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听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个身披蓑衣的人气势汹汹地跨过门槛,带来一身的湿气。等他们脱下蓑衣后,就露出里头一式的青衣帛帽,正是官府的衙差,瘦小二和一个仵作模样的中年男子就跟在那些衙差的身后。

老板急忙迎了上去,对着为首的一个中年大汉抱拳道:“何班头,这大半夜的,辛苦您了……”

那何班头也没心情与他寒暄,板着脸直接道:“先带我和刘仵作去看看尸体……”

一行人又蹬蹬蹬地上了楼,留下了两个捕快守在大门外。

此时,大部分人也没心思吃什么甜品了,皆是忍不住看着楼梯的方向,也唯有——

“阿玥,你不喜欢这银耳汤?”萧奕看着南宫玥关切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煮点南瓜粥怎么样?”

寥寥数语又让那些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萧奕夫妻俩身上。

青衣妇人立刻注意到这位年轻俊美的公子看着委实太过闲适悠然了一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客栈发生了命案,更不在意官府的人刚刚来了……

南宫玥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审视的目光,几乎就要扶额。

她正要说什么,又听到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以何班头为首的几个捕快又下楼来了。

何班头停在了众人前方,环视了众人一圈后,问老板道:“黄老板,人都在这儿了?”

“是啊是啊,何班头。”黄老板连声点头道,“从昨晚起,小店里就这些客人加上我们几人,入夜后就没人离开过客栈……”

“那也就是说,那个在钟夫人的茶水里下了砒霜的杀人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何班头眯了眯眼,看向众人的目光锐利如剑。

也就是说,他们中的某人在茶水里下毒谋杀了那位钟夫人?众人不由得互相看了看,觉得心头发寒。

坐在角落里的老者拔高嗓门道:“我们与那钟夫人素不相识,哪里来的机会给她下毒?”说着,老者指向了那青衣小丫头,“若说下毒,最有机会的不是她吗?”

另外两三个人客人也是连声附和,那青衣小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花容失色地否认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何班头皱了皱眉头,冷声对着众人斥道:“不许喧哗!这里所有人都有嫌疑!现在把你们的路引都拿出来,还有都说说你们晚上都在哪儿,等我先一一查过再说。”

跟着,何班头就带着他手下的那些捕快,过来查众人的路引。

南宫玥在萧奕的目光下,默默地加快了喝甜汤的进度……待何班头来到了他们二人跟前时,她正好咽下了最后一口甜汤。

何班头作为捕头,自然是阅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容姿出众的小夫妻俩,尤其这位年轻的公子,照他看,连附近和宇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梨香园里的小生都没这位公子相貌俊美……莫非,这是哪个戏班子里的小生拐了哪个府的千金大小姐私奔了?

何班头一边想着,一边粗声问道:“你们俩的路引呢?”

出门在外,萧奕和南宫玥自然是备了路引的,萧奕立即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两个竹片路引递了过去。

何班头细细地看了两人的路引后,问萧奕道:“你叫林奕?骆越城人?”

萧奕把玩着一个白瓷茶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何班头确认路引没有问题后,就还给了萧奕,然后再问:“昨晚你和你夫人在哪里?”

“这三更半夜的,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萧奕理所当然地回道。

不只是萧奕这么回答,在场的大部分人给出的都是这个答案,也唯有丁夫人因为咳嗽不止,所以一夜没睡,她的丫鬟夏莲伺候在她身侧,可以证明她没有离开过房间。住在她隔壁的青衣妇人也说听到了起夜时听到了丁夫人的咳嗽声。

何班头的脸色不太好看,本来这天还没亮就被叫来这里已经够倒霉了,他心里只想快快地了结这个案子,把疑犯带回县衙去,还可以再补个回笼觉,然而,现在看来,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班头沉吟一下后,对众人道:“你们都先回房休息吧,但是谁也不许离开这个客栈。我先回去禀告县太爷,等县太爷来定夺!”

其中几个客人面露不甘,咕哝着“还要赶路”云云,却也不敢冲到何班头跟前闹事,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再说了,谁让他们倒霉遇上了命案呢!

众人在闲话间陆陆续续地上了楼,忽然,一个清朗的男音笑眯眯地出声道:“丁老爷,这方帕子是不是你的?”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个叫“林奕”的紫袍青年右手中拿着一方水绿色的帕子,笑吟吟地看着走在他前方的丁老爷。

丁老爷盯着那方帕子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局促,正欲说话,就听那青衣妇人激动地叫了起来:“这是那位钟夫人的帕子!”

青衣妇人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了萧奕身旁,又俯首仔细地看了看那帕子,然后指着上面的绣的鸳鸯说:“我记得这对鸳鸯,我之前还曾提醒钟夫人这鸳没绣眼睛……没错,这肯定是钟夫人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那些捕快,全都投向了丁老爷,其中有审视,有怀疑。

丁老爷急忙解释道:“这帕子是我之前捡到的,我娘子也有一方颜色相似的帕子,我还以为是她的,就随手放在袖袋里了。”

何班头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丁老爷,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须臾,他似叮咛又似告诫地沉声说道:“丁老爷,还请务必留在客栈里!”

留下六个衙差在客栈看守众人后,何班头就带着几人又匆匆地走了……

南宫玥和萧奕回了他们的客房休息,南宫玥又是沾床就睡,这一次,她又是被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梦中惊醒:

“死人了!又有人死了!”

外面的天空早就一片敞亮,雨声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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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其实没全,随便猜猜吧。

只限正版读者。

番外八换了种风格,不喜请跳过,番外九再来吧~

第番外八:萧奕X南宫玥(3)连环

“又死人了!”

