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只笑不语。

三人离了竹竿巷,先找了一家票行,将银票尽数兑换成现银,年博大色还早,决定去清源山脚下,一业无事闲逛打发时间,二来也去瞧瞧那寄卖的那家鞋店这几日卖得如何。

等三人自清源山上乐呵呵地回来时,苏士贞也已自鞋铺里回到家中。见他们三个一脸的笑意,刚笑着问了一句,“瑾儿今儿玩得可高兴?”

便扫见张荀怀中抱着一堆东西,甚是吃力的模样,诧异的问,“那是什么?”

苏瑾故做神秘地一笑,“待会儿爹爹便知道了,张荀先将那东西送到正房去。”

“是,小姐!”张荀忙避开苏士贞的目光,抱着那一堆银子向正房而去。苏瑾则扯着苏士贞问铺子里的生意,等看张荀出了正房,与他使眼色,叫他快些走。而梁小青早就按路上商定的计划,钻到厨房帮常氏做晚饭。这才拉着苏士贞向正房走去,“今儿女儿得了个好物件儿,爹爹你来瞧瞧。”

苏士贞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由一笑,跟着进了正房。

苏瑾待他坐定,才去解桌上的青布包裹,一边道,“这可是女儿费了大心思得来的,若不合爹爹的心意,你也不准恼!”

苏士贞哪里知道苏瑾在给他下套,遂点头道,“你出门还记得与爹爹捎个物件回来,如何会恼你?”

苏瑾暗中把心一横,将青布包迅速摊开,露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苏士贞大吃一惊,“这这么些银子你哪里来的?!”

苏瑾先避开这个问题,清了清嗓子,道,“爹爹这是七百两银子,咱们的鞋铺子这下可能周转开来了”

“我问你银子是哪里来的?”苏士贞焦急地打断她的话,与此同时眼睛还不停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显然是想到旁处去了,看得苏瑾满头黑线!

“爹爹,你瞧什么!这些银子是自汪家舅爷陈达庆那里讨来的!”

“什么!你今日不是去清源山而是去讨债了?”苏士贞愣怔住,又疑惑,“他如何肯乖乖的还你七百两银子?”

苏瑾还在想要不要这么快,没缓冲地说实话。苏士贞又急切地道,“你快些与我说!”

“好嘛,好嘛,您方才还应了女儿,不恼我地,转眼儿就恼上了!”

苏士贞神色微松,叹息,“爹爹如何是恼你,是担心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地偷偷跑去城西”说着突然一怔,“今日汪家娶亲,他是亲舅爷,自会去汪家,你自哪里讨的你去了汪家?”

苏瑾赶忙安抚,“您先坐下,先坐下!”家人之间真心的关爱,往往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最为明显强烈。苏士贞的震惊与失态,与她不想让他亲自去讨债,都是出于不想让对方受到丁点伤害的心理。若她还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虽然担心也未必有这样的勇气去替他讨,便她不是!

苏士贞也意识自己的反应太过,任她拉着坐下,缓了语气道,“你给爹爹说说,这银子是怎么讨回来的。不许隐瞒!”

苏瑾乖巧的坐在他的下首,将如何去汪家,如何讨银子简略地说了一遍,苏士贞不信,“就这么容易他就乖乖给你七百两?”

苏瑾虽然很想大肆向苏士贞炫耀自己如何舌战群“儒”,如何将汪家人气个倒仰,可是苏士贞听了未必会夸她。突地找到一个理由,“是汪颜善书院的师长在,他帮了忙。再说有潘家的人在呢,他们不想在亲家面前行事太过!”

苏士贞初听这个理由也过得去,不过突地一转念,不动声色地道,“好,我知道了,瑾儿讨来这些银子,够用一阵子了,你去歇息去吧。”

苏瑾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蒙混过关,满腹狐疑地出了正房。

不管如何,银子讨回来了,苏士贞便是知道了自己如何在那么多人面前“撒泼”,也会原谅自己的。抱着美好的愿望,扑在自己床上的苏瑾意识慢慢模糊了。

再次醒来时,融融的月光透过窗子,在床前散下一片月白。苏瑾迷糊了一下,才忆起来,晚饭没人叫自己吃,一觉竟睡到这时候!

侧耳听听,苏家安静的小院中,隐隐有人语声自正房的方向传来。

突然她猛地翻身下床,暗叫不好!梁小青这会定是在正房“受审”!

