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喝了点酒,话就开始多了,一个个劝徐夕夕赶快嫁人,不要再挑肥拣瘦。徐夕夕要的就是她们这句话,赶忙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说自己确实有心嫁人,无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下子,那些个主妇们便都一个个地拍胸脯保证,要帮她做媒,负责把她嫁出去为止。

徐夕夕喝着酒,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拜托”之类的话,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花的这些钱,还不算冤。

还真就有那性急的,那次喝酒过去不过三天时间,就拿着候选人来找徐夕夕。徐夕夕一看,条件竟然还不错,海归人士,也算在美国待过点时间,念了个大概是个二流大学,现在回国了,在一家跨国会计事务所上班。听上去倒也不错,那同事还说了,这人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五的个头,配徐夕夕正合适,人也长得周正,绝对带得出去。而且,是个健谈的人,不像某些人,只会死读书,闷葫芦一个。

徐夕夕心里一盘算,觉得这人条件不错,比起卫澜那个,那是强多了。虽说现在海归多如牛毛,但毕竟还是比没出过国的人要少得多,再不稀罕,听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附加条件。当时便觉得美滋滋的。当然了,脸上还是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窃喜,只是装做为难道:“我这几天比较忙…”

“没关系,他说时间随你。”那女同事很快便接口。

徐夕夕也就假矜持了一番,翻翻日历,说道:“那就定在周六晚上吧,就当交个朋友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徐夕夕真是没料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她徐夕夕竟也要靠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了。

第五章:吹牛大王

徐夕夕相亲,自然与卫澜很不一样,悄悄地进行,谁都没有告诉。反正她时常有丰富的夜生活,周末晚上出去吃个饭,谁都不会当回事儿。

路小蔓和卫澜,一个打电话,一个上网,竟连徐夕夕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约的晚上六点,在一间咖啡馆见面,对方是喝过洋墨水的,果然就和卫澜以前的那位不一样。徐夕夕一路开车而去,看着路两边林立的咖啡馆、酒吧和茶馆,想像着里面是否也坐着一对对像她这样,还未搞定另一半的男男女女。这个城市的周末,越来越倾向于为大龄未婚青年服务。

徐夕夕今天特意化了个比平时更为浓艳的妆,一来,咖啡馆里灯光暗淡,妆面太素,看着会有女鬼的感觉。另一方面,她觉得对方留洋回来,想必在国外见惯了重口味的妆容,对清纯妹妹不见得会感兴趣。

徐夕夕的生活中,时不时便会有这些权衡与算计,她做每一件事,都喜欢分析来分析去,便像是在菜市场挑猪肉一般。

像是今天,她就是在刻意讨好那只海龟,她突然觉得,自己再不想办法吊住一个男人,就会变的和卫澜之流的没什么两样了。漂亮,能当饭吃吗?更何况,她还能再漂亮几年?

所以,当她扭着步子走进那家咖啡馆,见到那个海龟,脑中迅速地对他的长相打了分之后,她便觉得机会来了。能让徐夕夕在初次见面时就打70分的男人,并不多见。赵祯平也算一个,不过,那是徐夕夕放低了标准,按照卫澜的情况酌情给分的。

那只海龟名叫朱自强,一听那名字,徐夕夕只有一字评价:土。幸亏看到真人时,还算时髦,看不出多少土气。果然,去国外镀了层金,多多少少看起来会不太一样。

徐夕夕从未相过亲,这点倒是和卫澜一个样,也不知道相亲到底该怎么样,走到那朱自强面前,站了一会儿,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

那朱自强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道:“小姐,请问…”

“你是朱自强吧?”徐夕夕问的很直接,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连卫澜都不如,人卫澜至少还知道要加“先生”二字。

“是的,请问小姐是?”那朱自强看起来一脸聪明相,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这么蠢,徐夕夕对他的评分直线下降,几乎要冲破60的底线。

“我是徐夕夕。”

“哦,是徐小姐啊,不好意思,请坐请坐。”朱自强总算回过神来,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情,站起来客气道。

徐夕夕这才收敛怒气,微笑着坐了下来。服务生走了过来,递上菜单,她假装翻了翻,便还了回去,说道:“一杯摩卡。”

“徐小姐不要点别的?”

