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闲地过着,初见拿到了令牌,打算去找良辰他们当免费导游。可是去打听才知道,良辰沐卿都随着三皇子一起去天启了。

初见撇嘴,摸着桌子上做好的麻将,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寂寞。

天启,天山脚下。

赫连君尧睨着长高了一点儿的红衣人儿,不由地勾起了唇角,笑道:“南卿,这才不过几年,你便抱不动诺儿了。”

地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的红衣,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妖艳的脸儿上带着一丝傲慢:“你要是来废话的,我就不多留了。”

赫连君尧轻笑,翻身下了马,走到南卿面前道:“你是不是说过,天算门下的弟子,从来不会算错?”

南卿古怪地看他一眼,冷哼道:“是,唯一一次错算还是拜您所赐。”

“嗯,我要找你给一个人算命。”赫连君尧点了点头,表情认真了一些。

南卿看了看他身后马上的两个人,嘟囔了一声,道:“那人的生辰八字,拿来。”

赫连君尧沉默,他明显是忘记问了。

“画像也行,真实一点的。”

再沉默,他哪有时间去给她画像?

南卿怒了:“你一不告诉我生辰八字,二不让我知道那人的五官,真当我是江湖上的神棍,什么都不看就知道人家命数的?”

赫连君尧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道:“出来得匆忙,这些没有准备。”

凉月不是生病了么,她那底子有损的身子,估摸着药也该吃完了。所以他才这样急地赶过来送药。顺道想让南卿算算沈初见的命数和来历。

南卿恼怒了一阵子,看着赫连君尧道:“倒是奇怪了,还有什么人能让你在来看皇后娘娘的途中专门拐过来问我?那人很重要?”

赫连君尧摇头:“不,她只是很奇怪。”

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就是感觉好奇罢了,想看看她到底瞒了他什么。

南卿盯了赫连君尧半天,突然道:“红鸾星动,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不会孤单一人。”

“什么?”赫连君尧皱眉,错愕地看了南卿一会儿,周身的温度骤降。

红鸾星动?他么?不可能。他这一辈子爱一个人已经耗尽了力气,怎么可能还与谁纠缠。南卿即便是神算的弟子,也总归会有算错的时候。

“当我没说过好了。”南卿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了话题:“你要让我算的那个人,她哪里奇怪了?”

平静了一会儿,赫连君尧淡淡地道:“她是从空中突然掉下来的,行为和思想一直很古怪,也说不清来历。往往会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其实还有很多赫连君尧没来得及说,比如她的饭量大的惊人,人却瘦瘦弱弱的样子。再比如特别没骨气,一顿饭就可以收买了。

但是听了他那几句话,南卿的脸色已经有了些变化。这变化足以告诉他,南卿知道关于沈初见的事情。

“果然那颗星是落在你们永元了。”南卿喃喃道:“一个多月以前我同师父一起夜观星象,就看见有一颗异常闪亮的星星划过夜空坠落。但是那星星亮得古怪,像是不属于这片天空的。师父说,天生异象,必有奇才出世。”

“我推算过,那星星落下的地方,应该就会有一个改变朝代命运的人出现。星星奇异,人也必然古怪。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很可能他就是我和师父正在推算的星星。”

南卿的话音一落,不止赫连君尧,身后的良辰和沐卿也愣住了。奇才出世?沈初见么?可是她是女子啊,再有多大的奇才,应该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她不属于这片大陆么?”赫连君尧古怪地问了一声。

南卿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人的命格我们也没办法推算。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成功过。殿下若是有空,将她带来天山,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天算都不能推算的命格?皇子殿下惊讶了,看来沈初见当真没有撒谎,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呢?

