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风情,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花前月下?”唐昕瞪他一眼。

秦昊阳冲着车前方笑得诡异:“怎么,想花前月下啊?”

嗟,唐昕懒得搭理他,他这辈子估计都做不到这四个字的精髓。

秦昊阳舔一下唇片,没再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在一点点加深,在车经过某风景优美且隐蔽的小树林时,随手打了个方向盘,把车停到树林前的草地上。

“你干吗去?”唐昕不明白他干吗把车停到这么个犄角旮旯。

秦昊阳没答话,兀自解开安全带,然后推门下车。

由于好奇,唐昕也解开安全带下车,等她转到后车门时,他已经打开了后备箱,关上后备箱时,手里竟拎了一大束粉色玫瑰,目测至少九十九朵。

“花前——”秦昊阳指指手里的花,再示意一下天上的圆月,“月下。”两样他都做到了,这下不能说他不浪漫了吧?

“”望着他手里的花,唐昕傻了。

女人不一定都爱花,但是当心爱的男人捧着一大束花站在你面前时,说真的,不管前一刻他做了什么,哪怕是把你气到发誓要跟他分手,可看到花的那刻,一切的一切都会平息,不为别的,只为他还念着她,这就是花的意义。

唐昕很没用的感动流涕了,因为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送她花——连结婚时的捧花都是她自己买的。

“”秦昊阳也没想到一束花的效果会这么好,居然让老婆感动的直流泪,看来他之前真是小看了这种烂俗手段,“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买。”

唐昕擦擦眼泪,嗔他一眼,“天天买得花多少钱!”他们可有两个小魔王要养。

“管他呢,只要我老婆喜欢。”他买花完全是个意外之举,在加油站加油时看到了花店,想到两人这么久没见,就偷偷溜进去买了一束,本来还想拽几句电影台词来跟老婆道歉,不成想一个字都没说,他老婆就直接投降了,这丫头还真是好对付。

“这么多花,很贵吧?”结了婚的女人就是这样,浪漫完了立马开始清算。

“不贵,那家店好像要关门了,清仓甩卖。”伸出一根手指——再多一根他怕老婆怀疑他藏私房钱。

“这么便宜!”唐昕吸吸鼻子,心道好像是很划算,“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又做错了什么事?”不要怪她多疑,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前科累累。

秦昊阳哼哼笑一下,摸摸他那比和尚好不了多少的小平头,“这不是太久没回去了嘛,加上你上次慷慨解囊。”他给上次那位战友的姐姐多存了五万块钱,打电话让他老婆转账,她什么都没问就把钱转了过去——那对他们两口子来说,可是比不小的数目。

“你也知道太久没回去不对啊?”唐昕掐他的胳膊,却没提钱的事,“连电话都不多打一个,还有脸叫我来看你。”害她打劫了好几家的冰箱和储藏室,表姐和舅舅家的好东西都进贡给他了,就怕他在这儿吃不好。

秦昊阳知道她口是心非,看她给他带来的那些东西就知道这丫头铁定又在舅舅和表姐家搞了三光政策——不管再怎么生气,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疼他,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希望她看到自己颓废、痛苦的样子,他希望她永远都生活在单纯和平静中,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面,这是他身为军人的职责,也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有人来怎么办?”唐昕为他不老实的举动心惊胆战,这里毕竟是外面,这么公然亲亲我我会不会太过分?

“有人?连鬼影子都见不到。”过了这片树林再进去就是军事区,谁敢半夜跑这儿来撒野——

别说,还真有这么不知死的。

就在小两口意味正浓的玩起一、二、三、四、十八摸时,秦昊阳的耳朵突然竖起——有陌生人闯入!

☆、二十七 冷战 (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俩二混子骗了个女孩,本想拽到郊外行不轨之事,结果让个路过的解放军叔叔给碰上了——解放军叔叔表示很无奈,谁让溜出驻地非这条小路莫属,于是俩混混就悲剧了,被解放军叔叔撵了五十多米后背K.O。

秦昊阳本来没打算现身,都怪这小子手太黑,一脚踹断了人两根肋骨,弄得俩混混叫的跟杀猪似的,把他媳妇吓得一声尖叫,这下不现身都不行。

受害的小姑娘到也算机敏,老早就打电话报了警,于是副团长夫妇不得不带着一名小兵到派出所做笔录。

只是这笔录能照实了说吗?说他一个大团长为了躲避儿子,于是带老婆到小树林里亲热,然后碰上个偷溜出驻地会女友的小兵在捉贼?尼玛,这话要是说出去,整个驻地的脸都得丢光,所以这笔录得慎重。

一番白活后,秦昊阳把案发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至于那名见义勇为的小兵和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案发地——纯属偶然,他本来是带着司机(见义勇为的小兵)到县城接老婆的,半路上遇到这事,身为人民子弟兵总不能见事不理吧。

民警同志对他们见义勇为的行为极其感谢,并说案子办完就给他们部队去感谢信,秦昊阳也不好不要,一番冠冕堂皇地推谢之后,秦昊阳夫妇上车,小兵也上车——装司机。

直到车开出五里地外,秦昊阳才喊停。

“下去!”秦昊阳踹一脚驾驶座的靠背,同时大腿也被媳妇狠狠掐一把——这是她的车,踢坏了算谁的!

