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对付陈宝儿的当口,小花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她身体轻巧地从争斗中心钻出来,往屋子方向跑去,外面还有两个丫鬟,见到小花连忙大叫:“站在,不准进去!”说着就冲上来抓小花。

小花现在身手敏捷程度跟那三个练家子不相上下,而身体素质比他们只上不下,只不过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没那些拳法招式,但跑路还是可以的。

小花飞快跑到门口,一脚把门踢开,翻手用木棒将门抵住,顺手把旁边桌子柜子统统推到门边。这才疾步来到床边。

第一百〇六章 命运如河,人如萍

一股恶臭扑来,小花微微皱下眉头,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在,加上这次亲眼看到那些个丫鬟家丁的反常行为,心中更加疑惑。当然,促使她做下这个决定的还是陈宝儿刚才在街上那回头一瞥,自己改型换貌,相隔数年,而对方竟然还能够从人群中第一眼认出自己,这不能不说自己的幸运。人嘛,总要有点证明自己存在过才行。

小花伸手搭脉,精神力刚刚探入,便感觉到一股股强大的毁灭气息充斥而来。

是,是毒药?!自己的怀疑竟然是真的!

天知道他们想尽快将这两个累赘解决掉,又怕别人查处原因,毒药的计量加了多少倍。

小花小心用精神力包裹住一丝毒药进入自己身体…

和那些直接抽取的植物精华一样,这些毒药成分竟然也一一被分解分析出来,化成一条条丝线归于丹田。小花弄清楚毒药成份以及药效原理,便有了对症之法。也幸好这段时间自己抽取了不少植物精华,丹田内库存满满的。

既然毒药如此猛烈,普通的药物以及很难起到效用,只有将集中药物融合起来,几条丝线交缠汇集成一根,顺着把脉渡入二老身体。

两种药性在体内激烈争锋,这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二老的身体本能痉挛起来,小花连忙从右手渡出补中益气,也就是增强生命力的植物精华缓缓输入二老身体,缓解疼痛…

一通施为下来,二老体内的毒素已解,不过那些因为毒性产生的痘子却需要时间慢慢养好。

小花擦擦额头汗水,嘭地一声门被撞开了,那家丁猛地冲过来,一把朝小花咽喉抓来。

小花心中一凌,一出手便是杀招。好凌厉的身手。她身体微微一偏,避过锋芒,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没全让开。让对方抓着自己的衣脖子,家丁怒喝:“你是谁,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小花看向后面的贺大夫和陈宝儿,陈宝儿已经挣脱绳子,冲到小花身边将她挡在身后,“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立马杀了你!”

家丁微微一愣,倒是很意外,这小子脑袋秀逗了吧,护着这两个老不死的还说的过,这平白来的一个陌生小哥也这样护着。莫非他们有基情?

陈宝儿见对方愣怔当口,伸手便是一推,虽然没啥招式,但是身上都是精壮键子肉,有把子力气。将家丁推个趔趄,正待发作,陈宝儿呵斥道:“想干什么,想造反了不成?你们这些个奴才竟然敢对本少爷不敬,就不怕我回去好好整治你们么?”

家丁没理会陈宝儿,偏头看了眼床上二老,呼吸竟然平稳许多。身上的毒疮没有继续爆发…他怨毒地看向小花。

小花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说明白,便道:“其实这不是什么时疫,我家婆也得过这病,不过是有些热毒,过两天就好了。对了当时还是请贺大夫抓的药呢。”

贺大夫很上道,连忙应道:“是啊。热毒在迸发毒疮的时候也会伴发高热,只要理清内热,做好护理就行了。”

三家丁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但是这毒药从来就没失灵过。杀人于无形,就连京都太医院那些个老东西都看不出个子丑来。难道这里水土不服,药效减轻了?他们恨恨道:“好,倘若老爷太太再有事唯你们是问!”

陈宝儿也很有魄力的,以前就是镇上的孩子王,喝道:“你算哪根葱,竟然敢对本少爷指手画脚,给我滚出去,滚!”

