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孤竹无虞眼中笑意更深,却还是摇头,“五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如果父皇知道这件事,那后果不是我所能担当得起的。既然慕容姑娘坚持,你也保不住她,就让她去好了,我也无能为力。”

“不行的!”五皇子已经快要哭出来,一把抓住孤竹无虞的衣袖,用力拉扯着,“大皇兄,你一定要帮慕容姐姐,一定要!父皇、父皇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孤竹无虞咬着嘴唇,似乎有些动摇了,却还在迟疑着,“可是就算我想,慕容姑娘也一定不会同意的,她一向对我有成见,也许她更愿意离开,或者跟你回去,那要怎么好?”

“我去劝她!”听他有同意的意思,五皇子惊喜莫名地拍着胸膛保证,“大皇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慕容姐姐,让她留下来!”

孤竹无虞笑着摸一下他的头,点了点头,看到五皇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几乎忍不住要仰天狂笑了:孤竹无越啊孤竹无越,如果不是父皇宠你,凭你的心智,又如何斗得过我?!

与五皇子彻谈一番后,天色已不早,孤竹无虞把他安排在厢房内休息,自己径直去了慕容寒枝那边。

不出所料,慕容寒枝还没有睡,正不安地走来走去,几次想要夺门而出,都被守在外面的靳洪钊给逼了回来,正急得要死,门一响,孤竹无虞走了进来,他今晚喝得有点醉,双眼微微眯着,双颊一片绯红,更增几分危险的意味。

慕容寒枝一惊,本能地停下脚步,咬着牙后退了一步,“你----”

“你想五弟帮你?”孤竹无虞死死看着她的脸,脸容看不出喜怒,“你故意告诉他金钗已断,就是想他问个为什么,是吗?”如果他早知道刺伤他的金钗是五皇子送给慕容的,他会将那金钗锉骨扬灰,而不是那么“仁慈”地还给了她。

慕容寒枝突然一笑,摇了摇头,“他吗?帮不了我的,他若斗得过你,又怎会差点被你害死,还替你说话。”

那日大殿上,五皇子拼命替孤竹无虞喊冤之时,她的心就凉了半截。其实她早该想到,依五皇子纯真的心性,又一直那么信任孤竹无虞,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孤竹无虞会害他。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想要暗示他什么?”孤竹无虞慢慢走近,眼眸中有两点星光,方才的醉意已半点都看不出来了。他是不是该承认一件事:慕容寒枝的聪明,远胜于他的想像。

“我只是想到一件事,以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感觉到危险逼近,慕容寒枝目中布满警惕之色,又开始后退。

“呵呵,”孤竹无虞轻笑,突然抢上一步,狠狠将慕容寒枝扣在胸前,“你很聪明,慕容寒枝,本王的确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是本王想的,就一定会得到,你最好相信本王的话!”

“你放开我!”慕容寒枝的脸色又开始红了白,白了红,羞愤欲死,拼了命地挣扎,“孤竹无虞,你又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太用力了,虽然不会武,可她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拳都蕴含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依然让他感到无法忍受的疼痛,眼神早变得充满施虐意味,“慕容寒枝,看来你很有力气,是我给你的惩罚不够,还是你忘了弟弟妹妹在本王手上?”

他松开手,却又把她逼到墙边,一只手压紧了她,另一只手则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铁青的脸,要一掌劈了她似的。

这话一入耳,慕容寒枝浑身巨颤,“你、你别动他们,你这个畜牲,你要发疯就冲我来,动他们做什么?!”

“好啊,”孤竹无虞嘲讽地笑,“本王就是要来动你的,而且要动个彻底!”

第62章 能救得了她吗

慕容寒枝狠狠咬紧了牙,嘶声叫,“孤竹无虞,你----”

“啊对了。”孤竹无虞不急不恼地,很“好心”地提醒她一句,“忘了告诉你,五弟就睡在隔壁,你不是想他帮你吗,不然你现在叫他,看他会不会过来,嗯?”

