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自觉脸上无光,勉强向苏瑾笑了笑,问得几句闲话,托词去安置午饭,匆匆去了。她一走,留二太太秦氏和苏瑾在屋,二太太因见秦氏似有话儿和苏瑾説,也客套几句,寻了个由头自出去不提。

“瑾儿”半晌秦氏尴尬一笑,叹息着解释道,“这事儿我原是不知的,还是跟他回来的人和祖父跟前的管事説起来,传到祖父耳朵里,拿你表哥来问话,我这才知地”

説着抬头歉然一笑,“祖父説的是,原本是你看顾我們,如今倒给你添了麻烦”

“好了,大表嫂”苏瑾赶忙打断她的话,笑道,“方才大表哥也説了,是他自己个儿糊涂,也没想清楚这里头的大有文章,故而才犯了错儿,想来日后他是不会了。”

事情即出了,老太爷也教训过他了,苏瑾便不能再説什么。何况那毯子,不在大少爷那里发卖,总也要在旁处发卖。气他,只能气他为了银子,连亲戚情份也不顾

但,终究要看着老太爷的面子。

秦氏捉了她的手,一连説了好些道歉地话。苏瑾自来到杭州,和秦氏之间也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地事儿。不但如此,以往她不管是因看着老太爷的面子,还是怎样,对自己的事儿跑前跑后地,总还算尽心。

二人的关系虽説不上亲密,却比二房的二少奶奶要亲近些。愈发地反过来开解她。

在老太爷院中正厅説了一会子话,秦氏起身笑,“去我那里坐坐吧,你总有些日子没来了。”

离午饭时还早,除了她那里,苏瑾也无处去。便随她出来,到了秦氏院中。

景儿和英儿两个一向和她亲近些,见她来了,围着要她讲故事。苏瑾只得又拿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随口扯了一个。

二人听得不过瘾,还要她再讲。

秦氏在一旁道,“好了,都出去玩,娘和你姑姑説句话儿。”二人方一步三回头,极不舍地随着奶娘出来。

秦氏摆手叫屋内的人都退出去,拉苏瑾往内室去。苏瑾笑,“大表嫂神神秘秘地要做什么?”

秦氏捂嘴悄笑,“还不是你上回神神秘秘托我办地事儿?”

苏瑾一怔,随即明了,自己也捂嘴儿咭咭地笑将起来。笑得秦氏斜她一眼道,“若不是你托我,我才不要去买这些东西”説着开了床头的红漆樟木箱子,在里头翻了半晌,取出个青绫包袱递给她,“叫丫头們买这些,却我替你担了个名儿”

苏瑾解开一瞧,里头不止有上回她看到的那几本书,还有两本“画册”,还是彩版地。比成亲时,常氏给她塞的那本画得更细腻,更传神略翻了几眼,合上,伏在被子上又笑起来,説秦氏,“我不过説説罢了,谁叫你真去买了。”

秦氏过来要拧她的嘴,“我替你买,倒反来説我。”要去抢那书,“你不要,正好我自己个儿留了。”

苏瑾抱着不撒手,“我不信你自己没留。”

説得秦氏也笑将起来。

笑了一会儿,方又缓声説到方才的事儿,因道,“你大表哥做这样的事儿,我也没脸求你别生他的气。你只当他一时糊涂,别沉心才好。”

苏瑾坐正身子,理了理耳边乱发,正色道,“有心无意,我还分不清么?”

秦氏微微点头,默坐一会儿道,“早先开铺子因怕不成事,反叫府中人耻笑,如今生意也好,我想着,日后那毯子也和别家一样,现银换现货才妥当,没得叫你一直替我們担着。”

这是与苏瑾有益的,她也不推,因就笑道,“也好。我也不瞒大表嫂,我家里因这事儿也正缺银子使呢。”

秦氏见她不似沉心模样,应得也爽快,这才略微安了心。原本她是见苏瑾的皮毛成衣铺子生意好,也想在松江府依样开间这样的铺布,只是突然出了这么一宗事儿,她是没脸提。遂就按下没説。

只拿些年节礼仪等话解闷。

用过午饭,苏瑾和苏士贞也没久留,劝了一回朱老太爷,就出了朱府,先送苏士贞回去,苏瑾这才往自家去。

才刚到家,小厮就説,徽州府来了人。大少爷正在前厅陪着説话儿。

苏瑾一怔,问,“都是谁来?”