南卿抱着诺儿回天山上去了,表示无奈啊无奈。

不过他没有告诉赫连君尧的是,他的红鸾星,也是在这颗星星坠落的时候动的呢。虽然未来的路不一定多直,但是曲曲折折,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也总会有花好月圆的爱情的。

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有个好归宿了呢殿下。

赫连君尧翻身上马,继续往明月谷走,一路上思考了很久,最后只对身后两个人道:“回去不用告诉其他人,连萧云和荆良也不要告诉。”

“是。”良辰和沐卿应了,压下心里的好奇,跟着公子继续往前。

另一边的永元皇宫,坠落的星星初见同学已经在朝乾宫架起了麻将桌,开始教隆嘉帝打麻将。

一众宫人面面相觑,隆嘉帝身子虚弱也上不了桌子,最后只能让卢公公和几个朝乾宫的嬷嬷来陪公主打。

“麻将嘛,就是图个轻松,你们表情别这样严肃!”初见摸了一张牌,笑嘻嘻地打出去,看着对面的卢公公道:“别当我是公主,牌桌上无父子!”

众人:“…”

不是战场上无父子么?好家伙,一副扑克一桌麻将,初见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打牌就和打仗一样,要全力以赴,要运筹帷幄。最后成王败寇,不管你是公主还是嬷嬷,都一样要给钱。

很久很久以后,永元的皇宫里已经各处可见麻将桌和扑克牌。这两样东西作为智慧型的娱乐活动,普及了民间,甚至传到了天启雪国等地。其始祖沈初见默默收好一大堆银票,深藏功与名。

“父皇您啊,就是躺久了不活动。等我打完这一把,扶您出去走走吧。”初见很是孝顺地说了一句。

隆嘉帝轻咳两声,看着屋子里已经打得兴奋不已的几个宫人,笑道:“你这丫头出宫一趟,学会的东西倒是不少。朕身子弱了,出去走应该没什么作用了。”

“谁说的?”初见把牌一推,自摸大三元。然后挥挥手拉了一个宫女过来替她打,转身走到隆嘉帝身边道:“走路的作用多了去了,不信您随我来。”

卢公公正看着面前的清一色高兴得脸通红,压根没注意到皇帝已经被公主绑出去了。

几个门口的侍卫还算有良心,远远地跟着初见,生怕她把皇帝给摔地上了。

“我记得,这边过去有一段鹅卵石的小路是吧?”初见问隆嘉帝。

隆嘉帝身上就披了件袍子,脸色苍白得紧,被初见这小身板扶着,看起来总有一种随时要倒的危险。后面两个侍卫眼睛一寸也不敢挪开,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走过这一段宫道,前面有鹅卵石的小路。初见,你要做什么?”隆嘉帝微笑着问她。

初见笑嘻嘻地道:“带您去走那鹅卵石的路去,对身体特别有好处。您多走走,保证身体好的也快。”

走鹅卵石的路?隆嘉帝皱眉,那不是特别硌脚么?平时他都是坐轿辇过去的。

“人的脚上面很多穴道的,太医难道没有同您说么?”初见看着鹅卵石的路慢慢近了,松了一口气道:“父皇,脱了鞋上去走走,儿臣在这里陪着你。”

隆嘉帝将信将疑,身子虚弱也动不了,初见便蹲下来替他脱了鞋,然后让两个侍卫扶着他去走那条路。

“啊!啊啊啊——”一阵惨叫在皇宫中响起,惊呆了附近的宫人。这声音刚开始还虚弱,后来竟越来越大声,而且近侍的人就会知道,分明是皇帝陛下的声音。

“救驾!来人!快去救驾!”附近的御林军纷纷拔出刀来,往那一处奔去。

初见同学还什么也不知道,只让两个侍卫扶着隆嘉帝再走一遍。

第五十六章 遇麻烦了

“来人,将皇上救下来!把公主押住!”御林军首领喊了一声,便有人上前来拿刀横在了初见的喉间。

隆嘉帝被人架了下来,一时还没缓过气,匆匆赶来的季贵妃大惊失色,指着初见“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这是公开虐待皇上啊!皇上还在病中,长公主居然将他带出来了不说,还让皇上赤脚走石子路。这无疑就是犯了杀头之罪!

初见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大群御林军就把她围住了。隆嘉帝在一旁,没缓过气来,有些眩晕。季贵妃便直接下了命令:“将长公主关进地牢!谋杀陛下,这罪名可要担得起!”