他残忍地笑,不等慕容寒枝从震惊中回神,他已一把抓住她肩头的衣衫,用力一扯。

“你这个畜牲!”慕容寒枝大惊,本能地挣扎,却真的不敢再大声。这种情况之下,她怎么可能叫。难道她喜欢五皇子看到她这没有尊严的样子吗?更何况她也知道,五皇子如果会为了她不惜一切,她又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会在席间提起金钗的事,只是想五皇子还记得当日对她的承诺。能够寻个机会来见她。把弟弟妹妹托付给他们而已。

“你有力气只管骂,等会儿你若还骂得出来,本王就服你。”孤竹无虞也不以为意,反正每次他强迫慕容寒枝时。都会惹来她的一顿骂。当然了,所谓的“一顿骂”也没有多少,因为慕容寒枝翻来覆去就只会骂那几句而已。他讥讽地笑着,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慕容寒枝羞怒交加,无法反抗之下,只有颤抖着骂,“孤竹无虞,你、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这样,不如、不如一剑将我杀了!”

“杀你?”孤竹无虞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笑了,慢慢摇头。“不,本王不会杀你,因为,本王还没有恨够!”

你不是想五弟帮你吗?你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吗?好,本王成全你,你叫他过来帮你,叫啊!孤竹无虞低低笑着,两只手犹如两个钢箍,死死制住慕容寒枝的两只手,她根本就挣扎不得!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候,慕容寒枝意识渐渐模糊,在昏过去之前,她似乎看到孤竹无虞因报复而得意的、扭曲的脸。畜牲,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她在心里骂着,头慢慢歪向一边,意识已远去。

就这样死了吧,永远都不要醒来才好。

不知道过去多久,慕容寒枝还是深深昏迷着,永远都不想醒来。

孤竹无虞冷笑着,毫不怜惜地将怀里已经瘫软下去的人扔回床上去,抬袖擦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迹,慢慢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谁料他才一出门,脚下却一个趔趄,双手捂紧了腹部,眼里现出强烈的痛苦之色来。

“王爷?!”靳洪钊吃了一惊,一把扶住他,虽惊却不乱,因为他看得出来,是王爷中的毒又发作了。

“没事,扶我回去。”孤竹无虞咬紧了牙,匆匆瞄了一眼五皇子那边,见没什么异常,立刻压低了声音吩咐。

“是,王爷。”靳洪钊赶紧扶着他,快速回房间去。这边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希望王妃不要听到什么动静才好。

屋里,程霜看着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慕容寒枝,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夺门而逃!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不,光是说“累”还不够,慕容寒枝根本就是身心俱疲,所以她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黄昏时分才悠悠醒转。“哦…”她才一动,浑身的伤口一起痛了起来,她痛苦地皱眉,几乎再次晕去。

程霜正倚着床沿打盹,乍一听见慕容寒枝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猛一下睁开眼睛,惊喜莫名,“姑娘,你终于醒了?!”女序来扛。

“好疼…”慕容寒枝才醒来,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感觉到浑身上下犹如撕裂一般的疼,就忍不住地呻吟着,眼泪从紧闭着的眼角流了下来,好不可怜。

“姑娘,你疼得厉害吗?”一见她这个样子,程霜登时急得六神无主,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慕容寒枝咬着牙,慢慢张开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下,“别急,我没、没事,我、我喝水。”说着话,她吃力地想要坐起来,程霜赶紧过来扶她,好在这浑身的伤虽然疼,伤口却浅,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好,姑娘,你等一下,奴婢去倒水给你。”程霜忙奔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又小心地奔过来,递到慕容寒枝嘴边去。

慕容寒枝立刻张开嘴,一口气喝下去,方才要冒烟似的喉咙才舒服了些,她颤抖着抬起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衣袖滑落到手肘处,手臂上数处紫色的伤痕露了出来。

程霜脸色一变,想起昨晚慕容寒枝浑身的咬伤,她就又是心疼,又觉得不好意思,“姑娘,你、你怎么会这样,王爷他----”她真是不明白,王爷到底为什么恨姑娘恨得要死,每天变着法儿折磨她。

