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拱手,急步向码头而去。

苏士贞大大的松了口气。向常贵远叹道,“贵远老弟,若曹掌柜能说通我们搭乘汪家的船,咱们便搭乘此船如何?”

说着低头一叹,“孙公子示好,却是因为瑾儿。我先前叫开海禁的消息冲昏了头,一时没想许多便应了下来。自船出了归宁府,我便日日在想思量这事儿,总觉不妥,无奈早先应下,不好开口拒绝。本想,我们出海归来,仍按三分红利付给孙家,以谢孙公子的美意。如今,事情赶巧儿,能走汪家的船,只要海上安危有保障,少些利钱,倒是次要地。”

常贵远点头,“也好。人情难还呐好在德王府的船开船还有几日。若曹掌柜能定下来,我们即刻叫人送信儿给孙家,这份额让他们自己用罢。”

苏士贞此时心头才松了下来,对,人情难还。

曹掌柜去了小半个时辰,又匆匆回来,远远拱手便笑,“运气,运气,尚还有留有空位。二位若不想等德王府的船只,随我走汪家的船如何?只是红利要三分半”

三分也好,三分半也好。到了此时,倒也没那么在意了。事情往往如此,到了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做起决定来便轻松了许多。

苏士贞和常贵远当即便决定随汪家的船出海。这船出海的时间比德王府的早两日。两人与曹掌柜作别,慌忙回客栈收拾行李并货物。

却不想,刚将货物拉运到汪家的船上,正在客栈想办法支会孙记,张茂福便带着人到了。

一见二人连连拱手,“两位,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苏士贞和常贵远一怔,这事赶得也太巧了,一齐上前拱手行礼致歉。

张茂福听完二人的话,愣了,“这么说二位已另寻了船只?”

苏士贞歉然道,“实是我们两个有些沉不住气。给张管事添麻烦了。因与曹掌柜同路,倒不用担心。”

张茂福看二人面色,似是心意已定,微叹一声,“此事也怪我们,按约定三日前必定到地,无奈府中杂务缠身实是抱歉。”

苏常二人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因不见张茂全,便问缘由,张茂福道,“少爷要去云贵二地,二夫人放心不下,留他跟着少爷了。”

叙了些闲话,苏士贞和常贵远特意设宴去请张茂福向他赔罪。

张茂福心头没来由的松快,二夫人已知道此事,交待张保跟随而来,他生怕张保出言不逊,刮刺二人,叫这二人心头不快。也叫少爷在中间儿为难。

当下和这二人去吃了宴,一边叫人去相熟的茶商那里再提五万两的货物,又写了封简短的信叫人送到杭州。

忙乱了一整日,诸事办妥当,苏常二人回到客栈各写了封家书,叫人送到信局。

三日后,汪家的船准时离了码头。

张茂福亲自到码头为二人送行。望着渐去渐远的船只,张茂福叹息,已去了云贵二地的少爷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得着信儿。

度过最近的不适应之后,苏瑾渐渐潜下心来,将早就收起的琴给翻了出来,窝在屋中熟悉苏瑾儿的这门技能。只是她的琴艺退步得叫常氏和梁小青心惊。

她练了一上午的琴,自东厢房踏出来,看院中半个人影也无。暗自一笑,每回她练琴,院中的人总是尽量躲到听不到琴音的地方。

转到正房西山墙那里看过,果然见梁小青和常氏坐在树荫下,正在洗衣裳说话儿,便不去打扰她们,转身进了铺子。

刚绕过柜子,便见林寡妇和一个妇人坐在铺子门口儿闲话。

苏瑾笑了笑,这林寡妇近几日来,天天守在她家铺子门口,道是在这里等消息。也是自她的口中,苏瑾将这乡试的行程探得极透。

乡试分三场,八月初八、十二和十五各一场,每场三日。再算上五事试以及张榜的时间和回程的时间,按她的估计,应该再有两三日,乡试的消息才能传到归宁府来。

“苏小姐,你家地酒水得再备些。”林寡妇看见她,笑眯眯地道,“我家寿儿若中了举,到时送财的也有,送铺子的也有,须得大摆宴席”

