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晗扶着陆三夫人的胳膊往屋内走,轻笑着劝道,“老太太一向顾府上脸面,这事必不会办得太瞧不过眼,母亲何苦操心?”

“那也不成。”陆三夫人坐下道,“你的事儿,我在她面前半句话说不上,我若去说,必招她更恼。我这当娘的心中就有愧!如今虽我不挑什么,必得在府中守着,没有儿子娶亲,我这个正头婆婆却出去躲清闲。儿媳妇儿若是知道了,也必怪我不重视。”

“瑾儿必不会。”陆仲晗笑道,面不改色的扯慌,“来时她也说,我在外几年不曾在母亲跟前尽孝,叫我此行必将您接了去。”他此行只说回家瞧瞧,具体要办何时,一件未说,苏瑾只猜到他许是回来说聘仪之事,至于能不能成,半点把握没有。若不成,她怎说叫接陆三夫人的话?

陆三夫人就笑了。虽没见儿媳妇,儿子说好,周妈妈几人也是夸赞,自打中秋之后,虽陆家没做出姿态,她却是节节不拉地送了礼来,也叫她心中满意。

不过,仍是不答应,笑道,“尽孝也不在这几日,九月我必去。”

周妈妈跟着进来,也笑,“夫人说得对,这当口夫人还是该留一留的。”

日子缓缓而过,转眼就到了七月中,陆仲晗已走了有十日,按苏瑾的预测,他当是快回来了,为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她这几日便乖乖呆在府中,看书散步,又将她的琴给翻找出来,偶尔也到花园静坐弹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中间儿除了送忻州的人回程,她到也没再多管生意上的事儿,反而开始注重调养身子。这日她午睡醒来,无事可做,先拿了本书翻了半日,兴致有些索然。便叫小秀当窗摆了琴,自坐着轻弹慢拨,这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她偶尔也练一练,现在琴艺虽不能说,却已比在归宁府时好了许多。

院中阳光明媚爽落,连投在地上的树叶光影也显得格外净爽,有微风吹来,很暖,却不灼人,整个宅子安静得很

突然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往外猛然一顶,苏瑾“呀”的惊叫一声,双手护着肚子。

立在一旁的小秀和香草吓了一跳,一齐围过来,急切问道,“表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瑾皱眉,“小家伙又踢我了,踢得痛死了!”这小家伙大概五个多月的时候,便会动,但那时的动,不似今儿这般有力道儿,多数时里肚子里有慢慢扭转的感觉,又或有一上一下的颤动,象这样伸拳踢腿儿的动,也有过几次,却是极轻柔的,方才那一拳头,可真是重重的一下子。

小秀和香草齐齐松了口气,自进入七月里,府里上下如临大敌,但凡她有些动静,便吓得不轻。

小秀拍拍胸口,笑道,“必是小小少爷在睡觉,表小姐把他吵醒了,不耐烦呢!”

苏瑾揉了揉被踢疼的地方,含笑带怒又拍了一下,笑骂,“轻点儿,肚皮被你踢青了!”

哪知她手刚拍下去,里面便回应了她一脚。即迅速又准确,她的手能清晰感觉那股力道。

苏瑾立时怔住了,竟然知道回应!

这种感觉,比她初次感受到肚子里有冒水泡的感觉更加奇妙。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瞬间充斥着胸腔。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感动。

顾不得疼痛,就含笑又拍了回去。

里面立时又回了一脚。依旧回应在她拍的地方,肚皮都被他踢得鼓起一个小包来。

苏瑾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再拍一下,他立时又回踢过来,这次不止是一处踢动,而是拳打脚踢,四肢齐上,踢得苏瑾肚皮抽抽的疼,心中却甜甜滋滋地。

