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从宫门外走进来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当今太子殿下。

他们手中的刀剑,像被仙人点中,化石般定在了半空之中。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会是真的。

而我更是不敢相信。

太子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被父皇禁足于龙国寺吗?

若是私自出寺,那便是抗旨。

如今父皇正在盛怒之中,若是不出所料,此时所有的皇子都在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他却来到了这里,他究竟是?

我本能的想向他跑过去,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步伐。

方才五皇兄绝情的话语还响在耳畔。李公公的哀求才刚刚停息。

我无法确定跑过去后,迎接我的还是不是以往那温暖的怀抱。

即便他此刻展露给我的笑容,依然暖如朝阳。

太子哥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近前,把我拉到了他的身边。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还是往日般的温暖。

我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失声叫道:“哥哥!”

他对我温柔一笑,然后将我护到了身后,拉着我一步一步地朝着五皇兄与何子衿所在的位置走去。

两边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阻拦,瞬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待到近前,立刻看到了五皇兄恨恨的目光。而本就站在他对面的何子衿也已经转过了身来。看到太子哥哥后,他本来平静的脸上,也似乎也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太子哥哥朗朗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日宫门之前,如此兴师动众,五皇兄到底意欲何为?”

五皇兄并未施礼,甚至连头都没有低一下:“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本王正欲将当年谋害大皇兄的凶手就地正法。”

“哦?谋害大皇兄的凶手?云南王?”

“正是!”

“本宫说他不是!”太子哥哥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如果没有记错,三师兄吴殇曾经对我说过,大皇兄的死,幕后的策划者正是太子哥哥与何子衿两人。

按说此番情景,太子哥哥更应该避嫌才好。

“就算是宁王有所怀疑,也应拿出证据,禀明父皇,再将此案交由刑部会审,云南王乃国之栋梁,岂容得你在此私设公堂?除非你是奉旨行事,否则,本宫今日断不会容你。”

五皇兄的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当日“政德门兵变”天下人皆知五皇兄欲杀何子衿。父皇此举无非是借五皇兄的幌子掩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而五皇兄情愿替父皇解忧,来讨父皇的欢心。

想来给他天大的胆子,他此刻也不敢承认是奉了父皇的旨意行事。

“太子殿下,想来这件事也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五皇兄说得极为隐晦,可是这话中的玄机,大家都心照不宣。

“若是本宫不允许,莫不是宁王要连本宫也一并处置了。嗯?”

太子哥哥的话不怒自威。

五皇兄略有迟疑,最终咬牙道:“我说过,这件事不是太子能管的了得,请太子不要让本王为难,若是太子非要阻拦,本王惟有得罪了!”

太子哥哥淡然一笑:“未经会审,在云南王入宫之路上暗设埋伏,欲杀其不备。你以为,本宫会由着你将父皇的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而坐视不理?”

五皇兄似乎已经铁了心,道:“这一点,太子不用多虑,替兄报仇,谁人敢问?”

五皇兄说得胸有成竹,我的心越发冰寒起来,如此阵势,看来父皇似乎是下定决心要除去何子衿。

那为何昨日还要说给他最后的机会,莫非只是为了眶他进宫来?

可怜何子衿为了我只身一个人前来京城,今日的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

在我内疚伤心的时候,我对面的这个男子却没有注视着我。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身旁的太子哥哥。似乎至今对太子哥哥的突然现身,仍旧无法相信。

太子哥哥双掌一击,半敞的宫门全部被打开。从外面传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响声,我不知道此刻宫外埋伏了多少人马,只有那马蹄声不断传来,震响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飞虎军。

五皇兄脱口而出。所有人定睛一看,不由皆倒吸了口凉气。

如此熟悉的场景,让我的心又狠狠的揪了起来。难道近日“正德门兵变”又要重新上演吗?

可是与当日不同的是,今日一战是不是意味着太子哥哥与父皇之间再无转还的余地?

“哥哥!”我下意识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一唤,太子哥哥与何子衿同时看向了我。我才要开口,却见五皇兄长袖一挥,他的人马便向太子的飞虎军铺天盖地的杀来。

顷刻间,喊杀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我们的右侧,又走来了一队人,所经之处,竟也无人阻拦。

他们的打扮便是最好的通行证。此刻正在对决的是五皇兄的手下与太子哥哥的飞虎军。而这些,是匈奴人。

完颜烈,快步走近了我的面前,似乎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怒火,他恶狠狠的用手指着我说:“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认为这个男人真的可以给你幸福?你真是个笨女人,蠢女人。”

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吗?

