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哪里啥得真的同她计较。他可是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

“唉!看来是我没有将你教好。我明知道你的道路坚难,却将你教得像个隐士。这实在是太失败了。”

米珂想说,自己的性格会变成这样,真的不关你老人家的事。

不过,他的教育失败却是事实。至少,按照他的教育方式,那位可怜的原主已经被他教得精神崩溃,宁死也不愿生了。

不过,在知道真相之后,原本对老头的那点不同看法也没有了。

老头儿有一点没说错,她的道路注定了不会平坦。如果他不逼着她学会自保之能,那么她除非一辈子躲在山里不出来。否则,就只有取死之道了。

而且,现在她也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在隐居。却每天都要让她看京中抵报了。人家这是从小就在培养她关注朝政。

老实说,如果不是每天都看那些抵报,她又怎么会生出要参加科考入朝为官的想法呢?

所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教育方式其实是非常成功了。

当然,米珂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她只会善解人意的按慰他:“这不怪爷爷,只怪阿珂自己不争气。不过,爷爷也不用担心,即然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路在哪里?哪怕是再难,我也会走下去的。”

米老头听了,感动得不行。瞧瞧,他的宝贝儿孙女儿多善解人意,多可爱啊!

“丫头,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重担。这些年我们虽然一直处在下风,在躲避。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她当然明白,他们不可能让她去送死。相反,他们会将她的命看得比他们自己还重要。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爷爷,即然已经告诉我了,就不要说一半留一半了。”之前她问天朝上国,他没有回答,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在转移话题。

她认真的望着他道:“我要知道关于那个天朝上国的一切消息。那个天朝上国在哪儿?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有这么一个国家在?”

米老头儿慈爱的抚着孙女儿的头发,无奈的道:“丫头,不是爷爷不想告诉你。而是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天朝上国在哪儿。”

他们也不知道天朝上国在哪儿?

“开玩笑吗?”米珂惊得目瞪口呆。

“不,我说的是真的。”米老头儿认真的道:“你以前常说,千年世家,流水的王朝。可是,咱们大周却打破了这个诅咒,从立朝到如今已经一千多年了。你道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她曾经有过许多想法。最开始以为是因为这个国度的律法严明,政治清明。

可是,当她亲眼目睹了那些底层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后,她就推翻了那种幼稚的想法。

之后,她一直在找原因,却一直没有找到。

现在听了米老头儿的问话,再联系这前因后果。她若还猜不到这事儿与那天朝上国有关,那她就不是米珂了。

不过,米老头儿也没打算让她回答。就听他接着为她解惑,道:“从大周王朝立国之初,皇室就依附于天朝上国。当时的皇后就是出自于天朝上国。之后的每一任皇后都是由他们指派。”

“他们对咱们大周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可是,大周却从来没有人去过天朝上国。之所以没有听人说起过,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在你母亲的事情之前,知道天朝上国的一直都只有皇帝本人。是因为你母亲的突然出现,才让我们了解到一些事情。”

“那我母亲没有跟你们说她是怎么来的?她的家在哪里?”

“你母亲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才四五岁,当时她全身经脉尽断,只有一口气吊着。我和国学院那老头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救回来。结果,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于是,我便收了她做女儿。”

“那她是怎么被天朝的人找到的?”米珂问。

米老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她道:“她考中了女状元,被天朝使者认了出来。而她在看到天朝使者那一刻,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继续留下来,所以当天晚上便设计了你爹,然后就有了你。接着她躲起来生下你。将你交给我,并求我好好养育你。”

“她说,如果在你十五岁时她还没有来接你。就让我永远不要将真相告诉你。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就好。”

“可是,她显然没有料到,那位摄政王最终还是知道了你的存在。并且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你。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说到最后,老人家眼睛都红了。看得出,他对那个一手养大的女儿也是真的心疼。

米珂看得有些心酸。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一个关键问题。

“即然当年我娘中了女状元,会被那天朝的使者认出来。那么,我如今也中了女状元。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他们认出来?”

“是有这种可能。”米老头儿道:“这也是我会下山找你的主要原因。你母亲说过,你们的血脉中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只要是自己人,在一定距离之内可以互相影响。所以,明天的琼林宴上,你得注意观察周围的人。如果真有发现,也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了。他们想找我,我现在更想找他们。”米珂道:“我现在很想知道,那所谓的天朝上国,真的是一个大国,还是一个隐藏的组织?”

