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士贞叹息,点头,“去吧”

梁小青这才去了铺子,搬了一坛子金华酒并几样小干果,在东厢房搬好,方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你慢些喝。”

苏瑾一把扯她坐下,“小青,我们两个来喝。”

常氏在外面听见,要过来劝,苏士贞叫住她,“让她喝罢。”

常氏叹息一声,点头,走进东厢道,“小姐,酒莫冷了吃,汤热了再吃。”

苏瑾笑着点头,“奶娘,你来吃些罢?”

常氏笑着摆手,“我还要去做晚饭”

正这时,许久不见的姚玉莲来了,苏瑾看见她大喜,“姚姐姐来得巧。来,我们来吃酒”

姚玉莲捂嘴笑道,“苏妹妹做生意久了,愈发豪爽了,自家也能吃上两杯?”

苏瑾见到她心头好受了些,人果然是需要朋友的。笑着拉她坐下,“今儿来我家是特意来看我,还是有事儿?”

姚玉莲笑道,“早先看苏妹妹对到关外行商上心些,我哥哥又要出去了。我来问问,你可想投些本钱,叫他替你贩些货物?”

苏瑾一愣,心中涌起股暖流,歉然道,“早先姚姐姐所托之事,我没办成。叫姚大哥白等了一个月,难为姚姐姐不记恨我,反倒有好处还想着我。”

姚玉莲摆手笑笑,“这算什么呀,本是我多嘴替哥哥求的。回家哥哥好说我咧”

关外,苏瑾倒是有心,可现下自家银子强强够周转,便和姚玉莲说了。

姚玉莲捂嘴笑道,满眼羡慕,“听说你自祖父家借了银子,买下盛夫人两间成衣铺子?”

苏瑾决定还是暂时瞒着她,点头,“是呢。借来的银子强强够用”

酒烫好,苏瑾和姚玉莲、梁小青三个,说着闲话,一边吃酒。苏瑾看着姚玉莲,心里浮出一个念头,试探着问道,“姚姐姐,你定亲了没有?”

“呸该打”姚玉莲斜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忙,不好见天来烦你。可你不能只顾着生意。咱们两家住的这样近,我定没定亲,你没听到风声么?”

“这么说是没定了?”苏瑾呵呵笑了两声,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姚姐姐,不若你到成衣铺子来帮我罢?”

姚玉莲明了,“你个小丫头,是怕我定了亲,即刻要出嫁,才这么问的罢?”

苏瑾点头,“衣裳这等事儿,还是女子在行些。我正愁没人手呢”丁氏虽留下了伙计管事,苏瑾自己也需要一个帮手。

姚玉莲想了想道,“我自是愿意地。等我回家跟我爹娘说说,再来回你的话”

苏瑾点头。

114章敌意(加更)

丁氏留下的两间成衣铺子,都在中州区域,一间在青碗市街,一间在锅市街。两间铺子皆五间开门,两层的小楼。门头的招牌已拆去,空荡荡的,让人心头发沉。

苏瑾立在铺子外面看张望许多,直到姚玉莲推她,“瑾儿,看什么呢?”

苏瑾回神笑笑,一言不发向铺子里走去。

“东家小姐,你来了”苏瑾的脚步刚踏上成衣铺子的台阶,曹大掌柜已自开着的扇门中迎了出来。

“曹掌柜好”苏瑾笑着打招呼,又向他介绍,“这位是姚玉莲姚小姐。”

曹掌柜忙上前问好,姚玉莲大方回了礼。

三人进到铺子中间,苏瑾扫了一眼,因丁氏做假帐需要,好多衣衫都撤了下去,这大大的铺子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仅余几件普通的绸缎衣衫,孤伶伶地挂着。

上了二楼,依旧如此。曹柜掌柜引苏瑾到后窗子处,“东家小姐,后院是绣娘、栽衣师傅和工坊住。现下工坊里的人歇了工,人手不齐,可要叫她们立时来上工?”