“是!”周围的御林军应了,立刻押住初见往地牢的方向走。

“哎,等等。我不是…”初见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着季贵妃张了张嘴,后者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压根不听她说什么,直接让御林军带走。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都讶异地看着正受宠的长公主被一群御林军押往地牢。红锦和绿绮当然也在围观人群中。红锦拿了公主的出宫令牌,立刻去找还留在国都的小侯爷。

古代所有的地方她都会游览个遍,看来地牢也不例外。

初见嘴角抽搐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无奈地低声道:“你们误会了啊…”

谁没事去谋杀皇上啊,那是养身!养身懂么?没文化真可怕!

地牢的样子跟电视剧里演得差了很多,栅栏都是木头的,没铁。四处都乱七八糟,地上脏得要命根本不能坐人。墙上还有小强在爬来爬去。

初见耸了耸肩,站在地牢中间等着。隆嘉帝总会缓过神的,然后便可以放了她了。她这真是比窦娥家的鹅还冤。

周围有痛苦的呻吟传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天色渐晚,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将她放出去。

季贵妃好不容易近了皇帝的身,当然不可能让隆嘉帝将初见放出来了。平日里朝乾宫都是有人守着的,但是今天初见将隆嘉帝扶了出去,便是刚好给了季贵妃机会。

这时候隆嘉帝正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着药。季贵妃笑得一脸温柔地边吹凉药边道:“陛下小心,慢点。”

卢公公正跪在外面受罚,连朝乾宫都没能进去。提醒皇上一句“公主被抓了”也不行。隆嘉帝缓过神来,压根不记得初见去哪儿了。问季贵妃,她也只是说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季贵妃虽然看起来沉不住气,为人也浮于表面。但是季家的势力不小,又是从入宫开始就甚得圣心的人。所以隆嘉帝也省了力气多问,直接睡了过去。

纳兰绝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正在更衣准备用膳。见红锦这样慌张地跑过来,也知道是初见出事了,连忙就问清楚原因往宫里赶。

这可不好,另外几个人都不在,他又是外臣,随意进不了宫。若是没能护好初见,指不定赫连君尧回来就扒他一层皮呢。

头皮发麻,纳兰绝也顾不得那许多,以向陛下请安为名乘车进宫,然后直奔地牢而去。

季贵妃是冲动了,皇宫的地牢是关犯错了的宫人的地方,怎么能将堂堂的公主也关进去?要关也是关省罪堂,好歹还没那样让人担心。

刚走到地牢门口,出乎意料的,遇见了大皇子赫连玦玉。

那人一身锦绣蟒袍,眉目间有些刻薄的感觉,像一条吐着芯子的蛇,微眯着眼看着纳兰绝道:“离宫门下钥的时间已经不久了,小侯爷这时候进宫是为何?”

明知故问。纳兰绝微微一笑,道:“我来带公主去她该去的地方。”

赫连玦玉明显是拦路的意思,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摇头道:“小侯爷位高权重,但是也管不了这宫里的事情。母妃既然将长公主关在这里,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本王劝小侯爷保全自己,别惹祸上身。”

纳兰绝微微皱眉,看着赫连玦玉道:“长公主一介女流,你与她为难有何好处?莫要忘记,三皇子殿下归日在即,到时候争论起来,也许会伤了你们兄弟和气。”

大皇子冷笑一声,眼里满满的都是怨怒:“本王就是在等他回来。若不是他,本王还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较劲!忍了这样久了,那肆意妄为的人,也该与本王较量一下,看看谁才真正该是这永元的储君!”

喘气都粗了,看得出来大皇子是真的很讨厌三皇子。也是,辛苦表现了那么多年,最后被赫连君尧轻轻巧巧夺了储君之位,他怨恨也是应该的。但是…纳兰绝轻轻摇头,说了实话:

“萤火是不可能与星辰相较的。”

赫连玦玉拳头一紧。

“殿下,我只是在给您忠告,将长公主放出来吧。罪名尚未弄清,皇上自己似乎都还没有说话。等一朝真相大白,你们母子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今天这闹剧,虽然不知道初见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那孩子虽然有些乱来,却是不可能做出什么谋杀君王的事情来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然而季贵妃一冲动便利用了这个误会,殊不知后果会有多严重。