陈伯陈婶二老听到房中吵闹,他们活了半辈子,心灵也通透的很,他们平时生活习惯很卫生,毕竟开茶铺的嘛,必须弄的干净一些,这已经是一辈子的习惯了。一辈子都没事,而且周围也没人发时疫,自己突然一下子得病,便觉得蹊跷,见那几个名义上的丫鬟家丁样子便明白了几分,那家人是要把陈宝儿从他们身边抢走呀。尽管心里万分舍不得,但是想到人家才是宝儿的亲身爹而且家庭是非富即贵,定会给宝儿一个好前程,自己倘若定要挣扎的话反而会让宝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当他们还能说话时便劝陈宝儿不要去请大夫,可见爱陈宝儿心之切。

陈伯拉着宝儿的手:“宝儿呀,你且放心的去吧,不要挂念我们,我们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又偏头看向陈宝儿身旁的小花,“我们知道这位小哥是好心,只不过这就是命呀,我们什么都不愿,我们很知足。我们本来是没有子嗣的命的,但是有宝儿陪了我们十多年,我们很…很知足了…”

闻者落泪,小花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爱,超越了生命的存在。

陈伯又偏向宝儿,抓着他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孩子,我们已经老了,我们真的很知足,你平平安安的一生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陈宝儿也不是白痴,他隐隐明白了什么,没想到自己只想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结果反倒给他们惹来一场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是那所谓的自己的亲身父亲干的。陈宝儿的手在发抖,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这样丢下二老独自到京都去?回去那个抛弃了他和他母亲的家么?不,那不是我要的生活,这里才是自己的家呀!

小花悄悄转身,经过贺大夫身边时淡淡摇摇头。陈伯二老为了陈宝儿已经心存死志,看来自己这次真是思虑欠妥,一切都是按照前世的命运轨迹,各自走上自己的人生轨迹。只愿那几个丫鬟家丁没认出自己才好。

陈宝儿转身抓住小花的手,突然道:“我知道是你,谢谢你帮我帮我爹娘的一切,我陈宝儿对天发誓,这份恩情永不负!”

小花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没说话,径直离开。心中有的只有坦然释怀,为了那人群中的回眸一瞥,自己应该偿清这份感动了吧。

外面几个家丁丫鬟都站在那里,见小花出来,其中一个作势对付小花,小花不做丝毫停留,直接跑出院子,沿着山道一溜烟没了影。

世事难料,三天后,陈伯二老的时疫复发,撒手人寰。顺带着还将贺大夫牵连,宝儿力保,方得无事,恰时贺启章再次亲自前来接贺大夫去县城,甑氏不放心,于是收拾好行装,两老一起被接到贺启章院中。而陈宝儿处理完陈伯二老身后事,心中仇恨达到顶点,对方隐晦的告诉他,倘若再不识抬举的话整个巨石村甚至未阳镇都有麻烦。偏偏自己无能为力。

陈宝儿恨,他要替爹娘报仇,带着无限的恨也踏上前往京都的旅程。

小花将小院再次整理出来,稀稀拉拉地撒上麦种,虽然自己现在有异能傍身,但是样子要做足。昨天去了一趟集镇,用上次贺大夫给的银子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食物等等,也听到了关于他们的消息,心中唏嘘不已。

命运呀,仍旧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前世陈伯二老死了,陈宝儿上京都,这一世自己去插了一脚,原以为救了他们的命,结果还是一样,反倒是多受了几天的折磨。

小花想到自己,从进入田府到现在,*折折的,结果还是一样,幽禁,小院的刹那欣荣,再到现在的破败…冥冥中自由安排的感觉。

命运就像河流一样,无论如何阻截都会朝一个方向流去。思及此,不由得黯然伤神。

进入腊月,寒风凛冽,小花一边进山猎些山鸡,狍子等野物回来腌制成肉干,将院中的那些白菜做成辣白菜放地窖里面储存起来。地窖就在杂物房旁边,深一丈,四尺宽,两丈长,呈l型。下面用木桩支撑固定。

同时走更远的山路去采药,然后拿到县城去卖,一次有十来两银子赚头。然后换一些过冬年货回来。

随着瞿灵儿及笄时间迫近,小花感觉危险也不断迫近,这些都是以备不时只需的。

这一年年关小花过的无比冷清,只有景婶过来叩门问候,小花想了想给对方送去半只狍子肉,第二天景婶竟然给她端来一盘年糕…

今年的雪特别大,前院的夫人以及那些个得宠的小妾在院中踏雪寻梅,话说院中到很有几处梅园呢,香味扑鼻。经过小花院子时不知是谁不知趣,说道:“咦,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长了这么多杂草也没人打理。”

