉,你把昊哥儿送回去四妹妹那里,再告诉他们一声,我和昕哥儿先回府了。”

“是的。三姑娘。”百卉应命而去。

车厢中,南宫玥沉默地坐着,虽然南宫昕只是睡着了,但她却觉得心沉甸甸的,十分难受。

她拿出银针,并吩咐意梅点燃蜡烛,将银针细细烤过以后,凝神为南宫昕施了针。

收了针后不久,南宫昕的眼睫终于轻颤了几下,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南宫昕醒来,南宫玥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都是她,是她粗心大意!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筑成了此生最不可原谅的大错!

南宫昕刚醒过来就看见妹妹抱着自己哭个不停,他来不及看自己身处何处,笨拙地拍着南宫玥的背:“没事了,妹妹不哭,妹妹不哭啊!”

南宫玥不由破涕为笑,心道:哥哥,你险些就遭了此生最大的罪,居然还来这里安慰我。

心里虽然这么想,她口中说道:“嗯,我不哭!”然后就抬眼问南宫昕,“哥哥,你不是和三弟弟一起在院子里放纸鸢吧?后来去哪儿了?”

南宫昕老老实实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狐疑地抓了抓头问:“妹妹,我怎么会在马车上呀?”

南宫玥自然不会与哥哥说这些腌臜事,只是柔声道:“哥哥玩累了,睡着了,我们先回家吧。”

“哦。”南宫昕不疑有它,点了点头。

说话间,百卉赶了回来,向南宫玥禀报了一声后,上了朱轮车,小四驾驭着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宣平侯府。

小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练武之人,耳朵很尖,很清晰地听到刚刚里面传来南宫玥的哭声,小四思索了一下,决定回去后,就飞鸽告知公子。

或许是摄入过迷药的关系,南宫昕只醒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揉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确定了哥哥没事后,南宫玥便也不强求他一定要醒着,由着他又沉沉地陷入了梦乡了。

朱轮车在小四的操控下,平稳而又快速地前行,几乎没有颠簸,那仿佛最好的摇篮般,南宫昕一路睡到了南宫府。

一进府,南宫玥让人叫来了安娘和两个婆子,把南宫昕抱回了浅云院房间。

南宫玥让如意去她的墨竹院里伺候,随后便一直守在南宫昕的身旁,那副执着中透着内疚的样子让意梅很是不忍心,而这时,百卉过来禀报道:“青芽醒了。”

南宫玥微微颌首,走出了内室。青芽正站在外间,神色很是不安,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突然昏倒,而一醒过来,就回了府里,怎么想都不正常。

“三姑娘。”青芽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担心惊着在屋里睡觉和南宫昕,南宫玥的声音轻而缓地说道:“青芽,你说过让哥哥不要走远的。”

青芽小心地说道:“三姑娘……二少爷玩得满头是汗,奴婢是怕汗捂着会发烧,所以想带二少爷去换件衣裳。”

南宫玥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青芽低着头,讷讷着说道:“三姑娘,二少爷他……”

南宫玥不需要向她解释发生过什么,虽然青芽一向忠心,但仅仅忠心是不够的,哥哥身边的人需要更加谨慎,于是,她平静地说道:“一会儿自己出去领五板子,若有下次,你就别留在二房了。”

青芽一怔,深深俯首道:“是,二姑娘。”

南宫玥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又叮嘱了百卉稍后给她送一瓶伤药,便又进屋去陪南宫昕,直到冬儿找上门来。

南宫玥整了整衣裳,叮嘱南宫昕身边的另一个一等丫鬟白绘好生照顾他后,便走了出去。

“三姑娘。”冬儿见到她,福了福说道,“老夫人让您过去。”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人很是不快,您要小心。”

南宫玥微微颌首,示意意梅给了个一等封红,便带着她们往荣安堂的方向走去。

苏氏会派人来找她,南宫玥并不意外,看看时间,其他人也该从宣平侯上回来了,要是让苏氏知道自己不告而别,肯定会觉得自己丢了南宫府的脸。

到了荣安堂的时候,丫鬟刚刚挑起门帘让她进去东次间,就听到南宫琳愤愤的声音在告状:“祖母,您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三姐姐,您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宣平侯夫人的样子很不高兴呢!”

“祖母。”南宫琤忙替南宫玥说情道,“三妹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还请祖母先息怒。”

“还能有什么事。”南宫琳不满地继续说道,“她丢脸都丢到宣平侯府去了,真以为自己有个县主的册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祖母,别人还以为我们南宫府的姑娘都是这般不懂规矩的呢!”

“四妹妹!”南宫琤皱了下眉,说道,“今日的事本来就古怪,到最后就连萍表姑都没有出现……”

南宫琳愤愤地说道:“哼,天知道二姐姐是不是惹恼了萍表姑!”

说话间,南宫玥走了进去,微微屈膝向苏氏行礼,“见过祖母。”却不见苏氏叫她起来。

大裕朝,晚辈给长辈行礼,如果不是在重大场合,女子一般行的是屈膝礼。如今南宫玥弯着膝盖,苏氏不叫她起来,她也不能起来,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自然是难受得很。

苏氏就却像是没看到,她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沉声问:“玥姐儿,听说你在你表姑的生辰宴上,带着昕哥儿中途离席了,可有此事?”

“是。”南宫玥一边回答,一边顺势起了身,挺直了背。

见南宫玥没经自己同意就起了身,苏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说什么,再次问道:“玥姐儿,你可知你这样做很失礼?告诉祖母你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孙女无话可说。”南宫玥只给了这简单的六个字。哥哥在宣平侯府里的遭遇,她是决不可能说给苏氏听的。

首先,苏氏不会为南宫昕讨回公道,反而可能因为这件事越发讨厌南宫昕,认为这是他自己招惹来的;再者,这件事情若被世人知道,虽然能毁掉吕珩的名声,可是她哥哥却也会被无辜牵连……一辈子遭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苏氏这下真的动气了,觉得南宫玥这简直就是忤逆,皱眉又道:“玥姐儿,我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是南宫玥依旧是那平淡的六个字--

“孙女无话可说。”

一瞬间,苏氏的脸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只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地给这个三孙女一次解释的机会,谁想对方居然还不领情!简直就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好了,你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苏氏气极,手背上青筋凸起,觉得自己被南宫玥挑战了身为祖母的威严,“玥姐儿,你在宣平侯府失了礼数,依家规,我必须得罚你。”

一旁的南宫琳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心想:这次处罚,就算不跪祠堂,那也要被禁足了吧。

苏氏本等着南宫玥主动求饶,就却南宫玥毫无畏惧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长得跟她那个娘林氏简直一模一样,顿时又迁怒上了几分,说道:“回去抄《女诫》一百遍!”

闻言,南宫琳心里一阵失望,居然只是抄《女诫》?虽然一百遍听着挺多,可是祖母根本就没规定日期,南宫玥可以慢慢地来。

南宫玥丝毫不在意,应道:“是,祖母。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苏氏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吧。”

苏氏现在看到这个孙女隔应得很,南宫玥身为皇帝亲封的摇光县主,又有钦赐的匾额赞她“蕙质兰心”,这简直就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似的,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就算罚,也不能往重里罚……这让她很是不痛快。

虽然得了罚,但南宫玥却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挺直着背走出了荣安堂,又回去南宫昕的房间守了一会儿,直到林氏她们回府。

得知南宫玥受了罚,林氏匆匆赶回浅云院,本以为女儿会沮丧,没想到南宫玥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娘亲,我只是不想看到萍表姑一脸的得意和炫耀,所以就带着哥哥提早回来了,哥哥今儿玩得有些累了,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