“常妈妈,这些日子你好好看着瑾儿,不许她再出门儿!”苏瑾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儿,便听到一句让她吐血的话。

紧接着常氏的声音传出来,“是,老爷!”又骂道,“小姐要去汪家你们怎不好生劝阻?还跟她去胡闹,若叫人伤了,可如何是好?你今儿就回房跪着,不准睡觉!”

梁小青蚊子哼哼地应了声。

苏士贞温和的声音传来,“不必如此,瑾儿最近子大变,便是我也说她不动,何况是小青?小青早些下去安睡吧!”

听到里面的响动,苏瑾赶忙将身子往门侧躲了躲,片刻,门帘自另一侧挑起,梁小青垂头自房内出来,径直向东厢房而去,苏瑾轻手轻脚地跟上,在她后面轻轻叫,“小青!”

053章帮不帮忙?

次日苏士贞和梁富贵一同到了那帮忙讨债地人处,自写了于某年某月某日还银五百两的收债字据,交把那人带于陈达庆,将银子清点了数目,验过成色,拿随身带地银箱子装子,与梁富贵一道回了家。

苏瑾见他果然取回了银子,吊了一早上的心才放下来。迎苏士贞进了正屋,帮他将银子入了箱,看着那一锭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苏瑾眉开眼笑,“这下我们说的几宗事儿可以办了。”

“嗯”苏士贞放银子箱子锁了,与她一道出了正房西间儿,在当门椅子上坐了,才道,“掌柜的人选已有了,只是这制鞋的师傅一时不好找。等我午后再去寻寻,先将铺子的掌柜定下来。本来那鞋铺子我去看着顾着便好,只是家中这铺子的生意也丢不得,不能事事都依靠你常妈妈和两个孩子。”

苏瑾点头,现下她最想的弄个制鞋的小作坊,象自家这种家庭小工厂,终不是长久之计。想了想便与苏士贞说道,“爹爹,还是再在附近赁个小宅子当作作坊”

刚说到这里,突听梁直在院中喊,“娘,巷子里许家娘子拿大棍子把许家老太爷打了”

苏瑾一愣,这许家娘子可是儿媳,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老公公?苏士贞也是一愣,赶忙起身出了正房,问梁直,“你哪听个胡说地?”

“不是胡说地。现下许家正闹着咧”梁直急急分辨,“我刚自他们家门口回来。”

常氏和梁富贵闻讯赶来,侧耳听听,东边是有人嚷嚷,都唏嘘道,“许家娘子素来柔顺,怎么突地打起人来了?”

梁直摇头,“不知道咧。许家娘子只是哭。”

常氏想了想,“许家娘子也在咱家做工咧,我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

苏瑾本也想去瞧瞧热闹,整日没有丁点娱乐,苏士贞又不太想让她插手生意,日子清淡得实在难熬。还没等她开口,苏士贞已道,“瑾儿去厨下帮帮小青。”

苏瑾无奈点头,转身向厨房而去。

苏瑾走后,苏士贞与梁富贵也都出了院子,向巷子中间儿那户人家走去。此时这家院门口已围了不少人,常氏比二人先一步到,略打探了两句,拉梁富贵到一旁低声道,“许家大郎已回来了。老太爷先是嚷着要将许家大郎将娘子休了,许家娘子却说,因是见了贼进她卧房,才壮着胆子去打,哪里知道是许老太爷,本是无心地。正哭着”

梁富贵瞬间抓住事件的要害,“那许老太爷进儿媳妇房间做甚?在一个院子里过活地公爹许家娘子也能认错?”

常氏四下里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更低,“里面现正说道这事呢。我方才听四邻议论,都说这老太爷存了别样地心思。”

这话不用常氏说,梁富贵已自周边的议论声听出端倪来,不由厌恶地皱眉地道,“这样地人合该打死”

苏士贞听到是这等事体,也不由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叫常氏与梁富贵,“回罢。早些用了饭,下午去当铺里打些货物。”

两人也素知他不喜这些,又因是这等事体,旁人如何帮忙?便随着苏士贞回了家。

简略用了午饭,苏士贞与梁富贵出门打货。苏瑾自打常氏回来,问了两三回,许家发生了何事,她均含混了过去。

及至到第二日送了梁富贵出门,梁直跑来道,“小姐许家在作法咧,说昨儿许家太爷撞着黄大仙儿了,被黄大仙迷住,迷迷糊糊地进了许家娘子的房间,这才被许家娘子打了。”

苏瑾一愣,还要再问,已被梁小青一巴掌将梁直拍开,斥道,“什么黄大仙儿,那是骗人地,你也信”

梁直梗着脖子道,“怎不是,我是瞧完那道士做法才过来地。那道士在许家院子中找到个洞,说黄大仙就藏在里面,他拿法器往里面一劈,便斩掉黄大仙一截尾巴。毛绒绒地,这么长”他说着拿手比出个半尺的长度来。

一边拿眼瞪梁小青,又道,“那黄大仙历害着呢,道士一剑没砍中叫它跑了,现正在家大做法事,说要把黄大仙封死在窝里呢。”

梁小青将信将疑,“你真的看见黄大仙儿的尾巴啦?”