苏瑾望着下面两进的宽敞院落,思量一会儿,点头,又问,“铺子可设有专门的试衣间?”

曹掌柜道,“雅室是有三四间,专供贵客在此处试用地。”

苏瑾笑了笑,“先带我看看去。”

顺势偏头向下望了一眼,却不想正看到一个人影,他依旧一身青衫,定定立在铺子中间儿,虽然只看到背景,苏瑾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

微怔,他来干什么?

曹大掌柜忙走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看向苏瑾。

苏瑾微微点头。

此时他转过身来,仰头望着楼上诸人,阴冷的目光定定直射苏瑾。

苏瑾也淡淡的凝望过去,一言不发。

一般莫名的敌意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良久,那少年扯动嘴角,淡淡地道,“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瞧瞧她象女儿一样亲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女儿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苏瑾挑起唇角,“看够了,就出去”

少年眼中仍旧带着淡淡嘲讽,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铺子。

“这个得势小人”曹掌柜冲着他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

苏瑾不作声。这种人他没打过交道,但却知道,他们的行为非正常人可以推测。苏瑾并不了解他在福建的过往,从他阴冷的目光中,也不难猜出一二来。

她讨厌这样的人

那日他的目光又浮现在脑海中,他一遍一遍详细端详着议事厅中每一个人脸,象要把它们刻进脑海里。

转头淡淡地道,“曹掌柜,将所有买盛记铺子的人,列一份名单给我。”

“哦?”曹掌柜面带疑问,看着苏瑾。随即又拧眉深思。

苏瑾笑了笑,“我不过是想比比究竟谁的生意做得好罢了”

曹掌柜掌管铺子多年,自不会被她的话骗了过去。待看完贵客间,将苏瑾请到后面帐房室内,低声问道,“东家小姐认为这盛大少爷会对咱们不利?”

苏瑾笑了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道,“他总不会特意来恭贺我们的罢?而且”她顿了一下,“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我们讨厌他。而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没有喜欢我们的理由。不是么?”

曹掌柜深深的叹了口气,“东家小姐,夫人也尽力了。虽说他们母子出现,夫人有些灰心,但也高兴少爷还留下一点血脉。盛府是在原来两进小院的祖宅上加盖上起来的,但夫人二话不说都留给了他们。那间生药铺子,虽说提走了些贵重药材,也值近一万两银子。夫人对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若说他要恨,恨不着夫人罢?该恨盛氏的族亲们。”

“自他们母子来,盛氏的族亲们是没给他们好脸色,大夫人几个还当着众人的辱骂他们”

苏瑾笑了笑,“曹掌柜,过去的事不提了。有些人并不会换位思考的,只会想自己失去了什么。而他咱们最好防着些”

曹掌柜连忙点头应下。

说到重新开张,他又回道,“铺子中原来的成衣等,过些日子会再重新运来,只是铺子重新开张之际,一时还不益提出来发卖。”

苏瑾点头,“我晓得,怕被人看出端倪。”被人怀疑是一回事,坐实却是另外一回事。

“是的。”曹掌柜点头,“叫坊子里的绣娘针线娘子赶制衣衫,至少二十来日才能赶制出第一批来。”

苏瑾嗯了声,虽然慢了些,但丁氏这铺子发卖的全是精工细做的衣衫,费工费时,也急不得。而且她暂时也不打算在经营方向上面儿做什么改动,“这些事曹掌柜比我有经验,您看着安排便是。”

曹掌柜应了一声,又道,“夫人留下的布匹倒可以先运来一些,只是有些布匹是冬天专用的厚料,不太合用。眼下可动的银两还有五千两,下杭州采买,又费时,这点银钱,也不值当跑一趟。您看是不是先自相熟的绸缎铺子里买些回来?”