苏瑾笑着应了声,“早备着林大哥高中的酒呢。林大娘放心。”

林寡妇因她这吉利话,笑得没了眼睛。

苏瑾不知道别处的商人对中举老爷是个什么态度,但就林寡妇和街坊四邻这些日子透出的话儿,中了举,显然大有利头。

听闻上一个乡试之年,归宁府有两位举子,在乡试消息传到的当日,便有商人纷纷上门儿送钱送宅子送铺子。初时她听到林寡妇说,尚以为是夸大,细细问了常氏和梁富贵才知,原是真的。

二人都说,林寡妇的儿子若能中得举,单以归宁府的富庶程度,能一举捞个几千两的家业,也是可能的。

正胡思量着,林寡妇突然站起身子,跑到铺子门口张望。侧耳听听,似是有喜乐鞭炮声,回头看看几人均无异样,疑惑,“你们没听到甚么动静么?”

苏瑾摇头,暗笑林寡妇这是心中有事幻听了罢?

正要说话,门口陪坐的那妇人,突然也跟着直起身子,“听到了是喜乐鞭炮的声音”

“啊呀”林寡妇大喜,听着愈来愈近的鞭炮声,几近狂喊着往巷子口冲去,“我家寿儿中了”

苏瑾此时也听到声音了,忙走到铺子门口立着,大道南边远远的似是快马跑来几个红衣公差,锣鼓声愈来愈近,这情形确是象喜报的公差。莫不是林延寿真的中了

梁家巷子附近的人都围聚过来,有两人已在向激动得几乎不能站立的林寡妇恭贺起来。

却不想那公差到了梁家巷子仍没有勒马停下的意思,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越过梁家巷子,飞一般向北面奔去。

苏瑾看着那疾驰而去的马匹,脑中闪过一丝念头,莫不是陆仲晗中了?向北出北城门报喜,只能是他了吧?公差一向只往考生家中报喜,没哪个会第一时间去书院的

不待她多想,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哭嚎,声音似是濒死的人自喉咙中挤出来的,极其吓人。

“呀,林奶奶,你醒醒,你醒醒”

不待她回头,便又响起几声尖叫。

苏瑾看去时,林寡妇已经瘫软作一团,有几个妇人正搀扶她。

“小姐,什么事?”常氏和梁小青一齐自院中涌进铺子里。

苏瑾扯了一把梁小青,“林大娘以为报喜的公差是来与她家报喜的,结果不是不晓得后面会不会还有公差”说着叹了一声,她到是直的希望林延寿能中。

不过,举人难中啊。不但看学识,看学道的喜好,每年每个省也皆有定额,大省三年取一百四五十名,小省三年只取八十几名。听闻山东省今年的举子定额乃是一百名。

而参考的秀才则有近两千人。这只有近百分之五的比例,显然

几人走到巷子口,林寡妇已缓过气,哭嚎起来。吴家娘子远远跑近,走近劝她,她愈发哭得起劲儿。吴家娘子没好气的道,“你嚎个什么劲儿?后面说不得还有报喜的公差呢小心把你儿子的福气给哭跑喽”

众人也都道,“正是,正是,快莫哭了。报喜的公差不一道儿来,也是有的”

林寡妇但凡关系到儿子功名的事儿,便极听话。闻言竟然止了哭声,借着一旁妇人的胳膊站立起来,抹着眼睛道,“是咧必是给我家寿儿报喜的公差偷懒,来迟了我这便回家准备赏银,苏小姐,劳烦你家将鞭炮备着,公差一来,你记得立时放”

苏瑾笑着应了一声,“好。”

有两个妇人便搀着腿脚依旧发软的林寡妇进了巷子。

常氏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双手合十,嘟哝,“老天就保偌林延寿中了罢。这孤儿寡母的,也怪可怜”

苏瑾叹了一声,“可不是。中了罢”

虽然心知举人难中,却希望她认得的几个人都中了。除了那姓汪的

因报喜公差的一闪而过,梁家巷子此时便热闹起来,都聚在街边打听猜测方才是给哪个报喜。

突然有人道,“莫不是给汪家那个罢?”