梁直嗤了声,道,“不止我瞧见了。围观地街坊都瞧见了那边儿还正在做法呢,一会儿将黄大仙捉到你便信了。”说完一副你爱信不信地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又晃出铺子。

梁小青转向苏瑾,声音中透着疑惑,“小姐,真有黄大仙?”

苏瑾笑了笑,“有呀”许家地事儿她虽不大清楚,不过这黄大仙怕是他们编出来地,老公公钻儿媳的房间不管有事无事,也要丢尽脸面,何况那许家娘子她也有印象,若只是误钻,会拿大棒子?而儿媳打公公也为大不孝。这么一编,倒是两好看

梁小青看得笑得奸诈,突然撇了撇嘴儿,“我不信,小姐是骗我呢。”

苏瑾不置可否地笑笑。到仓库里转了一圈儿,走到花坛边儿上去看她的花儿草的,顺手又拿了剪子,将开败地月季花都剪了下来。

正剪着突地听见院门响。苏士贞刚刚离家,常氏在后面厨房里忙活,梁直一向是自铺子里进院,会是谁来?

一边想着,走到门后,隔门问道,“是谁?”

秦荇芷略带异样的声音传来,“苏小姐,是我”

苏瑾眉头一皱,她怎么来了?找自己叙话地?还是有事?满腹狐疑地打开门,门外不止有秦荇芷,还有张嫣然只是这两人笑得都有些勉强。

苏瑾心中叹,果然是事连忙把身子闪开,叫她们进来,一边笑问,“你们怎地来了,快请进”

秦荇芷扯出一抹笑意,声音不似以往那么爽利,“七夕近了,学堂里休学,在家无事,便来瞧瞧你。”

外面不是叙话的地方,苏瑾也不多问,遂带人到东厢房当门,又常氏帮着现烧一壶茶来。这才落坐问道,“秦小姐精神不大好,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秦荇芷抬了抬眼睛,将唇瓣咬了又咬,微微点了下头,却不出声。能将这么一个行事还算大胆的小姐为难成这般模样的事儿,大抵只有她心中想想念念的那一宗事儿。

苏瑾有些感叹,那姓陆的有什么好的?是长得好些,长得好能当饭吃么?有礼貌一些,有礼貌能挣银子么?呆板无趣,除了会读八股文章,还会做什么?值得这么舍不得放不下,日思夜想?

张嫣然见秦小姐不说,苏瑾也不开口问,不由急了,站起身子向苏瑾道,“苏小姐,虽然往日我们两个对你素有得罪,可自打大佛寺一游才知,皆是往日不了解地缘故,并非对你有什么成见。今日我便实话实说,是求你来了。这个帮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帮”

苏瑾忙笑着起身,拉她坐下,苏瑾儿往日的个人恩怨她不打算全盘接手,这二人虽然行事在她看也有些过了,但她们不过比自己长一岁,在前世也只算是青春期的孩子。这个时空的女子虽然早熟了些,现在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大人。不与她们计较吧。

“张小姐说哪里话。我们平素只是交往不多而已,算不得什么得罪。不知张小姐要我帮什么忙?”

张嫣然看她松了口,撇了眼垂着的秦荇芷,一咬牙道,“她不说,我说秦小姐的父亲为她相了一门亲事,说是最近看了日子便来换庚帖。她,她,她想叫你帮忙与那陆仲晗见一面,当面问问他的心意”

“啊?”苏瑾轻呼一声,苦笑,“张小姐我与你说的那人只碰见过一面,我哪有这般大的本事,帮你办成这件事儿?”

张嫣然声音低了些,有些不确定地道,“学子们在七夕的时候都要聚在一起拜魁星,你,你不能问问你家东邻,他们在何处相聚,到时候秦小姐好去找他。”

苏瑾微摇摇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秦荇芷,“秦小姐,这忙我帮不得。”

“你”张嫣然脸色骤变。

她刚说了一个字儿被苏瑾打断,“张小姐先别怒,听我说敢问秦小姐你找他想做什么?能改变你父亲的决定么?”

