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金花颓然落下,几百兵士跪了一地,猩红的宫门永远不曾阻挡他。

完洄看也不看地向前走。

“公子”那人不甘心,改口又叫了一声。

公子,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随你杀进去,我们在这里守护这皇权却也是因为你,想说却说不出口。江山唾手可得你却不要,真真可恨。一次次抵死征战,留下残破的身体,真真可恨。

公子,小小的一个称呼,想让你知道,不论是宠臣,还是王侯,我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我的神永远只有一个,何止我,天下人皆如此。

我想起香河上,万千少女手中的花,随波东流,只盼能让他入眼,那日是他的生辰,而他却在家门前整整站了一天,最终等到的是,一纸圣谕和意图补偿他的美娇娘。

完洄你就是个闲散自由的懒人,何苦禁锢自己,你大步向前走,紧紧盯着那扇门,一丈青丝空付东风,毫不察觉,嘴角的一弯抽动着。

原本以为,你孤身入阵时,那抹修罗笑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你迟疑了,曾拉着你手的人,掳获你自由的心,将你拽入这繁华的俗世,会放手吗?

那个在锦帐中,将你压在身下的人,进入你身体的人,会背叛吗?

“完洄,”我拉住了他的手。他反身过来抱我,敛目轻笑,一只手仍旧是推开了门。

生在君王家,就不再自由,为了巩固权利往往会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爱上了他,就不能让他去做那些不愿!于是少年学武,养心术,为他肃清一切障碍,却没料到,还是有这一天,君王不愿意做的事,可是为了他?

为我,不必这样,他还是推开了门。

风裹着尘埃,灭了蜡烛,吹散龙凤流苏。两具纠缠着的身躯在黑暗中朦胧。

苏辙僵直了身体,仍是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完爱卿进宫来可有什么急事?”

两支红艳艳的喜烛再次被点燃,龙床上狼籍一片。

床第间的女子,一脸轻蔑地笑,挑衅地看着完洄。

“皇帝陛下大婚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完洄抬手拿向桌子上的合卺酒,“我来讨杯酒喝。”

完洄的笑让苏辙一阵发愣。

“洄…”苏辙猛地将完洄拉进怀里。

“明天我就走了,”完洄突然一笑,“北边又战乱。”

苏辙的手抱的更紧,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真实的感觉。

“没什么,这十几年打了那么多次仗…又不是不回来了。”完洄的话有些闷闷地压抑。

我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他偏偏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还有好多仗要打…”苏辙看着完洄的眼睛,仿佛要确定什么。

完洄轻笑,闪烁的眼睛里是不是还有一份痴恋,压抑和不舍。

我真想拎起完洄的领子狠狠揍他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为什么非他不可,真TMD没骨气。完洄,我真想哭,看着你,跟林曦一样,就像在看我自己,为什么像是在看我自己?

我是个第三者,我只是隔岸观火,本来都不关我的事…

次日,皇帝送完洄北上。

完洄盯着苏辙,好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我的茶没有了。”

出征前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苏辙的目光有些闪烁,看向别处“今年的茶还没有下来。”

完洄含笑地听,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流光四射,像要展翅的蝶。“你…多保重。”

完洄回身向前走,苏辙猛地拉住他的肩膀,“等回来喝!”不知道是要安慰完洄,还是要安慰自己。

我在完洄身边,突然被人拉到角落,抬眼看去,原来是那夜宫城外胸前绣着金花的将军。

“我只希望他能活的久些。”他交给我十个死士,“保护好公子,皇帝要杀他…”苏辙要杀完洄,这是谁都看出来的。

只有四万精兵,去对抗北国十万雄狮。

完洄却笑的很又气魄,听着皇帝跟他说,那杯茶,等他回来喝。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就那么信了。

料想是要在战场上借北国之手除掉完洄,却没曾向还陆续派了许多杀手,十个死士,到达边境后只剩下了四个。

高高的城墙上,完洄一身白衫站在那里,对面是几个黑衣杀手,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来回,我看着那个白影,有些心安,不管怎样,还好他活着。