苏瑾拧眉,有可能么?去西城最近便的路,是过了旧城门向西转呀。

这一声疑问,却叫好事的人有些站不住,有人立时便要去西城打听消息。

“呸那个没脸的东西也能中?”常氏狠狠的呸了一口,将苏瑾和梁小青扯着回院中。

苏瑾却摇摇头,若说姓汪能中,她倒是信的,毕竟入了国子监就读,教学水平当比归宁府好些罢?或者那里面的先生便有参与出题的,早早叫他们照着某个方面多多练习,八股么,写熟了背熟了,当也不是那么难。

不过又是摇头一笑,他中不中与自己何干?

“哎哟,那姓汪的真的中了”大半个时辰后,苏瑾正在院中掂脚摘已红了的枣子,突听铺子里传来一声呼喊。

一怔,真的中了?走进铺子,问那说中了的妇人,“这位大娘,姓汪的中了第几名?”

“说是亚元对是亚元”那妇人想了想肯定的答道。

亚元?苏瑾一怔,第二名呢,这姓汪的倒有些本事

想了想又往北面伸了伸头,不知往清源山去报信的,中了第几名。

晚上还有一更,不确定几点发,继续码字去了。

133章解元

自报喜的公差一到,城西的汪家顿时陷入一片狂喜之中,打发走报喜的公差。

汪婆陈氏喜得在院中直谢神佛,有上门恭贺的近邻,一时没瞧见她,或没顾上与她搭话儿,她便重重的咳几声提醒人家地注意。

使得来恭贺的人没与汪老太爷说上两句话儿,便叫她的咳嗽声打断,忙又过去与她道喜。

汪老太爷自头到尾,显摆的话儿都没说全一句。心头极不痛快,干咳几声,清清嗓子,“老婆子还不去快准备酒席,叫街坊四邻吃酒”

汪婆陈氏好听的话儿还没听够,一辈子这是第一次这般长脸面,她才不愿走。转眼儿见三儿媳挺着肚子在两小丫头的搀扶之下走过来,向身边的仆妇摆摆手,吩咐她,“去,叫三少奶奶张罗席面”

那仆妇一怔,往常老夫人从不肯叫三少奶奶操半分的心,道是怀是她汪家的孙儿,莫要累着了。更因三少奶奶出手大方,肯把她钱儿花,叫老夫人如供佛爷一般的供着,今儿这是

片刻她便明白过来:儿子中举了,老夫人腰杆硬了,要端婆婆的架式。

不过三少奶奶可是不好惹的,又是个财神爷,她若高兴了,随手便是五钱一两的赏银。

一面往三少奶奶潘氏那里迎着,一边思量。走到近前便打定主意,冲着潘月婵深深拜了下去,口中喜气洋洋地恭贺,“三少奶奶大喜,举人奶奶大喜。”

潘月婵满脸喜色,向一旁的小丫头摆手,端出举人娘子的架式,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儿,“赏”

那小丫头手中拎着个小手包,是潘月婵不屑去苏家铺子里买,也不叫她们去买,自家比照着苏家的手包样式做了几个。闻言自里面掏出一个小红封来,“拿着罢,用心当差,日后三少奶奶还有赏”

余下的仆从们瞧见,自然要来恭贺。将那好听恭维的话儿说得潘月婵再也端不住举人娘子的架式,一连声的叫,“赏赏都有赏”本就因壬辰虚胖而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此时更是笑得一丝缝儿也不剩,

一连几个赏字,霎时将汪公汪婆身边恭贺的人给吸引过去。

见儿媳妇一出场便抢了自己的风头,汪婆陈氏脸儿沉下来,又看那小丫头漫撒银钱,一颗心象是被谁扎了几刀,抽抽的直疼。却又顾着新中举人老爷的体面,使劲儿咳了几声,硬生生堆起笑脸儿,扬声道,“三媳妇儿,回房罢,这里乱哄哄地,莫累着了。”

潘月婵自嫁来,这一年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夫君如意,婆婆又不端架子,自成亲之后又没在一处多住,虽然汪婆自她这里讨了这不少银子,也是因她自己心头高兴,愿意给地。

所以,直到此时,也没有半点做儿媳妇不容易的感觉。

闻言不退反进,笑着道,“娘,我不累,相公中了举,我心里头高兴得很”说着,又催身后的仆从,“快去瞧瞧老爷来了没,女婿中了举,他怎地来的这样慢?”