小兵乖乖下车,立正站好。

秦昊阳碰一声踢门下来,刚才在外人面前不方便动怒,这会儿可没理由再继续让他忍了!大晚上敢偷偷溜出来!“哪个营的?”

“报告副团长,二营三连三班,马卫东。”嚎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感情违反了军纪还挺光荣!”秦昊阳怒目。

“报告副团长,彼此彼此!”马卫东继续嚎。

彼此彼此?“你跟谁彼此?老子带老婆出来那是跟政委打过假条的。”

“”马卫东一脸懵逼,但是没过几秒,嘴角一勾,因为猜到秦昊阳一定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小树林干得那档子事。

“抓了我的把柄,现在心里一定特开心吧?”秦昊阳笑笑地凑近马卫东。

“没,没有。”嘴上这么说,眼角的笑纹却越来越深。

“没有你乐什么?”

“报告,我乐是因为想到刚才为民警抓到了罪犯。”

不错,脑子动的挺快,秦昊阳的怒气竟消了大半,他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兵,“见女朋友往南走干吗?”西边才是居民区,南边是某兄弟单位。

“”马卫东有些为难,“副团长,我能不说么?”

“你觉得呢?”

“”好像不行。

原来这个叫马卫东的是个大学生兵,去年才入伍,入伍的原因很奇葩——为了女朋友,女朋友就在南边某兄弟单位服役,是名英姿飒爽的女兵,由于他所在的三连三班驻地偏远,难得今天到团部办事,明天一早就得回去,没办法,只能趁月黑风高溜出去给女友送生日礼物。

“就这么让他走了?”唐昕望一眼月下远遁的黑影,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有功不赏,有过不罚的人。

秦昊阳当然不是那种姑息养奸的人,尤其被他看上,打算收到帐下的那些人,不死那也得脱层皮啊,这马卫东的苦在后边呢,“安全带系上。”没答媳妇的问题,插钥匙发动车子。

唐昕把安全带系好,突然想起他送她的花忘在了派出所的桌子上,“糟了,我把花忘到派出所桌上了,能不能回去?”

“算了吧,这么晚了,人家警察也要休息,想要明天再给你买一束。”

唐昕嘟起嘴,有些败兴,好好的气氛就让两个小混混给搅合了,他们小两口是不是天生就是这体质?

“怎么?又不高兴了?”秦昊阳瞄一眼老婆撅起的小嘴。

“秦昊阳咱们认识多久了?”望着车窗外的月色,唐昕喃喃问他一句。

秦昊阳略微想一下:“四年?”答出来的却是个问句。

叹气,给出他正确答案,“五年零七个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认识了这么久。

“有这么长时间了?”秦昊阳也觉得有些意外。

“嗯。”然而他们真正在一块的时间却不足五分之一,有时在路上看到情侣亲亲我我她会突然很难过,有时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开车出去吃饭她也会羡慕,宝宝幼儿园有活动时她会很为难,因为一个人参加不了两个孩子的游戏,因为这些,她也跟他发过脾气,但是得到的却永远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有时她都不太敢想未来,因为这种生活还要一直持续下去,“我困了,到了叫我一声。”大概是她太敏感吧,心情不好时老是会想到这些委屈的事。

秦昊阳以为她真是累了,没再打扰她,放她一个人闭目休息。

到驻地时已快十一点,车拐进家属院时恰巧碰上了政委马翔,秦昊阳以为唐昕睡着了,便停下车跟马翔多聊了两句,马翔说接到上面电话,X基地已经开始组建,让他结束这边的事后尽快过去。

回到家时,唐昕“无意”中问了句秦昊阳:“你又要出差啦?”

秦昊阳笑笑,点头。

听完这话,唐昕的心凉了一半:“你不是已经退出特种作战部队了么?”X基地一听就跟“特”字脱不了关系。

秦昊阳不以为意道:“部队里哪有什么退出不退出。”捏一指妻子的小脸,“你应该骄傲,你老公是这方面的人才,有实战经验,有教学经验,还跟世界上的各种动物较量过,不给块试验田做做杂交水稻实验太对不起这身本事。”其实他心里也不好过,这两年张子锋那边的几个核心不是被调走,就是转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军区即将划为战区,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洗牌,他作为亲临无数实战的新生代力量必然要在这次洗牌中崛起,这是国家战略必须走得一步,理智上来说他是高兴的,因为这个职业的平台将越来越优越,但情感上

唐昕半天无语,直到关灯躺到床上才幽幽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去你的‘试验田’?”