小厮摇头道,“有两年老妈妈并两个管家,还有两个小子跟着。倒不知是什么来头。”

説话间儿,常氏迎出来,听见了忙道,“是老太太叫来的。两个男仆,一个是大房的,一个是二房的。説是给咱們小少爷起了名,叫他們专程送来的。”

“哦?”苏瑾挑眉,盼星星盼月亮,终是盼到了,忙问,“取了个什么名儿?”

“是文字辈,后面一个聪字。”常氏笑呵呵地道,“我看咱們太太的面目,倒是象中意这名字”

“陆文聪聪儿”苏瑾细细品了品,心下也满意,微微点头笑,“念着也顺耳。”

常氏也点头称是,又道,“听这几人话头,还象是叫咱們回去过年的意思”

这个么苏瑾微微一顿,一时下,她还真不想回去。不因别的,主要还是生意,总觉在跟前盯着些,她才放心。可她也知,朱老太爷为了她补不补聘的事儿操了那么一大场心,如今合该回去拜祖祭祠。微微点头,问,“太太什么意思呢?”

“听太太的话头是小少爷身子骨也壮实,料是回去无碍。只是这话儿也没説死,只説等少奶奶回来,问问可走得开,再做决定”

这话就是打算回去了苏瑾瞬间就做了决定,“那就回罢。反正也没多远,大不了,过了年咱們早早回来就是。”

常氏倒也赞同。老太太派人来接,做晚辈的不管有没有正经理由,都不好説不回去。

前厅里,两个男仆正和陆仲晗説话儿,苏瑾只隔窗听了听,便往后院去。先回了自己院中,将“画册”放好,才往陆三夫人院中去。

刚进院儿,便听见里头一个婆子的声音吊得高高的,满是喜气儿地夸赞,“小少爷生得真好,老太太见天念着,若是见着了,不知多欢喜呢”

苏瑾挑帘进去,含笑解释,“不知今儿两位妈妈来,我倒失礼了。”

两个婆子一齐起身见礼,都笑,“原本早该来地,大老爷取了几十个名儿,老太太都説不好。这才迟了。”

陆夫人先问了一回朱府如何,方道,“这两位是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人,一位是祝妈妈,一位是韩妈妈。今儿来一是为了送名儿,二来要我們家去过年,你可抽得开身儿?”

苏瑾走过去,凑到她跟前逗弄儿子几下,自她手中接过来,笑道,“母亲拿主意便是。铺子里虽有些麻烦事,料是不碍这一时的。”

陆三夫人微微点头,原先她也没拿定主意回不回,如今即派了人来接,就由不得不回了,就向周妈妈道,“查查皇历,选个月中的吉日启程。”

周妈妈忙应下。

苏瑾见状也忙笑着起身,“即这样,我和周妈妈再把礼单瞧一遍儿,再拿来给母亲瞧。”

陆三夫人摆手説道,“你刚回来歇着罢。叫她們重新拟了到时再看便是。”

苏瑾哪里肯依,将儿子交给奶娘,微笑道,“家里的事儿都是母亲拿主意,儿媳整日家的只是玩罢了,哪里累?我們拟好了,缺什么的,也好及时添补。”

陆三夫人这才含笑点头,“罢,随你怎样。”

苏瑾行了礼,与那两个婆子打了招呼,挑帘出来,自和周妈妈去看早先置好的年节礼不提。

这两个妈妈因见这婆媳二人説话神态自然亲近,根本瞧不出丁点生份,听话头银钱上似乎也不分彼此。苏家那样有钱,听闻那嫁妆单子是五少奶奶自个拟的,又听説她素来不将银钱看在眼中,亦不十分计较这些。对比家中另外两房,不觉都暗暗羡慕陆三夫人的福气。

第一卷:梁家巷子276章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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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章下马威