仆从恭声去了。

近邻们见潘月婵出来,自然也要贺她一贺。按理说,汪颜善中了举子,最该贺的便是她,从此以后可是正经的举人娘子了。

有近邻凑趣儿道,“汪三少奶奶,等举人老爷来年中了进士,做了官,为你讨一副诰命的日子便不远了。”

潘月婵笑得愈发喜气。

只是这话却让汪婆陈氏的眼儿又沉了几分,不甘的扯了扯汪老太爷的后衣襟,“老头子,儿子做了官,诰命不是封给我的么?”

汪老太爷咳了一声,拈着稀疏的胡须,卖弄他新近自旁人口中听来的学问,“诰命封地是官员之妻。自是儿媳妇才有地。”又摇头晃脑地背道,“外命妇之号九,公曰某国夫人,侯曰某侯夫人,伯曰某伯夫人。一品曰夫人,后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汪婆陈氏一听没她的诰命封号,登时恼了,紧紧一扯汪老太爷地衣袖,打断他的话,“儿子是我生地,是我养地,是我供他读书地,为何没有我地封号?”

“你个死老婆子”汪老太爷正背得起劲儿,叫她打断,又被她这话问住,分外不爽快,瞪着牛眼骂道。

汪婆陈氏不敢和汪老太爷顶嘴,又看儿媳出风头叫她不快活,不甘地收了声,走近潘月婵道,“三媳妇儿,善哥儿中了举子,近邻们都贺,你倒是快安排席面”

潘月婵此时一颗心都在相公中举的事儿上,哪里顾得想许多,虽见婆婆脸色不似以往,却只当她嫌自己怠慢了客人,忙应了声,带着潘家的几个仆从往后面儿走。

倒是陪嫁过来的那几个仆妇心思透亮,见汪婆对自家小姐不似以往,大着肚子还要去支应席面,甚是不高兴。不过这几人都得了潘老爷地话,也不好与汪婆顶什么嘴儿。

有一个姓柳的仆妇乃是看着潘月婵长大地,极得潘老爷的信任。陪着潘月婵到了后院,打发其它的仆妇丫头去整治席面,自己陪着潘月婵进房歇息。

先向潘月婢恭贺一番,才压低声音道,“小姐,姑爷中了举,人情往来便多了。小姐要对这礼单上心些。”

“我不耐烦管那些事,柳嫂子过目便好”潘月婵仍沉浸在相公中举的兴奋之中,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并催她,“婆婆叫整治席面,你快去瞧着些,莫整得不象样子,叫人家笑话”

“哎哟,我的小姐”柳嫂子轻叫一声,凑近她低声道,“小姐可莫以为都是些十几、几十两的小财有送大铺子的,大宅子,这房契铺子契若都攥在老夫人手中,小姐和姑爷日后吃什么喝什么?再往前姑爷又要上京早先咱们老爷已给小姐姑爷填进去约有五千来两了难不成还叫咱们老爷出?”

潘月婵一怔,随即点头,“柳嫂子说的是,这茬儿我却是没想起来。可那些人若要送到婆婆手中,我不好和她要。”

柳嫂子连连摆手,“小姐,这送宅子送铺子,如何会送到老夫人老太爷手中?那些人图的可是举人老爷的名头,契子必定亲自送姑爷手中,有看着咱们老爷面子送的,也必定送到小姐手里,您可要攥紧了,莫要让老夫人给哄去了才好”

潘月婵想了想又道,“若是相公非要给公婆,这如何是好?”

