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替她嫁行吗

“不、不是我…寒叶她、她真的死了!”话虽如此说,但她眼里已经有了绝望之色:她没想到霍图还在!

“是吗?”见她否认,孤竹无虞不急也不恼,挥手吩咐。“来人,把玉叶公主抬出来!”

门口两名侍卫答应一声,进来就抬人。

“不行!”慕容寒枝疯了一样地大叫,顾不上自己,爬起身来就扑过去“不准动我妹妹!不行,不行!”但她怎么敌得过那两名侍卫,再加上孤竹无虞又一次死死拉住了她,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抱了出来,放到灵堂一边的桌子上去。

孤竹无虞手一甩,把慕容寒枝甩给侍卫,自己慢慢走到桌边,伏低了身子去看。

“别动我妹妹!”慕容寒枝拼命挣扎,但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守在这里。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肚子一直不舒服,她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孤竹无虞,别碰我妹妹,你听到没有?!”

孤竹无虞直起身,转回头来看她,似笑非笑的,“朕为什么不能碰她?慕容寒枝,你若不是这般急,朕还不觉得有问题,现在吗,”说着话。他手向后一伸,一名侍卫递过一把短刀来,“就算你不说,朕也有办法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短刀寒光一闪,慕容寒枝立刻如遭锤击,几乎要跳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你住手,你不能这样!”

“霍图,”孤竹无虞看都不看她,“你倒是说说,玉叶公主到底有没有死?”

霍图上前一步,再仔细看了一会,摇头,“草民不敢说玉叶公主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她的情况颇为不寻常,应该是被下了一种很奇怪的毒,至于这毒如何解,草民还得详加研究。”

“不用了,”孤竹无虞扬眉笑笑,手腕一翻,雪亮的刀尖对准了慕容寒叶的心口,“朕现在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死!”话落不等霍图再开口,他猛地扬高了手,瞬间落下!

“不要!”慕容寒枝嘶声大叫,嗓音尖到足以穿透人的耳膜,“她没死,没有!别杀她,不要!”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上后果,也顾不上自己,就是不能让孤竹无虞杀了妹妹,他这一刀要是下去,妹妹可就真的死了。

孤竹无虞停下手来,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突然笑了,“没有死吗,那就太好了。”他收手,回过头来,“慕容寒枝,这一次是你自作聪明,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朕?”

慕容寒枝哭着,哆嗦着,只知道求饶,“是,是我的错,别杀寒叶,求你!求你!”肚子越来越痛,下身坠胀得难受,难道孩子要出生了吗?

“求朕吗?”孤竹无虞心情大好,一直以来,慕容寒枝对他只有恨和咒骂,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他求饶呢,“好啊,朕不杀她,你现在就把她救醒,否则----”

“好好!”慕容寒枝慌不迭地点头答应,就怕他一怒之气,一刀下去,就什么都无可挽回了,“我救,我救!”

孤竹无虞冷笑一声,使个眼色给霍图,意即让他在这里守着,自己则大步走了出去。

两名侍卫一松手,慕容寒枝踉跄了一步,脑子里轰然做响,几乎站立不稳!真是没想到,处心积虑地用了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最终还是被孤竹无虞识破,差点真的送妹妹上了黄泉路!

难道是妹妹命里终会有此一劫,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吗?慕容寒枝垂着两只手,一步一晃地过去,趴在妹妹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寒叶,对不起,姐姐没用,救不了你…”

有霍图在一边看着,慕容寒枝根本不敢、也没机会再动什么手脚,喂妹妹吃了一颗绿色的药丸,又施了一会儿针之后,妹妹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她似乎不知身处何地,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屋顶,好半天没有动。

“寒叶,你觉得怎么样?”慕容寒枝勉强笑着去看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费了半天心思,还是没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怨她呢。

“哦,”浑身僵硬的感觉令慕容寒叶非常不舒服,呻吟了几声之后,头脑里才慢慢清醒了些,转过头来,“姐姐?我在哪里?你怎么会在…”

见她醒了,霍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转身出去,当然是向孤竹无虞复命去。

慕容寒枝一时无言,扶她起来,下意识地躲避着她的视线。巨团吉号。

“姐姐,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慕容寒叶惊呼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是不是你的宝宝要出生了?”这么一动,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冥衣,她立刻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慕容寒枝突然哭叫着,一把抱住了她,“寒叶,姐姐对不起你!我、我本来想让你诈死,就不必嫁去望川国!可是、可是那个霍图他、他----”

“你说什么?”慕容寒叶被动地让姐姐抱在怀里,眼神呆滞,“我死了?”是啊,要是死了就好了,就不用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用离开姐姐了。

听出她有什么不对劲,慕容寒枝身子一震,抬起身子来看她,“寒叶,你、你别吓我!我、我会再想办法的!”