“听说这是瞿小娘子的,去年顶撞夫人老爷,被老爷下令禁足了。”

那女子惊讶:“呔,竟然如此无礼,只是禁足,真是太便宜她了。”

众人纷纷噤口,看向田夫人:“我们既然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就是姐妹,应该同心协力伺候好老爷才是。”

众人连连福身应诺。

田夫人经过小花院门时,停下来,对旁边的春兰道:“兰儿,去把我的那个暖婆子拿来给瞿妹妹送去。大过年的,忒冷的天,都是姐妹,可不能冻坏了。”

春兰应诺小跑离开。众人连呼田夫人仁善。

其实田夫人就是想看看小花现在的悲惨样子。

第一百〇七章 这个冬天不太冷

小花心思也玲珑了,她知道自己真正敌人不是田夫人,一定要藏拙。

因为身体更加强健的缘故,听力更加敏锐,只要她想,周围百米范围的落了一颗针都听的到,唔,好吧有些夸张了。刚才那些女人在她院门外叽叽喳喳的她就听到了,所以小花听到田夫人说的话时,心中明了,连忙将那件破旧袄子穿上,而后把锅底灰泥土啥的仔细抹在手上脸上,这几个月身体一直都在不断改变,皮肤变得越来越好,用吹弹可破形容也不为过,但是小花不能把这些展现出来啊,不然的话那田夫人又要想些妖蛾子整治自己了。

刚刚收拾妥当,小花端出一碗草根菜叶熬的汤,黑黢黢的,一股子草腥味。看到院门打开,便往嘴边送。

十来人以田夫人为中心站在门口处,披着大麾,或是锦缎袄子,手里都捧着一个暖婆子。有几个大概是新进来的小妾站在后面打量这个破落的小院,偶尔从厚厚的雪地里冒出一丝丝瘦瘦的绿色,哪里有过去的繁荣。

春兰拿着暖婆子走上来,“喏,这是夫人赏给你的,怕你冻着了,切莫要辜负夫人的一番心意呀。”

小花将缺口塘碗搁在地上,里面的汤水溢出来,揩揩双手连忙伸手去接,“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呀…”

春兰看到小花这邋遢样子,嫌恶地朝后趔趄身子,单手递过去。看到小花伸来的黑黢黢的爪子,手上一松,暖婆子便掉地上了。

春兰呵斥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夫人好心好意送暖婆子给你,你倒好,竟然扔地上…”

小花心中一激,完了。今天又有事情做了。连忙跪伏下身双手将暖婆子抱进怀里,“我我不是有意的,手手冻僵了不听使唤,请夫人原谅。”

田夫人很是大度的样子:“既然不是有意的。那就这样算了吧。”

旁边人为她鸣不平,“夫人,你是真仁善,可是人家不领情呀,这种人就应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

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人就有尊卑了?不过嘛田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人帮自己搭梯子,那就顺势下一步咯,更何况想起上次田云山竟然为她开先例,心中就堵得慌。

“那你就在那里跪两个时辰吧。”田夫人随口道。小花的样子已经完全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了,做作地捂嘴轻咳一下,在众人簇拥着走了。

春兰扯住一个小丫头,递个眼色,小丫头畏缩地低头落在后面。然后站到小花院门口守着。

小花心若明镜,这大雪天,地上积雪没过膝盖,莫说跪两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那一双腿也要费了。所以田夫人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而那春兰很好理解了主子的意思,她自己身为一等丫头自然不会在这冰天雪地里面陪着挨冻,所以叫这个新进来的小丫头顶上。

小丫头站在雪地里面冻得手脚发麻。看到小花低头规规矩矩地跪在原地,天上又在开始落雪了,纷纷扬扬的,不一会就在身上落了白白一层。

小丫头四下张望,小心走进小院,来到小花身边。身手搀扶:“小娘子,你你快起来,她她们已经走了…”

小花抬头看向这个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体瘦削。脸色有些发黄,但是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眼神真挚而清亮,小花说道:“你放过我就不怕她们责罚你吗?”