客房外,小二那尖锐惶恐的喊叫声随着那蹬蹬的下楼声远去;客房里,彻底清醒过来的南宫玥试图坐起身来,却又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揽着肩膀压了回去。

枕边,萧奕那透着一丝沙哑的嗓音传入南宫玥耳中:“才刚过巳时而已,阿玥,你昨晚没睡上几个时辰,再睡一会儿。”他温柔地诱哄道。

话语间,外面更为嘈杂了,间或地传来了客人们的开门声以及质疑声。

“这怎么又出命案了啊?”

“可是衙门的衙差不是还在客栈吗?”

“这犯人连杀两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

那些人一边交谈着,一边也陆续地下了楼。

南宫玥侧翻过身,与萧奕面对面地四目直视,他的眼眸里一片清明,很显然,早就清醒了。

“阿奕,我也想再睡一会儿,可是……”南宫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咕噜噜”的肠胃蠕动声自她腹间传来。

南宫玥捂着肚子,皱着小脸,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奕,我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半夜几乎没睡的缘故,她现在腹中饥肠辘辘。

萧奕有些意外,怔了怔,忍俊不禁地笑了,率先坐了起来,然后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太子妃,让奕儿服侍您起身吧。”

成婚多年,南宫玥早就习惯了他不时就要演上一回,淡定地手一抬,示意他扶她起来。

洗漱、净面、着衣、着袜穿鞋,再梳头,萧奕做起这些事来也颇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感觉,给她编的麻花辫整整齐齐,让南宫玥看来生生年轻了好几岁。

南宫玥还算满意地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然后起身和萧奕一起下了楼。

这一次,死人的房间显然又是二楼。

距离楼梯口第二间的客房门口,两个衙差守在了那里,门口还聚集了不少客人,连着楼梯口都有些拥堵。

那些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面带唏嘘之色。

南宫玥眉头一动,想起了什么。她还记得这个房间应该是丁老爷和丁夫人的房间,难道说……

下一瞬,就有一个粗犷的男音回答了她心里的疑惑:“哎,你们说,这丁老爷好端端地干嘛上吊自尽呢?”

紧接着,另外几个声音也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讨论:

“男人倒插门,日子过得可想而知,那个憋屈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尽?没准是昨晚那个杀人凶手又出手,把人给吊起来了呢?”

“不好说!”

“喂喂,你们说……这客栈里会不会潜伏着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啊?”

“兄弟,你别吓我啊?!”

“……”

南宫玥加快脚步下了楼梯,但是没往一楼大堂去,而是朝丁老爷的那间客房走去,守在门口的衙差立刻拦住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闲人免进!”

南宫玥也没打算进去,站在了门口,她只是想看一眼现场而已。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房梁上悬挂着一道穿白色中衣的身形,背朝门口,他的双脚悬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着,正下方的地板上一片狼藉,一把红漆木圆凳摔倒在地,四周都是砸碎的青瓷茶壶与杯子的碎片,茶水肆意横流,炭盆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着……

“阿玥,你不是饿了吗?”萧奕走了过来,不满地说道。

南宫玥转过身,拉起他的手露出讨好的笑容,“走走走,我们下楼吃早膳去。”

两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引得两个衙差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两个小夫妻言行举止间透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感觉:这个客栈里可是死了两个人啊!普通人遇到这么晦气的事,还会如此气定神闲吗?

等萧奕和南宫玥来到一楼的大堂时,就发现大部分的客人已经集中在那里了,都在喝茶说话,其中最醒目的大概就是那位丁夫人了。

丁夫人正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方帕子,苍白的鹅蛋脸上,泪水簌簌地从一双睡凤眼中滑落,身形微微颤抖着,如同那风雨中被肆虐的娇花一般。

隔壁桌的青衣妇人颇为同情地看着丁夫人,对着丁夫人的丫鬟夏莲招了招手,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家夫人风寒应该好些了吧?昨晚我听她一直咳嗽,今天清晨回房后,好像就听没听你家夫人咳了,安静得我一觉就睡到近巳时,还是听到隔壁传来咚的一声响才惊醒……”

“这位大姐,昨晚扰了你一夜,真是失礼了……”丁夫人擦了擦泪水,歉然地说道,眼中一片通红。

“丁夫人,您太客气了!”青衣妇人柔声安慰对方道,“丁夫人,还请节哀顺变!”此刻她再看自家男人似乎又顺眼了不少。这男人再不好,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不止是那青衣妇人,大堂里的其他客人以及黄老板、小二,全都在看着丁夫人的方向,面色各异地窃窃私语着,显然是在讨论丁老爷的死,其中神色最纠结的大概就是黄老板了,他根本没心情同情丁夫人,这里最该被同情的人是自己才对,这下,他这客栈算是全完了,死了两个人啊,足以传遍方圆几十里了。

恐怕等官府结案后,他这小店就该关门大吉了!想着,黄老板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板,赶紧上些你们店里拿手的早点。”

萧奕和南宫玥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对着黄老板吩咐了一句。

黄老板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应和:“客官还请稍候,这就来!”

没一会儿,胖小二就给萧奕和南宫玥上了一桌丰盛的早膳,那食物的香气就在大堂里四散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几个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客人忽然也觉得饥肠辘辘,那灰衣大汉便扯着嗓门叫道:“老板,也给俺来两个葱香花卷,再加一份荠菜馄饨。”

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青衣妇人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其他人也纷纷点起早膳来,让黄老板不知道该乐,还是该接着愁。

又过了一盏茶后,等何班头带着刘仵作和几个衙差再次来到客栈时,就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吃得正香,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里是发生了两桩命案的云来客栈,没错啊!