柳嫂子急得又摆手,“小姐只管拿姑爷要进京的事由说,姑爷必定会将契子交给小姐保管。”

“这确实”潘月婵笑起来,“相公要一两我把他十两,铺子让我管着,他放心。”

柳嫂子微微摇头,这小姐,唉决定日后再慢慢与她细说。

叫两个小丫头在门外候着,便去了厨房。自厨房看了一圈儿后,转到前院儿,瞧见有潘府的人,晓得是潘老爷一行到了。

听着正房内传来的说笑声,她不由也跟着笑起来。虽说这家人贪财,姑爷对小姐还是不错地。

与汪家一家的欢喜相比,得了亚元的汪颜善,在刹那欢喜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恼怒。恼怒的根源则是那位头名解元公,又在鹿鸣宴上大出风头的人,正是他视为劲敌的陆仲晗。

而相比他的恼怒,落了榜的赵君正和陈尚英,不过两日的消沉,便又欢喜起来。原因也是因陆仲晗强压了汪颜善一头。

回程虽同乘一船,却分为极明显的两个小阵营。一群人立在船头,一群人立在船尾。

望着脚下荡荡河水,陈尚英长叹一声,似是将落榜的烦闷吐个干干净净。好一会儿,才扭头看船尾的几人,回头悄悄笑道,“仲晗,头名压第一百名,原本没这么让人生气地。头名压第二名么,确实极气人”

陆仲晗转头望了望船尾地人,回头淡淡笑道,“此次考试还要感谢汪学兄。若非是他,我如何得知考官地喜好?”

“啊我想起来了”赵君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有些吃惊地指着陆仲晗道,“你,你好象特意去师长那里找了汪学兄自国子监回来后做地文章”

“是”陆仲晗大方承认,又提醒这几人,“陆某提醒过三位,要你们都好生瞧瞧地”

陈尚英和赵君正对视一眼,是,当时陆仲晗是叫他们瞧,也说了推测学道喜好的话,好似他二人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闲话几句,再看林延寿一直垂头不语,知道他心情甚差,都不知如何劝说。对视半晌,陈尚英上前,揽了他的肩膀道,“林学兄莫灰心,此届不中,三年后再考便是。有我和赵兄与你做伴儿呢”

林延寿无力地点点头,“在下倒没甚么,只是家母”

对林延寿落榜,这几人都甚是同情,又觉可惜。林延寿虽呆,学识却是好的。可,今年这周学道确实是个极爱华丽文字地人三人再相互对视,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船已行了三四日,再有一日便到归宁府。

吴掌柜自打考试结果张榜之后,便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眼看便要到归宁府,便计划着如何给陆仲晗庆贺。

自己在船仓里思量半晌,到甲板上来找他商议。

陆仲晗看见他,便知有事,拍拍林延寿地肩膀,无声安慰几下,随吴掌柜进了船仓。

“表少爷,徽州要报喜罢?”吴掌柜不待坐定,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陆仲晗沉默一会儿,摇头,“暂时不报罢。”

顿了顿,将目光投向岸边飘摇的芦苇之上,好半晌才一笑,“我尚有事未做完,待来年春闱之后罢”

吴掌柜叹了一声,这表少爷性子也够固执地。只是不知祖孙二人碰到一起,谁能够固执过谁?莫非表少爷当真能固执过陆府老太太?

转瞬的走神,他又笑道,“如此也好。明年春闱,表少爷若能一举高中,陆三夫人必定欢喜致极”

说到母亲,陆仲晗眼中闪过几丝温暖之意,唇边也漾开几抹真心笑容。点头,“恩,她必定欢喜。”

吴掌柜见他执意不肯往徽州报喜,只得再次退让,又笑道,“表少爷,此次回到归宁府,这庆贺”

陆仲晗摆手,“不消什么庆贺”

“这可不成”吴掌柜连连摆手,小声道,“给您的报考打点衙门落户籍时,落的是本地户籍。您如今又是山东省地解元公”

陆仲晗明白了,现如今考籍之事,大多是走衙门六房之中户房和礼房的门路,先出些小钱买通这二房的官吏,在本地落了户籍,再在本地考试便无忧了。若执意不肯庆贺,倒招人怀疑。

微微点头,“如此,劳吴掌柜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吴掌柜看他松了口,笑呵呵地道,“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