小丫头咬了咬嘴唇,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执意把小花扶起来,“小娘子别说那么多了,我先帮你揉揉膝盖吧。”

小花被搀扶到旁边街沿上坐下,小丫头就开始帮她揉捏起来,有把子力气呢,很舒服。

小花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丫头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听过她们说起你的事,你你很了不起…”说罢下意识扫了小院一眼,有着深深的失望。

“呵,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小丫头连连摇头,没继续说,过了好一会,小花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活络了,其实不用小丫头揉捏自己用药物精华滋养一遍也没事。小丫头站起身,说了一句:“景婶是我的婶子。”说完便走到小院门口继续站着。

小花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没想到这两人都是那么仁善的人呢,看着小丫头就像刚开始一样站在门口搓手跺脚,她有些欣赏这丫头了。

小丫头一直站够了时辰才回去的,冻的小手笑脸通红通红的,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小花看着小丫头的背影笑了,这个冬天也不太冷嘛。

小院再次安静下来,小花却没有停歇的打算,将身上那些伪装的东西清洗掉,回归自我的青春靓丽。

小花将以前准备的那些坛坛罐罐全部搬出来,在后院街沿上一字排开,这里面有她自己酿制的果酒,就是去山上采药时顺便摘的果子回来。只要是无毒害的,统统采了不少,然后拿回来分别用糖腌制起来。也亏的她财大气粗才经得起这般折腾。

揭开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小花用竹筒舀了小勺,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清冽甘醇,吐气若兰,没有那种酒嗝骚味。

酒汁入腹,顿时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四肢百骇都舒展开了。

这是小花根据这些野果对身体作用程度,然后再加入自己吸收的那些植物精华,融合在一起酿制而成的,所以这不单单是果酒,还是上佳补品。

小花一一检验,这五六个坛子根据作用不同,分为补气血,养颜,滋阴补肾等等,可谓是那些贵胄贵妇最喜欢的东西。小花打算将这个弄到现场去卖,这样的话用最低廉的成本,也不需要浪费许多时间翻山越岭,就能赚取更多银两。

就在这时,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哟,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呀。好醇厚的酒香…”话音刚落,一个白衣人翩然落在院中。

又是他,小花心中对上次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便连忙福身,“原来是恩公,小妇人这厢有礼了。”

中规中矩,丝毫没有前次的逾越,白衣人挑眉,“咦,你…你…”他围着小花转了两圈,上下恣意打量,小花心中愠怒,对方一点没有尊重自己的意思。好吧,现在的她就算是一个丫鬟都能踩上一脚,更何况是不知道是和身份的公子。

幸好这数次波折已经将小花的性子完全抹平了,所以即便是面对对方的无礼她也只是恪守自己的本份而已。

白衣人突然大笑,“哈哈,真真是个妙人呀,上次云山兄说你就像是一个谜,粗陋,庸俗,张扬,谦卑…哪一样都像是你本性,但事实上你又不是你,他着相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你,你就是你自己而已,哈哈…”

对方癫狂和不知何谓的话让小花心中微微一震,脑海中蓦地想起几年前在县城书肆,那抹蓝色身影,指尖的温暖,还有一句“做你自己”。而今天,她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有种被剥掉衣裳,赤果果站在对方面前的感觉。

小花嘴角只浮起淡淡的笑意,未达眼底,却搅乱一轮眼波。

粗布衣裳掩盖不住玲珑身姿,没有任何珠翠装饰的青丝轻拢,在他眼里已然将恬静与妖冶完美融合,出尘脱俗,一点不为过。

白衣人良久回过神,自觉失态,好吧狂妄与放浪不羁只是对于那些不需要郑重的人而言,而面前这个女子,他不忍亵渎,心中有些后悔,还有些酸酸的感觉。当初对田云山说他找了一个宝贝,其实里面揶揄的成分居多,而现在,这块璞玉已经稍稍展露出她的光彩,便让自己有些心旌荡漾,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只是可惜,当初他拂逆了小花一番真诚感恩的心,现在心中仅存的只是礼节上的感谢而已。

白衣人指着街沿上几个酒坛,“上次你说要谢我,那送我一坛佳酿如何?”