“何班头!”黄老板急忙上前相迎,再次领着何班头等人上了二楼……

一盏茶后,他们就又下来了。

南宫玥咬了一口外皮酥软的炸豆沙麻团,闻声望去,只见何班头一行人下楼后就目标明确地走向了角落里的丁夫人,问道:“丁夫人,听说是你和你的丫鬟第一个发现了丁老爷的尸体?”

“是的,何班头。”丁夫人拿着帕子又拭了拭泪水,抽噎着点头道,“我家老爷今儿凌晨回房后就一直心神恍惚,似乎有心事。我身子不适,喝了热姜汤后,就睡着了。辰初我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饿,可是我家老爷睡得沉,叫了几次也没醒,我不想打搅他休息,就带着夏莲下楼用膳……谁知道等我们用完早膳上楼的时候,就看到我家老爷悬梁自尽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把早膳叫到客房里了!”

说着,丁夫人的泪水又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夫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她的丫鬟夏莲急忙帮着轻抚她的胸口为她顺气。

南宫玥刚吃完了炸豆沙麻团,萧奕又夹了一块枣泥山药糕送到她嘴边,她只得乖顺地张嘴,分出一半心神继续留意着丁夫人那边。

“何班头,确实是这样!”何班头身旁的黄老板急忙点头道,“丁夫人是巳初上的楼,然后我和小二就听到了丁夫人和夏莲的喊叫声……上楼后,就看到丁老爷已经吊在房梁上头了,舌头都伸了出来……”那副样子一看就是死绝了。

何班头眯了眯眼思索着,右手摸着腰侧的刀鞘似是自语道:“现在是巳时过半,刘仵作说丁老爷的尸体还有些余温……死了不足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辰时过半到巳时之间上吊的。”

这段时间,丁夫人和她的丫鬟夏莲在大堂里用早膳,也就说,应该是丁老爷特意挑了丁夫人不在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接着,何班头又让手下的几个衙差一一询问了在场其他人在辰时过半到巳时之间身在何处,得到的答案大部分都不外乎两种:

“我?我那段时间就在这里用早膳啊!不信你问小二哥!”

“昨晚下半夜都没睡上,早上我就一直在客房里睡觉。”

前者就比如那灰衣大汉、一个老者、几个行商等等,后者就比如萧奕、南宫玥、青衣妇人、钟夫人的丫鬟等等。

当问到一个中年行商时,对方面露几分犹豫地说道:“早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不过昨晚……”

何班头眉头一皱,冷声催促道:“昨晚怎么了?”

中年行商吓了一跳,一鼓作气地回答道:“其实,我昨晚看到丁老爷出门过……”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何班头再问道。

中年行商局促地笑了,“我昨天半夜觉得饿,就悄悄去了趟厨房……我这不是怕我自己说不清吗?”再说了,这要是牵扯进命案里,恐怕十天半个月别想离开这镇子,他这次带的这批货怎么办?!

何班头透着质询的目光就朝丁夫人和夏莲看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顺势看了过去,主仆俩明显露出紧张之色,半垂首移开了目光。

何班头面沉如水,逼问道:“丁夫人,你之前不是说昨晚丁老爷没出过门吗?”

丁夫人娇躯一颤,清澈的泪水再次从眼角落了下来,神色间满是悲伤与无奈……

夏莲咬了咬牙,上前了半步,道:“何班头,其实……其实我家老爷和那钟夫人早有了收尾。”

这句话让满堂炸了开来,青衣妇人直摇头道:“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还以为这位丁老爷是个知道疼惜媳妇的,没想到是这么个伪君子!

夏莲继续说道:“昨晚我家老爷偷偷溜出去过一次……后来丁夫人死了,老爷就求夫人不要说他出去过。”

随着夏莲的叙述,大堂里又安静了下来,南宫玥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不知不觉中又吃完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又得了一串酥脆的麻花果子。

须臾,何班头就沉吟着推测道:“看来这两桩命案就是为‘情’了。丁老爷和钟夫人暗中有染,钟夫人贪得无厌,纠缠不休,而丁老爷是上门女婿,怕被发现了这桩丑事后一无所有,干脆就杀人灭口。没想到昨晚被那位林公子发现了钟夫人的帕子,他知道迟早衙门会查到他身上,就畏罪自杀了!”

说着,何班头朝那位正忙着投喂妻子的“林”公子看了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对小夫妻俩委实古怪。

听何班头这么一说,大堂里再次骚动了起来,众人皆是唏嘘不已,七嘴八舌地说道:

“肯定是这样!”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这丁老爷还真是够心狠的!”

“还是可怜了丁夫人啊……”

“……”

一片嘈杂声中,那青衣妇人大着胆子问道:“何班头,既然真相大白,那我们也可以走了吧?”

何班头斜了她一眼,神色间却是放松了不少,道:“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要等我先回去禀明了县太爷,结案后再说。”说着,他又看向了中年行商道,“你跟我去一趟县衙!”

中年行商的脸差点没垮下来,而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还得等一天,但总算是快结案了。

“咔擦!”南宫玥咬了一口麻花果子,就放下了剩下的一半,又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方才道:“阿奕,我看暂时怕是结不了案了……”

她对面的萧奕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又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红豆椰酥卷。

------题外话------

线索齐了。所有的奖励在解密篇后发。唔,今天要不要猜猜手法呢?