“不用了,姐姐,”所有的痛苦和绝望瞬间涌上心头,慕容寒叶惨白着脸一笑,摇头,“这是我的命,我逃不过的,除非我死了!”

“不行!”慕容寒枝大叫,拼命摇晃着她的身子,“寒叶,你不能死,不能!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你要是死了,我、我----”她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疯狂地流着,流进嘴里,好苦,好咸。

慕容寒叶只是笑,笑得很吓人,露着雪白的牙齿,衬着灵堂阴森森的气氛,要咬死人似的。

慕容寒枝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又是愧疚,再加上肚子一直在疼,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昏死过去!天哪,让我死了吧!

这场玉叶公主被“毒死”的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第二天,孤竹无虞就吩咐他们把灵堂撤了,说先前是误诊,玉叶公主只是一时背过气去,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严冰寒本来就对慕容姐妹看不顺眼,如今她们这一折腾,她自然气得够呛,但因为孤竹无虞早就警告过她,不准她插手慕容姐妹的事,她也只能在自己宫里发发牢骚罢了。

而对慕容寒枝姐妹来说,真正的危机还没有过去。

慕容寒枝昏睡了一夜,这会儿总算醒了过来,只是她的身体明显虚弱了很多,凭感觉她也知道,孩子只怕就要出生了,如果孤竹无虞再来逼妹妹远嫁,她该怎么阻止。

她正急得没个去处,孤竹无虞偏偏就进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她吃力地从床上抬起身子来,想要说些什么。

孤竹无虞看了慕容寒叶一眼,突然笑了,“玉叶公主,你还是不肯嫁,是吗?”

慕容寒叶咬着嘴唇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那么,让你姐姐替你嫁,如何?”孤竹无虞笑着,说的话却再混账不过:慕容寒枝已经是他的“寒妃”,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嫁?

“你说什么?!”慕容寒叶惊跳起来,攥紧了秀气的小拳头,“皇上,你、你开玩笑的吗?!姐姐她怀着孩子呢,你----”

“这个容易,”孤竹无虞挑挑眉,“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就是了。”

“什么?!”这回轮到慕容寒枝吃了一惊,脸色瞬息万变,“孤竹无虞,你、你怎么----”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不过是想要妹妹屈从于他的意愿,嫁去望川国而已,何必做得这么绝?

“朕知道,你宁愿死也不会嫁,就算朕把你绑上车,你也不会让朕好过,是不是?”孤竹无虞摸了摸鼻子,好像很头疼。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慕容寒叶嫁?他完全可以跟那个望川国皇上编个借口,推掉就是了。

慕容寒叶戒备地看着他,慢慢往姐姐身边靠,“我、我就是不想嫁,姐姐、姐姐更不能嫁!我、我不要跟姐姐分开!”

“那不行,玉叶公主,”孤竹无虞“语重心长”地劝说,“总要有个人嫁过去,堵一堵望川国皇上的嘴,不然朕也不好向他交代不是。既然你不嫁,那就让你姐姐嫁好了。”

“不行!”慕容寒叶急了,就像姐姐护她一样的,张开了两只手,“不行!姐姐不能嫁,不行!”

“朕说行就行!”孤竹无虞脸色一沉,扬手道,“来人!把寒妃带下去,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慕容寒枝整个人都懞了,听他说出这样没有人性的话,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难道、难道他已经忘了,她怀着的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吗?!还是说,他只是要吓唬吓唬妹妹而已?!

眼见两名侍卫上来就要拖人,慕容寒叶急了,是真的急了,没命地蹦跳着,“不要!不行!不能带姐姐走,不行!姐姐,姐姐!”

慕容寒枝对她的叫喊恍若未闻,虽被侍卫往外拖,眼睛却一直看着孤竹无虞,眼里满是震惊与恐惧:一种看到了恶魔的恐惧!孤竹无虞,你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姐姐!不要!”慕容寒叶哭叫着,根本敌不过侍卫力气大,就在姐姐要被拖出屋去时,她终于忍不住告饶,“扑通”一声跪在了孤竹无虞面前,“不要拿掉姐姐的孩子,她会死的!皇上,我嫁,我嫁,你放过我姐姐吧!”她不想嫁,真的不想!可如果她不嫁的代价是要姐姐替她受过,她情何以堪?!