“这个你母亲曾经说过。天朝上国确实是一个国家。”米老头回忆道:“只不过,从她的介绍中,可以听出那里各方面都要比咱们这里先进很多。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记得的东西都很模糊。”

这样一来,米珂倒是对那个天朝上国起了兴趣。

接下来祖孙俩又聊了许久。

说开了真相,让孙女儿知道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之后。祖孙俩的感情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好了。

这让米老头即欣慰又感慨。

他觉得有孙如此,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就算没有白费。

而米珂回到自己房间后,却是前所未有的疑重。

她认真将与老爷子的对话总结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无知则无畏。知道得越多,烦恼也越多。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她决定去找另一个当事人皇帝谈一谈。

做为新科状元,她自然是没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资格。可是,做为国学院的老师,她却可以拿着院长大人的令牌自由出入皇宫。

当然,能进皇宫是一回事,要见皇帝又是另外一回事。

米珂正愁要找谁带她去见皇帝,皇帝的人先找到她了。

“米状元,皇上要见您!请跟奴婢来。”

“啊!”咋听之下,米珂难掩惊讶,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这皇宫是皇帝的地盘,皇帝知道她进来了也很正常。

“谢谢!”

内侍没想到这位米状元竟然会向自己道谢。先是一怔,随即激动得面红耳赤。忙摇头摆手道:“不,不用谢。能为米状元引路是奴婢的荣幸。”

看他这样,米珂到不好意思说什么了。随手递了一张银票给他。对方悄然接了,之后对她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那神情,就差向她嗑头宣誓效忠了。

当然,得了好处的小太监,也不光是做做面子人情。一路上还卖了不少情报给米珂。比如,皇帝有哪些忌讳?现在心情如何?

伴君如伴虎,有了这些情报,就不容易触到龙的逆鳞。

米珂领了他的情,便记住了他的名字。皇帝跟前的御用小太监,小顺子。

“陛下,米状元到了!”

“快请!”

皇上竟然用了快请二字,可见对这位米状元有多看重了。在场的宫人们看向米珂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羡慕与探究。

已经知道真相的米珂自然不会因为皇帝的急切就感动。她平静而坦然的进了御书房,照着君臣之礼,要给皇帝下跪。

“臣米珂,拜见陛下!”

“免礼!”皇帝亲自走过来,扶着她的双手没让她跪下去。米珂也不客气,顺着他站了起来。

“赐坐!”皇帝叫了一声。立刻有内侍给米珂端来一张独凳。

米珂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皇帝又让人给她上茶。

米珂喝了茶,皇帝又要让人给她上点心。

米珂终于发现,这位完全是将她当成小孩在对待。忙抢在他让人给她准备饭之前,告诉他。她有事找他。

皇帝这才挥退所有人,并让影卫出去清场。不让任何人靠近御书房。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他大惊小怪。说不定还会对他清场的事表示不满。

现在她却觉得,他无论怎么小心谨慎都没错。

而且,她自己也静心听了,确定周围百米之内都没有第三个人之后。她才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知道天朝上国的事情。”

皇帝并不意外。只是,目含愧疚的望着她道:“看来米相已经告诉你真相了。你可怪爹爹无用?”

“怪你干嘛?”米珂皱眉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你什么事吧!”就连她这个种都是她那彪悍的老娘用计偷来的,她凭什么怪他?

听了女儿的话,皇帝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自责了。他一拳打在龙案上,苦闷的道:“朕枉称九王之尊,枉为皇帝,却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我…”

“你傻啊!”米珂打断他的话,一把抓过他那砸得鲜血淋淋的拳头,没好气的道:“拿自己的拳头出气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将这拳头砸到敌人身上去啊!”

第七十五章遇上

第七十五章遇上

女儿知道了真相,还会心疼他这个爹。皇帝只觉心都要化了。

至于手上的伤痛他真没啥感觉,只是满心欢喜的望着女儿。任由女儿紧张的为他包扎伤口。

米珂也被她这便宜老爹的傻样给震憾了。

她是真心疑惑就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所了解的那个英明神武的丰庆帝?该不会是有人假冒的吧?

她忍不住抬手在皇帝脸上用力搓了几下。

丰庆帝莫名其妙被女儿欺负了,不禁问:“你这丫头,这是干嘛呢?”把他脸皮都要搓下来了。

结果就听他闺女挑眉道:“嗯,没起皱折,不像是人皮面具。”

丰庆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真是他的亲闺女吗?

若非之前闺女见他受伤时,那紧张的样子不是做假,他才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换了呢!

“闺女,这是皇宫大内,你觉得有谁敢假扮你爹?”

“那可说不准。”米珂豪不手软的给她便宜老爹下刀下。道:“你刚不还说了,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吗?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直接取代了你?”

丰庆帝“…”

捅完刀子,米珂又往回弯了点,又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身处危险之中,我会保护你的。”

姑娘你确定这不是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人好歹也是一代皇帝,若是需要刚刚成年的女儿保护。那他还不得找块豆腐将自己早早拍死了好。他还活个什么劲啊?

总之,丰庆帝已经完全不对这个女儿报希望了。

他有些忧郁的望着女儿,道:“你想知道天朝上国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成为大周朝的储君。因为只有皇帝和储君才有资格知道那些秘密。”

米珂微微皱眉,不愉的道:“若不做储君知道了会怎样?”

“不做储君,你不可能知道。”皇帝望着她认真的道:“你可以想像一个秘密能被守护一千多年都没有被流传出去。这其中肯定是有特定原因的。”

米珂听明白了,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说不出来。

这让她对那个天朝上国更感兴趣了。

“听说我娘当初就是在琼林宴上被天朝使者认出来的。你说,我这次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什么天朝使者?”