群里的小白番外延期到5月10日开始更新,因为正文番外还没完,兼顾不暇……本来正文番外只打算写四五篇的,但总有脑洞(掩面)……

第番外八:萧奕X南宫玥(完)结案

这一天的下午,风平浪静,似乎弹指间,就到了黄昏。

当夕阳落下大半的时候,何班头带着衙差第三次来到了云来客栈,那个中年行商也跟着他们回来了。

一楼的大堂里,坐了不少正在用晚膳的客人,一看到了何班头朝这边走来,客栈里顿时骚动了起来,楼上的其他客人也得了消息,纷纷地下了楼。

在一阵“蹬蹬蹬”的下楼声中,那青衣妇人急切地问道:“何班头,县太爷怎么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其他人也都是目露期待地看着何班头,何班头的神情看来比前两次温和多了,朗声道:“县太爷说了,可以结案了,所以大家都可以离开了!”

这一次,何班头总算给众人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终于可以继续上路了!

众人皆是如释重负,喜不自胜地彼此说着话,也唯有客栈的黄老板还是苦着一张脸,结案又如何呢?等这批客人走了,他这小店怕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那青衣妇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身后的灰衣大汉道:“孩子他爹,天色已晚,城门想必也关了,我们干脆在客栈里再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吧。”

“先让俺吃饭就行,别的随你!”灰衣大汉爽快地应声,大步下楼朝某张桌子走去,嘴里叫着,“老板,给俺来一只白切鸡,三个小炒,再来一壶酒。”

吃吃吃,就知道吃!青衣妇人无语地眉头抽动了一下,也跟着下楼了,便见萧奕和南宫玥正在窗边用晚膳。

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蘑菇鸡汤、清蒸小黄鱼、韭菜炒蛋、什锦菜、酱烤姜汁肋排……摆了满满的一桌。那形容昳丽的青年不时给坐在对面的妻子布菜,神情温柔。

哎,好相公就是别人家的啊!青衣妇人心里嘀咕着,面上笑吟吟地与南宫玥搭话:“妹子,你的胃口可真好!能吃是福啊!”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瞧你现在这么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家相公拘着不让你吃呢!”

南宫玥刚咽下一块肋排肉,怔了怔,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是吃了不少……等等!

南宫玥想到了什么,直愣愣地坐在了原处,看着萧奕熠熠生辉的桃花眼,连手中的筷子都忘了放下……

察觉气氛似乎有些怪异,那青衣妇人僵硬地笑了笑,讪讪地走了。

夜渐渐地深了,这一晚的客栈很是热闹,大部分客人都留了下来,打算再住一晚,等明日天亮再离开。

这一夜,经过雨水洗涤后的夜空看来就像那黑色的锦缎般,夜幕中月明星稀,弯月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般俯视着下方……

三更的锣声渐行渐远,客栈里外都静悄悄的,客人们早已陷入安眠中。

忽然,黑暗中传来“吱呀”的一声,客栈的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道青色的身影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潜进了马厩里……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来,吹得庭院里的枝叶簌簌作响,一个清朗的男音骤然在夜色中响起:“阿玥,你冷不冷?其实这种小事交给周大成就好……”

马厩里的人微微一颤,身形僵直。

跟着,就见外面亮了起来,一对年轻的璧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马厩外,手牵着手,青年的右手中拿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莹莹生辉,照亮了四周,正是那个叫“林奕”的青年与其妻。

南宫玥身上裹了一件浅紫色的披风,目光清澈地看向了马厩里,道:“不管你与钟夫人还有丁老爷有何仇怨,才不惜出手杀人,但是那位马夫人却是与你初识。”南宫玥说的马夫人就是那青衣妇人。

“你为了清除隐患又动杀心,已经失了本心!”南宫玥从萧奕手里接过了那颗夜明珠,话语间,又上前了半步,与马厩里的人四目对视,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丁夫人。”

在夜明珠莹莹的光辉中,马厩里那披着青色披风的妇人根本就无所遁形,苍白的脸庞上掩不住惊慌之色,正是丁夫人。

丁夫人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疑惑地对南宫玥说道:“林夫人,你这话是何意?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就下来马厩看看我家的马车,毕竟明天就要启程回家了。”说着,她看向了身后的马车,“马夫人家的马车与我家的马车有些像,刚刚马厩里黑漆漆的,我倒是认错了。”

看着丁夫人那深邃幽静的眼眸,南宫玥接着道:“马夫人说话做事都不过心,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丁夫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所以你害怕,你容不下她……你怕将来有一天她会想通丁老爷之死中存在的疑点。”

闻言,丁夫人纤瘦的身形僵硬得仿佛瞬间冻僵似的,她微微拔高嗓门,又道:“林夫人,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有的人就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萧奕似笑非笑地勾唇,斜靠在门框上欣赏自家太子妃大展身手。

南宫玥幽幽地叹了口气,眸中波澜不惊,“我记得早上马夫人说她是被隔壁传来的一声响惊醒的,只有一声响,也就说,那应该是凳子倒地的声音,却没有杯子摔破的声响。”

丁夫人的脸惨白如纸,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只听南宫玥温和中带着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马厩里:“丁夫人,丁老爷悬梁自尽的房间里摆着炭盆,地上有摔破的青瓷茶壶、茶杯和流淌的茶水,却没有听到茶壶、茶杯摔破的声音,那是为何?应该是有人怕砸茶具的声音被别人听到,所以就去了别处偷偷砸了,然后把碎片故意洒在地板上……”