小花带着笑意,上前端起一坛酒,递过去,再次福身:“多谢公子相救。”如此,这段缘也就了了。

白衣人道:“叫我康,既然你这么说,那救命之恩可不能这么随便就结了,这坛酒就算是利息吧,哈哈…”

公子康哪里看不出小花的心思,这次她态度中貌似恭敬实则疏离,说明她很想划清他们的界限。好吧,他私自进入后院本来于情于理都不妥,没办法,他生性就是这样,想必田云山也不会怪罪的。

小花啊地抬头,对方已经纵身一跃,站到墙头,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雪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潇洒转身离去,留下一抹白色身影融入周围世界中。

呵,又被耍了。

小花叹口气,不以为意,只要不是敌人,对自己没有伤害就足够感恩了。

公子康抱着酒坛落入田云山的私人小院中,公子康咧嘴一笑,果不其然,他正一个人坐在凉亭下自斟自饮,旁边的火炉已经快熄灭了。

第一百〇八章 能温暖进心灵的酒

“一个人喝酒多没有意思,酒入愁肠愁更愁,喏,绝世佳酿哦。”公子康调笑一声顺势撩开袍服在旁边石墩上坐下,将怀中酒坛放在桌上。

田云山没有理他,这段时间诸事不顺,以前那些部将因为一纸诏书或是革职或是派往边疆,全部分散了。卧薪尝胆,筹谋多年的计划,皇帝放个屁便全部瓦解掉。自己暗中支持的番王也在一夜之间被下属以谋逆之罪供了出去,幸好自己从来没有以真身出现那些场合,这才幸免再次被诛灭九族之罪。

公子康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逸散出来,田云山神色终于有些变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样子:“呵,莫不是又到望月楼老板娘那里掏来的陈酿?”

田云山想醉,也的确喝醉了,但却没有达到麻痹神经的状态。

公子康淡笑不语,伸手一指,一缕酒水从酒坛中飞出,准确地注入杯中,刚刚好,多一滴便溢出。正要端起喝掉,一只手嗖地伸向旁边酒坛,一把抓起坛口,手一翻便直接朝脑袋上倾倒下去,唰唰唰…一时间熏人的酒香弥漫开来,迷蒙了两人的双眼。

只可惜那漏掉的酒水比进入嘴里的酒水多的多,公子康连道可惜。

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若不是因为天大的仇恨以及那些姓田的族人支撑着他,恐怕早就倒下了。想要报仇,就只有一条路,千夫指也无所谓,历史,本来就是为胜利者谱写的

公子康微微叹息,看着对方对如此绝世佳酿如同牛饮,只叹息糟蹋了好东西。他没有阻止对方,心中郁结太多必须有个发泄口,否则会疯掉的。以前见他左拥右抱,不断收小娇娘。以为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可以逐渐平复他的仇恨,没想到那只是他的一个幌子,不仅折磨自己,更苦了那些个女人。

公子康继续端起杯子。抿了小口,此酒浓郁芬芳,却又没有其它酒水的辛辣,而是带着清新之气,入腹温暖,片刻后劲上头,方觉微醺。回味良久,温暖,一种叫温暖的东西在身体里融化开来。

一坛酒被糟蹋完,酒水把田云山的衣衫打湿了。却没感觉到那种麻痹一切的醉意,原本冰冷的有些麻木的身体竟然感觉到温暖从脏腑弥散,脑袋也没有酒醉后的昏沉和刺痛,微醺中竟有种手不出的满足感,就连刚才极端的负面情绪也缓解不少。

田云山这才回过神。将酒坛拿到自己面前,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是一个普通的罐子而已,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什么酒?”