徽州府对苏瑾而言,是某种意义上的故地重游。

白墙灰瓦,马头墙。亭台楼阁,古长街。水波斜映,乌篷船。

这一切与她而言有种一种莫名的熟悉。前世,她曾在这里居住过那么一段时间。时光匆匆而逝,谁想,几百后,别致的水墨韵味儿仍保存完好。

与古杭州的繁华水乡相比,徽州更象是一块失落的大陆,这里人们似乎与世隔绝,慢慢悠悠地地过着日子。比旁处,少一份喧嚣,多一份水墨香气。

以至于,苏瑾在踏上鱼梁码头的那一刻,对陆府的抗拒变得似有若无,取而代之的是放开心怀,用心感受这一旅程中那些美的点滴。

自杭州出发,历时七日,才到达到徽州。今儿已是腊月二十二日,小年将至,街上的年味和着古老建筑群给人的异样感觉,让人有一种身置异乡异地的兴奋感。

陆府来接船地现今的管家,已年近六十的老汪头。是跟过陆老太爷的老人。

陆三夫人见了他,忙笑,“随便派个人来接便成,怎的叫你来了?”

老汪头觑眼瞧了瞧立在身后的苏瑾和陆仲晗,呵呵笑道,“五少奶奶头次来家,老奴心里头高兴,怎能不来接。”

苏瑾闻言上前一步,笑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地,还没下船,已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哪里还禁得住老汪管家这样说。这下子,我连路都要不会走了呢。”

陆三夫人也笑,“你莫吓她,快上车前头引路。”

老汪管家听五少奶奶口声简断,又落落大方,已知她是个性子活泛爽利的人,心下一松,忙应了一声,自往前头上了车。

他一走,陆三夫人携了苏瑾的手,往正中的一辆马车走去,陆仲晗刚接过仆从牵的马,翻身而上,伴在马车右侧。余下的仆妇行人,见状也都纷纷上了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陆府而去。

“瑾儿,到了府上,你呀该怎样,便怎样。若有人说什么,你只管莫往心里去”马车辘辘而行,陆三夫人心中有句话儿一直不知怎么说出口,眼瞧陆府的进士牌坊已远远在望,只得硬着头皮说了。

按理说,婆婆与媳妇儿有什么话儿不能说地?只是这个媳妇样样做得周全,本是不想招人褒贬、落人口舌的意思,与那等不知礼数,样样计较的人不同。

她自己尊重,便由不得旁人轻易地说三道四。

陆三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年岁,这点还是看得透的。因而本是一句极简单的话,生生憋到这时候。

“母亲放心,我晓得。”苏瑾含笑点头。她是不喜刁难和指责,只是事到临头,又能怎样?硬着头皮上呗。所谓舍得一身刮,能把皇帝拉下马。

豁出去,旁人又能耐她何?

大不了眼角上斜四十五度,无视掉

苏瑾暗中想象那场景,不由抿嘴儿笑起来。

陆三夫人被她笑得有些抓不着头脑,想想陆府那一府死寂沉沉的气氛,和她这性子,也笑,“我呀,常和周妈妈说,晗儿能娶你为妻,是他的好福气。这也是我的福气”

苏瑾忙道,“遇着这样地好相公,遇着母亲这样地好婆婆,岂不也是我的福气?”

马车已过第二道进士牌坊,陆府已然在望,门头大红灯笼高挂,旧符已换新颜,较之以往,多了几分轻松喜气儿,少了几分沉闷。

陆仲晗骑着高大马,伴着车子缓行,眼望陆府,耳中传来婆媳二人的说笑声,不由也微微露出丝丝笑意。

久远的,娶妻当娶这类女子的念头又浮现心头。抛却其它不提,只单那份凌厉鲜活,便是在陆府少见的。柔弱的女子在这样沉闷的府中,必和陆三夫人那般,以泪洗面,艰难度日。

如今看来,她不止凌厉豁达,且内心强大。从未见过她恐慌无依,即使苏士贞出事的消息传到归宁府时,也不曾以泪洗面,四处求告

因而回徽州府,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小沟坎,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他才能这般放心地带妻儿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到门前下车时,借扶陆三夫人的功夫,悄悄在她的小手捏了一下,要她放宽心。