“林夫人,你是在暗示是我摔的茶壶和茶杯吗?可是,无论是我摔的也好,我家老爷摔的也罢,不过是一套摔破的茶具而已,与我家老爷悬梁自尽又有什么关系?”丁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南宫玥,振振有词道,“林夫人,你别忘了,何班头说了我家老爷是在今日辰时过半到巳时之间悬梁自尽的,那个时候黄老板和小二哥都可以证明我和我的丫鬟在大堂里用早膳。”

一匹马儿发出嘶鸣声,轻轻地踱着马蹄,在这寂静的马厩里尤为响亮。

迎上丁夫人倔强幽深的眼眸,南宫玥一鼓作气地说道:

“刘仵作当时说丁老爷死了不足一个时辰,可是他能验出丁老爷的死亡时间,却验不出丁老爷是何时被吊上去的。这个命案的关键还是那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摔破的茶具,或者说,是茶具里装的水!摔破茶壶和茶杯不过是为了掩饰那一地的茶水而已。”

“今早,在你下楼用早膳前,你已经下药迷晕了丁老爷,然后和丫鬟一起合力让他双脚踩着那把凳子、脖子悬挂在悬梁上,那个时候,丁老爷还没死。你为了免除自己的杀人嫌疑,特意动了些手脚,在凳子下垫了冰块,接下来,你和丫鬟就离开了房间,可是放在冰块旁的炭火就会加速冰块的融化,当丁老爷脚下的凳子滑倒在地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被脖子上的麻绳勒死了……”

“能在你们的房里进行这么复杂的布置,别人是办不到的,也唯有你丁夫人了,敢问我说的可对?”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南宫玥再次与丁夫人四目对视。

而这一次,丁夫人仓皇地移开了目光,半垂眼睑,须臾,她才抬眼又道:“林夫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别忘了,钟夫人死的时候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过门,这一点,马夫人就能替我证……”

“口脂。”南宫玥突然吐出两个字,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她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瞪着南宫玥。

南宫玥微微一笑,继续道:“昨晚钟夫人死的时候虽是半夜,可是她却涂了口脂,代表她那晚约了人。如果她约的那人是凶手的话,那么他把毒下在茶杯里,杀了人后大可以把杯子丢了,而不是留下证据。”

可是仵作又确实在茶水里和杯沿上都验出了毒,南宫玥忽然就想到了当年她在摆衣的口脂里掺五和膏的事,觉得毒应该是下在了钟夫人的口脂上。

“丁夫人,如果是你,都采取了一种这么迂回的下毒方法,肯定得保证自己没有嫌疑,当天夜里,只有丁夫人你有最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丁夫人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如同那暴风雨夜的一叶小舟般。

南宫玥接着往下说:“后面就是我的猜测了,钟夫人所用的那盒口脂想必就是丁老爷今晚送她的吧?可是丁老爷却不知道你早已暗中在那盒口脂里下了毒。”

“约莫昨晚因为丁老爷要去,钟夫人就故意遣开了自己的丫鬟,两人在钟夫人的房间见面,钟夫人毫无提防地涂上了情人送的口脂,然后当她喝茶时,毒素就随茶水入口,一下子毒发身亡。怕是当时丁老爷是亲眼目睹钟夫人毒发,可是他以为是茶水被人下毒,又担心自己被指认为凶手,不敢声张,就悄悄回了你们的房间,还求你不要说出他曾离开过的事,这当然正和你意!”

“还有,丁老爷身上的那方鸳鸯帕子应该也是你放的吧?为的是把怀疑的目光引向丁老爷……”

丁夫人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马厩冷硬的地面上,惨然一笑,然后昂首看向了南宫玥,狼狈之中透着决绝,咬牙切齿道:“是我杀了他们俩!王子顺他狼子野心,根本就不配为人!”

王子顺就是丁老爷的原名,他入赘了丁家后,才改名叫丁子顺。

回忆往事,丁夫人神色中溢出浓浓的悲怆,徐徐道来。

他们丁家自曾祖父起三代单传,到她这一代,只得她一个女儿,父母早有打算让二姨母家的二表兄入赘丁家。

可是在她十四岁那年,二表兄失足落水身亡,当时,王子顺亲自去找的丁老太爷,说是想要报答丁家多年资助他读书,愿意入赘丁家。丁老太爷感动王子顺的心意,就同意了。

他们俩在她十六岁那年成了亲,之后的十几年来丁家灾祸不断,她几次小产,只生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她的父亲丁老太爷出去收账时被贼人所还,丁太夫人大受打击,中了风,如今半身瘫痪……

说着,丁夫人的眼睛一片通红,其中是恨,是怒,是不甘,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半个月前,他酒后失言,被我听到他的醉语,我才知道二表哥是被他推落了水,我爹是被他找人所杀,我之所以反复小产也是因为他……如今,我丁家大半产业已经落入了他王子顺的手中,接下来,只要杀了我,丁家就是这对奸夫淫妇的了。杀人偿命,我也只是为家人报仇,为了自保而已!”说到后来,她近乎嘶吼。

“可是马夫人是无辜的。”南宫玥还是那句话。在她看来,丁夫人已经失了本心,她为了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行,不惜伤害无辜的人。

这时,萧奕往前走了一步,一边替南宫玥调整一下披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对丁夫人说:“报仇就报仇,你在自家的宅子里就不能报仇了?!”