“寒叶?”慕容寒枝回神看着她,梦呓般地叫一声:不能答应的,寒叶,你不想嫁,我知道。

孤竹无虞一摆手,侍卫停了下来,他含笑看着慕容寒叶,“你愿意嫁吗?朕可没有逼你,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像是怕孤竹无虞会反悔,慕容寒叶拼命点头,“我愿意!是我自己愿意的,皇上没有逼我!”

“那怎么行呢?”孤竹无虞摇了摇头,“朕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不想姐姐受苦,是不是?若是你嘴上答应了,一转身又耍出什么花样来,朕可应对不了。”

“我不会!”慕容寒叶用力摇头,想给他笑一笑,怎奈心里比黄莲还苦,哪里笑得出来,“只要、只要皇上不伤害我姐姐,我一定好好听话,我一定嫁给望川国的皇上,我发誓!”

“这样吗,”孤竹无虞很认真的思考着,好大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朕就依了你!现在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时间,你准备一下,午时就出发吧。”

午时?慕容寒叶身子一震,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来:就是说,她跟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吗?“是,皇上,我知道啦。”言毕,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孤竹无虞无声一笑,转身就走,这样她们应该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就让她们姐妹好好诉一诉临别之苦吧。

慕容寒叶怔怔看了姐姐一会,一头扑进了她怀里,“姐姐!”

慕容寒枝则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午时很快就到了,早在几天前准备好的车队又一次整装待发。因为经历了这一次变故,所有人心里都犯着嘀咕,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难道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吗,敢说出来。

慕容寒叶脱去一般冥衣,重新穿上大红嫁衣,宫女为她梳妆打扮之时,她一直在哭,是无声地流泪,眼泪把妆容冲去一遍又一遍,宫女们都知道她心里的苦,也不忍心再说什么,最后干脆也不再给她做妆容,就这样苍白着脸,盖上红头巾。

“不行!”一直静坐的慕容寒枝猛地跳了起来,也许直到妹妹盖上红头巾、她再也看不到妹妹的脸这一刻,她才不得不面对一件事:妹妹就要远嫁,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了!“不行!寒叶,你不能去,不能去啊!”去到望川国,相隔万里迢迢,妹妹无论过得好或者不好,她都不知道,这种生离的酷刑,她受不了!

慕容寒叶哭着,脸上却在笑,“好啦,姐姐别闹啦,我要是不嫁,皇上就要让姐姐你嫁,我不要。”姐姐为了她和哥哥,吃的苦够多啦,不能再让姐姐受半点委屈了。

她倒是一心为姐姐着想,却忘了如果让姐姐继续留在这里,留在孤竹无虞身边,姐姐吃的苦,只会比现在更多而已。因为她还不知道,姐姐毁了孤竹无虞的子孙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慕容寒枝痛苦地抱住她,“不,不行!寒叶,我应该要好好照顾你的,我说要保护你,可是我…哦----”也许是她情绪太过激动,肚子又开始疼起来,而且越来越疼,几乎令她承受不住!

“姐姐?!”慕容寒叶吃了一惊,一把揪掉红头巾扶住她,“姐姐你怎么啦?!呀,你的脸色好吓人哦!”

是够吓人的,慕容寒枝疼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嘴唇也一片乌青,好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然不等慕容寒枝说出什么来,孤竹无虞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冷眼看了看她们,“时辰到了,别再磨磨蹭蹭,快上车!”

慕容寒叶急得瞪他,“皇上快来,姐姐好像不行啦,她疼得很厉害,你快让人来瞧瞧啊!”

孤竹无虞冷笑一声,“玉叶公主,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是不是?好啊,如果你不想嫁,朕就让你姐姐替你去。”

“不是!”慕容寒叶气急败坏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看、你看姐姐啊,她、她真的不好了!”

