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米氏也真是人才备出了,只可惜似乎时运不济。看看当今朝堂之上,哪里还有米氏踪影?”

“是啊!据说这回的女状元,就是白家那位文武双状元的未婚妻。”

“是她啊!这还没入仕呢,就已经得罪了当朝最有势力的两个人(皇后和公主)。这位状元女的前途已定啊!”

“可不是咋地,唉!可惜了一个状元之才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这位女状元,已经是国学院的讲师了。她若不入朝为官,有国学院这个大靠山,谁能耐何得了她?”

“她若不想入朝为官,又何必来参加科考?”

“可是,她得罪了那两位,再要入朝为官,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吗?”

“呵,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是听人说,这位女状元之前就在边关立过大功,人家早就在圣上那儿挂了号。圣上本来要封她为太子少师,结果给她婉拒了。谁敢说这样的人是羊?”

“不是说她在国学院教书吗?怎么又跑到边关去立功了?”

“国学院自来就有参政国防之权。他们的老师在边关立功有什么稀罕?关健是这位立了军功的老师,如今成了科考状元!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众人不解。

“就说明,人家是要入仕了。”

若非想入仕,何必参加科考?

好像,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酒楼里的议论声小了…

靠窗的一张桌子前,一双出色的少年男女也从八卦中回到现实。少年目光灼灼的望少女问:“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少女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淡淡的道:“人家说了这么多,你指哪句?”

“十几年前的那位米氏女状元是谁?”少年问。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米珂耸肩道。

“啊!连你也不知道啊!”少年失望的道:“不过我肯定不会是咱娘。”

“为何这么说?”你娘很差吗?

“咱娘最不喜的就是读书。”少年道:“不过,娘的武功和阵法都要比爹强。”

“噢!”少女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少年见自家姐姐对爹娘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心里很为那双不负责任的爹娘捉急。有心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又怕引起姐姐的反感。

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暂避不谈。

“他们说女状元要入仕,可猜对了?”

“自然。”少女点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不想入仕,干嘛来参加科考?”

“那你不当老师了?”少年眨巴着大眼望着她问。他可是为了跟姐姐在一起,才想考国学院。如果姐姐不在那里了,他还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我当不当老师,与你考不考得进去没有半毛钱关系。”少女抬手拍了少年一记,笑骂:“你给我老老实实准备考试。少打歪主意。”

少年掘着中嘴,敢怒不敢言。

“好了,吃饱了就走吧!”

少女放下一块银角子,拉着少年出了酒楼。

这里是贡院街,此刻算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前来看榜单的学子和家人。

少女拉着少年挤出拥挤的人群,朝着一条小巷子走去。那里停着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

车夫见他们过来,立刻喜笑言开的上前道贺:“恭喜女郎得中新科状元!”

“看赏!”

不等米珂说话,米小弟已将丢了一个银元宝给车夫。

“谢小郎赏!”车夫接过银元宝,在手里一掂,至少有五两重。这可是他小半年的工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米珂跳上车,道:“走吧!回家看看。”

这会儿报喜的官差应该已经到家了。她特意留了侍书在家里接待,也不知道那小家伙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是!”车夫得了赏钱,工作自然更加极积了。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

马车进了外城,远远就听到米家所在的那条街上传出热闹的鞭炮声。还有许多人往那条街上涌。

“怎么回事?”米珂掀起车帘,问:“怎么都往前街跑,就算是看热闹,也不用这么极积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前街米家的女郎中了新科状元。米家老太爷正在给前去道贺的乡亲们发喜钱呢!”

噢,原来是有钱发!难怪大家不怕麻烦。

呃!

不对,米家老太爷?

“米家哪来的老太爷?还发喜钱?”米珂问身边的小弟。

“难道是老院长?”米小弟同样惊讶。

“不可能。”经过半年的相处,老院长是什么性格米珂太了解了。在那老头儿的眼中,国学院最差的学生拉出来,都比状元的地位高。

他会因为中个状元,就这么高调的大肆散钱?省省吧!

米珂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怎么了?”米小弟见她脸色变得不太好,忙问:“姐姐在担心什么?”

“我怀疑可能真的是米老太爷来了。”米珂道:“只有那个骚包的老头儿,才会拿钱砸人。”

“米家老太爷骚包老头儿?”米小弟目瞪口呆的道:“姐姐说的不会是咱们祖父吧?”

“哼!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出了个状元而已,用得着这样高调的拿钱砸人吗?”米珂无语凝咽的道:“他这是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米小弟不解的问:“那他在什么?”