“不用了,我不饿。”徐夕夕其实根本没吃晚饭,从这一点上,又可以看出,她其实跟卫澜是一路人,都是那种假矜持到了极点的女人。虽然她总是自视甚高,不愿与卫澜同流合污,其实骨子,她们都是一样的货色,要不然,也不会在同一屋檐下住地那么融洽。

“那我不客气了,我没吃晚饭。”朱自强点了份铁板牛肉饭,还要了些小零食,喝了一口茶,只觉淡而无味,又多要了杯啤酒。

徐夕夕见他点了饭,心里想着待会儿定要好好看看他的吃相,通常来说,一个男人的吃相,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心里想着这些,嘴里却问着别的:“你,见过我的照片吗?”

“见过。”

“那你刚才怎么会认不出我?”徐夕夕对此颇为好奇,通常来说,像她这么天生丽质的人,不管化什么妆,区别都不会是致命的。

朱自强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我天生不认人。夸张点说,我妈要是换了发型和衣服走在路上,我可能也认不出来。”

徐夕夕觉得自己简直是遇上了一个怪咖,居然会有人不认人到这种程度?想想他也没必要骗自己,毕竟相亲第一次见面,认不出女方的长相,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正好这时,饮料和餐点送了上来,借着吃东西的劲儿,化解了刚才的那一场尴尬,谁都不想再去提起它。

那个朱自强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也不招呼徐夕夕,看着自己那份还在滋滋冒烟的铁板饭,顾不得烫,胡乱拌了拌,就往嘴里送。

徐夕夕看着那饭上冒着的白烟,再听着那“滋”“滋”的响声,警觉得向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或是看到。在这种环境下,大吃特吃铁板饭,应该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吧。徐夕夕简直想不明白,一个咖啡馆,为什么要提供这样的食物?

朱自强却吃的很是开心,吃得兴起,抓起手边的啤酒就灌了一口,嘴巴旁边油亮亮,也顾不得擦,就问徐夕夕道:“徐小姐是做什么的啊?”

徐夕夕满脑子的注意力都被他那只油光锃亮的嘴巴给吸引了过去,朱自强问的话,左耳朵进,刚要从右耳朵出,脑子却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道:“我是做人事的。”

朱自强笑道:“徐小姐这么漂亮,做人事太可惜了,应该做公关才对。”

徐夕夕听得对方夸奖自己,虽然对他的嘴巴十分不满,不过,对那嘴巴里讲出来的话倒是十分入耳,笑的就比刚才自然了一点。

“朱先生是做会计的吧。”徐夕夕没话找话道。

“是,我从美国回来后就在现在这家公司做了。中国的用人制度真是太差了,管理也成问题,要交给我管,保管三年之后,就进世界一百强了。”

徐夕夕正在吃爆米花,听得朱自强莫名其妙吹了个大牛,愣在当场。她一向认为自己算是个会自我赞美的人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更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主儿,一开口,就恨不得把人给吓死。

朱自强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徐夕夕的反应,接着吃他的铁板饭。徐夕夕见他安静了下来,似乎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朱自强大概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就解决掉了那一份饭,一杯啤酒也全部灌下了肚,末了,还满意地打了个嗝,虽然声音很轻,还是让徐夕夕恨不得挥起一棒子,将他打到地板底下。

这一回,他总算记得擦了回嘴,冲徐夕夕一笑,又接着道:“我们那公司,光经理就有十几个,管财务的,人事的,业务的,连个后勤都有经理。要我说,那么多经理养着干什么,全部辞了,那些活,我一个人也能干。”

徐夕夕听他又捡起了刚才那个话题,而且牛是越吹越大,越吹越不靠谱,厌恶之情几乎已要跃然于脸上,可那朱自强就跟没看见似的,还在那儿不停地聒噪:“我可是美国回来的,比起那些个经理,能力要强上几百倍,结果倒好,还得听他们的使唤…”

徐夕夕虽然还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可身体却已支持不住颤抖起来,她实在很想笑,却得拼命忍着。到最后,朱自强说些什么,她已听不清楚,只觉得耳边不停地有“美国”两个字飞过。

在徐夕夕将要吃光面前那一份爆米花时,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啪”地一拍桌子,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还是很有效地让朱自强闭了嘴。

徐夕夕坐直身体,面带笑容,直视着朱自强,问道:“请问朱先生月薪几何?”