往窗外瞧了一眼,白花花的阳光罩着空落落的院子,有些遗憾,若陆仲晗在,现下便可以和她分享这份喜悦,还可以和小家伙提前沟通一下感情。

心中叹了几叹,站起身子往内室走,抚着肚子,向那二人笑道,“你们去吧,我进去躺一会儿!”和她的宝贝儿子沟通感情去。

苏瑾进了室内,退去外衫,缓缓靠在床头,里面她穿着一件玫红色宽大背心式小裙衫,胸下稍收,下摆却极宽,在她看来,这衣衫可比传统的里衣好看得多,衣衫撩起的一瞬间,心中滑过一个念头,这个倒也可以做成成品发卖不过,只是样子新奇,没什么技术含量,真正前景如何,却是不知。

转瞬过后就将这念头抛开,衣衫完全撩起,雪白滚圆的肚皮露出来,那上面青筋遍布,还有毛细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以审美的眼光来看,真的不好看,所以自打陆仲晗自忻州回来,她便不准他看。

靠了个舒服的位置,苏瑾在肚皮上拍了一下,里面立时回应她重重一踢,仿佛在发泄刚才玩乐被打断的不满。疼得她吸了口凉气,再拍,斥道,“你给我轻点儿踢!”

里面又是重重的一下子。

苏瑾就笑骂他,“等你爹回来让他揍你个小家伙!”说着扭头往窗外撇了一眼,“算日子该回来了呀,怎么还不回来!”

肚子里的小家伙没人与他玩了,立时就一阵拳打脚踢乱扑腾,没有衣衫的阻挡,苏瑾可以清晰的看到肚皮上被踢鼓起来的小包,此时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新奇更多了一些,原来孩子在这个时候,已懂得与外界沟通了。

忍着那点点不适,继续拍着肚皮逗他玩乐。今儿这小家伙好似格外兴奋,以往不过动几下,他便不再动弹,陆仲晗次次都摸空。

这会他若在,必定能亲手感知一下这小家伙的存在。

正想着,突听外面小秀惊喜的声音,“姑爷回来了!”

苏瑾一怔,忙小心自床上直起身子,伸头向窗外看,可不,他一身青衫,唇角含笑,脚步轻快,正踏着满地艳阳,大步向正房走来。

苏瑾心中一喜,隔窗向他连连招手,陆仲晗抬头瞧见,回以微笑。

陆仲晗此行顺利,心头轻松,又见娇妻面有欣喜期盼之意,更加愉悦,脚步轻快地进了正房,转身向里间儿走去,刚到门口,却怔了,此时床上那人只着一件无袖梅子红绢衣,两只雪白藕臂外露,雪白修长的脖颈以下,是大片雪白娇嫩肌肤,两颊微红,发丝微乱,慵懒中透着丝丝娇媚,

陆仲晗怔了,她这是在做什么?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脚步缓了下来。

苏瑾见他停下不动,忙招手,急切催他,“快进来呀!”小家伙玩了半晌,许是快没劲儿玩了。

陆仲晗唇角轻抿,扭头看了下大开的房门,立着不动。

苏瑾就急了,翻身下了床,拉他进来,还拽着他一只手往自己怀里带,轻笑,“我正想你,你便回来了,你摸”话还未完,手中胳膊已被大力抽去。

苏瑾半张着小嘴怔立在原地。

陆仲晗抿着唇,神色极为复杂地在隆起的腹部上打量几眼,突然返身走出里间儿,将屋门关上。

苏瑾怔,好好的关门做什么?

一念未完,陆仲晗已快步进了里间儿,伸手将窗子也关了,苏瑾又抓头,这是怎么了,不过让摸摸胎动,还关门关窗?!

疑惑还未完,那人已速将两幔帐子放下来,黄铜挂钩在空中打着晃

苏瑾觉得自己的大脑已反应不过来。

而做完一连串动作的陆大人,返身立到她面前,张臂将她环住,贴着耳际低低说道,“我也想你。”

苏瑾有些明白了,他以为她说那句话是思念他?一念未完,他手已滑进她的领口,轻捏重揉,苏瑾如被雷击,风中更凌乱了。

他自进来种种古怪的举动,得以很好的解释,疑惑,关门,关窗,下帐子他以为她急切盼他回来是做什么?他以为她急拉着他进里间做什么?