苏瑾下意识想到常贵远,笑了笑,“好,你这边打探打探价钱,我也认得一家做布匹生意地,缺什么衣料,你列个单子给我,我也去走动走动。”

曹掌柜也知道她和常家的关系,点头应下。

接着又说了些开业琐事,苏瑾出了铺子,坐上马车。

绕向常家的路上,苏瑾意外的发现,丁氏留给那位盛大少爷的生药铺子也开了门,有两个小伙计正立在椅子上,掂脚擦那块匾额。

苏瑾微微摇头,放下窗帘,自见到那少年,她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到了常家,常贵远不在,常夫人甚是热情的将她们迎到厅内,含笑将苏瑾打量了又打量,那眼中的意味,苏瑾看得分明,必是苏士贞与常贵远说了实话。也是,这两家的关系,想瞒也没那般好瞒的。

“瑾儿该忙着铺子才是,今儿怎有空来我这里了?”常夫人打量几眼,便笑着问道。

苏瑾笑道,“是有难事,求到常叔叔了。”

“哦?”常夫人微讶一声,随即便明白了,“成衣店缺衣料?”

“是。”苏瑾简要说了铺子的现状,“常叔叔这里若有春秋合用的衣料,我按市价买”

常夫人笑了两声,“衣料或还有些。不过也不要你按市价。这些皆是去年的衣料,折价卖你些便是。不过”她顿了顿又道,“苏杭的衣料花色每年都在变,你可要想好。莫压到手里哭鼻子”

苏瑾因没做过这一行,一时倒没注意这个,笑着道,“谢常婶婶提点。若有合适的,先拿几匹布样,我叫坊子里的师傅瞧瞧,只要他们过了眼,当没大问题。”

常夫人点头,“这倒也是。苏杭那边的新料子,再有一月有余才能运到,中间这段时间,新料旧料倒不怎么显眼地。”

说着就安排小厮去铺子里拿布样。

在常家坐了小半个时辰,先将姚玉莲送回家中,才带着几匹布样回了自家。进了门才发现,许久不见的孙毓培正坐在自家院中的老枣树下,悠哉悠哉的晒太阳。

苏瑾望着那方桌之上的茶具小食,甚是好笑,若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定然以为这是主人呢

轻轻走过去,笑道,“孙公子今儿得空了?”

孙毓培含笑点头,“去了成衣铺子?”

苏瑾点头,坐一旁空位上坐了,面前还有半杯残茶,想来是苏士贞陪坐一会儿,有事自忙去了。

“铺子有可打算?近日开张么?”孙毓培好象找到与她相处的方法,那就是谈生意至于其它的现在确实不合时宜。

“嗯”苏瑾重重点头,伸手提了茶壶,“今儿盛府大少爷到我们铺子里去了”

“谁?”孙毓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明白了,“张哦,不,盛凌风?”

“是。孙公子与他打过交道么?此人”苏瑾顿了下,抿了口茶才道,“我觉得他有些不善”

“呵”孙毓培笑出声来,有些兴灾乐祸,“当然不善他可是顶着个咳,咳,不光彩的名头活了这近十五六年呢。”

只这一句话,苏瑾便明了,“那边儿的人知道他不是张家的儿子?”。

孙毓培点头。

苏瑾握着杯子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管他以前如何过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怨就怨他的亲娘罢若敢动余下两个铺子的心思,我可不会手软”

“苏小姐怎么那般肯定他会动那两个铺子?”孙毓培有些意外。

苏瑾摇头笑笑,“没什么特别的事。从人本性推测而已孙公子也小心些罢,有时候疯子做事可不按常理出牌地”

孙毓培眼睛亮了亮,点头,“多谢提醒。”

以指敲着桌子道,“丁姨已启程南下,和我母亲同行”

苏瑾讶异中带着浓浓的失落,“这么快?”

随后又问,“你母亲也走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明快。

孙毓培略带玩味儿地盯着她,“苏小姐这般不喜欢我母亲么?”