“啊?”朱自强的长篇大论被莫名的打断,心中已有不满,他本是想等徐夕夕说出什么赞美他的话来,却听到这么一句,脑子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徐夕夕没了好脾气,话里竟来了三分怒意。

“五千多。”朱自强不知为什么,被徐夕夕唬地没了气势,老实交代。他本以为,徐夕夕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听他说几句宏图伟略,加上自己的留美经历,必定对他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却不曾想,也碰上个强悍的主儿,他的气势立刻被压了下去。

徐夕夕“呵呵”笑了几声,控制不住,又大笑起来:“五千,一个月赚五千,你还好意思对别人指手划脚?老兄,搞搞清楚,不要以为去了趟美国,全中国人民就得围着你转。这年头,能赚钱的才是大爷。就凭你,还想当经理,做梦去吧。”

说完这些,徐夕夕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指着朱自强的鼻子道:“这顿饭,你买,以后出门,带上脑子。”

然后,转身,出门,这一次,是真的走了,绝不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到朱自强那张脸,那会吓得她晚上睡不着觉的。她突然觉得,刚见面时,她怎么会给这男人打70分呢,明明连7分都没有。

出了咖啡馆,取了车,徐夕夕突然不想回家,通常她周末出门过夜生活,是不会这么早就回去的。所以,她很怕现在这个时候回去,会被另外两个家伙拉着问长问短。卫澜也就罢了,路小蔓可是个人精,万一让她瞧出点什么,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坐在车里,正在盘算着去哪里打发时间,胃却突然痛了。要命,肯定是刚才空腹喝咖啡闹的。徐夕夕低声咒骂了几句,把这笔账全算在了朱自强的头上。

强忍着喝了几口水,胃痛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徐夕夕的脑中蹦出了一个地方,一踩油门,打了个方向盘,就往目的的而去。

那是一家奶茶铺,开在闹市的一个广场上,两个女孩自己开的,也就是几个柜台拦了块地方,上面插把伞,也就下雨不愁刮风无忧了。

徐夕夕是她家的常客,那里离她上班的地方不远,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经常会溜出来买上一杯奶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她们忙活,偶尔也说说话,聊聊天。

今天既然胃痛,她便又想到了那里,她知道,她们一向很晚收摊,周末的晚上,更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这个时候去,肯定能买到自己合意的。

停好车,走进广场,果然周末的晚上,气氛就是不一样,尤其是情侣们,逛街的,约会的,散步的,全往这地儿挤了。徐夕夕突然觉得有点凄凉,很需要有一杯奶茶来温暖自己的心。

走上去,其中一个女孩一眼便看到了她,笑着道:“今天不上班,也这么好,来关照我们生意啊。”

徐夕夕点头道:“胃疼,就想起你们来了,我就要杯热奶茶,别放珍珠。”徐夕夕的习惯,从来只喝奶茶,不要那些花头精。

那女孩笑笑,回头吩咐同伴现做杯奶茶。徐夕夕是老客,每次来,都会得到特别服务,奶茶都是现做的。她觉得这个世上,很少有像这两个女孩一样,能够对自己表示的友好的女人了。就连自己屋里那两个家伙,也没她们来得可爱。

徐夕夕兀自坐在一旁,那女孩就忙着招呼其他生意了。

“小姐,麻烦要一杯巧克力的,一杯原味的,巧克力的多放点珍珠,原味的不要放。”

徐夕夕听有人跟自己一样的嗜好,不禁有点好奇,抬起头来一看。一个男子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个汽球,一看便是跟着爸爸来过周末的。

徐夕夕觉得那小姑娘长得可爱,便冲她微笑了一下。那小女孩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直直朝自己走来。

“夕夕,不要乱跑。”那个男子回头,拉回了女儿。

徐夕夕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一看,便见那孩子的父亲正在将女儿抱起,她一看到那男人的脸,竟是愣在当场。

“周幂。”徐夕夕叫了一声,那男子总算看到了她,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跳起来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叫道:“徐夕夕。”

第六章:久别重逢

徐夕夕和周幂,重逢了,在广场上的奶茶铺前,旁边还跟着个小电灯泡,周幂的女儿周夕夕。这是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徐夕夕以前喝醉酒的时候总喜欢骂:“老娘过了这二十几年,就跟演了二十几年戏似的,太他妈累人了。”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老天爷是个固执的导演,非得编这么一出狗血的剧码让她继续演下去。

“你好。”徐夕夕想了半天,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还想让她说什么呢,难道当着小朋友的面,问周幂为什么失言,为什么不等她?