苏瑾晓得他的意思,回头抿嘴儿一笑,微微点头。

有陆三夫人站在前头支事,苏瑾着实轻松许多,只消跟在后头做乖乖媳妇便是。在陆三夫人与几个堂嫂的寒喧声中,到了陆老太太的正厅。

“莫怕,有我呢。”在苏瑾将进去之际,陆仲晗到底还是借机在她耳边低语一声。

苏瑾再次微笑点头,扶着陆三夫人进了厅中,穿过一道穿堂,便是天井。天井之后,则是正厅堂。无门无窗,与开井连为一体。

四周的房屋则以连廊相连,形成独特的徽宅布居。

陆老太太上着沉香色锦缎宽袖大褙子袄,露出半截宝蓝棉长裙,脚下是踩着一只方形原色紫檀木套铜火盆儿,手中抱着一只纯银小暖炉,坐得板板正正,面容威严,望着进来的婆媳二人。

陆三夫人轻推苏瑾一把,道,“快给你祖母请安奉茶。”

苏瑾忙应声往前一步,跪拜,“孙媳苏氏见过祖母。”声音落后,半晌没音儿。苏瑾也不管,只管拜了几拜,抬头向丫头丛中找端茶地人。

那丫头端着茶,看看老太太神色,又看看正要茶的苏瑾,不知该不该送上去。

气氛登时有些微妙,还是陆大老爷见势不对,向那丫头一摆手,她才忙的把茶端到苏瑾跟前儿,苏瑾面色不改端在手中,高举过头,恭声道,“孙媳请祖母喝茶。”

陆老太太只抬了抬眼皮,仍是没动。

苏瑾等了半晌不见有人说话,于是再请。

请了三请,还无人应声。陆仲晗眼眸微沉,身子一动,便要上前,被陆三夫人一把拉住。这是一礼,便是受些委屈,也不能闹。不然一个孝字压顶,到头来反倒是儿媳落一身的不是。

陆仲晗何尝不知,只是于心不忍。

苏瑾抬头环视众人,准确接到方才那端茶地丫头,神态从容自然地招手叫她近前来,把茶碗往上一放,声音轻而清晰地道,“再换杯热茶来,这大冷的天儿,穿堂风呼呼的吹,祖母如何吃得冷的?”

那丫头不知如何是好,又见众人皆不应声,五少奶奶偏又这样理直气壮地使唤,不敢不应,忙诺诺应声,手脚麻利地重新换了杯新茶端来。

“哼你倒不把自己做外人”陆老太太眼皮一挑,板着声音硬梆梆地说道。

苏瑾心中冷笑,面儿笑得体贴恭顺,“孙媳妇是陆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地,自然不是外人。虽是初来,也不在祖母面前装客人。再者,孙媳也是为祖母着想,天这冷,吃了冷茶怎能受得住?故而才叫人换了热地。祖母请喝茶”说着又把茶碗高举过头顶。

陆大老爷深知老太太心里不顺畅,稍稍做态,倒也罢了,这样为难,岂不是大年节下又要闹一场。老五的性子可是极倔强地忙道,“母亲,孙媳妇请你吃茶呢。”一边示意老太太跟前的丫头将茶接了。

那丫头一接过茶碗,苏瑾便伏身一拜,“多谢祖母大伯父体恤”

陆大老爷一发话,陆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都笑说,“母亲喝茶。侄媳妇一行来家,船上受冻不少时日。不为旁的,冻坏了曾孙子,您岂不心疼。”

陆老太太这才接过茶碗,浅浅啜了一口,顺手搁在茶几上,向身后的婆子淡淡摆手。

身后那婆子忙端着红漆托盘上前,将一个大红封封着的物件儿递到苏瑾面前,“这是老太太的心意,五少奶奶接了罢。”

“谢祖母。”苏瑾不客气地将那大红封抓在手中,又伏身一拜,就起了身。转眸一瞧,陆仲晗神色阴沉,满目不悦,忙悄把手中的大红封向他晃了晃,展示自己新得的赏,宽解他的心。