黑衣杀手全部跌下来,完洄回过头,我冲他高兴的招手。他的身体突然就像那纷飞的彩蝶,直直地跌落下来。

堕天三世 第二世 出锋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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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上其他,上前去扬手用了一个符,将他稳妥地接在手上,我第一次感谢我现在的身份,一个式神,如果我不穿越过来,那么他会不会就这么陨落。他的眼睛紧紧闭合着,嘴角依旧上翘“完洄,”我小声唤他,我的心沉掂掂的,生怕他再也不理我。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伸手捏捏我的脸,冲我莞尔一笑,仿佛是一阵清风。

“还好你没事…”我话刚说完,他的胸前立即迸开了朵血花,泛滥着,越来越大。他剧烈咳嗽,发出“空空”的声响。

“完洄,你到底有什么病,”我拉着他的手腕,“为什么我摸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我快急得发疯,“你明明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没病,”完洄笑着摸我的脸。“我没骗你,我没病…”

他真的没骗我,他没病,只是中了毒。从跟随苏辙开始,苏辙送给他的茶里就有毒,这种毒让他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不继续服毒反而会死,临行前完洄向苏辙要茶,苏辙没给,他说:“等回来喝!”

完洄的笑,原来是平静下那么的苍凉。

北国雄狮,转眼溃不成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将领都将完洄敬如神明。

完洄的身体陷入床铺间,看着我,忽而微笑,

“还好,能留下这张脸回去见他,”想碰我的脸,没抬起手“一定要让他亲眼看见我的脸,看见我真的已经死了,从此没有了完洄这个人,他再也不用怕…”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元宵节那天执着一盏灯的那个人,就那样冲他看过来,“喂!”他说:“你是迷路的仙人吗?”琉璃样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手中的毛笔落下墨来,晕湿了一片。

多么俗气的搭讪,老套的赞美。苏家的江山需要完家儿郎,他虽然用了最笨的方式,他却认同了。不为别的,只为他这个人。

完洄静静地躺着,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模样,随意躺在那里,衣角,长发旋转翻飞。

“喂,”我小心地叫了他一声,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没有回应。

我执起他苍白瘦弱的手指,轻轻在我脸上捏了捏。“完洄,我会带你回去的,你好好睡吧,等想醒的时候再醒过来。”

南国将军在征战中尸骨无存,南国君主御驾亲征为那将军报了仇,并向以往那些贤君一样,追封将军为洄王。

夜深人静了,我潜进宫去,御书房的灯还亮着,周围没有守卫,我推开门,穿着便服的皇帝就坐在里面,听见有人开门,他急忙将手中的剑藏在背后,脸上还挂着泪痕。慌乱得神色,仿佛是怕人发现他的秘密。

那古朴黑色的剑鞘,七尺长的出锋。

我轻笑,“不用藏了,我已经看见了,那是完洄的剑,今天我就是来取走它的。”

“他呢?…”他不断地向我身后张望。

多少次,完洄就这样出现在他门前,脸上永远是那抹笑看苍生的微笑,什么能难倒他?什么人能杀得了他?

原来你没有安排任何守卫,就是在等他,就像他的府邸里原本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冷清的像地狱一般的家,他在黑暗中,多少个日夜,只是静静等着你,他说他喜欢清净,你就这么信了,“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死了,那个整夜等你的人,总是无所谓笑的人,他的伤口遍及全身,一点点溃烂,都没在乎的人,抱着你赐的那件新衣哭的稀哩哗啦,任何人看见了都会…你怎么能得到他那么多。

苏辙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是他让你来的吗?”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把剑,“他连这点东西都不愿留给我吗?”

他已经把一切都给你了,谋略,才智,戎马一生,生命, “他让我带你去见他,你敢不敢来?”