“没事,让畜牲咬了几口而已。”慕容寒枝脸色越加的白,冰冷而嘲讽地笑着,将衣袖拉了下去。这样的羞辱,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不足为外人道,偏偏程霜一直在服侍她,被她看到她昨晚没有尊严的样子,她都不想再看到程霜了。

程霜呆了呆,低下了头,“姑娘,你跟王爷,你们、你们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慕容寒枝不停地冷笑,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让程霜明白,她跟孤竹无虞之间是生死不容的,“我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扣着我想要的东西,如此而已。”比如皇权,比如亲情,各自要的东西不同,才令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他们如今纠缠个不清,怨得了谁。

其实,程霜没听懂,但她一向很会看眉眼高低,闻言也就不再多问,“哦”了一声,“姑娘,外面太阳还好,奴婢扶你出去透透气。”

慕容寒枝迟疑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如今已近年关,天气很冷,她自幼生长于温热之地,自然相当畏寒,一般很少出门。可整天被孤竹无虞关在房里,她快要闷死了,还不如到外面去冻死的好,一了百了。

昨晚慕容寒枝被咬到遍身鲜血淋漓之时,外面的天正下着大雪,雪花一朵一朵飞飞扬扬而下,一刻都不曾停歇过。如今黄昏时分,太阳洒下的万千光点已开始变得没有什么暖意,天地之间到处是耀眼的白,慕容寒枝才一从屋里出来,被阳光耀得睁不开眼睛。

“下雪了吗?”她低语,慢慢挣开程霜的手,望着这一片洁白发起呆来。

谁料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她本能地以为是孤竹无虞,便站在原地没有动,反正他无论要对她做什么,她都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何况弟弟妹妹都在他手上,越发使得她投鼠忌器,就算明知道五皇子在,也许这是她唯一可以求救的机会,她也只能硬生生忍下那股要跑去找他的冲动,只盼着他快点走才好,也免得自己这样痛苦!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过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慕容寒枝受不了要回过头去时,来人怯怯地开口了,“慕容姐姐。”

五皇子?!慕容寒枝大吃一惊,猛一下回过头来,就见五皇子身上披了一件雪白的毛裘,他的脸容比雪还要晶莹三分,风姿竟是不减当日半分!“你、你要做什么?”她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五皇子嗫嚅着,大概是慕容寒枝的反应太过激烈,他喉咙一哽,万千话语全都憋在胸腹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然就是这极短暂的一肯,慕容寒枝已经恢复常态,神情好不冰冷,“五皇子是要欣赏雪景吗,那民女不打扰五皇子的雅兴,请。”

她抬脚就走,看都不再多看五皇子一眼。她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孤竹无虞加诸于她的羞辱和折磨,五皇子还不知道,所以在他面前,她仍旧是淡雅而从容的,真不知道到了如此份上,她还坚持这些做什么。

一见她要走,五皇子立刻急了,翻腕抓住她冰冷的手,“慕容姐姐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放手!”两人肌肤相接的一刹那,与五皇子在一起时欢爱的画面一一无情地闪过脑海,慕容寒枝瞬间脸如霜雪,厉声大叫的同时,扬手就给了五皇子一记耳光!

随着“啪”一声脆响,五皇子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去,好半天才慢慢回过头来,拿手捂着热辣辣疼着的脸,眼神委屈、无辜而又茫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劝她留在这里而已,就算她不愿意,也不必下这样的狠手打他吧?

看着五皇子脸上五道清晰的指印,慕容寒枝的心猛烈地抽痛了一下,再也伪装不下去,扑过去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颤声问,“疼吗?”

