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回头,见赵祯平的身子向自己这里靠了过来,一脸孩子气的笑容,继续道:“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吧。”这里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连让卫澜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就这么傻呼呼地答应了赵祯平的约会邀请,任由他目送自己走进了大门。

搭电梯上了五楼,走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匙孔,门就自动开了。卫澜简直受宠若惊,与那两个丫头合租这么久,何时见过有一个主动来给她开过门。更何况,今天还不止一个,是两个,整整两个啊。

徐夕夕和路小蔓一左一右,将卫澜几乎是夹进了客厅,塞进沙发。

“快说,那人长得帅不?”徐夕夕是色女头上一把刀。

卫澜说了一下午的话,累得够呛,摆摆手道:“你们都看过照片了,问我干什么?”

“照片哪能和本人一个样,再说了,言谈举止都会给人加分或是减分的。”路小蔓拍拍卫澜的前胸,老成在在道。

“还可以,挺能说的,就这样吧。”

徐夕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又说:“还送你回来,不错嘛,我们在楼上都看到了,还给你开了车门,十足的绅士派头嘛。”

卫澜窝在沙发里,只是不说话,这两个死女人,只知道八卦,却连杯茶也不给倒。

“对了,他那车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卫澜摇摇头,又想了想,拿手比划了几下。

“哦,英菲尼迪。”路小蔓脱口而出。

“你确定不是奇瑞?”徐夕夕又比了比卫澜刚才做的那个手势,满脸疑惑。

路小蔓打掉了徐夕夕那只在眼前乱晃的“魔爪”,说道:“英菲尼迪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高级货,可是比奇瑞,还是高了些档次的。看那车的样子,就不是几万块的货色。”

徐夕夕一听路小蔓拍板定论,就不敢张嘴反驳什么了。她虽总是一副高级白领的模样,可在真正的金主路小蔓面前,她那十足的底气,立马就会被抽去八成。

比如说她每次拿出自己那几只LV,想开个小小的展览时,一眼瞥见路小蔓那只Hermes,就觉得手中的LV是个十足的廉价货。这年头,连菜市场的大妈都人手一只LV了,自己再背出来,总觉得掉价。

再说自己开那车,宝马320i,名牌车上中拖拉机,标准的二奶车。虽然她嘴上说的好听,怕买的再高级一些,税务局就该查上来了,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清楚,她爸爸也不过就是个交通局里的二把手,哪怕赚的再多,那也都是灰色收入,比不得路小蔓她爸,随便拿出一幢房子来卖掉,赚的钱也够她徐夕夕过一辈子的了。

最可气的就是那小区的门卫,每次见她进出,那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怎么,又出去开工啊?”或者就是:“哎唷,忙到这么晚才回来,做人小的可真不容易。”气的她牙根直痒。就算卫澜,整日里开辆小电瓶跑进跑出的,也不见那帮子看门的,用这种眼神看她。

这要是换了路小蔓那辆大“卡车”,门口那拎得清的早就上前迎接,笑咪咪地打开大门,只差说出“欢迎首长”这样的话来了。

徐夕夕第一次见路小蔓那车,惊地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那丫头居然开了辆悍马的H2,大剌剌地就冲进了小区。倒不是吃惊这车的价钱有多高,而是路小蔓一米六还差那么一点点的个头,居然塞在体形如此庞大的一辆车里,远远望去,只觉此车乃无人驾驶车,路小蔓的影子都找不到。

可她就是这么嚣张地开着这车满世界跑。用她的话说,开着这样的车在路上,低头俯视旁边小车里的人时,会有一种油然而升的满足感。而且,别人一看你这车开过来,机灵点的绝对不敢跟你硬碰硬。也许作为从小就是小个子的路小蔓,拿辆大车伪装一下,确实是个弥补心中遗憾的好办法。

徐夕夕后来坐过她的车,果然能体会那种“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此与路小蔓两人,总是一搭一唱,夸赞起大车的好处来。虽然路小蔓上车时,总要靠着那踏杆才能上去。而徐夕夕则依然每天开着她那辆小宝马,去到别的女人面前寻找优越感。

卫澜曾经说过:“既然你们两个那么喜欢大车,怎么不去买辆公共汽车呢?”