“洪钊,送玉叶公主上车!”孤竹无虞不耐烦地摆摆手,看都不看慕容寒枝一眼。他心里当然是有数的,慕容寒枝是神医,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她不想妹妹嫁,所以故意装死罢了。

靳洪钊答应一声,上去一把抓住慕容寒叶的胳膊,拖了就往外走。

“寒----啊!”慕容寒枝才追了一步,肚子更是一阵一阵的、钻心的疼,两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流了出来,她痛苦地抱着肚子,气都要喘不过来。

“姐姐!你不要拉着我,我要看姐姐!放手,姐姐,救命!救我啊!”嘴上说得再强硬也好,真正到了非和姐姐分开的地步,慕容寒叶到底还是害怕,还是要向姐姐求救。

慕容寒枝又是疼又是急,一点都不比妹妹好过,喘息着、挣扎着过去,拉住孤竹无虞的衣袖,“皇上,求、求你,不要、不要让寒叶嫁…啊!”不行了,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看来孩子真的要出生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孤竹无虞虽然没有见人生过孩子,但一见她这种情景,也明白了几分,脸色一变,反手扶住了她,“你…”

“啊!好疼!”慕容寒枝痛叫着,早已站立不住,往后就倒。

第80章 皇子出生

“娘娘?!”萧云儿直到这时候才敢出声,忙冲过去扶住慕容寒枝,却差点被她给压倒,“娘娘。你怎么样?不要怕,娘娘快躺下!”

孤竹无虞抽回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额上也有细细的汗渗出:不管怎么说,他唯一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就算他恨孩子的娘亲也好,但不可能一点都不紧张。“来人,宣稳婆即刻到嘉福宫。”

“是!”宫女答应一声,立刻提起裙摆飞身而去。

慕容寒枝无助地躺在床上,肚子一阵一阵抽痛,孩子正挣扎着要来到这个人世,可她最最疼爱的妹妹正一步一步远离她,她辗转着,几次想要起来。“皇上放过寒叶…叫她回来…”

门外,慕容寒叶疯了似的声音直传进来,“放开我!不要绑我!哇!姐姐,救命啊,姐姐!救----”语声戛然而止,似乎被掐断了咽喉一样,反常地静了下去。

慕容寒枝全身一僵,嘶声叫,“寒叶,寒----啊!”肚子越来越痛,她嗓音已嘶哑,嘶叫变成了呜咽和呻吟,等稳婆到来时。她已是气若游丝,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孤竹无虞等在门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是焦躁而不安的。不多时。靳洪钊走了进来,他淡然反问,“怎么样?”

“车队已经启程,属下方才把玉叶公主打晕了,不过没有大碍,一两个时辰后,她自己就会醒过来。”

孤竹无虞点了一下头,如果不这样,慕容寒叶一定会大吵大闹个没完,让人不得安生。

靳洪钊向门里看了一眼,知道主子有多着急。“寒妃娘娘如何了?她是不是要生了?”

“是,”孤竹无虞眉头一皱,很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她心急妹妹的事,朕担心她会撑不住。”万一因为慕容寒枝心绪不稳而让孩子有什么好歹,他这么久的忍耐可就白费了。

靳洪钊闭紧了嘴,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

“寒叶!寒叶!啊!”

从午时直到黄昏。慕容寒枝一直在念叨着妹妹的名字,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孩子始终生不下,她也只剩吊在喉咙的一口气,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稳婆也急得满身满脸的汗,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可孩子就是不肯露头。她不断地求着,“娘娘,你再加把劲儿!娘娘别睡呀,你一睡,孩子可就保不住啦!娘娘,睁开眼睛,来,再试一次!”

可她无论说什么,慕容寒枝都摊开手脚半昏迷着,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

孤竹无虞一把抓住一名出来的小宫女,恶声恶气地问,“里面如何了?!”

“回、回皇上话,”小宫女吓了一跳,哆嗦着回答,“周婆说、说寒妃娘娘的孩子是先、先天不足,娘娘又、又体弱,所以、所以----”

孤竹无虞眼神一寒,狠狠一甩手,“告诉里面所有的人,如果孩子有什么事,你们一起陪葬!”

小宫女大吃一惊,脸色惨变,但不敢说什么,颤声道,“遵、遵旨!”妈妈呀,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就算孩子保不住了,以后可以再生的嘛,还有皇后娘娘在不是?

慕容寒枝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没有了弟弟和妹妹,任何人的性命也都威胁不到她,还不如就这样死了,也不用替孤竹无虞这个恶魔留下血脉!