苏辙看了我良久,原本惨淡的脸,突然变的容光焕发。也许现在我才发现,也许在你的内心中,你不想要他死,可是你却亲手将他推下深渊。

我记得完洄那样的笑,他说,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苏辙终于弯下身,去抱住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身体。

“怎么会?谁,谁能杀的了他。”他的手已经抖的无法自抑。

“完洄,别吓唬我。”

“完洄,以前别人说你受了多重的伤,我总是急着去看你,可是你从来都是那样笑着站在我面前。”

“你以为他真的是神吗?他是个人,血肉之躯。你明明是要他死,让他一次次陷入死局,可是现在这个结局你为什么又接受不了。”

“完洄,别玩了,除了治国你还会干什么?你还不起来…”苏辙笑着去拉完洄,“大不了下一次,下一次让你在上面好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完洄,”苏辙使劲摩挲着他的脸,一遍遍,“我现在才知道,没有了你,我就一无所有。”

“你醒过来,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是要了这个国家,还是要了我的命…”我都再也不放开。

苏辙,不要再玩弄他了,他经不起,一个人只有一条命,还好他死了,死了就不会心痛,如果伤了心却不死,那会怎么样?会一直心痛,生不如死。

还好,完洄,你死了。

我拿起剑鞘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父皇,我想要他,怎么才能让他成为我的,”小小的苏辙仰起脸认真地说。

“把这个茶给他喝,”皇帝捏着他的手,“一直给他喝,等你不想再要他的时候,就不再给他。”

“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

我已经拿了剑鞘回来,却依旧躺在床上浑浑噩噩。

“璧环,璧环,再忍一忍,只要再一次就好…”

我依稀听见未央呼唤我,不,我不要再一次,我的心已经疼得无法自抑。

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从高空中落下的完洄,我接住了,本以为他不会死去,看着他胸口迸发的血迹,我突然感觉到了恐惧,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他。

只要他活的长一些,

没料想却也似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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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回到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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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环醒醒…”

“喂!璧环…”

这里是哪里?我穿越到哪里了?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白发少年看着我。

白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呃,这里是哪?”

“璧环你是不是摔坏脑袋了?”他伸出一只手指头,捅捅我。

我不满地动了动身体。痛~,那个地方痛,就是男人身上代替女人用来性交的器官,大腿内侧滑腻腻地一片冰凉,不会刚穿越过来就被人XXOO了吧。

大早上就拿指头捅我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我使劲瞪着眼前这个少年。

“璧环,”看到我的表情,少年摆出一副自我防卫的姿态,害怕地退后一步,“你别这么看我,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的…”

他这个样子,就像我跟未央说:“别搞我,”是一样的。

靠,有没有搞错。

“呦!璧环,毗沙门天殿下的技术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看他现在这个淫贱样就知道了。”

“哈哈哈…”

几个白眼睛,白头发的少年经过,一脸不屑指指点点地看着我,恨不得往我脸上吐吐沫。

“人家毕竟是从六弥幻境中出来爬到毗沙门天殿下床上的,起码勇气可嘉。”

“够了,璧环也是为了…”少年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为了…”他一时找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总之,别人的事,你们少管。”

我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他们说话的档,我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怎么看怎么不对,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是胳膊上的疤没有了,扣在中指上的锁仙链也不见了,最重要的是…我连忙摸上耳朵,跟未央联系的耳钉也不见了,MD见鬼了,耳朵上的耳洞也不见了。

“璧环,你没事吧!”赶走了那几个人,我眼前这位终于发现我有些不对劲。

“你认识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穿越,这里的人怎么可能认识我。

“璧环,”少年古怪地看着我,“你真是把脑子摔坏了。我们从小一起在天界长大…”

“什么…你说这里是哪?”我激动地拉住少年肩膀。卖糕的,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这里是天界,这么说我的惩罚已经结束了?我不是穿越而是回到了天界。

“这里是天界,外天,”少年又重复了一遍。

怪不得他们说毗沙门天,“那么现在谁是天帝?”

“当然是梵天大帝,”少年一脸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