“本王轮不到你来教训,时候不早了,小侯爷还是回宫吧!”赫连玦玉嗤笑了一声,挥了挥袖子道。

无法,真的靠近不了那儿。纳兰绝有些担忧地看了地牢一眼,转身往回走。

赫连玦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朝地牢里面走去。

初见正在数小强。中午的饭吃得挺多,下午也吃了点心,所以现在还撑得住。听见脚步声,她侧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很贵气但是也很让人不舒服的人。

“有何事?”初见问。

赫连玦玉笑了两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初见一圈儿,道:“想不到当真是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你看见本王,可是会吓得直发抖呢。”

本王?初见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道:“大皇子啊…”

赫连玦玉眉心微皱,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喔,我忘记你的名字了。”初见为难地道:“皇兄和殿下,都是我唤三皇兄用的,用你这儿我觉得别扭,还是叫您大皇子好了。大皇子来这里找我,有事么?”

赫连玦玉一恼,一掌拍在了栅栏上,怒道:“你在挑衅本王么?”

初见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哪里敢再挑衅大皇子。”

这丫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给踩到赫连玦玉的雷区了。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想杀你,简直比踩死蚂蚁还容易?”赫连玦玉微微眯了眯眼睛道。

初见点头:“相信。”

“…”赫连玦玉没有反应过来,被哽了一会儿,才道:“本王不和你耍嘴皮子,留你在这里,那个人说不定会发火从而与我动真格的。”

“那个人?”初见抓抓耳朵:“三皇兄吧?”

真是忍不住为大皇子鞠一把同情泪啊,敢情这么长时间,三皇子一直没跟他动真格的?所以这孩子扭曲心理变态,无论如何也想超越三皇子,然后想出各种逼他的办法?

傻不傻啊。

初见虽然平时只关心吃,但是偶尔看电视也明白,皇位之争向来残酷。三皇子给大皇子留够了足够的生存空间,虽然不知道那主儿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见好就收么?这熊孩子还凑上去要和三皇子打架。

简直是茅厕里打灯笼!

“所以,你就想等着三皇兄回来是吧?”初见无奈地揉揉肚子道:“把我关在哪儿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得先把晚膳给我拿过来吧,我饿了会很难受。”

赫连玦玉嗤笑两声,看着她道:“你难受我高兴,干嘛要给你送饭?”

初见:“…”

人蠢了真的是没药救,饿着她对他有好处咩?有咩?难不成要她成为他们皇位之争下面的牺牲品么?开什么玩笑,她的要求从来不高,只是一顿饭而已,再晚就过了饭点了。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对她来说可真省刑具啊,饿饭就可以了,什么辣椒水老虎凳都省了。

另一边,正在回永元路上的赫连君尧突然收到了信鸽。

信是纳兰绝发来的,简单几个字:“公主被关地牢,赫连玦玉挡路,无法营救。”

那丫头果然又闯祸了么?赫连君尧眉头紧皱,一拍马背,加快了速度。

良辰和沐卿还在后面讨论上次的斗地主,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公子跑远了,连忙追了上去。

这路还远呢,要回到皇宫,就算赶路,也还要一天。

而那个时候,说不定初见同学已经将大牢给吃了。

赫连君尧也没有担心初见被用刑什么的,因为那些人还没资格。但是不给她送饭,光这一点对那人来说就够了。他答应过她不饿她饭的,君子一言,怎么能当真让别人把她给饿着了。

马蹄飞奔,响彻向东一路。初见站在地牢里举头望月,心想着是念静夜思呢还是念什么,身后的牢门却突然一响。

第五十七章 难得温柔

当然,来者不可能是三皇子,那么远的路,他飞也没这么快。门口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楚云起,一身紫色的袍子看起来和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手上还拿了一瓶药。

“吃了。”楚大爷还是一贯的简洁风格,一个字也没多说,递了瓶子给初见就走了。

听见“吃”字,初见同学是很开心的,但是,为什么是药啊?还不给她水,生吞么!