“完颜烈,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发生的,不用你管,无论怎样,这是我们天朝人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匈奴人来评论。”

此话一出,完颜烈似乎被我重重的伤到了,他本来就深刻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鹰眸微合,睫毛闪动出碎裂的光。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从来都只是一个匈奴人,一个外人?”完颜烈咬牙切齿的说。

完颜烈,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子衿在完颜烈身后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完颜烈一字一字顿的念着每一个字。眼中再次闪现出一丝龟裂。

“豆儿…”

周围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一片刀光剑影中,我们四个人静静的站着,任夏风吹动我们的衣袍。

不知站了多久,周围的杀戮声,哀嚎声渐渐停止了。血水顺着青石板的地面流淌,断臂、残肢,随处可见。空中的艳阳血一般的嚣张。

飞虎军胜了。

可五皇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太子哥哥,仿佛此刻的失败,才是他今日最大的收获。

是呀,这场仗表面上五皇兄输了,可是实际上也许太子哥哥才是最大的输家。

今日之后,父皇与太子哥哥之间的间隙,恐怕会越来越深。

这时却听完颜烈说道:“何子衿,当日你不肯与我比试。那么今日我就以一个匈奴人的身份向你挑战,若是个男人,就不要拒绝。”说着他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长剑。并顺手抽出太子哥哥身旁侍卫的一柄长剑,扔给了何子衿。

今日的比试,不再是那日小客栈中简单的儿女情长。

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能感受到完颜烈此刻的怒意,以至于太子哥哥周围聚拢上来的飞虎军,各个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何子衿将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似乎准备接受挑战。

可是这样的比试我却一点也不想看到。

就在这时,周围的飞虎军突然收起了兵器,纷纷跪倒。

远处,四匹白马驾着一辆金车缓缓驶来。

皇帝的御辇。

是父皇来了。

想到父皇昨日打在我脸上的那一个巴掌,眼前御辇内的父皇似乎一下子陌生起来。而我整个人也不自觉的感到有些不自然。

马车旁边的宫人一声诵传:“万岁驾到!”

由宫人扶着走下来的父皇,仿佛一夜之间父皇苍老了许多。

太子哥哥率领我们,齐刷刷的跪在父皇的面前。

我看不到父皇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却好像有两道寒光在我与太子哥哥头顶交错。

有宫人走到完颜烈的近前,引着他走到了父皇的身边。

立刻周围的人都同时退后了好几步,两个人低低的说着什么。而说道最后的时候,父皇与完颜烈的目光一起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从完颜烈的神情中,看出他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完颜烈为什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父皇此刻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父皇又屏退了旁人。然后突然对我说:“豆儿,将面纱摘下来!”

顷刻间,我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依言,用手去将脸上的面纱除去。

就在我揭下面纱的这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了离我最近的太子哥哥,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声豆儿。

随即一把拉住了我。何子衿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痛惜。而他对面的完颜烈更是忍不住冲到了我的面前,冲着我吼道:“豆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纳闷,似乎只有父皇一个人平静如常,其他的人看到我的脸为何都是这样一副表情?这似乎印证了之前我的一些猜测。

忍不住冲着旁边的宫人喊道:“拿镜子来!”

父皇点点头,不多时便有宫人将一面铜镜递到了我的近前。

驸马

明晃晃的铜镜映着日头,反射出的光芒有点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好容易看清了铜镜中的那张脸,心一下子狠狠的沉到了谷底,眼前几乎是一阵眩晕,双腿虚浮无力,像是踩在云端,手脚登时也冰凉起来。我咬住自己的嘴唇,那里也早已经冰凉一片了。

我又轻咳了两声,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拧紧了眉头,看了又看。

镜中的眉眼还是依稀的模样,可是一张脸,原本白皙水润的肌肤,此刻变得枯黄无光,就连嘴唇的颜色也是苍白得没有血色。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颜色?

这镜中的女子真的是我吗?

虽然我之前也从何子衿与穆霜馨的对话中隐约的感受到了什么,可是何子衿似乎不愿意给我一点机会,让我早一分一秒的知道眼前的事实。而我则担心今天会发生的事情,竟不知道自己早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一遍又一遍的看去,直到双手一松,铜镜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深深的低下头,虽然我知道,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除了我自己,他们都已经先一步看过了我的脸。

转身向自己的父皇跑去,可抬起头,父皇威严冰冷的脸,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生生的收回了脚步。

“豆儿”

我一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何子衿的声音。可我此刻好怕见到他。

“送公主回宫。”父皇一声令下,便有宫人走上前扶住我。

我往后退却,心里担心着何子衿与太子哥哥。可是却又不愿意转头。

我希望我爱的人,看到的永远是我最美的样子。

父皇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紧接着便再次传旨:“太子、云南王、宁王随朕前往御书房议事。”

“臣/儿臣/儿臣遵旨!”