“不知道。”秦荇芷摇头,蚊子一般的哼哼道。

苏瑾道,“即然不能改变,这么做有何用?”

张嫣然推了秦荇芷一把,“你不是说想叫他到你家去提亲?”

苏瑾重重叹了一声,人家见得都不愿见,怎会只凭一句话便去你家乖乖的提亲?再者,苏瑾转念一笑,“秦小姐若中意他,可叫你父亲差人去提亲,不也一样?”

秦荇芷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父亲眼中只有钱,哪里看得上穷书生。苏小姐,不管他去不去我家提亲,我只要见他一面问问他的心思,我我就死心了”

苏瑾想了想又道,“可是他与你说过什么话么?”

秦荇芷又摇头。

敢情她是单的不能再单的单相思啊

“苏小姐,你就帮帮我吧,不管如何,我只要当面问问,我便死心了”

054章七夕前夕

苏瑾沉默半晌,向秦荇芷道,“并非不想帮,实是帮不了你。我家与东邻一向少有来往,我怎好去问他这样的事情?”

顿了下又道,“况他们七夕拜魁星也不一定会聚在一起。秦小姐若想知道,不妨去书院找我家东邻问问”

秦荇芷大为失望,眼圈儿不由的红了。

张嫣然略微带着气儿站起身子,“这样的事体,若不是她不想到门路,如何会来求你?也罢,我陪她自去清源书院”

苏瑾无奈地道,“张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可是将秦小姐往歪路上引。你们两个女孩家家跑到清源书院指名道姓地要见人,人家见你们便罢,若是不见呢?秦小姐无非是想嫁他,合该回家与你父亲商议叫他改变主意,使了人去提亲。若人家无意,你便是再见一面又如何?”

张嫣然气势弱了下来,看看秦荇芷,看看苏瑾,半晌,叹息,“秦小姐,苏小姐的话也对,你还是回家与你父亲说说罢”

秦荇芷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好一会儿,才止了泪,向苏瑾致谦,“打扰苏小姐了。”

苏瑾闻言如释重负,连忙取了水来叫她洗脸儿,陪她静坐一会儿,看她神色平静了,才送二人出门儿。

关院门的时候,狠狠向东邻瞪了一眼,都是这家人给自己招的麻烦。正瞪着,许家院中涌出一群人来,梁直跑在最前头,看见她,大声喊道,“小姐,道士好历害,将那黄大仙捉住了,象小黄狗一般大”

苏瑾笑了笑,不作声,留了院门等他进来。梁直蹿进院子,兴奋的与她说着那道士如何捉黄大仙儿,又说那黄大仙一捉到许家太爷立马好了。

苏瑾瞪他一眼,“你见天儿就知道看这个,小心你爹回来揍你”

梁直呵呵笑了两声,又低声道,“许大郎要休了他娘子呢”

“什么?”苏瑾惊了一下,“不是黄大仙做怪么吗?休她做甚?”

梁直这样的年纪,是有对与错的辨别能力,但是未必能理解这对或者错背后的含义。也只是笑意敛了一下,道,“说她打了公爹,是为大不孝,合七出”

苏瑾没好气儿的拍他一下,“你懂什么叫七出去看铺子,叫你姐姐歇会儿。”自己却向后院走去。常氏正在灶下烧火,并拉着风箱,并未听见二人在院中的话。见苏瑾进来,诧异,“那两位小姐走了?”

苏瑾点头,“只是无事来坐坐。奶娘,方才梁直说,许大郎要休许家娘子咧”

“哎哟这个缺心眼的许大郎”常氏也是一惊,骂道,“许家娘子多好的人,人又勤快,又不贪嘴,偏这个许大郎是个死心眼,只听他爹的”

苏瑾也可惜,那个女子温柔贤惠,做为了做鞋子挣点钱儿,早也做晚也做。纳鞋子底费手腕,一般的妇人一天只纳一双,或者半双,她一天倒比别人多纳出一只来。

半晌,一叹,“奶娘去探探到底怎么回事吧,梁直说的未必是真的。叫小青回来做饭便好。”

常氏点头,起身解了围裙,叫梁小青回来。不多会儿,她也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嘴里骂道,“许大郎平时瞧着是个憨实厚道的,没想到他也是个坏家伙”

苏瑾盯着红红的火苗不作声,想象那个女子若真被休,回到娘家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休妇再嫁,在这个时候是很常见地

晚饭快做时,常氏回来,进门便气道,“这个木头疙瘩许大郎,只听他老子的,非要休了许家娘子。许家娘子倒是个有骨气的,不要他的休书,只要与他合离,现下已找了卖字的先生,将合离书写了”

苏瑾不想竟会这般快,吃了一惊,想了想又道,“奶娘,那她现在人去哪里?”

