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再听外面的鬼话,紧了紧手中的钢管。因为伤势问题,卢克索移动的速度很慢,几乎可以说是龟爬了,所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依然还没挪出那道门。反倒是埃伦已经在我的威压下挪到了我的身边,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不语。

“放心,如果他们快抓住我了,我一定先解决了你。”我充满恶意地一笑,只见埃伦接收到我的笑意,脸上的恐惧加深,身体也哆嗦起来。

哼,真是没用的人。

我又瞥他一眼,懒得理他了。

“你们的人在我手上,你们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别怪我下狠手!”我扬声对外宣言。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我这宣言很突兀,也很清晰,就听得外面静了片刻,随即,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林玲小姐,像埃伦博士这样的人,我们公司多得是。我们不接受你的威胁!”

居然连人质也不管用了。

我郁闷地瞪了这个没用的埃伦博士一眼,扬声对外叫道:“好吧,我投降了。”

丢出钢管以示诚意,我高举双手慢慢从桌子后走了出来。一束探照灯准确地打在了我的身上,令我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

“慢慢走出来!”那个声音又说道。

我诅咒你们所有人。

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咒骂一声,我慢慢抬脚,向外走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那六架直升机,此时只有一架离地面比较近,那束探照灯就是它发出来的,它的舱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个人正对着这边,应该就是喊话的那人。而其他的五架直升机,都飞在较高的地方。我的正前方,有一队士兵正拿枪指着我,看样子很是紧张啊。

我不屑地笑了笑,又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

要一次性解决这六架直升机太困难了一些,不过,倒是可以试着劫持一架。如果有了这么一架直升机,那么,卢克索和埃伦这俩带路的就没用了。

距离慢慢接近中,我一直举着双手,以降低对方的戒心。不过,地面上的那一队人马的神情都很紧张,随着我的接近,更是捏紧了手里的武器,大有我一有异动就将我就地处决的气势。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走到地上人马的近处,我对领头的笑了笑。

他紧皱眉,对于我的话不置可否,挥手似乎想让他的手下来绑我。

待两个士兵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忽然发难,一脚踢飞眼前的士兵,将他踢到那对人马中间,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撞倒了一堆人。接着,我立刻往前冲了两步,不待站稳就用力蹬地,身体猛然间拔高,高举的双手堪堪抓住了头顶直升机的支架。

仰头对上那喊话之人刚刚反应过来的惊恐目光,我笑了笑,扭动腰肢使劲一甩,整个人就翻进了机舱里,一脚将那喊话之人踢了下去。

劈手夺过机舱内令一个人手中的武器,我抬起一脚,很顺脚地将他也踢了下去,提着枪就到了飞行员的身后,指着他的后脑勺说道:“不想英勇就义的话,就老实听话点!”

可怜的飞行员刚将手搭到枪上,就被我的威胁吓住,我可以看到他脸上那涔涔的汗水。

“现在,飞向底特律。”我拿枪顶了顶他的后脑,冷冷道。

怪物

我话音刚落,就听得下面那个喊话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射击!目标三号!”

大约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其他的直升机似乎没有一丝犹豫,子弹就像不要钱一般向我们这架直升机倾泻。

不用我多说,这名飞行员就自行进行了规避,只不过一对五,怎么样都是毫无胜算。不过一分钟,这架直升机就四处中弹,眼看着就要坠毁了!

我大为郁闷,却也只能扯着那飞行员的领子,从摇摇欲坠的直升机里一跃而下。在我们跳离的那一瞬间,那直升机就发出一阵巨大可怕的爆炸声,轰的碎成无数片。

一落地,我就丢开手中的男人,并未耽搁,而是在火光的掩饰下冲向离我最近的又一架直升机。在攻击前一架直升机的时候,其他五架直升机已经向这边靠拢,大大方便了我的进攻。

利用相似手法翻上直升机内,这一回我学聪明了,没有丢人下去,而是直接敲昏了机舱内的几名士兵,威胁飞行员。

刚刚火光太烈,我估计没人能知道我趁着那个时候又劫持了一架直升机。要低调,我可不愿意每一架我坐过的直升机都坠毁了。

对讲机中有声音传来:“失去目标,七号失去目标!”

拿枪顶了顶那位飞行员士兵,我的意思很明确:敢多说一句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飞行员小哥十分明了我的意思,对着对讲机回道:“八号也失去目标!”

“现在,慢慢飞离队伍。”我下令道。

在枪的威胁下,飞行员小哥不敢不从,慢慢地提升直升机。

“她在八号里!”

我正要放松下来,下面忽然有人大叫。

我心中一惊,恨不得将这个坏事的家伙碎尸万段。我听出来了,这个出声的人正是我恨之入骨的卢克索!很好,这下,我们的仇又多了一笔!