公子康还在回味着,淡淡的道:“跟你说了,是绝世佳酿。专门拿来给你分享,你却这样糟蹋了,真是不懂享受。”

“绝世佳酿?这不像是望月楼出品,那里的酒只能激发本能,却不能温暖内心。”田云山喃喃的道。

“呵,你也知道了啊。”

田云山道:“说罢。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下换公子康吃惊了,“原来你还不知道呀…”

田云山感觉自己现在格外清醒,“知道什么?”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是人都看出来那些被关在后院的女人有多苦,守活寡呀。偏偏这个男人还自以为自己多么高尚一样,也罢,算是自己报答这一杯酒之情吧。“是你的女人酿制的。”

“我女人?”田云山脑海中几乎是潜意识的就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淡淡摇摇头。女人就是女人,不懂分寸进退,再有个性又如何。

小花有预感,公子康拿走一坛酒肯定很快就有人来查她。可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依旧没人来查她,小花心中竟有种说不出是失落还是窃喜,看来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小花不可能天天等着有人来注意自己,或者如同以前那样,突然给自己来个特赦什么的。所以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精神力修炼,精华控制,还有就是吃饭大计——种植。

如同前世一样,小花将所有靠近围墙的地方都种上脚板苕,也不管什么季节不季节的,这些作物本来就是从野生变成家生,然后总结出什么时节种植收获的规律。所以即便这样让其恣意生长也是有收获的,最重要的是,小花觉得如此杂乱无章,方显的自己小院的落魄,也好迎接自己那个妹妹的到来。

这一年雪下的特别大,直到二月中旬雪才化完,所以种植期比往年足足延后了半个多月,进入三四月,新播种下去的作物没有长成,前一年收获的粮食吃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连集镇上卖菜的都极少。

田府伙房采买的人很是发愁,那些个小主天天抱怨没菜吃,大有再是办事不力的话要换人的势头。

没办法他想起了那个神奇的小院,带着两个伙计前去查看,推开门缝一看,里面也是光秃秃一片,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妇人正轮着锄头翻地呢。

小院门口有人嘘嘘作声,小花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有人从门缝里朝她打招呼。其实她老早就听到有人到自己院子来了,只不过她不确信就是找自己的,这大半年过去了,除了景婶外,还没人主动联系过她呢。

小花拄着锄头站在原地,问道:“韩大叔找我吗?什么事呀?”

韩厨子听到小花那么大声的嚷嚷,急得左右瞧瞧,这里是被老爷下了禁令不能随便来的。若不是因为伙房实在是弄不出什么小菜了,就连咸菜每个小娘子房里都扣定发放,他也不会想到小花这里。

小花心中轻嗤,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用得着自己的了就想起来,没用了便丢弃一边。不过也无所谓,别人来找自己,说明还是有些价值的。

韩厨子紧张的挤眉弄眼,“哎呀,我的姑奶奶小声点呢,等下让人听到了我就遭了。”

小花说道:“呵,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次是来求你来着,你这里还有没有那些个脚板苕呀?”韩厨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小花鼻子一哼,没好气道:“你看我这里像有的样子吗?你不会到镇上去买啊,不然的话坐船到县城也是一天来回。”

“哎呀小娘子你就别难为韩叔我了,你看,那些主子们都要吃菜,现在刚刚化学,那些种子撒进地里还没发芽呢,哪里来的菜吃呀。我想着这脚板苕也是一味菜吧,你这里还有不少的,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

小花心中郁闷,好像自己不拿出东西了就是多么大的错误一般,真是好笑。那些个小主子吃不吃得上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这半年多就没人来关心一下我有吃的没。好吧,过年她们踏雪赏梅来了一次,也只是想看自己笑话,甚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相当时若不是那个小丫头心怀一丝仁慈,在冰天雪地里跪两个时辰,不活活冻死,那一双腿也直接废了。在这深宅中,双腿废了,又不得宠,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事实上即便那小丫头不给她网开一面,她也能用自己的异能保全。

小花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她知道现在种下去的果蔬种子,至少还有两个月才有第一批菜吃,这两个月中,田府上下两百多号人,就是把自己所有存货掏光也养不起所有人。最重要的是自己一旦答应了,以后他们就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自己从田府赚了多少钱不仅原封不动吐出去还要倒贴,就像前两年一样。所以她现在种植的东西只留着自己吃,实在有剩余宁愿拿到集镇上去卖也不卖给府里。

小花的决绝让韩厨子有些意外,他是田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所以资格很老的,府里没人敢得罪他。