苏瑾羞恼得无地自容,一手推开他,大喝,“陆仲晗,你去死!”

满腔旖旎,七八个月不知肉味的陆大人被她喝得一怔,唇角轻抿,十分委屈地定定瞧着她。

这章3400百字呢,嘿!

第一卷:梁家巷子239章儿子在午睡

239章儿子在午睡

话一出口,苏瑾就有些后悔了,她又忘了,夫君是天,她居然叫天去死!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苏瑾撇到他的神色,极其迅速地做出反应,连忙道歉。

陆仲晗眼皮动了一下,与她对一下目光,就移开,依旧定定放在她的脸上某处,不语。

平静目光中夹着丝丝委屈,室内光线暗淡,他那一身清衫配着这副神情,定定立着,看起来竟有些幽怨。只这么一眼,苏瑾的羞恼顿时被内疚和心虚替代,气势瞬间弱下来,伸手捏他的衣袖轻轻扯着,声音轻柔略带些讨好,“那个,仲晗,你生气了?”

陆仲晗眼皮又抬了一下,对上她讨好的眸子,微微一怔,想笑,认得她这么久,她一向大方得体从容,小女儿般忸怩羞怯撒娇的神态极少见,尤其是对自己。

却又忍住,抿着双唇,依旧沉默不语,目光默默扫过她眉眼,小巧的鼻子,红润双唇,目光下移,修长雪白的脖颈,小巧的锁骨,雪白圆润的肩头刚消下去的旖旎又涌上来,呼吸微有些急促,在安静的室内极其刺耳。

久等他不说话,且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苏瑾暗道坏了,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也怪她,也不怪她。事实上,来了这么久,她依然不知该怎么和最亲近的人相处。隔着那么久远的时空,文化环境不同,她又没闺中好友,唯一亲近的丁氏还是个寡妇,掌珠若算一个,也没成亲,还远在归宁府,她也没参照物

以往她只顾生意,竟也没和梁小青多咬咬小话,交流一下。

苏瑾刹那后悔过后,小心往前走了一步,再扯他衣袖,声音细微,“那个,我本来是想让你摸摸”她说到此处,又有些不确定,告知他真象,他会不会羞恼成怒?

陆仲晗目光已移她胸前饱满处,梅子红绢衣轻柔贴身,胸下以丝带抽紧,形状清晰可见他又暗吸一口气,淡淡转身,撩起帐子坐下,以及其平稳的音调,疑问挑眉,“嗯?”

苏瑾跟过去,立在他侧边,心一横,大声道,“儿子踢我,我本来想让你摸摸的。”谁知道你会错意,大白天那啥,她本也不介意,可方才那情形让她觉得她正处于极度饥渴状态这个她的小心肝真受不了。——也并非完全受不了,总之和他还不算太熟。

这话好象也有歧义,可事实上苏瑾就是这么觉得的。前世谈个八九年恋爱才会结婚地,自认得他至今才不过三个年头,成亲不足两年,有一半时间分离,剩下那一半儿时间,各自忙各自的。

再者依然是时空差异,文化差异让她也有些放不开

陆仲晗眼中尴尬一闪而过,微偏过头,耳根有些发热。不过,随即他轻咳一声,扭过头,盯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半晌,伸出大掌,意味深长的说,“来,我摸摸。”

已经不踢了!苏瑾心中哼了哼,可还是蹭到他跟前儿,人家伸出橄榄枝,她也不能不接,对不?

陆仲晗撩起她的衣衫,低头要看,苏瑾连忙按住,“只摸不准看!”很丑!