五皇子怔怔看着她的脸,本能地点头,“嗯。”是很疼,半边脸都在发麻,慕容姐姐还真舍得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他呢。

“对不起,对不起!”慕容寒枝哭着,泪落如雨,用力地摇头,“我不是想打你,我没想打你,你没有错…”

一旁的程霜吃惊地看着他两个,张开的嘴都合不上了!其实她也是第一次见五皇子,她是没想到,一向对王爷不假辞色的慕容寒枝却对五皇子这样又爱又恨(虽然她什么都没问,但有些事情只要看一看,听一听,就能猜得出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远处的孤竹无虞背负着双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好像看到他两个抱在一起,他很开心似的。

一旁的靳洪钊不停皱眉,很厌恶的样子,“王爷,让他们两个独处,好吗?万一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不是有麻烦。”

“五弟不会听的,”孤竹无虞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本王已经跟五弟把话说在前头,除非他想慕容寒枝死,否则他不会带她走。”

“王爷这么肯定?”靳洪钊不由好奇起来,见孤竹无虞没打算说,他也就不再多问。反正那个女人如果敢惹事,坏了王爷的大计,他不会对她客气就是了。

五皇子愣了一会,突然一把抓住慕容寒枝的手,没头没脑地冲口说出一句,“慕容姐姐,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慕容寒枝一呆,“什么?”天知道她心里正转着念头,想与五皇子商量商量,要如何把弟弟妹妹安然救出去,自己也好脱离这望不到边的苦海,可五皇子居然让她留下?“五皇子,你什么意思,要我留在大殿下身边?”

“是啊,”五皇子哪里知道慕容寒枝的苦处,还一心想着孤竹无虞的话呢,“慕容姐姐,边陲之地很苦的,你绝对受不住,你留在这里,大皇兄会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告诉父皇,好不好?”

慕容寒枝整个人都懞了,她还没想到是孤竹无虞对五皇子说了什么,只当五皇子居然想借孤竹无虞之手把她给推开,她突然就怒了,猛一把推开他,厉声骂,“孤竹无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慕容寒枝就那么贱吗,你不要了,就把我推给别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五皇子呆了呆,陡然明白慕容寒枝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他给急得要吐血,“不、不是,慕容姐姐,你听我说----”

“别过来!”慕容寒枝大叫一声,想要往后退,怎奈地上积雪太深,她身子只是踉跄了一下,站在原地未动,“孤竹无越,你、你与我一起时,都说过些什么,你忘了吗?!好,好啊,你现在这样对,好有情意啊,哈哈哈!”

她突然仰天狂笑,嗓音嘶哑难听,程霜吓了一跳,赶紧跳过去扶她,“姑娘,你别这样,姑娘!”

然慕容寒枝只是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呛咳起来。是的,是她太傻、太笨了,居然还想向五皇子求救。她自己不是也说过吗,五皇子斗不过孤竹无虞,帮不了她。原本她是想让五皇子回去禀告孤竹烈,孤竹无虞将她囚在此地,且意图颠覆孤竹国,以借孤竹烈之手将他除去的。

谁料五皇子开口就让她留下来,这算什么意思?!

“慕容姐姐,你、你别笑了!”她这样疯狂,五皇子也有些傻了眼,几步过去,拿手捂住她的嘴,“慕容姐姐,我、我这样是为你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慕容寒枝眼里射出狂怒的火来,用力挣扎也挣不脱,她恼了,就着五皇子的手心狠狠咬下去!

五皇子手一哆嗦,眼里现出痛苦之色来,却并不叫痛,也不松手,仍旧捂着她的嘴,直到她眼里的泪再度流下来,人也慢慢安静下去。

“慕容姐姐,我是为你好,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五皇子看着她,脸容也是悲痛欲绝的!他只是不想慕容寒枝死在边陲之地,而自己又没有能力保护她,所以才想她留在这里,为什么她要说出那么狠的话来?!她可以骂他的懦弱,但不能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慕容寒枝看着他,眼神数变,终于明白没可能在孤竹无虞眼皮子底下让五皇子明白很多事,半晌过后,她颓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五皇子惊喜不已,放开了手,“慕容姐姐,你真的明白我的心意吗?”