南宫玥怔了怔,眼神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事,前世萧奕在二十五岁那年单枪匹马地闯进镇南王府,杀弟弑父,血洗镇南王府……

“……”丁夫人惨白的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玥,你该回去歇息了。”萧奕一本正经地又道,随意地弹了下手指,周大成就出现了。

很快,四周就安静了下来……一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再度冉冉升起,衙门的衙差第四次光临了云来客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丁夫人和夏莲被衙差带走了。

周大成临行前,送了一幅字给黄老板,道:“老板,这是我家公子夫人赠与你的,祝你日后生意兴隆。”

黄老板狐疑地打开了被卷成圆筒状的宣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

客似云来。

黄老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左下角的红色印章上,然后不敢置信地双目一瞠,大叫了起来:“不用关门了!我的客栈不用关门了!”形容癫狂。

那马夫人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看那印章上赫然有两个字:“萧奕”。

萧奕,好熟悉的名讳啊!

马夫人缓缓地眨了眨眼,一瞬间,这两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南宫奕!我知道了,是南宫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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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在3号,会有惊喜!ps,番外八因为篇幅所限,案子其实很简单,尤其昨天那章后,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不在场证明还是能猜猜的~要是有兴趣,下次写篇篇幅长些,复杂些的。

第番外九:萧囡囡(1)降生

骆越城的八月,烈日如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庭院里一片绿意盎然,那单调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听得人不由心生烦躁。

南宫玥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大了,就算穿宽松的衣裙也掩不住那高高隆起的的肚子。

在这炎热的夏日,她就像是揣了个暖炉在肚子里似的,稍微活动几下,就会香汗淋漓。白日里,她也只能尽量待在放着数个冰盆的东宫中,只有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能去御花园里散散步,透透气。

南宫玥时常安慰自己,好歹她的产期是在十月了,等她坐月子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受了。

夕阳在南宫玥的殷切期盼中落下了大半,突然,一个清亮的童音打破了那单调的蝉鸣声:“娘亲!”

已经八周岁的萧煜穿着一件橙黄色云纹织金锦袍大步流星地冲进了东宫,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东偏殿中,笑得如旭日般灿烂。

“娘亲,五弟今天还乖吗?”他一双如点漆般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他家娘亲的小腹。

南宫玥腹中的这个孩子是萧奕夫妇俩的三子,不过因为萧栾与周柔嘉也有了两个儿子分别行三行四,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在这一辈已经是行五了。

萧煜话音刚落,就听“喵呜”的一声,黑白相间的大猫紧随其后地飞蹿进来,然后才是一个俊俏的六岁男童,身上也穿着和哥哥一式的袍子。

小萧烨走起来不紧不慢,红润的嘴角微微翘着,小小年纪已经有几分优雅的味道。

他走到近前,就规规矩矩地对着南宫玥作揖道:“娘亲和五弟今日可好?”

自家两个儿子自小婴儿起,就是性格迥异,随着他们俩一点点大起来,也越发明显了,一个灿如日,一个静如月。虽然性子天差地别,但是两兄弟一向彼此投缘,处得极好,平日里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玩耍。

南宫玥看着这两个孩子,又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温和的眼眸中流光溢彩,柔声道:“你们五弟很乖。”

这个孩子的到来是意外的惊喜,他不似怀小萧烨那般折腾,乖得不得了。

今年二月里,南宫玥和萧奕难得抛下琐事,跑出去四处游玩了一番,当时,南宫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不适,虽然月事晚了些日子,却也以为是出行在外所致。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她的胃口好了不少,一天几乎要吃上五顿,她两辈子加起来,还从来不曾那么能吃过,却也没见长什么肉,好似吃进去的东西全部供给了腹中这个孩子。

“娘亲,我和弟弟陪您去散步吧。”萧煜嘴甜又殷勤地说道,心里暗喜:正好爹爹不在,他和弟弟可以一左一右地搀着娘亲。

南宫玥自是却之不恭地应下了,由着两个小家伙搀扶着自己缓缓地出了东宫,迎面就看到另一道紫色的颀长身形箭步如飞地朝这边走来。

两个小男孩彼此对视了一眼,暗暗叹气:他们早就听说爹爹和义父在文略阁商讨政事,本来还以为可以趁爹爹不在陪娘亲去散散步,没想到爹爹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家四口在前方的青石板小径会和后,就沿着左边的小路往御花园的方向缓步而去,黄昏那带着些许暖意的微风一阵阵地拂来,吹得四周的枝叶花木簌簌作响,也同时带来了父子三个的交谈声:

“爹爹,您政务繁忙,其实我和弟弟可以陪娘亲的!”

“爹爹,您放心,我和哥哥会仔细照顾娘亲的。”

“两个臭小子,你爹我还在,你娘还轮不到你们照顾,等你们弟弟出生以后,有的是你们两个兄长表现的机会!”

……

两个多月前,爹爹的那番话还犹在萧煜兄弟俩的耳边。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稳婆从产房里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是一位小公主!”

这稳婆还是当年的稳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他们的太子爷想要女儿那可是想疯了!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

大越立国六年多了,太孙这一辈全都是男孩,直到今日,才得了这么一个金枝玉叶!

萧煜和小萧烨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没说话。

“弟弟,”萧煜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们要有妹妹了?”说着,他忍不住伸手在小萧烨的右胳膊上捏了一把,“疼吗?”

小萧烨皱了皱眉,没有叫出声,点了点头:“疼。”

“所以,我们不是在做梦?”萧煜喜不自胜地笑眯了眼,浓浓的笑意弥漫在眼底,“不是臭哄哄的弟弟,我们要有香喷喷的妹妹了?!”

小萧烨又皱了皱眉,反驳道:“哥哥,我才不臭!”说着,他也勾唇笑了,满足地叹气道,“我们……就要有妹妹了!”