韩厨子悻悻而归,临走还不忘丢下几句狠话,这一点也不出小花的预料。

这是田云山第一次亲眼看到那个女人那么卖力地在地里劳作,虽然如春,但咋暖还寒,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终于想起来是自己下令将她关起来的,下令不让其他任何帮助她,所以这三年多来都是她自己用劳动养活了自己。

先前却还因为她种植的多卖给府里的人而责罚了她,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过份。

不得不说,这种凭劳动自立自强的女人更加让他心动。刹那间,与小花所有焦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他发现所有的谄媚,柔弱,张狂竟然都是她的面具,而这个自强独立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她。

田云山觉得自己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正要叫人打开院门,恢复她的自由,并且与别的小妾一样享受同等的待遇,有丫鬟婆子伺候,每个月有发放月钱,还有胭脂水粉等等。

公子康拉住他,摇摇头,“你真那样做的话就是害了她,因为你将她们当作花瓶摆设,所以你唯独亲近的某一个,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样?”

田云山恍然,“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公子康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倘若是我的话有这样一个绝世独立而坚强的女子相伴一生足矣。”

这一刹那田云山心中有些动摇,甚至已经波及到四年前对那个女子一见惊鸿的震撼。

田云山突然对公子康说道:“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第一百〇九章 绝世独立的女子

小花将一坛补中益气的果酒带到县城,她唯一比较熟悉的地方就是云来客栈,再加上自己以前在这里住过几天,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人品还可以,所以便打算将酒水放这里寄卖。也就说店家不用垫付任何成本,相反,没卖出去一盅就能得到分成。

掌柜盯着小花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面熟,但具体的又想不起来。可不是么,小花现在是女扮男装,而且离住店已经过去几年,不管是身量还是脸型都有变化。

掌柜当先尝了一点,果真绝世佳酿,当下便把酒留下来,并且和小花签订了协议。每盅酒二十文,普通酒水一盅三五文,所以这纯粹就是天价。但是这本来就是高档酒,面向的消费人群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小花采这些野果不容易,懂得这种特殊的酿制技术更不容易,并且具有精确的药效,而对人体没有半天副作用的就更加难得了。要这个价位着实不算高。

店家每卖出一盅酒抽取两成。对于小花来说分出去的利润的确有些多,但是自己把酒放别人那里寄卖,既不用自己管理也不用出钱租房子聘人等等,只等着收钱就是了,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小花与掌柜付伯商量决定,不管成效如何,她过几天再来看看。

处理了酒水事情,小花一边在街道上转悠,县城相比几年前更加繁茂了。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县城中心的富贵区。也就是那些非富即贵的人住的地方,果真高墙大院的,朱红大门,某某宅。某某府。

有货郎背着特制的背篓,上面吊着各种小玩意,叮叮当当的,一边摇着波浪鼓一边吆喝。看到小花,热情的叫道:“这位小哥买个小物件吧,你看这里火镰折扇还有笔墨,选一样吧。”

小花听到笔墨,停下脚步,货郎很识趣地将背篓放下。小花见背篓上方的横架上果真挂着几只狼毫,取下一只。在手中试了试软硬程度。货郎见此连忙从背篓底部抽出一个暗格来,取了两块长条墨石和一个砚台。

小花也不含糊,略微查看一番便付钱。货郎见她很是干脆,拿了一个笔架给她,也就是一块打磨的凹形小石头。正好可以放笔。

不过一会又遇到一个卖小吃的货郎,簸箕上放着一些制作好的糕点,用白布盖住。小花闻着很是香甜的样子,便每样买了一些。

还有卖各种首饰的,小手工的。不一会小花双手就提着大包小裹了。走街串巷,小花心情愉悦,一边吃着小吃。看着这除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之外的不一样的景象,没有以前的急躁。

正在这时,拐角另一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小花蓦地停下脚步,她貌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像…瞿灵儿的。

瞿灵儿说道:“…把这件东西交给田老爷。就说此情可待成追忆。”

另一个女子道:“是主人。”这声音也有些耳熟的样子。

那女子正要离去,瞿灵儿突然说道:“对了,你在田老爷身边待了那么久,他要了你没有?”

这句话大概是问的太直白了,那女子顿了一下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没有。瞿灵儿哦了一声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