陆仲晗抬头,目光依然平静,唇角依然轻抿,长长的睫毛微眨几下苏瑾又心虚了,讪讪放开手。

陆仲晗探手进去,将大掌贴在她肚皮上,皱眉,“这样凉?”说着,转身将帐子挑开,抖开薄被,“过来。”

苏瑾一向比较识时务,惹人生气就要赔礼的态度,乖乖地走到床边,坐下。

“上去。”陆大人挑了挑眉,发话。

苏瑾疑惑,正想着要不要上去,肚子里突然一动,她“呀”了一声,手忙脚乱爬床上,一边催他,“快,儿子又踢我了。”

陆仲晗唇角闪过一丝笑意,翻身上床,伸手探到她肚子上,半晌没动静,疑惑,“嗯?”

苏瑾往床头一靠,垮脸,“你回来前和我玩了半晌,这会怕是没劲儿了。”

“没事。”陆大人伸手扯了薄被,温柔地盖住两人,目光沉沉,一手在她肚子摩娑,一手迅速拨下她头上仅有的两根簪子,塞到枕下,安抚低语,“再等等!”

苏瑾沉浸在愧疚当中,对陆大人的小动作丝毫没有觉察,连连点头。他掌心热热,细细抚着,她体温一直偏低,光臂在室内半晌,本就有些冷,此时贴着他温暖身躯,舒服得很,不由打个哈欠往他怀中靠了靠。

屏息半盏茶功夫,依旧不见动静,苏瑾不甘心地拍拍肚子,里面依旧没回应,她有些遗憾。

突地胸口一热,苏瑾警觉睁眼,侧头对上微眯地眼眸,正要抗议,唇上微暖,带着男子气息覆盖上,一寸寸细细游移在她唇畔,如蜜蜂戏蕊般试探,触碰,划着她唇瓣。

苏瑾想躲,一双手已快她一步按住了她脑后。作很轻柔,唇带着清新男子气息,一点点侵蚀着她。

体内蛰伏的某种渴望渐渐苏醒,耳边喘息渐浓,舌尖滑入,都像是星星火焰,堆积着,积聚着热量,勾动蛊惑着她。

唇齿相依间,激情被迅速点燃,浓烈气息吻出情烈如火,床上人影交缠着缱绻俪影,突然苏瑾打了个激凌,儿子!一把推开他。

满腔旖旎再次被打断,陆大人不满地蹙眉,沾染水气的双唇,在光线微暗的帐子内粉嫩诱人,苏瑾发丝凌乱,微微喘息,身子往外挪了挪,小声解释道,“儿子会踢人,拍肚子也会回应,他他会知道的。”胎教很重要呀!

陆仲晗一怔,随即伸手将人小心捞到怀里,唇又贴上去,嘟哝,“儿子在午睡。”

苏瑾:“”这你也知道?

也许真的玩累了,真的睡了?陆夫人纠结于这个问题,迷迷糊糊中听到陆大人问,“衣衫很好看。胸前是怎么弄的?”

“哦,用带子系的呀,你也觉得好看吧?咱们开间内衣铺子怎么样”话还未完,胸前带子一松,随即那宽大的衣衫已被某人极有技巧的剥下来,喋喋不休的唇被封住。

攻城略地间,就在陆夫人依旧担心儿子时,某人毫不客气捉住她的手,气息喘喘,“别怕,我教你”

于是,在思维能力没完全消失之前,陆夫人心中一直在想,他怎么知道地?

这个问题,在被抛开那么小半个时辰后,又浮到她脑海中,苏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要了解的不止是如何与这个时空的男子如何亲密相处,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东西。

趁吃饱喝足的陆大人闭目养神之际,她悄悄动了动,准备去扒扒她的箱底,记得成亲时,常氏是寻了一本春宫图之类的东东给她,她那时哪有心情瞧?也没必要瞧,于是就么扔到脑后,刚动了下身子,陆大人睁开眼,含笑看着她,“做什么去?”