“是,我明白,”慕容寒枝已平静下去,拿手抚了抚额前的乱发,不胜疲惫地点了点头,“五皇子,恕民女方才冒犯,民女没事了。”

听她还是这样称呼自己,五皇子表情很别扭,但并没有说出来,“慕容姐姐,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舒服才有鬼。慕容寒枝暗里冷笑,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我吗?没事,习惯了。”亏得五皇子还能看出来她有异常,可问题是,她只是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吗,遭受那种痛苦折磨,能够不死已是幸运----不,其实不是她的幸运,是孤竹无虞还没打算让她死而已。

习惯了身体不舒服?五皇子皱眉,感觉这话很不中听,不由他不越发担心,“怎么了,慕容姐姐,是大皇兄照顾不好你吗,你跟我说,我会劝大皇兄的。”

“民女没事,”匆匆一回眸,慕容寒枝已看到远处的孤竹无虞,她身子震了震,深吸一口气,“五皇子,你不用理会民女了,民女自有去处,五皇子恕罪,民女失陪。”她转身进屋,步子沉重而艰涩。

方才与五皇子一番对话,几乎灭掉了她最后的希望,不过,她还不曾完全放弃,因为想要五皇子救她,就必须让他知道孤竹无虞的真面目。而这一切,则需要她躲开孤竹无虞,一五一十地说给五皇子听。

“慕容姐姐!”五皇子追着她的背影叫,见她不回头,也仍说下去,“你要好好地,我会再来看你的!”

还是不要了,你来了也没用,只会让我越发绝望!慕容寒枝无声苦笑,“碰”一声关上了门。

不多时,五皇子失魂落魄一样地回房里去休息,好半天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怎样。他其实是很想把慕容寒枝留在身边的吧,但他知道不可能,母妃与桑望月不会同意那是一定的,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

第63章 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曾跟桑望月洞房,这个五皇子妃已经从最初的伤心、失望到绝望、愤怒,整天把越秀宫闹得不得安宁。偏生这种事又不好对外人道,因而连杨淑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天天向五皇子施压。如果不是在宫中快要被她们两个给逼死,他也不会到韩地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会碰到慕容寒枝,他所有的伤心之处都被挑起来,一点都不比慕容寒枝好过。真要说起来,活在这世上的人,谁又比谁幸运。

慕容寒枝才进房间去躺下,没多久孤竹无虞就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只是躺着不动,他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想五弟带你走?”

慕容寒枝没有动,也没有应声,呼吸绵长而微弱。紧闭着眼眸,似乎睡得很熟。

“他不肯,是吗?”孤竹无虞也不恼,很得意的样子。“慕容寒枝。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五弟肯带你走,当初就不会让你离开!你一向聪慧无双,难道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对慕容寒枝倒不吝夸赞之词,管他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慕容寒枝仍旧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似有似无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跟本王装糊涂是吗?”孤竹无虞冷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休想!”然而他接着就已感觉到不对劲:慕容寒枝的肌肤着手火烫,她烧得很厉害!“慕容寒枝,你是想死吗?!”

她自己就是大夫,烧成这样却还不医,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借着一死来摆脱他,是不是?!

“好热…”慕容寒枝呻吟着,微微动了动身子。“好冷…”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看她烧成这样子,神智已经迷糊,不知今夕何夕了。

“该死!”孤竹无虞骂一声,狠狠甩下她,厉声叫,“程霜!”

隔了一会,程霜才跌跌撞撞进来,手里端的一碗粥泼出了大半,吓得话都说不顺畅,“奴奴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她刚刚只是去给姑娘盛粥而已,又做错了什么事,惹王爷如此生气?!

“她病成这样,你是瞎子吗,看不出来?!”孤竹无虞咬着牙骂,恨不得把那碗粥扣到她脸上去,见她还是傻站着不动,他的怒火快要把房子给烧着了,“笨蛋,去叫大夫!”

“啊?”程霜一呆,跟着回过神,回头就跑,“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外面积雪这么深,真难为她一着急起来,跑得还挺快,小手提着裙摆,三下两下地就跑没了影。

“哐”一声大响,孤竹无虞一脚踢飞了一把椅子,自己的脚也隐隐做痛。“慕容寒枝,你要是敢死,本王就把你弟弟妹妹碎尸万段,不信你就试试!”