第三章:半路夭折

卫澜的第一次相亲历程,想不到竟是出奇的顺利,但谁也没想到,竟也是出奇的短命,短的让人瞠目结舌,包括卫澜自己,也包括赵祯平。

第一天相亲完后,卫澜妈妈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仔细询问了方方面面的情况,听得卫澜对那人表现出了少见的些许兴趣后,卫澜妈妈十分之高兴。又听得赵祯平约自己女儿第二天看电影,只觉这孩子既主动又热情,真是称心如意,直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婿了。临挂电话前,她是嘱咐了又嘱咐,生怕卫澜太过矜持,把人给吓跑了,一个劲地叮咛她对人热情一点,大方一些,如果觉得合适,抢先表白也没关系,听得卫澜直摇头,从头“嗯”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挂了这通电话。

第二天下午,赵祯平果然开着他那辆英菲尼迪,来接卫澜去看电影。路小蔓和徐夕夕躲在窗帘后面,像两个偷窥狂一般,兴奋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对这个男人由里到外评头论足了一番。虽然那关于“里子”的一部分,全是两人胡乱猜测,但经过一番仔细的探讨,两人竟一致觉得,此位仁兄分数及格,配卫澜绰绰有余。

能让狐狸精徐夕夕都认可的男人,可算是不可多得了,徐夕夕虽然还嘴硬,心里却已在打起了小边鼓。要是让卫澜那个宅女抢在她之前嫁了出去,她真是没有脸面再在这个小区待下去了,因为保安们一定会更加认为,她就是个二奶。要不然的话,像卫澜这样的也能嫁出去,她为什么还会待字闺中?

卫澜当然不知徐夕夕心中的想法,她只知道,赵祯平的心中,对她,是很有好感的。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看了那么多年小说 ,不管是男女的也罢,男男的也好,对待爱情的方式,很多时候都很一致。所以,在这种时候,她模仿着书中人物的所做所为,对赵祯平一直是微笑有加,说话和气。徐夕夕要是知道,天下第一呆的卫澜,竟也有一天会向一个男人放电,她一定会死而瞑目的。

看完电影,两人又去吃饭,这一次,卫澜主动提出要请客,以还上次赵祯平的人情。赵祯平自然说不用,还是他请之类的话,带着卫澜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下车的时候,赵祯平装做不在意地牵了下卫澜的手,把她扶出车子。卫澜相识的没有把手抽回,虽然心里紧张地要命。

吃完饭,散完步,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候,两人这才依依惜别。当卫澜从车里出来,赵祯平靠着车门目送她上楼时,两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场爱情,正在心中悄悄萌芽。

第二天,卫澜正在上班时,母亲大人一个电话,让她下班回家吃饭,原因是两人已约会过两次,具体细节必须当面详谈比较好。卫澜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妈妈要比路小蔓和徐夕夕那两个人精更为八卦。连对自己女儿的恋爱,都挖掘地如此深刻。

如约回到家中,一桌子的美食,卫澜被催促着吃完了那一餐,几乎被噎着。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卫澜妈妈已把一张笑盈盈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不错吧。”

卫澜抽张纸巾一抹嘴,说道:“嗯,挺好吃的。老妈的手艺没退步。”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二姑父他姐的侄子,那个叫赵什么的,还不错吧?”

“赵祯平。”

卫澜妈妈一脸满意道:“啊,连名字都记住了,看来你们两个谈的挺投机啊。”

卫澜伸手去拿桌上的桃子,一边敷衍道:“还可以,还可以。”

卫澜妈妈一手抢过那桃子,道:“我帮你剥,省地把衣服弄脏。”

母亲大人突然表现出格外强烈的母爱,卫澜只觉周身发凉,寒气逼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然后,她就脑子短路,说出了一句令她后悔不迭的话来。“妈,那个跟单是干什么的?”

卫澜妈妈头也不抬道:“干什么,你有朋友要干这个啊?”

“不是,是那个赵祯平,他是干这个的,我就好奇问问。”

卫澜妈妈正在剥桃子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那个赵什么的,是个跟单的?”

“对啊,那天他自己说的,说他干这一行,下班之后也得为工作忙活。”

卫澜妈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把手中的桃子往卫澜手中一塞,直接跑去拿电话。刚摁了几个键,又停住了手,只在屋里来回不停地走着。

卫澜手里拿着那个剥了一半的桃子,盘算着是接着往下剥,还是把剥好的那一半先吃了。想了半天,选了后者,才咬上一口,卫澜妈妈就冲了过来,抢过她手里的桃子,怒气冲冲道:“你马上给那个赵祯平发短信,说你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让他以后别再约你了。”

“为什么?”卫澜惊的只会问这一句,就跟那春晚里演小品的蔡明似的。

“你想嫁给一个跟单的吗?”卫澜妈妈气的血直往脑门上涌,恨不得立马就把她二姑父找来臭骂一通。把个跟单的描绘成个做生意的,来蒙她女儿,也太过居心不良。

“跟单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卫澜见母亲如此愤怒,小心翼翼地询问,“难道,是违法的生意?”