陆仲晗微微牵了一下嘴角,扶着陆三夫人近前,等她见过礼之后,这才跪着拜了一回。

这回老太太倒是没难为他,受了他的礼就叫起,奶娘趁机上前,抱着陆文聪给老太太跪了礼。陆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点点笑意,招手,“来,叫我瞧瞧。”

还是那送赏的那婆子忙上前,自奶娘手中接过,送到她面前儿。

大太太二太太见礼仪已过,都存心凑趣儿,围上去夸赞这孩子生得好,脑门大,耳珠厚,将来是个有福气的等等。也有人趁机将见面礼一并送上的。

原本肃穆无声的厅里,也有了点热闹气息。

苏瑾这才暗叹了口气,转身叫常氏把自家备的礼单也呈上来。

这是她在原先预备送来的布匹、皮毛、茶、粮、干货与银钱上面儿,又添了几样值钱精致新鲜地西洋物件儿。统共备了六七口大箱子,流水价地搬进来。

苏瑾看着陆老太太板正着,不辩喜怒地脸儿,心里暗哼,老太太再敢给自己冷脸儿瞧,使什么下马威,明年春节,她就敢只送些咸肉干鱼来。

第一卷:梁家巷子277章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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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章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见过礼后,就轻松多了。反正有陆三夫人在前头挡着,家常俗事也找不到她头上。她只管跟着婆婆,看婆婆的眼色行事,或见几个堂嫂做活,也跟着去做。

会不会倒在其次,反正她是装装样子。

早先陆家这几位堂嫂去杭州为儿子做满月,苏瑾也是以礼相待地,基础打得也不算差,故而除了第一日,她也没再受什么委屈。

转眼四五日已过,这日早饭后,她正和大堂嫂坐着闲话儿,老太太跟前的丫头来传,“咱们家大姑奶奶派人来说,请五少爷和五少奶奶家去玩一日。”

这位倒是正该去瞧瞧的。苏瑾和大堂嫂歉意一笑,“如此,我去瞧瞧,嫂子先坐。”

陆大少奶奶忙道,“无事,你自忙去罢。”

待苏瑾款款地和那丫头出了门儿。这位当初因和陆三夫人略亲热些,而被老太太不喜,直直赔了几年小心方才缓和过来的陆大少奶奶,就和身边的妈妈感叹,“由老五媳妇儿可见,旁人再有,都不如自己个儿有。你瞧她,老太太那样不喜,她却半点不怕,把个腰杆儿挺得直愣愣地,还不是因她有些钱财,有些本事,也就有底气儿”

“话虽这样说,倒底是商户人家女儿,旁人难免不在背后说嘴。”她身边的妈妈知她想起前事,忙笑着说道。

“说嘴又如何?你看她可是在意地?连老太太那样当众给她脸子瞧,她神色也不曾变一下。”陆大少奶奶感慨颇深,脸上略有向往之色,“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躲着人哭去了还有心思整日四处闲逛说笑?”

说着又是长长一叹,“说到底,她是没把老太太放在眼中,故而才这样地。”

话到这里脸上又浮上一抹兴灾乐祸地笑,喃喃自语道,“不知老太太如今怎样想呢?”

那妈妈忙压低声音道,“不管怎样,到底是老太太,是长辈。若老太太存心恼她,与她添堵,她难道不得受着?”

陆大少奶奶摆摆手,“如今你还没看明白么?她可是把三太太的心都拢到她那边儿去了三太太这回回来,也是一副扬眉吐气地模样。老太太若想给老五媳妇儿气受,怕得先过了三太太这一关”

那妈妈没了话说。

陆大少奶奶也沉默下来,半晌,感叹道,“说到底,她这是不求老太太赏饭吃倒是我们,这一个个的,都死死捏在她手里”

苏瑾回来时原本就打算要去拜一拜程家主母,只是第二日就是小年儿,没得功夫。再有老太太见天沉着个脸儿,她也懒得往她跟前自讨没趣儿。

紧接着陆家二老爷回乡,又是一阵忙活。陆仲晗又被他二位伯父拉去,整日家说仕途。没个空闲地时候,这才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