“士兵,加油躲闪吧,要不然,死了可是没人为你伤心的哟。”我哀叹一声。现在是一对四,四架直升机的火力在这种距离下,也足够对付我们这一架了。虽然不情愿,但我确实已经做好了弃机的准备。

这一次,不过一分钟,我又只能将机舱内昏迷着的几个士兵踢下,然后提着可怜飞行员小哥的衣领,无奈地再次跳机。

我想,我一定是被诅咒了,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我坐的直升机,都坠毁了呢?很好,以后我要是恨谁,就坐谁的直升机,害死他!

而这一次,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幸运。

已经有过一次这种状况,这一回当我带着飞行员落下后,发觉我已经被众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了。

松开飞行员的衣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才像见鬼一样迅速退离我的身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朝他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个一开始喊话依然健在的男人,笑道:“你们抓住我了。”

但显然,那男人并没有我的话而放松。毕竟有过一次教训,不但是他,还有他带领的士兵,各个都如临大敌地死死瞪着我,好像我有三头六臂似的。

我刚刚抬起手想安慰一下这些个紧张的人,就听得喀嚓喀嚓的声音,所有人都紧张地拿枪对准我,喊话的男人厉声喝道:“不许动!”

于是我的手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带走,清理现场!”喊话的人对其他人命令道。

此时,埃伦和卢克索也已经到了我们身边,卢克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也没有抓住我的欣喜,而埃伦则表现得简单多了,他得意地瞪着我看,大声说道:“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那位嚣张的女士吗?看,最后还不是被抓住了!”

我心中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人真是个可怜虫。抓住我的又不是他,他得意个什么劲?况且…谁说我被抓住了?

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所以我本就抱着故技重施的心思。

但喊话的男人似乎在这方面对我多有提防,甚至命令他的人不要接近我,只远远地拿枪指着我,让我上飞机。

对此,我很无奈。

谁叫我只有物理攻击能力呢?远程攻击什么的,还必须借助工具,限制颇多,完全没有爱丽丝的超能力好用啊!

只是,我刚刚已经想通了。为什么我要这么拼命地逃?

这些人说不定正是底特律研究所派出来的,反正他们看样子也不会杀了我,与其战战兢兢地自己带着俩人向底特律进发,我还不如就坐这一趟顺风机,到了研究所内再行打算。

我刚要一脚踏上直升机,埃伦惊呼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上直升机?!”

我驻足,回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埃伦被两个士兵拦着,他正惊慌地大叫。从研究所出来到现在,他也算经历了很多,此时脸色早就一片苍白,眼底血丝涌现。刚刚的得意好像泡沫一般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慌。

要是被留在这里,他们两个伤号的生存可能,实在太低太低。

安布雷拉公司,就是一个如此无情冷酷的组织。

我嘲讽地一笑,本不想就这么便宜地放过卢克索此人,但此刻,我又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也就不打算多此一举了。

转身正要上直升机,不远处传来的螺旋桨声却让我再次驻足了。

这种声音,与现在这些直升机发出的声音都不相同,倒有些像很早的时候,爱丽丝他们从浣熊市逃出来时坐的直升机品种。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杵在原地看着刚刚现出个直升机身影的天空。

而此时,喊话的男人似乎刚刚接了什么通话,二话不说地下令所有人上机,却单单把我留下。

咦,不是要来抓我的么?

这算什么啊!

面对这黑洞洞的枪口,我只能无奈地看着那几架直升机升空,在心里无声呐喊:还我的顺风机!

当然,同样被丢下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埃伦正悲愤地对那些直升机大叫着什么,而卢克索则面无表情地盯着其中一架直升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本应该得意地晃过去,对两人说:谁被抓住了啊,埃伦博士?但刚刚出现的那直升机已经愈来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一边传来的一种威压。

那是一种可怕的,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力量。

凝重地盯着那直升机看,我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不一会儿,那直升机就到了我们附近。但它没有落下,只开了后舱门,那里,一个高大得不似人形的影子无声地俯瞰着我们。

我顿时戒备起来,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之前虽然一直都是面对丧尸变异动物的状况,但本质上来说它们都是些对我没有威胁的东西,要解决它们,只不过耗费些体力而已。

但现在,我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那是一种面对可怕生物的本能反应,从我的心底,一直蔓延至全身。

而另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让我的心里涌上一丝不可控制的疯狂。

我认得的,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在这个世界相伴了许久的感觉。

赵子路!