但稳婆她们可不想死,一个劲儿地刺激着慕容寒枝,又是按摩又是施针的,终于在慕容寒枝强撑着的一口气努力之下,把孩子接生了下来。

“哇…”微弱到极致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里传了出来,孤竹无虞身子一震,紧握着的拳陡地放开,掌心刺痛,他抬起手来一看,原来掌心已被自己掐到血肉模糊。

不大会儿,稳婆抱着小小的一团襁褓出来,满脸喜色,“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寒妃娘娘生了位皇子!”

是皇子吗?

尽管孤竹无虞心性冷酷,但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是令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丝丝笑容,“赏。”

“谢皇上!”稳婆等人自是喜不自禁,一起跪下磕头谢恩。

孤竹无虞微弯下腰,小心地自稳婆怀里接过孩子来,那么小小的、皱皱的一张脸,很丑呢,而且这孩子小的可怜,正紧紧闭着眼睛,小嘴不安的蠕动着,因为找不到想要的,他扁着小嘴,要哭的样子。

“朕的孩子,”孤竹无虞拿手指去逗弄他的小嘴,身子也在抖。对了!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寒妃怎么样?”

稳婆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不安地动了动,“这个,寒妃娘娘生产时大量出血,身体相当虚弱,恐怕----”巨巨刚技。

孤竹无虞眼里寒光一闪,无声冷笑:也罢,若是你就这般死了,也省得朕动手!老实说,看在你为朕生了位皇子的份上,朕好像不太忍心亲手杀你了呢。

生下孩子,慕容寒枝简直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妹妹,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事,她早就放下一切,就这样死了算了!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依然可以看得到妹妹临上车前那绝望、痛苦的眼神,以及她不停地向她这个姐姐求救的声音!

可是,她是那么无力,救不了妹妹,只能眼看着她活生生被推入火坑,前途未知!“寒叶…”无法忍受的、撕裂一样的疼痛令她不自觉地想要蜷起身子来。

结果她才一动,就感到身子被人压住,萧云儿惊喜至极的声音跟着就响起来,“娘娘,你醒了吗?不要乱动呀,你身子很虚弱,要好好休养呢!”

慕容寒枝嗓子里干渴得厉害,她难受得皱眉,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然眼前却是一阵模糊,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看清了眼前景物,是在自己房间中,身边除了萧云儿,没有别人。

“孩子,”她呻吟一声,感觉到身体的空洞,知道自己应该已经生下来了----换句话说,她的死期到了。

萧云儿赶紧安慰似的冲她笑笑,“娘娘放心吧,小皇子已经平安出生啦,有奶娘照顾他,娘娘只管自己养好身子要紧。”

小皇子?“是儿子吗?也算我对得起他…”慕容寒枝无声苦笑,只觉得浑身无力,真想就此睡过去,永远不要再醒过来了。

萧云儿看出她的难受,想想昨天的情景,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娘娘可别说啦,昨晚好吓人哦,娘娘一直流血,小皇子就是…嗐,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幸亏娘娘和皇子都没事,奴婢就放心啦!”她笑得眼睛弯弯的,自然是放心的。在她看来,主子生了皇子,在皇上那里的份量更是不同,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慕容寒枝突然想起一件事,“云儿,我妹妹----”

萧云儿脸上笑容一僵,低下了头,“玉叶公主她已经在去望川国的路上啦,估计三天就会到。”

“不要!”慕容寒枝身子一震,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不要这样,怎么能这样…”

萧云儿心里也是堵得慌,又不好说什么,转眼看到孤竹无虞进来,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在他示意之下,退了出去。

知道他进来,慕容寒枝也不曾有什么表示,反正妹妹已经离开,如果孤竹无虞要杀她,她也只能乖乖就死不是。

“觉得怎么样,还会难受吗?”意外的是,孤竹无虞居然不骂她,也不冷嘲热讽的,反而很关切的样子,真像个对妻子嘘寒问暖的夫君呢。

慕容寒枝大为诧异,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他,“你为什么这么问?”又要用什么法子折磨羞辱她?还是说,他又有什么地方要用到她吗?

孤竹无虞扬眉,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才为什么这么问,朕问你觉得难不难受,不可以吗?”

“嗯?”慕容寒枝越发呆住,用力眨了眨眼睛:面前这个人,是恨她恨得要死的孤竹无虞吧?为什么会用这么轻松的、甚至是调侃的口气跟她说话,他吃错药了吗?