兄弟俩都笑得得两眼弯弯,如新月一般,可爱极了。

等他俩回过神来时,萧奕早就进了产房,兄弟俩赶忙也跟了过去,萧煜絮絮叨叨地教导小萧烨:“弟弟,刚出生的小婴儿脸有些红,有些皱,你可别嫌妹妹丑,过两天,妹妹就会变得白白嫩嫩的,好看极了……”

小萧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兄弟俩很快就走到了抱着大红百婴嬉戏襁褓的萧奕跟前。

萧奕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看着襁褓中双眼紧闭的小女婴,舍不得移开眼。

他们家的小囡囡真可爱!

这鼻子、小嘴、额头……一看就像她的娘亲,将来一定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萧煜和小萧烨也在看襁褓中的妹妹,目光一霎不霎,好像着了魔一般。

她看起来好小,好小,还没有他们家的猫围棋大。

头顶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还没有爹爹巴掌大的小脸红红皱皱,圆鼓鼓的,那如花瓣般的小嘴轻轻地吮动了几下……

“娘亲,妹妹真好看!”小萧烨由衷地发出赞叹声,一双清澈澄净的桃花眼闪闪发亮地看向了靠坐在床榻上的母亲,“跟娘亲一样好看!”

“咳……”萧煜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妹妹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小猴子似的,哪里好看了?

弟弟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啊!

萧煜暗暗地向小萧烨投以敬佩的眼神,却见小萧烨又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大红襁褓中的妹妹,眸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难道说弟弟是真的觉得妹妹好看?!

萧煜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某种忧虑中,他本来以为弟弟除了做事慢吞吞以外,其他什么都挺好的,莫非,弟弟其实对美丑的认知有些偏差?

小萧烨完全没注意到哥哥纠结的眼神,抬起头来又道:“娘亲,妹妹这么瘦小,要叫太医过来看看吗?”

闻言,众人不由忍俊不禁,萧煜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本正经地说道:“弟弟,你出生的时候还没妹妹大呢,哭声也跟小奶猫抽噎似的。”

这怎么可能呢?!小萧烨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旁的百卉笑着插嘴道:“二皇孙,您出生的时候还比小公主轻上半斤呢。小公主刚才哭得可大声了,身子康健着呢!”

小萧烨的神色间越发震惊了,忍不住捏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这不是做梦!

难得看到平日里性子比哥哥稳重的小萧烨这副样子,众人皆是笑出了声。

南宫玥含笑道:“烨哥儿,要不要抱抱妹妹?”

小萧烨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吓得倒退了一步。妹妹软乎乎的,这么小,肌肤比丝绸还要柔嫩,吹弹可破,比瓷娃娃还要脆弱,他哪里敢抱!

“弟弟,你别怕。我们以后要照顾妹妹。”萧煜笑眯眯地拍了拍了弟弟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怀念,“弟弟,我小时候可是帮着娘亲照顾过你的,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爹爹说了,妹妹以后就要靠我们俩照顾了……”

萧煜滔滔不绝地向小萧烨传授起照顾小婴儿的经验,没注意到萧奕整张脸都黑了。

“我什么时候说囡囡要给你们照顾了!一边儿去!”萧奕仔细地把襁褓交给了南宫玥,然后嫌弃地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娘亲和妹妹还要休息呢!你们快回去吧!”

爹爹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萧煜和小萧烨都是瞪大了眼睛。

萧煜试图和爹爹争论,可是萧奕已经霍地站起身来,利索地一手捞起一个儿子,就在两个小家伙不甘心的喊叫声中,随意地把他们给扔出了产房。

“你们两个臭小子,既然空闲的时间这么多,就好好练武去!以后才好保护妹妹!”

萧奕随口打发了一句,就回屋去了,留下两个小家伙站在黄昏的庭院里面面相觑。

“哥哥,爹爹说得对!”小萧烨正色道,“我们要好好练武才行,以后才能保护妹妹。”

妹妹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招来不少狂蜂浪蝶,他们得从小就做好准备才行!

萧煜和小萧烨心有戚戚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双相似的桃花眼中都是壮志满满。

“不过,弟弟,习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萧煜想到什么,苦着脸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绢纸,“爹爹之前让我们给弟弟取名字,这个名字应该不能用了吧?”

萧煜展开了折叠的绢纸,上面端正地写了一个“烺”字,萧烺。

他们兄弟俩想了十几个名字,花了一个月挑了又挑,既要好听,又要好看,寓意也要好,好不容易才挑了这么一个,可是妹妹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

无论是他们,还是双亲,都没想到这一胎会是一个妹妹,不止是名字,连衣裳、玩具、小房间等等都是按照男孩来的。

这么说来,妹妹还真是可怜啊!

萧煜唏嘘地叹了口气,完全忘了当初家里给弟弟备的都是女孩子的东西。

“哥哥,我们得赶紧给妹妹取个名字!”两个小家伙说干就干,一起又往他们俩的小书房去了。

“如”、“婠”、“妧”、“婉”、“妡”、“嬿”、“婳”……

兄弟俩齐心协力,一鼓作气就写了十几个。

“如如,婠婠,妧妧……”小萧烨喃喃念着,却怎么也觉得这些名字都配不上他们的妹妹。

“不好,不好,不好……”

萧煜连连说道,两兄弟抓耳挠腮,不知不觉中外头已经月上柳梢头。

这一夜,直到三更天,小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

兄弟俩在给他们的妹妹想名字,萧奕和南宫玥也在想,可是一家四口怎么想都觉得不满意……

想着反正也不着急,萧奕和南宫玥就“囡囡”地叫着,兄弟俩就“妹妹”地叫着,岁月如梭,仿佛弹指间一年就过去了。

大越的小公主就要举办周岁宴了,然而,她还是只有乳名——

萧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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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番外九:萧囡囡(2)抓周