“那个”苏瑾刚想找借口,已想自己是被打包来杭州的,常氏给备的东西若在,应当还在秀容县的某个箱子里,郁郁躺下,赔笑,又连忙闭眼,“没事。”

陆大人一手支头,如墨黑发自脖间倾泻而下,有几缕垂到胸前,衬着润白结实的胸膛,极为养眼。伸手拂上她酡红的双颊。

苏瑾一激灵,睁开双眸,鼓起眼睛瞪他,“做什么?”

陆大人咧嘴一笑,凑近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得她耳根发痒,若有所指地问,“累么?”

苏瑾羞得无地自容,脸瞬间红透,扯了被子蒙头,又不甘心地在被底踢他一脚,心中暗暗发誓,明儿她就叫人去买春宫图。本来在前世那种信息爆炸的年代,以她的年龄阅历,何至于此?原由就在于,心中没底啊,她可以很努力去适应这个时空,或者,自别人的言谈举止,知道某个行为的底线在何处,怎么做是正常的可这种事她不知。

陆仲晗看着她红着脸躲在被子底下的模样,就低沉地笑了。她害羞的模样甚是可爱,早先被吼了一下的陆大人,此时心中抑郁全消,只余无法言说的畅快。

行动派的苏瑾,次日一早醒来,被陆仲晗拉着在花园里晃了一圈,用过早饭,她寻了个买衣料的借口就要出门。

陆仲晗随即起身,“正好,我今日也无事,我陪夫人去。”

咦?苏瑾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外祖家么?”她到了铺子中,如何开口尚还没想好,叫他跟去,她还能办得成么?

不笑话死她,估计也会想到歪处去!哪家夫君能眼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去买春宫图?

陆仲晗不理会她,举步跨出房门,在院中背手而立,初升秋阳打在他背上,将他颀长身量拉得更长投影在地上,只那么立着,满院的绿树红花顿时失了颜色。

苏瑾看得有那么一瞬的愣怔。

陆仲晗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浅淡轻柔一笑,“不走么?”

苏瑾被这回眸一笑迷惑住,顺口答道,“就来,就来!”脚已迈出去。

第一卷:梁家巷子240章“博览群书”

240章“博览群书”

寥寥几次二人一同上街,这一次与以往均不相同。

好似关系又进了一步似的。苏瑾对自己的这种心态有些好笑,已是夫妻了,再进能进到何种地步?

不过,看陆仲晗唇角含笑,闲闲走在她身侧,不急不躁,颇有些前世情侣一同逛街的感觉。苏瑾又觉今儿叫他跟出来,也算跟对了。

江南各府丝绸业发达,妇人卖丝卖绢操持营生,早先不敢出门,多数托男子去卖,男子毕竟心大,又不喜与人缠价,多一份利少一分利,并不十分在乎,便有些妇人不甘心,自己出门卖,时间久了,妇人出门的多了,紧接着出门闲逛的也便多了起来。

早先苏瑾在归宁府时便读过“江南妇人多好游”的话,夏日尚不觉,天气一凉,街上的妇人便就多了起来。

苏瑾本没打算买衣衫料子,是借口。可这人跟着,她无论如何不能露出丁点马脚。就真的拐到绸缎铺子里,为陆仲晗挑了两匹衣料,见他腰间光突突的,无半丝佩饰,心想即出来一回,干脆去置两块上好的玉佩来。

与陆仲晗一说,他就噙着笑意,微微点头,“一切听夫人安排。”说着瞄了眼她头饰物,再笑,“夫人的饰物也太过简,趁机也置两件?”