“看你脸色就知道,你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见她只是发呆,孤竹无虞也不指望她回答什么,“朕已经吩咐御膳房做些你愿意吃的东西,你好生养着,不用担心孩儿。”说完他转身出去,像是不愿意讨人嫌。

慕容寒枝看着他的背影,微张着口,半天回不过来神。如果不是那么了解他,不是知道他以前都对他们慕容一家做过什么,她还真以为孤竹无虞是在心疼她呢。“我妹妹有没有事?!”想起那天,妹妹突然消失的声音,她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只是晕了,很快就会醒,你不用担心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躲不开的。”孤竹无虞的声音远远地传进来,言毕他自己先自嘲地笑:就像他一样,被慕容寒枝毁了子孙根,也是他的命数,所以他没躲开。

“本来可以的。”慕容寒枝将脸埋在掌心,懊悔、自责、绝望,几乎要将她经淹没!

接下来的几天,孤竹无虞都没再来烦扰到慕容寒枝,真个给了她绝对的清静。至于严冰寒,听到满宫的人都在议论,说是寒妃娘娘生了皇子,皇上龙颜大悦,要封这个皇子为太子之类,把她给气得,又说不出什么来:那孤竹无虞不宠幸她,她就没办法生皇子,她能怎么样?

满腔愤慨没处发泄,孤竹无虞又不准她踏足嘉福宫,她憋了一肚子气,就去找严相发脾气,要严相帮她说说孤竹无虞,让她这个正宫娘娘生个皇子才行,不然可就沦为宫中笑柄了。

出于自家利益考虑,不用严冰寒说,严相自然也很紧张这件事,对孤竹无虞旁敲侧击地说起,孤竹无虞的反应却很平淡,说心中有数,就把人给挡了出来,严氏一门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哪里肯罢休,明着不能把慕容寒枝怎样,自然就暗暗谋划起来。

如此一来,各方都暂时谋划着自己的事,暗潮汹涌之下,宫中反倒在表面上平静下来。然就在这时候,一件相当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才嫁去望川国不久的慕容寒叶,在隔了五天之后又被送了回来----是她的尸体被送了回来。

本来从望川国到孤竹国,需要三天时间,但现在正值盛夏,估计望川国是怕慕容寒叶的尸身坏掉,所以在她车中放了一块寒冰,快马加鞭地送了回来。这样看上去,她除了脸色惨白之外,没什么特别难以忍受的地方。

一看到已经香消玉殒的慕容寒叶,孤竹无虞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望川国使者戒备而恭敬地答,“皇上容禀,鄙圣上是满心欢喜等着要跟玉叶公主成亲,谁料玉叶公主一下车,立刻手持利刃要行刺鄙圣上,鄙国为保护圣上,不得已将玉叶公主当场格杀。此事贵国护送侍卫亦可做证,皇上可向他们问个明白。”

“什么?!”孤竹无虞又是一惊,脸色早变了,“行刺?!”好个慕容寒叶,还真是大胆!不过再仔细想想,她会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别忘了她是被逼着嫁过去的,再加上他拿慕容寒枝的命来要挟她,几番折辱之下,她倒是宁可跟端木扶苏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他,慕容寒叶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是的,皇上,请原谅鄙国伤害了玉叶公主的性命,但鄙国也是出于无奈,鄙圣上愿意向皇上赔罪认错,如果皇上仍不肯甘休的话----”后面的话不必说出来,只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反正是玉叶公主行刺他们皇上在先,他们只想息事宁人,如果孤竹无虞不肯,那就只有战场上见。

孤竹无虞略一思索,倒也没显得不依不饶,“使者言重了,此事太过离奇,朕自然要详回盘问之后,再给使者一个答复,请使者下去休息,朕自会处理。”

使者恭敬地行了个礼,也就顺从地跟他们下去。

靳洪钊吐出一口气,一向坚忍的他也有点儿心慌,更不用说别他,“皇上,这----”

“没事,”孤竹无虞一摆手,示意他不必乱,“望川国的意思只想息事宁人,朕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起战事,为免他们以为朕是在示弱,可以向他们提一些条件,谅他们也不会不答应。现在最麻烦的是----”

“寒妃娘娘,”靳洪钊立刻明白过来,捏了捏下巴,“她若是知道了,还不把皇宫给掀了?”

要知道慕容寒枝最疼这个妹妹,当初就死活不让妹妹嫁去望川国,现在倒好,人家把尸体给送了回来,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