即使是在昏迷中,慕容寒枝似乎也感受到了孤竹无虞的怒气,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哀求来,“不要…求你…”

慕容寒枝这病可谓来势汹汹,如果不是她原先也用过一些药,再加上现在找来的这个大夫经验颇足,只怕她这条命早给阎王爷收了去。说起来也难怪,自打来到韩王行宫,孤竹无虞就没给过她一天安生日子,又是打又是骂又是咬的,能够撑到现在才病倒,对一向体弱的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奇迹。女序来血。

慕容寒枝病了的事,五皇子也只是听孤竹无虞说起,尽管他相当担心,但依他现在的处境跟身份,他根本不好多问什么。在这里留了三天,他也该启程回京城皇宫了,侍卫们在后院帮他收拾行装,他等在前院,有心去跟慕容寒枝道别,却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五弟,我原本想多留你住些日子,不过父皇和你母妃想必想念得你紧,你就早些回去吧。”孤竹无虞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担心,“至于慕容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是吗?”

五皇子应该不会跟孤竹烈提起这件事,就算过一阵子他会提起来,那时候只怕已经是他孤竹无虞执掌天下,他要留谁要杀谁,别人还管得着吗?

“是,大皇兄放心,我不会多嘴。”五皇子勉强一笑,深吸一口气,终于打消去见慕容寒枝的念头,对着哥哥一抱拳,“大皇兄,我走了,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放心,我会很好。”孤竹无虞别有意味地回一句,很亲热地抱了抱他,侍卫们已经拉着马车过来,他伸了伸手,“五弟,请。”

“告辞。”五皇子回他一礼,跳上车去,侍卫放好车帘,扬手一鞭打在马背上,马儿长嘶一声,慢慢跑了起来。

等车队消失在远处,孤竹无虞微一侧首,看向身后的靳洪钊,“慕容寒枝怎么样了?”

“吃了药,还在睡,看来这次病得不轻。”靳洪钊笑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半个时辰前他看着程霜把药拿给慕容寒枝喝,她喝过之后就一直在睡,看来这一觉,没那么容易醒的。

“由她睡,省得烦心,本王接到一封密报,孤竹烈在正月十五要宣布储君人选,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孤竹无虞转身朝外走,这积雪真烦人,每迈一步,雪就直灌进靴子里,不多时化成水,冰凉冰凉的,很不舒服。

“是,王爷。”靳洪钊精神一振,摩拳擦掌的,简直一刻都等不得了!王爷忍辱这么多年,还差点丢了性命,终于到了吐气扬眉的时候了!

五皇子,杨淑妃,你们等着吧,到王爷登上九五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因为从韩地离开时,已经是晌午时分,路上积雪未融,到日落时分,车队也不过才行了百余里而已。五皇子此次离京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因而这队人马不过十几人,他所乘坐的马车除了稍大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何况这天寒地冻的,从京城到韩地的路也很是偏僻,路上行人其实是相当稀少的。

行至一处驿站,五皇子出示了孤竹烈御赐的令牌,驿丞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准备上好的客房和酒菜,一名侍卫将马车拉进后院停好,五皇子才要下车,就感觉到车座下“咚”地响了一声,他吓了一跳,猛地弹起身子,头正撞在车顶上,又是“咚”的一声,他痛叫一声,撞得眼前直冒金星。

“五皇子,出了什么事?!”侍卫也吃了一惊,却不敢贸然揭开车帘,只站在一边问一句。

五皇子才要回话,就听极细极轻的声音从车座底部传了出来,“五皇子别怕,是我,慕容寒枝!”

嘎?!五皇子一呆,头脑里刹时一片空白:不会吧?她不是病了,在屋里睡觉的吗,怎么会在他的车里?“慕容姐姐?”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因为太相信慕容姐姐,所以耳朵有了问题,就小心地、小小声地叫,确认一下。

“就是我,”慕容寒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像很辛苦,“我在你车座底下,你快打开,让我出来!”