我刚走了两步,却感觉身后边有人将我的衣袖拽住。一侧身,完颜烈英挺的脸,近在面前。

我迎着他的目光,眉头紧紧的拧着。

完颜烈痛惜的看着我道:“豆儿,这就是你一直寻找的幸福吗?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是难以相信!你就把自己交给这样一个男人?而他带给你的又是什么?”

完颜烈…

我的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可他却似乎比我还要生气。

我将他的手慢慢甩开。扭过头去淡淡的说:“我心甘情愿。”

身后的这些人都被甩在了后面,此刻,我不需要任何人安慰,我只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下。

。。。。。。。。。。。。。。。。。。。。。。。。。。。。

瑶华殿的月色,还是仙境一般美丽。我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殿外的繁花吐露着芬芳。今夏,我这瑶华殿外中庭内,不知何时已经被种上了一排一排的帝王花。早听说此花,生命旺盛,雌雄异株,却没有想到,颜色却是这般艳丽多姿。

摸摸自己的脸,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

“陛下驾到。”

父皇?

我忙起身,走向殿外接驾。只见宫人挑着两排琉璃宫灯向殿内走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被簇拥在当中。缓步走来,疲态尽露。

看得我好心疼。

父皇似乎也早就看到了我,目光不再像白日里那般冰冷,却满是倦色。

行过礼,父皇长袖一摆,殿内的宫人如数退下。

偌大的宫殿内,只余下我们父女两人。

“父皇,豆儿不孝。”沉默了很久,我重新跪倒在父皇的面前,说出这句话。

“父皇,豆儿自从离开父皇身边的那一天起,便日夜悬心父皇的身体。恨不得,肋生双翅,尽快飞回父皇的身边。至今才归,却有很多原因。可在豆儿心中,没有一刻不挂念父皇的。

父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生我的气,能不能直言告诉我…

难道父皇是嫌弃豆儿变丑了?”

过了一会,一双大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让我心头一暖。

“时至今日,父皇十分后悔…”

我抬起头,看着父皇花白的须发。他微微合上了双眼,一声叹息自喉中溢出。

“父皇十分后悔将你送往凤凰山学艺,今日看来,还不如当初安排你在宫外哪处行宫长大,也必定好过今日。”

“父皇?”

父皇没有理睬我的不解,接着说道:“父皇知道你本是一个乖顺,善良的孩子。只是宫外学艺十年,涉世太浅。这样的心性太过容易被人蒙骗,你所犯的欺君之罪,父皇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与何子衿的事情,朕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这般痴情,今后还不知会为他做出多少傻事来。”

“为什么?”口气有些颤抖,可是心里却是无比的挣扎。

父皇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头顶:“豆儿,你是朕唯一的女儿,更是大陵唯一的公主,任何时候,父皇都以你为傲。”

“可是父皇也曾经说过,父皇只希望女儿能幸福。”

父皇冷笑一声,几乎是在接下来的那一刻,便反问道:“那豆儿,你告诉父皇,你若嫁他,将如何获得幸福?失去父皇,失去兄长,豆儿会幸福吗?”

我没有想过,父皇会这样直白的问我?霎时间,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冻成冰。

还没有来得及我回答,父皇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中多了几分威严与疏离:“豆儿,完颜烈方才再次向朕求亲,朕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的。

当初你可记得自己在朕的御书房中,亲口对朕说,你对完颜烈也并非没有半点情谊,朕才会将你下嫁于他。如今你二人尚有婚约在身,此事,你将如何打算?”

“父皇,当初是女儿错了,所以女儿不想再继续害人害己。更何况,女儿当初一心想天下太平,可是女儿远去草原才知道,完颜洪泰与季可林早有勾结,求娶女儿是假,想扣女儿为人质是真。这些,难道父皇不知道吗?”

什么?父皇想用我去化解这场战争?

“父皇?当年就算我要嫁给完颜烈,也是因为他会陪着我留在中原,而不是他是草原的王子,将来会去继承什么汗位。豆儿在宫外闲散惯了,当不了他的大妃。”

“豆儿,你与完颜烈的心性,倒是有些相似之处。相信父皇,完颜烈会给你幸福的。”

“父皇,女儿的心中只有何子衿一个人,不和他在一起,此生儿臣根本没有幸福而言。”

殿内顷刻间安静下来,我再一次跪于父皇的面前,低着头看见父皇明黄色的衣摆微微抖动。

“如此说来,若是有一天何子衿夺天下,你也不嫁他为后了?”