楚云起初入太医院,还不能直接去给陛下请脉。所以便只能拿了解毒丸来给这位主儿备着,以免她被下毒什么的。其他的,他暂时做不了什么,还得等公子回来。

“好歹来个人给我送点吃的啊…”初见看着这一瓶子药欲哭无泪,打开看了看,棕色的,很苦的样子。

“殿下…封寻…说好的不饿饭呢,快点回来吧…”初见吸吸鼻子,第一次觉得好想念一个人啊。

当然,她想念的到底是饭还是人,咱们先不讨论。

等到赫连君尧终于赶回皇宫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早膳的时辰都过了。踏进朝乾宫,季贵妃正娇滴滴地倚在床边喂隆嘉帝吃药。

皇子殿下的脸色不太好看,走过去便直直地看着季贵妃,问:“长公主呢?”

隆嘉帝愣了愣,疑惑地道:“君尧你怎么回来得这样早。初见不在永乐宫么?”

季贵妃放下药碗,替隆嘉帝擦了擦嘴,淡淡地道:“公主谋害皇上,臣妾已经将她关在了地牢。”

皇儿猜得不错,这长公主在赫连君尧心里的地位不轻啊,竟然早了这么久回来,还以为至少要到下午。

赫连君尧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旁边的卢公公道:“公公,谁允许其他人进这朝乾宫的?”

卢公公颤颤巍巍地站着,昨儿跪了一宿今天还没好利索呢,听见三皇子这一问话,脸色白了白,瞟了季贵妃一眼,低声道:“奴才照顾圣上不周,请殿下责罚。”

“三皇子,本宫好歹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掌管后宫之事,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本宫进这朝乾宫?”季贵妃恼了,瞪着赫连君尧道:“说是储君,皇上还健在呢,这便要控制陛下身边的人了?那你想登基,是不是直接弑父也没人知道?”

赫连君尧冷冷地看了季贵妃一眼,浑身的煞气在这宫殿里延伸,看得季贵妃下意识地往隆嘉帝身边躲。嘴上偏生还不饶人,色厉内荏地嘟囔:“这宫里做主的还是皇上呢。”

“你也知道做主的还是朕?”隆嘉帝轻咳两声,推开了季贵妃,脸色也很是难看:“初见什么时候妄图谋害朕了?胡说八道,你竟然还私自将她关去地牢?朕昨日问你,你为何又说公主回宫了?”

季贵妃一愣,大抵是第一次看隆嘉帝对她这样凶,忍不住就红了眼:“臣妾…臣妾昨日救驾,皇上您都不记得了么?长公主那样对您…”

这人完全是被他给娇惯坏了的。隆嘉帝揉了揉额角,恼怒地道:“回你自己宫里去反省!君尧,快去将那孩子带出来。堂堂公主,怎么可以关在地牢。”

赫连君尧冷笑着看了面前这两人一眼,转身便往外走。隆嘉帝的一世英名,包括这一生当中的很多东西,都是毁在季贵妃身上的。现在都这样了,还执迷不悟,宠爱一个人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地牢里那人怎么样了。赫连君尧飞快地往地牢的方向走,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书院里饿了初见一顿饭后,那丫头眼睛发绿的模样,还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背。

现在大概是饿了两顿了啊,没事吧?应该不会有事。大不了给她一桌子好菜,吃饱了就恢复了。

打开地牢的门,牢头正在对一个宫女用刑,乍一看门口,吓得直接跪了下去。三皇子殿下脸色很难看,看了一眼墙上那半死不活的宫女,冷冷地开口问:“长公主呢?”

牢头吞了吞唾沫,指了指里面的牢房。

赫连君尧皱眉,看着这肮脏的地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本来还鬼哭狼嚎的牢房,不知为何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一些人半死不活地靠在栅栏边,就看见一个神仙一样的男子慢慢朝里面走了过来。他的面容真好看,一头的墨发随意绑在身后,也没有多么高高在上,但是就是让人下意识地仰望。

眼睛扫了一圈儿,终于看见了最里面那牢房里,一个黄色宫装的身影。她正缩成一团立在牢房的正中间,头埋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初见。”赫连君尧喊了一声。

那团东西没有动。

牢房门打开,赫连君尧走过去,叹息一声,低下身子来摸了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