听她提起她娘的琼林宴,皇帝的思绪立刻飞回到十几年前了。那时候他还是太子,他心爱的姑娘是米家养女。那姑娘为了能配得上他,才去考了个女状元回来。结果却让他从此失去了她。

“皇上!”

“陛下!”

“爹!”

“嗯?”皇帝猛然回神,看到面前女儿纯净的小脸。表情顿时柔软下来。

“想到我娘了?”米珂了然问道。

“嗯!”皇帝不愧是皇帝,轻应一声。立刻就恢复常态,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意味不明的道:“天朝使者都是隐密存在,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表明身份。否则,没有人能将他们找出来。”

“你母亲是因为拥有纯正的皇族血统,而那个天朝使者正好是皇族奴隶。他们之间拥血契的关系,所以才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事实上,每代大周帝王都与天朝皇族都签有血契。说白了,我大周皇族也属于天朝皇族的奴隶。”

“而你虽然也有天朝皇族的血统,不过你必竟拥有一半我的血统。按天朝的说法,你的血统并不纯粹。所以,你能否感应到天朝使者,我是真的没把握。”

“是不是要立储君,就要与天朝签定血契?”米珂问。

“是的,一旦签定血契,就不能背判天朝上国。只要稍有异心,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具体有多严重?”米珂问。

“国破,家亡!”皇帝望着她认真的道:“这绝对不是说着玩。那里的人是真的有这个能力。他们弹指之间就可以让大周灭亡。”

米珂闻言心中一紧,她脱口道:“那地方该不会是修真世界吧?”

“你怎么知道?”皇帝惊讶的望着女儿:“这也是米相告诉你的?不可能啊!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当然不是米相说的,她只是随便猜测而已。

却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修真世界真的存在吗?

如果是在地球灾难降临之前,她肯定是不相信的。那时候她与大多数人类一样,相信科学。

现在,她却相信世界之大,无其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您每年需要上贡些什么资源?”

不愧是他与凤儿的女儿,看问题都是一针见血。

皇帝苦笑道:“如你所见,这个存在一千多年的皇宫,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各种珍惜矿产和药才几乎都上供了。这些年下来,大周也差不多被搬空了。如今,为了凑足那些东西,大周这些年没少向周边国家征战。”

“原来年年战争的根源在这里!”以前许多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却是一点即透。米珂望着皇帝问:“您可知道,大周百姓们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丫头,你真当你爹这个皇帝是吃干饭的吗?”皇帝无奈的叹道:“我当然知道百姓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也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些。可是,为了应付每年的进贡,我们不得不费大力气去挣抢。而年年大战,所损耗的人力、物力早就将国库与国民都给榨干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大周,其实就剩一个空売子了。”米珂抬头望着皇帝道:“既然这样,亡国岂不也是早晚的事?”

皇帝十分无语。这也就是他亲闺女。要是换个人试试,敢当着他的面将亡国之事说得如此直白。那真是有一万颗头也不够给他砍的。

米珂见皇帝不说话,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意思。便不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中想法:“反正迟早都要面临国破家亡的惨事。我觉得咱们与其窝窝囊囊的被别人用慢刀子给残害死。倒不如干脆来个釜底抽薪。说不定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吧!

他不得不承认,他家闺女拥有天朝皇族血统。这胆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不过,仔细一想,她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与其让人慢慢耗干,不如趁着还有一战之力反抗一下?

不过,这毕竟关系重大。丰庆帝也不敢随便做决定。他望着女儿道:“这件事你让我好好思量思量。你也别着急,先好好准备琼林宴吧!”

“琼林宴还需要准备?”

在米珂的认知里,宴自然就是吃吃喝喝。她不明白还要准备什么?难道说要提前饿上两餐?

丰庆帝则被闺女给问乐了。

“没有人告诉你,新科状元要在琼林宴上发表演讲吗?”

米珂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这个确实没有。”

“看来是传话的人失职了。”丰庆帝无语的道:“现在你知道了,早做准备吧!”

“演讲内容是什么?有没有提示?”米珂真不耐烦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皇帝本来想说,你都状元了,做个演讲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可是,转而又想到他这闺女那胆子之大,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做爹的才能承受得住。所以,还是别让她自由发挥了。

于是,他给她指了条明路:“这个你可以找方文远,让他帮你找找之前的范本。你只要依样画葫芦就行,不用表现得太出挑。”

米珂哪里不明白,这便宜老爹是担心自己给他惹麻烦。她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道,别人又不知道你是我爹,我就算是丢人也丢不到你身上去。你用得着这么防着我吗?

皇帝要是知道闺女这么误解自己,估计又得吐血三升。

只是米珂心里不爽,也就没了与皇帝交流的心情。干脆告辞回家了。

皇帝到是想多留闺女些时候,只可惜女儿太有主意。根本就由不得他这个当爹的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