“嗯,你好。”周幂像是个复读机,只会重复徐夕夕的话。

“夕夕,奶茶好了。”店主小姐及时的招呼,打断了这场尴尬。两个“夕夕”同时回头,去拿属于自己的奶茶,不同的是,一个是走着去的,另一个是被抱过去的。

徐夕夕抢着付了账,算是请小朋友,顺带着也请了周幂。念书的时候,周幂没少请她吃饭,如今,她也算是回报了他一点,把钱花在了他女儿身上。

三个人坐在广场的椅子上,一人手里一杯奶茶,不知情的人,一定会将他们看成是一家子。是啊,爸爸、妈妈,还有女儿,多么完美。可是现实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完美。

“你女儿,挺可爱的。”徐夕夕摸着小女孩的手,笑道。

周幂拍拍女儿的头,说:“夕夕,叫阿姨。”

周夕夕便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继续低头喝她的奶茶,努力要将珍珠圆子给吸上来。

“她也叫夕夕?”

“是啊。”周幂看着她,轻叹一声,道,“我想你会明白,我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徐夕夕当然明白,可是徐夕夕不明白的是,既然他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结婚生子,看这孩子的大小,他应该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吧。

可是,现在再去纠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再把周夕夕塞回她妈妈的肚子里,然后让周幂和他老婆离婚,再回来追求徐夕夕吧?更何况,徐夕夕对周幂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充其量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罢了。

周幂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煽情,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呢,怎么来这儿了?是和先生一起来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已经结婚了?”徐夕夕伸出自己的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上面,没有戒指,不止无名指上,哪里都没有。

周幂显得有点吃惊,摸摸头道:“大学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听说有个大老板在追你,每天都来校门口接你,我以为,你早就嫁人了。”

“哈哈哈。”徐夕夕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你听谁说的,这都是怎么传出来的谣言啊?”她徐夕夕虽然一直不乏人追求,但看上她的,通常都是年轻小伙子,最多也就是个高级白领,大老板,她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来找她的大老板,都是有妻有儿,在他们看来,徐夕夕是当情妇的最佳人选。

不过徐夕夕虽然自认爱财,却不是如命的人,那些大老板的财力自然让她心动,但一想到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元配,她便没了兴趣。她不是那种能让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周幂却并未相信她的说法,认真地道:“不是听说,我看到的,一辆黑色的宝马,7系的,停在学校门口,你有一段时间,整天出去,坐的就是这车。”

徐夕夕被他这么一说,倒有点犯糊涂了。她虽然异性朋友众多,但若真像周幂说的,这么有钱的大款,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人长什么样子啊?”

“没见过,反正那个时候,大概一到五点,你就会出门,那辆车就会停在门口接你。”

徐夕夕一口气将奶茶喝了个底朝天,对照着周幂说的话左思右想的半天,总算想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啊,天哪,那是我叔叔,亲叔叔。”

“你亲叔叔没事干嘛每天来接你?”

“那个时候,我叔叔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正读高三呢,马上要高考了,所以我叔叔才把我找去,给他补习一下,顺带也看着他点儿,他们家老是没人,就保姆和他在家。”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成为周幂心中的一道坎,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输给了某个人,而是输给了钞票,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输给了自己。徐夕夕竟一直未嫁,可是自己,已经有了个小夕夕,他的人生,就这样,从此和徐夕夕再没有了瓜葛。

两个女人,为了个半年之约,都曾主动出击,相亲过一次,很可惜,战绩皆为零,比赛只得重新开始。两人又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卫澜因为失败的比较早,又有卫澜妈妈这个强大的后援,所以,很快便又有了新的相亲对象。这一次,卫澜妈妈可是小心了又小心,谨慎了又谨慎,生怕再让人给骗了,把那男的的身家背景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连他们家那条狗是哪一年给抱养回来的,都了如指掌。

于是,卫澜妈妈觉得可以百分之一百放心了,便将他介绍给了卫澜。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卫澜相了一次亲,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就随便打扮了一下,便去见那男的了。

这一次,两个人约在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地方。正好卫澜爸爸搞来了两张演出票,那种随处可见的拼盘演唱会,期间也会来那么一两个还算叫得出名的明星,卫澜便和那男的一同去看了。年青人嘛,出去活动活动,也有利于培养感情。卫澜妈妈是这样想的。