只见那身影忽的拔高,一跃而下,落地的时候,大地的震动通过土地传了过来,令我的脚底都有些发麻。

此时我才算仔细看清眼前这身影的样子。

大约两米五的身高,超过正常人类一倍的身形,虬结的肌肉,暗黑的皮肤,漆黑却无神的瞳孔,以及裂开的可怕大嘴。更为令人惊异的是,这怪物有六只手,除了两只在正常位置,其余四只均匀分布在它的背后,张牙舞爪的,甚是可怖。

“干掉她!”

直升机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看过去,似乎又是一个熟人,那位第三部的**oss,艾萨克博士。

我根本就来不及说些什么,那怪物就猛地一蹬地,如离弦之箭向我冲过来。毫无防备的我,顿时就被他一掌拍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怔怔地站起身,我机械地伸手想格挡再次冲过来的那怪物的一拳,只不过它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巨大,我再一次重重摔了出去!

艰难地站起身,吐掉嘴里的一口腥甜,我看着那怪物一点点向我走近,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那就是赵子路。虽然样子变了很多,虽然它一见我就打,还打得我吐血,但没错的,那就是曾经会任我打骂不还手也不还口的赵子路!

或许是觉得只靠拳头打不过瘾,路过燃烧着的直升机残骸的时候,那怪物捡起了一块直升机的钢板,滚烫的温度烫得它的手滋滋作响,它却仿佛毫无所觉,依然向我走来。沉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压得我几乎站不稳。

急促地喘了几口,压下到了喉咙口的腥甜,我大吼道:“混蛋!”然后冲了出去,蹬地跳起,对着那怪物的面门狠狠打出一拳。

攻击在那怪物轻轻的一偏头之下落了空。我本也没想能击中它,一击不中之下立刻抬起脚,利用腰部的力量,旋出狠辣的一脚,目标依然是他的脸!

那怪物抬手抓住我的小腿,只用力一甩,我就像块破布似的飞了出去。在空中调整好身形,甫一落地,我就再次用力一蹬,向它冲了过去。

一来一往过了十多招,我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却毫无疑问是占了下风。

虽然很不情愿这么想,但我确实有种他是在耍着我玩的感觉。

从变成舔食者起,虽然战斗不少,艰苦危险的也不是没有过,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无力。这怪物的身形巨大,但动作似乎不慢,反而快得惊人,连我都只能勉强跟上它的动作。

这样熟练的攻击技,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手段,这样狠厉的手法,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赵子路么?

走神的结果便是我的肚子上结实地挨了一记。

从舔食者变成人形,我的肌肉强度其实变得更大了,但此时吃了它这一拳,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有一种想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恶心感。

还未缓过气来,一阵剧痛忽然从腹部传来,那剧烈的绞痛感令我一时站立不住,却在插.入我腹部的东西的支撑下无法倒下。

缓缓低头,我看到的是我最喜欢用的钢管,深深地穿入了我的腹部。

慢慢抬头,我见到的却是一双无神的双眸。夜色之下,血光之中,我似乎看到那眼眸中的不舍,但一眨眼之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好像那只是我的错觉。

“你这个…混蛋!”我一边骂,一边吐血。

“结束她,战神。”直升机上,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死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怪物,看着它缓缓抬起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手渐渐收紧,胸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我的眼前开始出现金星,那怪物的样子在我眼中也开始扭曲,最后变成了一个呆呆笑着的赵子路。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恨恨地想:

这货才不是赵子路!

军师

我没想到,我居然又能醒过来。

这挺神奇的,不是么?

如果那怪物完全听从艾萨克博士的命令,我肯定无法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可是,如果那怪物对我手下留情,又怎么会在之前打怎么狠,还在我的腹部穿了个大洞?

——等等,那大洞呢?

我低头,从破碎的衣物中只看到了一片光洁的小腹,除了肚脐眼,没有能被称作洞的东西。

就算我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在钢管依然留在体内的情况下也是无法愈合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把钢管拔了出来。

刚想到这里,一个人影就步入了我的眼中。

“卢克索。”我仰起头,看着依然如过去一样面无表情的卢克索,并不十分惊讶。

这里的活人总共就那么几只,想也知道那个埃伦是绝对不会好心来帮我的,能帮我的,不就只有这个卢克索了么?

“你的愈合能力真是惊人。”卢克索看了我的小腹一眼,眼中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惊讶闪过。

“本来就是怪物的身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自嘲地笑笑,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动了动身体,发觉睡了一觉,似乎之前的痛楚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一点手脚酸痛之类的打架后遗症都没有。

活动够了,我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卢克索,问道:“埃伦呢?”

“他开车走了。”卢克索答道。

“哦。”我点点头,挑眉看他,轻嗤了一声道,“那你呢?留下来是想干什么?把我对你做的都报复回来?——那么你应该在我醒来前就把我绑起来,不,或者连钢管都不要拔.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