“什么生意,就是个帮老板跑腿的。你二姑父也太坑人了,把个小职员当成大老板介绍给我们,安的什么心啊。”卫澜妈妈气的直捂胸口。

卫澜爸爸在房里看电视,听得她俩的对话,出来看了看,又走了回去。他对女儿的婚事,一向不怎么关心,反正,最后都能嫁出去。

卫澜妈妈却不愿意放过他,正愁火气没处发,卫澜爸爸这一伸头,算是让她找着了发泄的源头。她冲进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那妹夫心也太黑了,把个过期货换个新包装就拿来蒙我们家澜澜了,是不是怕我们家澜澜嫁的太好,把他们家君君比下去啊?”

君君是卫澜的表妹,也就是这次做介绍的二姑父的女儿,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两家家长私下里都在那里别苗头,这次二姑父给卫澜做了个媒,卫澜妈妈心里正感激不迭,觉得不该跟亲戚置气,还寻摸着等她们家卫澜的事情定了,帮君君也物色个男朋友。这下可好,她是越想越来气,越想觉得卫澜她二姑父是故意使坏,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冲了上来,说什么也得让卫澜嫁个大老板才算完。

卫澜听得父母在房间里争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对赵祯平是干什么的,根本不在意。跟单也好,做生意也罢,有什么关系,钱够用就好。人家路小蔓不也说了,赵祯平开那车也不算太次,怎么着也得四五十万。既然能买得起这样的车,日子应该过的还行。她的心里也就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这天下哪来那么多未婚的大老板等着她,她一个小职员,每个月赚那两千块钱的死工资,长的也就是个清秀的样子,还没脱学生气,哪个瞎了眼的老板会看上她?赵祯平能对她这样,就算不错了。

她可没想着跟人家分手,好不容易找着个自己不讨厌,对方又挺喜欢自己的人,要是错过了,指不定下一个是个什么货色呢。所以,她趁着母亲大人忙着吵架的份儿,偷偷儿想溜。

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呢,卫澜妈妈就从房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她:“你先把那短信给我发了。”

卫澜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次她是真心觉得那男的还不错,就想挣扎一下:“他人挺好的,而且,他并不见得就是个穷光蛋呀。我们出去吃饭买东西,他都很大方的。”

卫澜妈妈白她一眼,说道:“那是他为了追求你,耍的手段。吃个饭,能花几个钱。”

“他那车也不错,路小蔓说了,要五十万呢。”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兴许是他借的,来装门面的。”卫澜妈妈恨自己女儿眼力界太差,戳戳她的脑门,骂道,“你用脑子想想,一个跟单的,能买五十万的车?那钱来路能正吗?”

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再这么扯下去,卫澜妈妈就该把赵祯平想像成赚黑钱的人了。

“可是现在分了,我就吃亏了。”

“吃亏,吃什么亏?”卫澜妈妈有点反应不过来 ,想了半天,张大了嘴,气得追着卫澜打,“你个死丫头,你跟人上宾馆啦?你们才见了几次面?”

卫澜捂着头,叫道:“没有没有,就是牵了一下手。”

卫澜妈妈懒得理她,直接去开她的包,掏出手机,一边摁键,一边道:“你不发,我就帮你发,我就不信他脸皮这么厚。”

卫澜正要上前去抢手机,卫澜爸爸听得之前母女两个的动静,冲出来当和事佬:“算了,她妈,她既然喜欢,就让她谈嘛。”

“你少废话,你们卫家那些亲戚,就没一个好东西,全巴着我们家卫澜挑个穷光蛋呢,生怕我们嫁了个好的。连这种恶心事都干出来了,你还有脸说了。”

卫澜爸爸被老婆一顿臭骂,自知理亏,只能乖乖闭嘴。

卫澜见母亲大人真在那儿发短信,心里着急,冲上去要抢手机,被她妈一把推开,指着她爸的鼻子道:“你把她拉住了。真是不要脸了,为了个才见了两面的男人,就成这样了。”

父女两个被卫澜妈妈治的死死的,最终,那条短信还是发了出去。赵祯平自然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卫澜妈妈接都不接,直接就给按掉。赵祯平就再打,卫澜妈妈就再摁掉,几个回合下来,手机终于清静了。最后,卫澜妈妈又发了一条“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了”,这事情就算这么完了。

卫澜妈妈还不放心,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女儿,嘱咐道:“你先用我的手机,你那个,我替你保管几天,省得那男人又来烦你。”