那一天,是那男的开车来接的卫澜。另外那两个女的,依旧是惟恐天下不乱,躲在窗帘后偷看。她们最关心的,当然是那人的长相,只可惜,那人不曾抬头,看不分明,只觉得人很瘦,从上往下看,就像在看一根晾衣服的竹杆。徐夕夕当场就给了个四十分,不及格。她一向觉得,男人不应该太胖,但也绝不能太瘦,搞的比个女人还要单薄,还有什么男子气概,成天跟个娘们儿似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看完了人,就该看车了,路小蔓没看清型号,就看清了NISSAN的标志,不禁笑道:“同一家公司所产,可惜档次低了一级。卫澜她妈妈挑女婿,是不是专挑开日产车的啊。”

两个女人对视一笑,各自心怀鬼胎,自从,这位仁兄在她们口中的称呼就成了日产。

“你说,她几点能回来?”徐夕夕不怀好意地一笑。

“管她呢,不回来才好呢,那样啊,直接胜出,就赢你啦。”路小蔓一路高唱凯歌,扭着小腰去厨房找吃的。

只留下徐夕夕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在她背后做尽鬼脸,却也无计可施,冷不丁的,让她上哪儿去找男人约会啊。

等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十点多,卫澜才滚回家。这一回,路小蔓和徐夕夕不再像上次那样,给她那么高级别的待遇,也就是在她进门后,冲上去把她拉进了沙发,八卦时间才算正式开始。

“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又都嫌弃地看了看对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卫澜看着她俩在那儿假装置气,只觉好笑,突然发出长长的一声悲鸣,随手将旁边的靠垫扔了出去。打掉了架子上的一个小摆件,那是徐夕夕的,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儿,这个时候,卫澜的情绪比较重要。

路小蔓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去厨房里倒了杯牛奶出来,卫澜一把接过,一口气喝掉半杯,“啪”的一下把桌子扔在茶几上,右手抖个不停,这就是要开始发言了。徐夕夕和路小蔓早就知道她这个习惯,一激动起来就这样,拦都拦不住。

“我都快被弄疯了。”

此言一出,另外两女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他弄痛你啦?”

“呸。”卫澜啐了她俩一口,叫道,“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听我讲话。”

路小蔓装着安抚她的样子,摸摸她的脑袋,道:“好好,听你讲,乖,讲吧。”

卫澜无奈地低下头,猛地又抬了起来,叫道:“这个男人,一个晚上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哑巴。他索性一个字都别说,那样,我还可以把他列入残疾人士的行列,对他表示同情。”

徐夕夕几乎没见过卫澜这个样子,拍手道:“想不到你也有贫嘴的时候,一个男人,居然把你逼成这样,我很好奇。”

“我也是。”路小蔓点头附和。

“要真这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说你闷葫芦也就罢了,看演出的时候怎么又这么的兴奋呢,一晚上尽听他唱歌了,人台上唱了什么,我都听不清楚。”卫澜站起来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客厅里暴走,“天哪,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极品。”

“他是不是跟着台上一块儿唱来着?”

“没错。”

“那有什么。”路小蔓不以为然,“这说明他会的歌多啊,你看一晚上,他都能唱下来,会这么多歌,能开演唱会了。”

“行了,要真到了开演唱会的水平我就不说什么了,唱了一晚上,没一句在调上的。你能想像连听三个小时的走调歌吗?”

徐夕夕一脸嫌弃道:“唱歌走调,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还是在相亲对象的面前,我简直对这个男人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卫澜气得又倒了杯水,喝了半杯,重新坐回沙发上,叹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跟一只没电了的录音机待了一个晚上,最要命的是,这只录音机还没有暂停键。”

路小蔓正在吃草莓,听了这话,笑得嘴里嚼碎的草莓粒全喷了出来,徐夕夕和卫澜都未幸免,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怪叫,一边骂路小蔓太过恶心。

路小蔓一边大笑一边道歉,卫澜想起刚才的情景,火气又蹿了上来,学着那“日产”的模样,大叫道:“啊,刀郎,刀郎出来了,我最喜欢刀郎了。”

路小蔓还没反应过来,徐夕夕早就笑得快钻进茶几底下去了。

卫澜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比看见梦中情人还要激动,然后,就在唱走调的‘冲动的处罚’,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行了,行了,别说了,要出人命了。”徐夕夕笑地喘不过气来,拿起卫澜喝剩的半杯水,全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