“他是在向所有人宣布,米家要重出江湖了!他米相大人又回来了。”米珂道:“我现在严重怀疑,刚才在酒楼上那些刻意提起前女状元的人,也是他安排的托儿。”

“啊?”米小弟睁大双眼望着米珂。

她则不再理他,她掀起车帘,让车夫改道,他们从后门回家。

回到家里,就听侍书说米老太爷来了。

米小弟再次被自家姐姐算无遗策的能力震憾了。他瞪大双眼,见鬼似的盯着米珂问:“姐,祖父是不是之前给你传过信啊?”

不然,她怎么能猜到祖父会来?

米珂这会儿哪有心情去管米小弟的好奇心。她只盼那老头儿别玩得太过火。

“人呢?”米珂抓着侍书问。

侍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老太爷和院长在书房下棋呢!”

不等侍书说完,米珂已经不见人影了。

“砰!”米珂推开门,怒冲冲的进了书房。

“哟,我家宝贝儿回来啦!”看见孙女儿回来,米老头儿那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手中的棋子一扔,冲着米珂招手道:“快过来,让老头儿看看我家丫头有没有变漂亮?”

听到这对祖孙俩别具一格的对话方式,院长嘴角狠抽了几下。

“院长!”

米珂则不理米老头,同院长点头打了个招呼后,这才面色不愉的盯着米老头儿看。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

米老头儿冲她眨眨眼,道:“怎么?这才半年不见,就不认得你爷爷了?”

米珂面色不改,淡然道:“您是我爷爷?不可能。您虽然长得像我爷爷。可是,我爷爷说过他老人家最是讨厌俗事纷争。他要坚定不移的将隐士生活进行到底。所以,我爷爷现在应该在灵山隐居才对。”

“啊?”老院长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听到米珂的话。他立刻煞有介事的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惊问:“你是谁?为何要冒充米老头儿?有何目的?”

“滚!”米老头儿狠狠瞪了老院长一眼。他被自家孙女儿给挤兑就算了,任什么还要被这个老东西给他添堵。

哎呀!他这暴脾气哟!

抬手就给某珂一个毛栗子,米珂倒是想闪避。可是,那“毛栗子”像长了眼睛似的,根本就避无可避。“碦!”的一声,敲得实实在在。

怒道:“死丫头!几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谁借你胆子,敢拿话挤兑你爷爷?”

米珂从来就不吃这一套,捂着被敲得起包的头退后几步,用眼神鄙视他,用语言嘲讽他:“我只是将你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就成挤兑你了呢?可见,您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你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米老头儿瞪着乖孙女儿,哀怨的道:“难道我特意下山为你庆贺,还委屈了你不成?”

“特意为我庆贺?”米珂冷笑道:“您要是真的那么关心我,为何不给我回信?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就赶到今天来?如果我今天没有中状元,你还会出现吗?”

一连几个问题甩出来,将米老头儿问得一愣一愣的。

而原本还觉得米珂行为怪异的院长,则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米老头儿。道:“看来你确实应该好好为丫头解解惑才是。”

“要你多事!”米老头儿狠狠瞪了院长一眼。转头看向自家孙女儿。笑眯眯的哄道:“丫头,你猜我为何不给你回信?为何早不来,晚不来,恰好在放榜这天来?猜中了有奖。”

哼!

谁要跟你玩猜猜猜啊!

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试探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真相。还在这儿跟她拐弯抹角。

米珂望着他,认真的道:“我不要奖。只盼您念在我叫了您十几年爷爷,孝顺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别把我折价卖了就行。”

此话一出,无论是米老头还是老院长都是神色惧变。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看向米珂。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是不是皇帝跟你说了什么?”米老头儿严厉的问。

“他说我是他女儿。”米珂平静的道。

两个老头儿再次对视一眼,那眼神无比复杂,米珂完全看不懂。她也不想费力去猜。她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心意。

“我不想知道你们与皇帝之间有什么纠葛,我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是我的心愿,你们若是真的爱我,宠我,请不要逼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言下之意,我对皇位没兴趣,你们若有想法,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两个老头儿哪里还能不知道,她是早就看清了他们培养她的意图。或者说,是那个皇帝沉不住气,已经同她说过了。

可是,这么好的苗子,让他们就这样放弃。他们哪里舍得?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他们集体选中的人。又专门培养了十几年,如今眼看就要有所成就了。哪里能让她逃跑?

两个老头用目光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决定由米老头单独跟她谈。院长起身先走了。

书房里只有祖孙俩,米老头儿指着面前院长让出来的椅子,示意米珂坐下。

米珂坐了下去。顺手给米老头和自己各泡了杯茶。

“爷爷喝茶!”