“应该是等新兵招募之后。”搂着妻子的腰,脸颊贴在她的后颈上舒服的磨蹭两下,心里想着该不该去见见张子锋。

唐昕没再说话,他都已经决定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角色,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无需跟她商量,甚至如果不是被发现他都不会告诉她,她唯一能做得就只有在他有空的时候带孩子来让他享受天伦之乐。

夫妻之间是需要沟通的,她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以为他只是没时间,因此她一再忍让,宁愿找别的方式说服自己也不愿给他压力,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很伟大,想不到却是这么傻,造成后果就是他压根没想过她的感受,甚至连告知权都是无意中发现才有的。

彻夜的思考让唐昕钻进了牛角尖,她觉得自己的委屈有些不能负荷,但又不能去质问他,因为那看起来很神经。于是她向军医要了颗安定,吃完后足足睡了十个小时,秦昊阳还以为她是带孩子太累,悄悄把两个孩子送到了隔壁,以免影响她休息,谁知下午一回来,老婆不见了,孩子也没有了。

余恬说唐昕九点钟过来把孩子带走的,卫兵说嫂子是九点十分左右开车出去的——

打电话给她,不通,以为家里出了什么急事,赶紧打电话给舅舅,给岳父岳母,甚至给爷爷和母亲,家里什么事都没有,这就怪了,家里没事,她怎么会带着孩子突然消失?

马翔说你们吵架了吧?

没啊,昨晚送花给她时还感动的直哭鼻子,不像是有什么事啊。

马翔说你肯定做了什么让小唐生气的事。

秦昊阳用力想,可想破头都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得老婆不开心,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问方勤和张可。

方勤没答他的话,只问他:你家双胞胎生日是哪天?

这他怎么会不记得!1月份嘛,是6号还是7号?

张可则问他:昕昕最爱吃什么?最喜欢哪种花?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知道吗?不知道是吧?不知道登□□,□□空间密码是你名字,自己看去吧。

于是他登了她的□□,□□密码是他的生日,空间密码是他的名字,空间里有张可所有问题的答案,邮箱里还有那年他在非洲时她写给他的信,因为不知道寄到哪儿,她都寄给了自己,大概是想着他有空能打开她的邮箱,可惜当时他并不知道她的密码——也压根没往这儿想。

他从没想过她的心思会这么细密,也从没发现自己是这么混蛋,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事很正确,因为正确,所以她会理解,然而事实是他从没跟她解释过任何事,她的所有理解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深夜,他给她打了电话,手机是关机的,他给她发了好多条短信,自然也是没有回音的。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或者他们知道,但不愿告诉他。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他不知道这五年来,她是怎么在这种杳无音信中等待的,反正他是做不到,他用了很多种方法,甚至他的看家本事和职业便利——

*****

她最想去的蜜月旅行地是巴厘岛和马尔代夫,可惜,连海南都只呆了两天半,还有半天是一个人在机场呆着的。

她最喜欢的花不是玫瑰,是海芋,橙色的,在她的空间里还有这种花的故事,据说这花一生只为一只守护她的蝴蝶绽放。

她最爱吃的是七彩凉粉,因为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和爸妈单独相处。

她最丢脸的事是那晚走错餐厅,相错亲。

她最大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不矫情,真的是世界和平),因为他是军人。

她最想得到的是时间,因为他没有,过去,现在,将来都没有。

☆、二十八 冷战 (下)

既是冷战,对话自然是不会有的,所以要关机,要切断一切联系。

唐昕的性格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很好说话,也很容易满足,但是当她闹起别扭时又是无法劝阻的,谁都没办法劝阻,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油盐不进。

唐恺本打算偷偷跟姐夫联系,手机却被女友小米夺过去,同为女人,小米非常能理解唐昕的“逃跑”行为,虽然她跟这位未来大姑姐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可从未来公公的长吁短叹里听到不少她的故事,是个挺让人心疼的人,“你以为你姐在笑就是真笑啊,看看周围,哪个不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就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她都觉得可怜。

唐恺看看沙塘周围,的确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他姐是怪可怜的,心中的天平由“崇拜姐夫”瞬间倒向“心疼姐姐”,沙滩鞋一脱,跳进沙滩,跟两个小外甥玩起堆城堡的游戏。

这是一座新开的夏日酒店,很有档次,唐爸的朋友送给他一张VIP券,本来他就打算让闺女带两个小外孙去玩,结果唐昕要去部队探亲,只好给了儿子,谁知闺女半路又打电话来说要去,老头一听闺女要去,赶紧打电话让儿子订房间,照最贵的那种订,他出钱,于是唐恺就定了最贵的——单门独户、有私人泳池那种——不知道老头会不会不认账。