“可里面有我朋友的号码啊。”

“那你就记几个重要的,其他的,来电话时,我会给你转过去的。”

卫澜垂头丧气,呆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不用了,你把手机给我吧。我以后都不会跟他联系了。”

见她妈妈还是没有归还的打算,卫澜也来了脾气,叫道:“快点给我。你要是不给我,我也有办法找到他。我答应了不见他,就不会见他。”

卫澜妈妈很少见女儿发脾气,也有点没了主意,只得将手机还给了卫澜。

卫澜一把夺过手机,拿起自己的包,就往楼下冲。才出家门,眼泪就流得满脸都是。她那短命的爱情,居然只有两天功夫,就彻底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而这,仅仅是因为自己多了一句嘴。于是,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祸从口出”这个词的含义。

接下来的几天,赵祯平还发过几条短信过来,卫澜只得好言安慰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分手这个情况,已成定局,她便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恶梦,尽管这梦里,也有少许甜蜜的时刻。

第四章:主动出击

卫澜与“英菲尼迪”分手了,这个消息,路小蔓和徐夕夕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个短短的周末,就像一场小小的闹剧,她们就像刚刚还在恭喜卫澜怀孕了,转眼间,她便又流了产,她们只得又转过头来安慰她。

卫澜伤心了几天,也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了。她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跟赵祯平也就见了两面,充其量是觉得这人做朋友还不错,远未到你侬我侬的时候,被她妈这么一棒子打散了,也就算绝了她的念头。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最爱——耽美小说上,对她来说,看男人们谈恋爱远比自己谈恋爱来得有意思。

倒是有一个人,心里活动极为复杂。这人便是徐夕夕。她一方面替卫澜感到可惜,因为以她的眼光来看,卫澜能找个像赵祯平这样的,就算顶了天了,要想再往高枝上攀,基本没这个可能。结果,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还是卫澜自己放跑的,徐夕夕不免又替她心痛起来。

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有些许的安慰,就好像小时候,考试考砸的时候,如果有个父母熟知的小朋友跟自己考的一样烂,或是比自己还要烂,那心里的压力瞬间就会减低不少,回到家,在父母面前,竟也觉得能抬起头来说上几句了。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既然自己嫁不出去,便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二人行总比独守空房要好。

不过,通过这次事件,她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若是下一次,卫澜再瞎猫撞着死耗子,捡一男人闪电嫁了,那她那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想到此处,她赶忙又把前几天找出来的那本小册子翻了出来,努力的回忆每一个名字,想像着名字主人的长相。终于,在翻到最后几页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周幂。

这个周幂,是她大学时候的同学,一个系,两个班。不过,以徐夕夕的盛名,别说隔壁班,就是隔壁学校的男生,也被吸引过来不少。

这周幂应该算是个痴情种子吧,打从进校门的那天起,便拜倒在了徐夕夕的石榴裙下,成天找机会,跟在她屁股后头显殷勤,始终怀抱一个信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四年来从未动摇过。

徐夕夕在大学时代,自然是不乏追求者,但像周幂这样死缠着她不放的倒也不多见,多数也就是暗送秋波,深情表白个几次,见徐夕夕没什么反应,便追着别的花儿采蜜去了。

用路小蔓的话来说就是,徐夕夕在刚进大学时,可算得上是一枝沾着露水的牡丹花,等到出大学校门时,充其量也就是朵开始发蔫的月季花。可这周幂,竟像个瞎子似的,没看到这其间的变化,还是蒙着眼睛往前冲,一心想让这朵鲜花往自己这堆牛粪上插,也算是勇气可佳,其情可表了。

徐夕夕在这期间,也因为他的追求太过热烈,抹不下面子,同他去看了一回电影,就是学校自己在阶梯教室里放的那种,买张盗版碟片,往那电脑里一塞,投影仪一打,便也像那么回事儿。

开演前,派个人往教室门口一站,凭票入场,当然,直接付现金也可。徐夕夕那是唯一一次在学校看电影,也算开了眼界。

但是,也就只此一次,她与周幂的人生交点,只怕永远也就这么一次。但就这一次,也让周幂在众兄弟面前大为长脸,一直骄傲了大半年。

徐夕夕最后一次见周幂是在离校前的那一个礼拜,周幂很热情地帮她把宿舍里的废纸旧CD捆好了拿出去卖掉,得来的钱一分不差的交给了她,连他手里喝的那瓶水,也是花自己钱买的。这让周幂在徐夕夕的人生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如今,徐夕夕又要找上他了,并不是他有多么出色,只是在那本册子里,有些人已经相隔太久的年数,只怕现在长成什么样了都没有保障。而另外一些,也许只是昙花一现,来找过她那么一两回,她连他们的脸都回忆不起来,便也不敢贸然出手,于是乎,幸运之神终于降临在了付出心血最多的周幂身上。