苏瑾摆手,“我不要呢。爹爹出海贩来的宝石,我留了几块,已叫人拿去镶嵌了,过几日就好。”

二人在前面出了绸缎铺子,小秀和香草就跟在后面笑,姑爷今儿自打出门,脸上笑意就没落下,可见心情极愉快。

买完玉佩之后,苏瑾也有些累了,现在身子愈来愈沉,便想打道回府,至于那春宫图啥的,她心中虽想要,可还真没勇气去接受那么多人好奇探究的目光,心中遗憾一会儿,便打算放弃。

就在马车回程的时候,苏瑾挑帘看街景,突见远处一家书局,竟也写着大大的告示:出售书券。苏瑾先是一笑,接着一叹,这些日子不出门儿,街上的情形所知不多,但今儿一转才知,敢情那一本万利的买卖,家家都眼红,颇有席卷整个杭州城的架式。

陆仲晗本就侧望着她,听见这叹息,顺势向窗外瞄一眼,“看什么?”

苏瑾指着那书局道,“看见了么,早先我与闵二公说的‘券子’事件。其实这个东西对书局并不适合,竟也耐不住寂寞,跟起风来,可见这人一看银子脑子便不好使喽。”

这事儿,陆仲晗只听得她提过一次,并未深问。若是以往他也并不十分关心,但他心中已了计较,便想听听这个券子到底有何不妥之处,因问道,“此话怎讲?莫非这券子营生有甚不好的后果?”

不好的后果,苏瑾也不十分肯定。不过,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是这个时空没有严格的金融体系,二是没有与之对等的律法,当市场行为狂热到顶点,一旦遭遇天灾,物价出现大幅变动,到时谁为这种“卖未来”的风险买单?

但就短期来说,拿来融资确实不错。这也是她后来要向闵家详细解释的原由:莫看到别人先得甜头,就反怪到她身上。

“不好说呢。书局当不会受大的影响,不过其它如粮茶布糖肉等物,可就难说了。”苏瑾回头笑道。

她话虽没说满,但陆仲晗却听出来了,她是有把握有底气,才这般说的。一时更好奇她的底气自何而来眼看书局将过,陆仲晗突然扬声道,“停车。”

苏瑾疑惑,“嗯?你要买什么?”

“各府县志和本地士人文集。你稍等片刻!”陆仲晗说着便要下马车。

苏瑾心思电转,忙叫他,“我也去瞧瞧。”先去踩踩点,若能看到,回头叫人偷偷帮她买。至于人选么,就选秦氏好了,自打确定松江府开铺子,秦氏与她交往密切多了,她又是已婚妇人,手下的丫头婆子当是没少接触过这种事儿。

陆仲晗望了望那书局,三间开门,两层高,兼营笔墨纸砚等物,倒算是间大的,想来书也全,因而就点了头,“也好。”

接她下车,突然轻笑,“我记得夫人早先买过《国朝史略》,不知今儿要买什么?”

苏瑾不防他还记得,嘻嘻一笑,“你猜!”

陆仲晗哪里猜得到,她读书甚杂,笔记也有,传记也有,甚至他所有的那本大明律,也见她读过一阵子,就笑笑没说话,带她往书局去。

苏瑾进去就往迎面摆设的书架上瞄了一眼,一般而言,时下畅销书都会放在这里。堆头摆放技巧,古今皆同。不知是她今儿目的不纯,还是杭州府风气过于开放,她只那么随便一瞄,便瞧见几个她熟悉的字眼,眼睛一亮,这本并非春宫,而是后世耳熟能详的《金瓶梅词话》

就在她目光停留的一刹那,陆仲晗便发觉了,顺势扫过一眼,不动声色的抬手,往侧边一指,“去那边瞧瞧。”手不偏不倚正挡在苏瑾眼前,目光瞬时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虽他状似无意,苏瑾还是自他躲闪的目光和紧抿的双唇中瞧出些什么。暗自撇撇嘴,跟着他进去了里面。

他大约是常逛书局地,进去径直去了靠墙的书架,苏瑾就四处乱瞄,各色书名在眼前滑过,多数是某某记、某某志、某某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