苏瑾意识到失态,笑着连连摇头。

说实话,是有些不喜欢虽然这位孙二夫人并未对她说过什么,但苏瑾却觉她在第一次相见时,话里有话,让她很不自在。这么说罢,就象前世仍读初高时,偶然和朋友们一道去家里玩,只要其中有异性在,家中的大人总会拿异样的眼光先打量上几回,说不得在心中还会嘀咕,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苏瑾自成年之后,已自由了多年,这种尴尬的打量,自会让她很不自在,很排斥。而孙二夫人那次并非打量这么简单,她在暗示。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这两个成语,一直是苏瑾的大禁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置身到这样的境地,任何时候

115章筹备

孙毓培没有再追问,只是简略解释道,“家中传信儿,府中有事,定要她立时回去。”便离了苏家。

当然还有一个未说出口的理由,李家小姐身子抱恙,来不了了。

苏瑾送他出了院门儿,独自坐在枣树下沉思,良久,她摇了摇头。简略用了午饭,进东厢房将笔墨拿出来,为铺子开张写计划书,并做货物规划。

衣衫的样子她并不想改变,不过花样子却是可以取巧地。

丁氏留下的各色人手都非常精干,这解决苏瑾空有想法无法实施的大难题。经过一夜的深思,苏瑾第二天再次来到铺子里,将曹掌柜和两位画工并两个绣娘师傅请到议事房内,详细述说她的想法。

解释起来虽费劲儿,但大致的思路却简单明了:绸缎布匹这些她并不能控制独家货源,甚至于想要拨尖出彩也很难。但在绣花样子上,却可以做出新意来。

“我们先将人按年龄大至分为四类,豆寇年华的少女,碧玉桃李年华的少女,新婚不久的**,以及半老徐娘的中年妇人。女子中,这四类是我们的主要客人。每一类客人皆有她们的特点,如豆寇年华的少女,天真烂漫娇憨无邪,碧玉年华的少女们则是婉柔内敛我们要找出与这些特点相对应的颜色花型来,每一类至少画出四幅来,画好之后,我们每个类型选择一个做主要的,余下的做为补充。男子衣衫亦如此。”

苏瑾尽可能将自己的话说贴这个时代,看两位画工神情肃穆地听着,并没有想要发问,便继续道,“嗯,花样子也不必全是花儿草儿蝴蝶之类,嗯,比若,樱桃,梅子之类的鲜果,若画得好,排布疏落得当,也可绣在衣衫之上嗯,又或者星子月亮,其形也好看,绣于衣衫之上,倒也新奇”

“东家小姐,画这些倒是没问题。只是时间”曹掌柜插话道。

苏瑾笑了笑,“我的话还没完。先说完这些,我们再说时间的问题。”

曹掌柜点头。

苏瑾将自己昨日下午画的几个手包的样式取出来,排布到桌上。叫他们上前来观看,并讲解道,“这是我思量的几个小玩艺儿,荷包的变形罢了。我是想,此次铺子开张,衣衫、手袋、还有鞋子,皆做成配套地。比如衣衫上绣以樱桃,手袋与绣鞋上也皆如此,届时好配套发卖”

“手袋?”曹掌柜看着这纸上来的或方形,或圆形,皆带着手柄,又或形如褡裢物件儿,疑惑,“这是提在手中的?”

“嗯。”苏瑾点头,伸手拿起那只斜背包的画稿,做个斜挎的姿式,“也可挎在身上。曹掌柜,在你看来,这物件儿可好发卖?”

曹掌柜看了半晌,摇头,“这是新鲜物件儿,没发卖前谁也说不好。不过,我倒想起之前的马尾裙来,初时也没哪个穿,没成想自朝鲜国传入京城之后,竟然一下子火了起来。但自万历之后,那马尾裙又消失一般,哪个还会再穿它?”