什么?!五皇子终于受不了这等刺激,双腿一软,“碰”一下摔坐到车座一边去,眼睛死瞪着车座,说不出话来:这么说,这一路慕容姐姐都被他坐在屁股底下?!天,这算怎么回事?!

“五皇子,出了何事,要属下进来帮忙吗?”外面那名侍卫等了半晌也不见五皇子有动静,只听到里面有隐隐的语声传出来,把他给吓得,以为是撞鬼了。要知道这车里面除了五皇子,可没有别人,他是在跟谁说话?

“不要!”一听他要进来,五皇子脱口而出,定了定神,声音已恢复在面对婢仆之时的高傲与淡然,“我没事,刚刚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才醒,头还有些晕,你不必管我,去前面帮他们。”

侍卫咕哝一声,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主子发话了,他也不敢不听,应了一声“是”之后,立刻到前面去。

等他走得没有动静了,五皇子才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车座,果然慕容寒枝蜷缩着身子坐在里面,真亏得她能把身体蜷到这般程度,饶是如此,她脸也憋得通红,再不出来,只怕会给活活闷死。“多谢五皇子!”她狠狠喘息了几声,胸腹间才畅快了些。

五皇子呆呆看着她,脸上表情怪异,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慕容姐姐,你、你怎么会这里面,你、你不是病了----”

“若我不是病得昏迷,孤竹无虞那个畜牲怎么可能对我放松警惕?”只要一提起孤竹无虞,慕容寒枝就会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五皇子,我偷偷跟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一定要!”她急得抓住他,狠狠用力,要把他的骨头给捏断。

五皇子疼得皱眉,“慕容姐姐,你怎么这么奇怪?你为什么骗大皇兄,你明明没有病…”看慕容姐姐的脸色虽然不大好,但双眸清亮而有神,哪里像是病了?

第64章 狼心狗肺

“五皇子!你听我说好不好?!”慕容寒枝急得要吐血,她这样偷跑出来,孤竹无虞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就一定会迁怒她的弟弟妹妹。如果她不在那之间搬到救兵,他们姐弟三个就真的没命了啊!

孤竹无虞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寒枝居然有胆子逃走,看着床上被绑了手脚、塞了嘴巴,流了满脸泪的程霜,那一瞬间的愤怒,让他连杀人的心都有!“慕容寒枝呢?”

程霜拼命摇头,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喉咙里哽咽有声,大概是想求饶吧。她也没料到慕容寒枝连她也要利用,也要算计,趁着她送饭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在她身上什么地方刺了一下,她就睡了过去。直到刚才醒过来。

靳洪钊过去抽掉她嘴里的纱布,三下两下帮她把绳子解开,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直接跪到了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说。她到底去了哪里?!”孤竹无虞咬着牙,耐着性子问,慕容寒枝知道他很多事,如果她逃到京城。面见皇上,再添油加醋说一番,依孤竹烈一直以来对他的猜忌,也许会以此为借口出兵,把他灭在韩地!

“奴婢不、不知道,”程霜没命地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把奴婢弄晕了,奴婢什么都、都不知道!”

“你----”

孤竹无虞勃然大怒,抬脚就要踹,靳洪钊却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王爷。属下方才想到,那个女人绝不可能一个人离开,除非,她混在五皇子的车队中。”

孤竹无虞脸色一变,眼睛却亮了,“是了!本王怎么没有想到!”

程霜哆嗦着,看出来孤竹无虞没有责罚她的意思,稍稍放下心来。

“洪钊,你留下看着,本王去。”孤竹无虞起身就往外走,这会儿天也快亮了,如果五皇子没有连夜赶路的话,应该走了没多远,很容易就能追到。

“不行!”靳洪钊立刻反对,“王爷一个人去太危险,属下陪王爷去。”

“不用,”孤竹无虞比他还要坚持,“这里不能没人看,除了你,本王信不过别人,别忘了王妃也在,若是她问起,你也知道怎么应对。”

靳洪钊心头一暖,立刻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壮烈情怀来,“是,王爷!”

孤竹无虞拍了拍他的肩,接过侍卫送上来的马,翻身而上,沿着五皇子离开的路,急追而去。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