骆越城,又迎来了一个十月金秋,阳光温柔,微风和煦,万木萧条,唯有那金枫愈来愈红,远远看去,就像是弥漫在天际的红霞,鲜艳绚烂,秋意正浓。

这一日的午后,御书房里一片软糯的莺声燕语。

着一袭太师青锦袍的唐青鸿一到御书房外,就有小内侍快步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唐大将军,您要是没什么要事,还是明儿再来吧。”

唐青鸿怔了怔,侧耳一听,就听到他们大越皇帝带着讨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个好不好看?还有这个镯子……戴在手腕上一定漂亮极了。”

跟着,是另一个软糯的女音欢喜地应道:“好看。”

“来,皇祖父给我们囡囡戴上!”萧慎殷勤地又道。

接着就是女娃娃一阵绵软的笑声,逗得她祖父也笑了,笑声爽朗。

唐青鸿眼角抽了一下,面上却是含笑对那小内侍道:“多谢王公公提点,那本将军就先回去了。”

今天皇帝恐怕是没兴致处理政务了。

如今,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大都知道太子的独女取代太孙成了皇帝的新宠,为了讨孙女的欢心,皇帝真是巴不得摘下那夜空中的星辰送给宝贝孙女,比如几个月前,皇帝还因为孙女喜欢红宝石,吩咐匠人定制了一整套镶满红宝石的玩具给孙女把玩。

唐青鸿又看了御书房的方向一眼,觉得皇帝这些年来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明明以前也没见怎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啊?!都说“四十而不惑”,皇帝怎么就好像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呢……哎,也好,父弱子强,方能成就大越繁华盛世!

唐青鸿被那小內侍打发了,可是萧慎的运气也仅止于此了。

唐青鸿前脚刚走,后脚萧煜和萧烨就来了,他们是来给他们皇祖父请安,并顺便接走他们的宝贝妹妹的。

平日里,萧煜和萧烨想从皇祖父这里接走妹妹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心力。

哎,皇祖父啊,实在是太磨人了一点!

不过今日,两个小家伙的态度尤为坚决,你一言我一语,义正言辞地与他们皇祖父讲道理:

“皇祖父,妹妹该午睡了。”

“明天就是妹妹的抓周宴了,妹妹今天得好好休息才行。”

“是啊,皇祖父。要是妹妹今天没休息好,明天抓周的时候睡着了,那可怎么是好?”

“皇祖父,等过了抓周宴,我们再带妹妹来陪您玩……”

“……”

在两个宝贝孙子的联合劝说下,萧慎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放孙女走了,叮咛道:“囡囡,你快回去午睡吧。皇祖父会想你的。”

“祖祖,想想……”

在女娃娃可爱的小奶娃音中,萧慎眼眶一酸,差点泪洒当场。他对自己说,明天可是他们囡囡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好日子,自己身为祖父,可不能给他们囡囡拖后腿啊!

历经一盏茶功夫,萧煜和萧烨兄弟俩总算接回了妹妹,兄弟俩一左一右地牵着妹妹软乎乎的小肉手回东宫去了。

犹带暖意的徐徐秋风中,若隐若现地送来了兄弟俩和小女娃的交谈声,兄弟俩耐心地问着妹妹“今天吃了什么”,“玩得开不开心”,“困不困”云云。

堪堪一周岁的小女娃词汇量委实有限,说来说去也就几个词:“哥哥”、“粥粥”、“喵喵”……

饶是如此,萧家兄弟俩还是与妹妹说得不亦乐乎,心里有些唏嘘:时光荏苒,一下子还没有小奶猫大的妹妹就在他俩的精心照顾下长大了不少,如今比猫围棋重了整整一倍!

作为哥哥,还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明日妹妹就要满一周岁了!

在兄弟俩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中,一夜弹指即逝,金乌东升,秋高气爽。

萧家两兄弟醒来后,洗漱更衣后,穿上一式的橙黄色袍子,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了妹妹那边。

南宫玥正在亲自替白白胖胖的女娃娃穿衣裳,小女娃乖巧极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一会儿就穿上了一身崭新的真红色绣着金线凤凰的袄子,配上一顶可爱的猫耳帽。

小女娃最喜欢红艳艳的漂亮衣裳与漂亮手首饰了,指挥着娘亲给她戴上了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项圈,又让娘亲在她的眉心画了一个红点,总算满足地笑了。

这小丫头,真是爱漂亮!南宫玥好笑地伸出一根食指在女儿的鼻头上撇了一下。

“妹妹真漂亮!”

两个小家伙笑容可掬地为妹妹鼓掌道,跟着又殷勤地叮嘱起小女娃来,让她待会千万别抓那些绣线、算盘、尺子、铲子、勺子什么的……

小女娃根本就听不懂,傻乎乎地歪着脑袋对着两个哥哥笑了,笑得双眼和嘴巴都弯成了可爱的月牙,把她两个哥哥迷得七晕八素,只觉得自家的妹妹就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儿。

南宫玥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真想问问两个儿子希望他们妹妹抓什么,但想着他俩可能会出现的纠结表情,还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等他们粗粗地用了些早膳后,就快巳时了,母子几个一起移步前往东宫东南角的霜月厅。

厅堂中,早已经是宾朋满座,男宾、女宾、孩童大致分作三边,各自说笑,穿着一身真红色常服的萧奕也在其中,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