这马尾裙是成化年间兴起的衬裙,自朝鲜国传到京师,由于马尾比较硬,所以这种裙子硬撅撅的,就像一把撑张开来的伞。这还是在学堂时,夫子讲到趣闻时,点了一句,苏瑾儿十分好奇,特意到书市淘了本,仔仔细细研究了一回。以苏瑾看来,那个和西方十八九世纪的贵妇们穿着的裙撑子类似。

点头笑道,“正是这么个理儿。咱们且试试罢若好卖,咱们苏记可要名噪天下了”

这个时空对时尚流行的接受能力,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苏杭布料花色是年年出新。不止如此,衣衫发式也自嘉靖时期的五年十年一变,到现今的两三年一变,甚至于一年一变。若流行过去,谁还穿过时衣衫,是要被人嗤笑的。但新式的样的倡导者,却会会被世人追捧。

现如今天下人皆以苏样为时样,穿衣发式,唯苏样至尊,若她有引领一把潮流,有银子挣有名声,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曹掌柜显然也想到此处,突然激动起来,“东家小姐说的是,我们这就立时着手准备。争取在铺子开张前,将东家小姐方才所说的,都做出成品来。”

“好,这些方形圆形的手袋,里面要以细铁丝或细铜丝,编织之后固定成型,网的两侧,再包一层薄薄的蚕丝或者弹好的上等好棉。至于手柄嘛,也当如此做。或也可用烤弯定形的细竹具体如何做,你们再细细想想。”

“是”屋内几人齐齐应声。

“今儿所谈关系到铺子的兴衰存亡。虽然诸位是铺子中的老人,苏瑾也不得不在此说一句:若谁在铺子开张前走露半点风声,到时可别怪我手狠”话到最后,她的声音冷冽起来,淡淡盯着眼前几人等待答复。

“我等明白,请东家放心”室内几人神色一振,随即,曹掌柜带着室内四五人,齐声应道。

苏瑾缓了神色,笑道,“几位掌柜管事也莫怪我。不过,铺子重开是大事。我年纪轻,未免多想了些,还望你们莫怪”

“东家小姐的心意我等是知道的。我等皆是在盛记做工十余年,对盛记是有感情地。虽然换了东家,也不至做出对不起东家的事情”一个年约四十五岁上下的绣工师傅接话道。

苏瑾笑了笑,“即这样,众位先下去,我与曹掌柜再说些琐事。”

“东家小姐还有何事?”待那几人出去,曹掌柜掩了门,低声问道。

苏瑾低头想了想道,“曹掌柜,并非我多疑,只是盛记经此一事,名声大损,元气大伤,而我们方才所说之事,又事关铺子成败。我是想,铺子开张之前,绣娘画工们吃住皆在坊子里,可好?”

“这”曹掌柜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要将人暂时掬起来。试探着问道,“东家小姐可觉出哪里不妥?”

苏瑾摇头,“不过是小心为上。虽说这些物价儿一旦开始发售,自会有人跟风,但若自家的点子叫人抢了先,那可大大不妙了。”

留下的这些人确实丁氏千挑万选的心腹之人,从情感来说,曹掌柜并不赞同苏瑾的建议。但她说的也有道理,这铺子已今非昔比,怎知这些人没丁点旁的心思?突地脑子一转,霍然开朗,“您是防着那位盛大少爷?”

苏瑾点头,“部分原因是因他。按理说,我们铺子与铺子之间虽然有金钱利益上的相争,倒也不至于和特特谁家做了对头。但,一旦和哪家对了头,两两相争,暗箭难防”

曹掌柜想了想,点头,“东家小姐说的也是。不若这样,以赶工为名,将人留下。每人每天多发一半的工钱。而那些画工们,小姐不妨再多提些要求,比若,一套花样至少调出四个不同配比的色来。”

苏瑾明白,点头,“好。就按曹掌柜所言。至于锅市街铺子里掌柜和伙计们,暂时不要叫他们知晓内情。只叫他们做些打扫铺子,采买货物的事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