开了一天的车,又跟儿子在沙塘玩了一天,唐昕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还是可爱的弟媳比较善解人意,主动请缨带孩子,她才能得空补个眠。

从傍晚五点半一直睡到夜里九点半,醒来时外面已经一团昏暗,好半天后唐昕才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摸来手机看一眼,屏幕是黑的,想开机,却又想到了关机理由把手机扔回床头。

赤脚下床,摸了遥控器打算开灯,却按错了按钮开了电视,电视上的女歌手正吟唱着一首她很熟悉的歌——那年的情书,当听到“时光悠悠青春见老”时,她改变了主意,把遥控器放回桌上,不再开灯,回身推开玻璃门,外面正在下雨,雨点打在泳池的水面上,像无数条小鱼在张嘴呼吸。

抱膝蹲到游泳池边,伸手抄一把泳池里的水

还记得小时候不懂事时她跟表姐抢玩具,表姐气急了对她说: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听完表姐的话,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任性——打开门走了。

小小的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能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记得那天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雨天,她一边走一边哭,还一边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跟谁要那个属于她的家。

后来舅妈在街对面的垃圾桶旁找到她,她搂着舅妈脖子对舅妈说:舅妈,你现在把我捡回家,我是不是就能叫你妈妈了?她记得外婆跟表姐说过,表姐是舅妈从垃圾桶捡来的。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跟舅妈叫妈妈,直到上小学才慢慢改口。

其实她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坚强,她非常缺乏安全感,而且极度自卑,就像她对秦昊阳做得一切容忍,并不是因为她大度,而是因为她缺乏自信,她从心底就没觉得自己对他有多重要,相反,他对她却很重要,因为他能给她一个属于她的家,他握着她的手时,她会觉得很安全。

她从他身上得到要远远超过她能给他的,这是不是很可悲?

砰——

头顶没进泳池,她非常讨厌一个人自怨自艾的流泪,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多余的东西,呆在水里就不会流泪了吧?

秦昊阳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场景,他不知道这她个举动代表了什么,想游泳?还是他被心里的第二个答案吓到了,一个箭步跳进泳池,一把将老婆从水里拽出来。

“咳”唐昕差点没被呛死。

“你想干吗!”也许是被吓到的缘故,秦昊阳的口气显得不那么善良。

看清面前的人后,唐昕是惊讶的,又有些赧然——为自己的幼稚行为被撞破而赧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种突然的幼稚行为,只能默默无言地抹一把脸上的水渍,然后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女孩一样瞠大双眸看着他。

“呛到了?”秦昊阳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似乎不太好,还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

“”唐昕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外面下雨了。”他是想跟她道歉的,来的路上腹稿都打了好几遍,可看到她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淋雨会着凉的。”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水渍,眼里是爸爸心疼女儿的那种神情。

看着他的眼睛,唐昕的眼泪突然冲将出来,洪水般的委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闸口,开始安静的哭起来,关于他带给她的,关于她自己的,关于三十年来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在他面前宣泄出来,不想再藏着掖着。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没有单亲离异家庭的成长困扰,因为她是舅舅舅妈的女儿,她生长在一个完美的家庭,妈妈慈爱,爸爸温和,姐姐爱她,她是个心理健康的孩子,一直都是都是她在骗自己,她其实非常渴望父母的爱,非常渴望完整的家,她自卑、胆怯,打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起就一直如此。

她心底很明白自己跟别人不同,因为不同,所以她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豁达,只有这样她才会显得健康,在婚姻里也这样,她无条件、无原则地“奉献”,由着他在她的世界里进进出出,而不提出任何异议,因为爱他,也因为他爱她,还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家,她可以为这个属于她的家付出任何代价,可是没想到她也会觉得委屈,她要的是不是太多了?这样贪得无厌还是她吗?

秦昊阳最怕老婆哭,尤其还这么安静,像只没人要的小流浪狗,看得他心里泛酸,搂过她,“哭吧,我在这儿。”

唐昕很听话地呜呜哭出声

雨点伴着电闪雷鸣簌簌而下,在两人腰间的水面上打出一片片水花。

自从遇到他,她就变成了爱哭鬼,高兴哭,伤心哭,害怕也哭,前二十年储藏的眼泪全在这五年间哭尽了。

“好了么?”秦昊阳感觉颈窝处的抽泣声越来越小,轻轻问她一句。

“嗯。”唐昕从他的颈窝抬首。

“进屋吧,咱们好好谈谈。”他想知道老婆突然消失的原因,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大手拉小手一道进到屋里,从浴室找来两条大浴巾,裹一条在她身上,两人席地坐在床前的地板上,秦昊阳拿起另一条毛巾帮她擦头发,“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么?”他到现在都没搞清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