啊?这个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父皇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站起来上前扶住他,却被父皇狠狠的甩开。

父皇摸到身后的一把花梨木的雕花椅子坐下。仿佛一瞬间更加苍老了。

“豆儿,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除了祖宗留下的江山外,父皇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父皇…”

“你可知道,何子衿是何人?父皇又是何人?你嫁给他,只会是不幸的开始。父皇为你安排的,是你最好的选择,父皇不会骗你。”

“父皇,那您告诉我何子衿是何人?父皇又是何人?”

“豆儿,你可知何子衿的父亲因何而死?”父皇似乎不准备再继续隐瞒我,欲将当年的真相再重新告诉我。

“他因何而死?”

“是朕强行留他入宫,并在他的饮食中,放了无色无味的毒粉,所以,朕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你就是仇人之女。”

父皇一字一句,说得真真切切。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任何误会。

想到何子衿多年的隐忍,心不由自主的隐隐作痛,连声音也有些变了:“父皇,无论如何,都是我们齐氏亏欠何家,事隔多年,难道您还要斩尽杀绝吗?”

父皇面上一惊,片刻后冷笑道:“斩尽杀绝?朕若是想斩尽杀绝就应该在他年幼之时,灭他何氏满门,又怎会之后依约让他的女儿嫁入皇宫?更还想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何子衿。

朕作为帝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云南王重兵在握,在朝中呼声甚高,若是宝藏图真的是他有意藏匿,天朝必定大动,战争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朕作为一国之君,只能防患于未然。”

“可是父皇后来不是已经都看清楚了吗?当年的何树礼,忠心耿耿,并无异心,错的是父皇你。就连今日的何子衿,外敌当前,也毫不退缩。

可时至今日,父皇为何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毒害何子衿,居然连自己的皇孙,也不放过?

父皇,难道解决仇恨的方法,就是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吗?”

“放肆!”父皇一挥手,桌上的白玉羊脂玉壶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原来,父皇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你才会写信给太子?

你果真已经痴情到,为了何子衿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谋害你的父皇?”

“我没有。”父皇被我气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难道,何子衿身上的毒,与皇嫂与小皇侄身上的毒一并都不是父皇下的?下毒的另有其人,意在逼何子衿造反?

我瞬间醒悟,忙道:“父皇?有人要利用当年的这段仇恨,离间父皇与云南王呀。若是父皇与何子衿任何一方,轻举妄动,那便正好中了幕后之人的奸计。父皇一定要三思而行呀。”

“豆儿心里还有父皇?只是那何子衿当年拒婚之时,便已经泄露了心机,若是他一无所知,无心复仇,就算有人离间,又会怎样?现在他会放弃复仇吗?

他此刻要的是你父皇的命,你也要嫁给他?”

“父皇,豆儿不会眼见那一天发生的。”

“你如果是这样想的,就更要离开何子衿,否则此生断无幸福可言。父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一生。

嫁给完颜烈,是于国,于你最好的选择。”

“父皇,女儿死都不会嫁给别人的,不仅是完颜烈,更是天下除了何子衿外,任何的男子。”

见我如此,父皇似乎也有些动容,内心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很久后,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对我说:“豆儿,几日前司天官于凤凰台夜观星相,发现紫微星昏暗不明,预示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主吾帝有恙,帝位不稳。

你是皇家的女儿,朕除了让你幸福外,或许也会让你担当起部分皇家的责任,于你也是义不容辞。”

“父皇,女儿若是说服何子衿不再复仇,父皇是否会同意我俩的婚事?”

父皇惊讶了片刻,然后长眉一展,笑着反问道:“豆儿,若是你能说服他放弃复仇,又怎会一个人藏于林府,不愿见他?”

父皇?原来我的行踪他早就了如指掌!那我从林府后与何子衿一同回京,客栈中巧遇完颜烈,父皇也是必定知晓。更或许,此番完颜烈进京,根本就是受父皇之邀?

难道父皇真的铁了心,要我嫁给完颜烈?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冷汗涔涔,我知道我的父皇与何子衿是同一种人,从来都说一不二。

“父皇,儿臣不嫁完颜烈。父皇也看到了,今日何子衿若有异心,又怎会只身入宫。父皇…”

“豆儿,今日父皇已将心中所想如数告诉了你,但并不是来与你商量的。”

“父皇,儿臣不敢忘却自己的责任,但是若是让我嫁给完颜烈,或者天下间任何别的男子,儿臣万死不能从命。”

父皇的面上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冰冷疏离,冷哼一声道:“难得完颜烈见了你如今的模样,仍旧对你痴心一片,你不要不知惜福,你才活了几岁,你就断定那何子衿不是在利用你,将来意图来对付朕和你的太子哥哥?

从今日起,你便给朕在这瑶华殿中老实呆着,否则朕就叫何子衿早死些日子。”

父皇…

父皇长袖一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