徐夕夕记得那一天,周幂把钱交给她的时候,说过:“徐夕夕,毕业后,我还是会等着你的,如果哪一天记起我了,一定要来找我。”

所以今天,徐夕夕终于想起来去找他了。她翻出周幂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也不知这几年,他有没有换号码,徐夕夕的心,竟意外地比平时跳得快了好几码。

电话竟真的通了,传来了恶俗的彩铃,无非就是网上很流行的那几首歌中的某一首。徐夕夕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这人几年不见,品味竟也变的这么大众化。

她有点倒胃口,下竟识地就想摁断电话,却不料,这时电话竟然被人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夕夕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是打错了?没办法,也只得跟着“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又道:“请问找谁?”

“请问周幂在吗?”徐夕夕硬着头皮问了下去,心里盘算着,这是不是周幂的妈妈?可是,又觉得声音嫩了一点。

“请问您是哪位?”

看来自己还真打对了,徐夕夕有点兴奋,刚张口说“我是…”,便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边哭边大喊“妈妈”。

就听那女的喝斥道:“别吵,妈妈在接电话,有人找爸爸。”

爸爸?徐夕夕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周幂那个臭小子竟然结婚了,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徐夕夕有点愣住了,她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再找下一个人选的问题,而是想着要如何结束这个电话,她总不能说“我是你老公的梦中情人,来找他再续前缘”吧。

可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起了疑心,又一次问道:“周幂现在不在,请问你找他什么事情?”

“我,我找她去美容院。”徐夕夕脑子转得飞快,随便扯了个谎。

“啊?”周幂的太太一定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有点发晕。

“我跟周幂约好了,下午去美容院,这个丫头,跑哪去了呀,电话也不带。”徐夕夕的谎越扯越圆滑。

“对不起,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周幂太太原本心中的疑问消去了一半。

“不会吧,这手机不是周幂的吗?”

“是,可是,周幂是我先生,他是个男的。”

“男的?”徐夕夕故意装成夸张地语气,叫道,“怎么会,周幂是个女的呀。”

看看情况差不多了,周幂的老婆此时也是被她搞的没了疑心,徐夕夕才装做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啊,看来我打错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徐夕夕无力地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再看自己的手心,一手的汗。摸摸额头,也是湿湿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对着衣橱上那面落地镜做了个鬼脸,自嘲道:“徐夕夕,你不去演戏,真是奥斯卡的损失。”

一想到周幂竟然结婚了,徐夕夕便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男人都是选择性失忆的动物,不知道周幂在举行婚礼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曾经对一个叫徐夕夕的女生说过,要等她一辈子?

这才过了几年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难怪这些年来,他从未联系过自己,只怕在走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刻,他便已彻底放弃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徐夕夕便感伤起来,算一算,毕业也不过五年,周幂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而自己呢,还天真地相信着他当年说过的话。徐夕夕决定,以后,男人说的话,哪怕只过了五个小时,也就不能再相信了。

没法子,徐夕夕将那本小册子收进了抽屉,她可不敢再试一个,今天碰上周幂的太太,听起来是个懂事的女人,要是遇上个泼妇,直接开骂,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出去见人?

不过,她可是徐夕夕,不是卫澜,不是那种遇到点挫折便轻言放弃的女人。转眼间,她便又收拾齐整,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去酒吧喝上几杯。

这些同事,都是已婚妇女,有家有口,难得有个女性朋友约着出门,便都觉得得了解放,忙不迭了向家里男人请了假,前来赴约。

徐夕夕之所以找她们,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要让人给她介绍结婚对象,所以,她没有约那些未婚姑娘,人家自己还在找接手的人呢,哪还顾得上她啊。

而那些已婚妇女则大为不同,她们自己已有了着落,便开始关心起别人的归属问题来。徐夕夕的出现,正好可以让她们大大地发挥一下。从这个方面来讲,徐夕夕选的这些朋友,同卫澜她妈妈选的那些三姑六婆没什么分别。

另一方面,她的这些朋友基本上嫁的还算不错,既然如此,她们的先生,必然也认识不少年青有为的男子,放着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前,自然可以牵线搭桥一番。

徐夕夕正是认准了这几点,这才果断出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进酒吧,徐夕夕很是大方地点了好些东西,招待众人,还放下话说,今天她请客,叫了几瓶啤酒红酒,一帮女人就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