“他家邻居的一个大娘这就要送她回家娘。她娘家就在城郊,几里的路”常氏气哼哼地骂道,“明明是那老太爷有别样的心思,那个糊涂虫还偏听偏信”

苏瑾赶忙打断她的话,“奶娘,劳你再跑一趟,就说,咱们的小坊子快开张了,若她没别的门路讨生活,到时候还请她来咱们坊子里做鞋”

“哎”常氏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出门而去。不多时回来,与苏瑾道,“小姐,与她说了。她说谢小姐的好意,且先回去看看再说”

这事儿了自家也只能做这到份儿上了。只是不免感叹一番。

许家那事儿传出来第二天,便有人说许家要卖宅子,只要三十两,院子与苏家的大小差不多,苏瑾很是中意,离自家近,大小也合适合,没事的时候可以时常到坊子里去看看,最最重要的是自家现在用的手工妇人都在这一带,比苏士贞在新城中看中的那个小坊子适宜,又方便她帮着苏士贞管理。

狠撺掇常氏去问问,常氏只是不愿去。虽然未说明原因,苏瑾也知道是为何,许是因外头这两天猜拿着许家说事儿,自家这会儿买了宅子,不明就里的人都将那烂帐算到自家头上。想了想劝常氏,“奶娘咱们是拿来做坊子,又不是要拿来住,谁会说着什么?”

常氏气哼哼地道,“我一看到那院子,就气,就不想在那里面多呆一会儿”

苏瑾暗自撇嘴儿,只好等苏士贞回来再与他商量。苏士贞想了想,道,“这个院子做坊子倒是好的。那些妇人们你常妈妈都熟息,比再去别找新手便倒强些。”

有人支持她,苏瑾很是高兴,“爹爹,你快去许家问问吧。”

苏士贞道,“不急,他那宅子一时卖不掉,闹过黄大仙的宅子呢我们且等等吧”

苏瑾也气那许大郎还有他那恶心的老爹,压压他的价儿了口气也不错,遂乐呵呵的点头。

转眼已到七月初六,满城开始弥漫着节日的气息,自昨日开始,便能透过铺子门看见,一路向北的马车,也似是多了起来,大多马车的装饰呈明显的女性特征。

用过早饭,她仍是没事儿,便到铺子里,梁直正坐在柜台后面玩。苏瑾随手抽了麻绳,叫他,“梁直,来我们玩儿”一言未完,已有客人进门。

“林大哥,你要买啥?”梁直自柜台后面跳出来,叫得甚是亲热,并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篮子。

“买,买,两坛茉莉酒,两斤花生,一斤瓜子还有一斤红枣。”林延寿将脸儿别到一旁,看着一边的货架的答道。

苏瑾看他这窘迫的样子,心中好笑。这梁家巷子一带都知林延寿呆愣害羞,莫说碰到象苏瑾这样的未嫁女子,便是梳了头的妇人,他也照样避之不及。

梁直看着他的样子呵呵笑起来,一边装货物,一边算着帐,“茉莉酒二分银子一小坛,花生二分银子一斤,瓜子也是二分银子,红干枣三分银子,林大哥,一共一钱三分银子。诺,都装好了”

林延寿忙不迭的点头,将手中的银子递来,“好,好,把你银子。”

梁直熟练地拿戥子称了称,笑道,“林大哥算地正好。”

“是,是我娘算地”林延寿解释了一句,提着篮子便走。苏瑾突地想到秦荇芷的托付,不由的又想问上一问,忙叫住,“林,林大哥且等等”

一句话将正迈门槛子的林延寿给惊了个趔趄,猛然转身,“啊?你,小姐叫小生何事?”

“哈哈”他这呆样,苏瑾是忍住笑了,可是梁直却忍不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苏瑾瞪了他一眼,又想了想才问道,“我只是好奇想问问,清源书院的学子们七夕拜魁星么?”

“哦拜,小生今年便和几位同窗结伴到畅春园同拜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