米老头接过茶,先闻香,再细品。最后赞道:“还是你泡的茶好喝。”

“只要爷爷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您泡茶。”米珂道。

米老头儿看着乖巧的孙女儿,想着她刚才的表现,不由叹了口气。

“唉!丫头啊!不是爷爷要逼你去争,去抢不属于你的东西。正好相反,那原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若不要反而会引出大麻烦来。”

第七十四章身世

第七十四章身世

听到老爷子这话,米珂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她也不出声,默默地听着。

米老头儿见他家宝贝没再露出反感的情绪,便放下心来。接着道:“有些事情我们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可是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为免你自己胡猜乱想,我们决定将真相告诉你。至于,你经后的道路要怎么走,还是由你决定。我们不会干涉。”

老头即然敢这样说,那就说明真相一定可以绑架她不得不跟着他们设计的路走了。这一刻,米珂真是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所谓的真相。

“我可以不听吗?”

“不能。”米老头严厉的道:“这不光是关系到你个人的身世问题,更是关系着整个大周王朝的兴衰成亡之大事。所以,你必须听。还要认真的听。”

米珂无柰的耸肩,表示她就算听也是被迫。

米老头顿时有种一拳打到绵花上的感觉。他这时十分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将这孩子教育成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个性的?

哪有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会像他家这个一样,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唉!这个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好啊?

无论怎样,米老头儿都不认为自家的孩子有哪儿不好。所以,稍微纠结了一小会儿,他便继续讲故事。

这是一个很狗血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大至内容是有一位天朝上国的公主。因为身体原因,从小被寄养在属国的权相之家。那位公主聪明善良,又美丽大方。总之就是所有赞美之词都不能形容她的美好就对了。

这么美好的公主一天一天长大了,自然就入了这个国家最优的少年、太子之眼。于是,公主和王子相爱了。

故事讲到这里,转折就出现了。

天朝上国皇室出了问题,那边派人来接公主回去继承皇位。而且来势汹汹,更本就容不得她有任何的反抗。

最后,她抵着巨大的压力为太子生下一个女儿,就被回去当她的皇帝了。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因为那位公主回去之后,虽然当了皇帝却没能力掌权。必竟她从小就远离了那个权力中心,人家给她皇帝当,也是看她好把握,想让她做傀儡而已。

天朝的政权一直都是由皇叔摄政王把持着。

摄政王虽然不能自己当皇帝,可是他却没打算让自己的儿子也接着当摄政王。因此,现任的傀儡皇帝自然不能有后。

于是,在得知皇帝曾经生下一个女儿后,自然不会让她的血脉存活。于是在派下大批杀手追杀那个女婴的同时,还使用天朝上国的权力,勒令将那个婴儿还回去。

正好米家也有一个与那个女婴差不多大的孩子。于是,米家用自己的孩子代替那个女婴。结果,那个被送回去的孩子因为“意外事故”,惨死在回去的路上。

为了让对方相信他们没有杀错人,为了保证她能顺利长大,米家更是举家隐退山林。这期间就连皇帝都不知道米家人的隐身之所。

这就是当初米家突然消失的真相!

一切都是为了她!

米珂听完之后,只觉十分头痛。

尽管她早就猜到真相,于她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当真的听到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生下她的人,正在承受着别人的欺负。

养大她的人,为了她已经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好意思说:“你们费力保护的那个人早在几年前就死了,现在这个已经换了芯子,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要是能说出这种话,估计自己都能鄙视自己。

“那个天朝上国到底是哪国?”就算是要报仇,要救人,那也得先把对手了解清楚啊!

一听她问这话,米老头儿那双浑浊的眼睛,立刻就像点了灯似的亮了起来。他难掩激动的拉着孙女儿的小手,颤声道:“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其实这个故事都是假的吧?”米珂盯着老头儿的眼睛道:“这是您为了让我听话,编出来的对不对?如果我那双爹娘真的那么相爱,我爹又怎么会有皇后?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公主和皇子?”

米老头儿闻言一愕,随即松开她的手,冷了脸,望着她的眼神更从未有过的冷漠。

他淡淡的开口:“我教养了你十几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用自己孙女儿的性命来胡编乱造的人吗?”

“另外,你爹为什么要取皇后?那是因为皇后是天朝上国为他选的人,他不得不娶。至于你其他的皇弟皇妹是怎么来的,那得你自己去问爹。”

声音很冷,语气更是相当的无情。可是,米珂却从中听到了深深的失望与怅然。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翻话,深深的伤了这位老人的心。米珂心有惭愧,却并不后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有些话如果不问出来,不弄清楚,她就不能确定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她走过去,蹲在老人身边。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爷爷,对不起!我不是不信您,我只是不信皇权。那东西在别人眼中是宝,要我眼中就是祸根。”

望着蹲在自己面前撒娇认错的孩子,听着她用又软又甜的声音叫着爷爷。米老头儿只觉心都要化了,这一刻就算有在多的火气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