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睡在书房,如果不是他那么伤人的态度,她会伤心的只能躲在书房吗?

威洛极其讨厌书儿以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蛮横的板过她的脸,“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起来吃东西。”

“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生病了不准任性。”威洛冷冷说道。

书儿无奈的睁开眼睛,“不是在吊点滴吗?看样子还要一个小时,等完了我再吃吧。”

她的语气虚弱,人看上去很累,“威洛,我现在好歹生病了,需要休息,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可是,等我病好了你再发泄好么?”

“又或者,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威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怎样,他不知道,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放下那天的事情,更加没有办法放掉她这个人。

书儿露出一抹笑容的弧度,“既然不能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彼此折磨?” “留在我身边,你觉得很折磨?”

书儿轻轻摇摇头,“是你在折磨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在折磨她吗?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威洛伸手,指腹摩擦着她的脸蛋,良久,才淡淡的道,“给我时间,书儿,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书儿垂眸,忽的笑了,“我好像饿了,能不能喂我吃东西?”

威洛翻身下床,边走边说,“等一下。”

书儿看着他的背影,唇角露出笑意,这段时间他的态度让她不知所措,但是她知道,也感觉得到,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始终是爱她的,她有耐心,有时间,一点点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威洛很快端了一碗粥上来,味道有些寡淡,“你发烧了,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清淡一点的食物。”

“没关系。”

威洛先把粥放在一边,然后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在她后面放了两个大枕芯的枕头给她靠着,才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粥。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突然想起现在似乎是白天,书儿蹙眉问道。

“我是老板,翘一天班谁敢说我。”威洛冷哼了一声,懒懒道。

书儿失笑,专心喝粥。

还没有喝完,威洛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在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因为害怕吵醒她而特意调成了静音。

威洛放下勺子,接了电话,“索菲,什么事?”

“威洛,我有事找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书儿生病了,我还要照顾她。”威洛的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在里面。

“你们家有佣人有医生,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吗?”索菲的声音不自觉的荣了几抹嘲讽在里面,她似乎觉得自己过火了,遂平息了一会儿情绪,才继续说道,“是关于南书儿的事,我和西诺还有楚楚都在这里等你。”

说完,也不等威洛答应,便挂断了电话。

威洛皱着眉,书儿看出他的不悦,遂温婉笑道,“索菲找你有事吗?你去吧,说不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我没关系的,这里有的是人照顾我。”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原来]

书儿的点滴刚打完没有多久就接到埃文的电话。

“南小姐,你现在在哪里?”埃文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他一贯儒雅,这对他而言是很少见的。

“我在家里,”书儿蹙眉,“堇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温尔克先生在你身边吗?”埃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书儿的心跳慢了一拍,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没有,他有事出去了。”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跟他的婚礼为什么会取消?”埃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字字句句都在斟酌。

“出了点意外,我受伤了。”

“我怀疑她在黑手党的手里。”埃文的声音里渗了一抹冰冷,“我们至今联系不到冷静,她前段时间一直跟路西法在一起。”

书儿下意识就反驳道,“不可能,威洛不可能再伤夏堇一次,他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南小姐,我说的是黑手党,不是你丈夫,你别这么激动,”埃文恢复了平淡的语调,“威洛跟路西法在黑手党是一明一暗两教父,但是如今黑手党的事务基本全部交给了路西法在打理,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你确定吗?”书儿问。

“不,”埃文十分的利落,“所以一开始我就是说的我,而不是叶门,夏堇的身份,你知道,多的是人想对她下手,所以我也不确定,但是,有这个能力的人,你该清楚,并不是很多。”

“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夏堇的失踪真的是黑手党做的,威洛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不代表他会一直都不知道,我只需要一个确切的消息,她身上藏有什么秘密,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而言就越不安全,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书儿动了动唇,“我明白。”

威洛当初就是为了莫妮卡女伯爵留下来的那张所谓地图而利用她想要逼问地图的最终去处,同样,路西法的野心必定不小,上次堇无意中提到过,他对冷静…

书儿挂断电话,垂着眸,整个人看上去安静极了,如果堇的失踪真的跟黑手党有关,那么,威洛…

书儿掀开被子,她要去找他,她等不了了,这两个人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刻都等不了。

书儿下床的时候,差点踉跄的摔倒,头晕,她揉揉脑袋,从柜子里随手拿了件衣服换掉,就离开卧室下楼。

“夫人,”佣人见她下楼了,连忙迎了上去,“您现在还发着烧,这是要去哪里啊?”

书儿只是微笑,“我不碍事,有点急事,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也不顾佣人的阻拦,硬是出门了。

“夫人,您是准备去哪里?”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女子,问道。

他是威洛的专职司机,但是有时候威洛会自己开车出去,因此他就为书儿服务了。

书儿沉吟了一会儿,“你为威洛开车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四年的样子吧。”

“四年,那你应该知道平常温尔克先生和西诺、索菲小姐有要事商谈的时候会在哪里,你就送我去那里吧,”注意到司机的迟疑,书儿淡淡的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威洛商谈。”

“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温尔克先生并不会选在同一个地方,我不是很确定。”

“没有关系,你带我去你觉得他们会在的地方就可以了。”

“是。”

见书儿这样说,司机也就没有多余的犹豫车很快发动,也许是高烧的原因,她的思维仍旧有些混沌。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书儿很意外,这是…这是他们以前住的小别墅。

他们竟然选在这里见面吗?

书儿打开车门,缓步下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司机说道,“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和威洛一起回家就可以了。”

司机看到威洛的白色劳斯莱斯就停在前面,于是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小公寓在二楼,书儿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走到门口才发现,门似乎没有锁上,书儿轻轻扭了一下门把,就把门打开了。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鞋子,只有…两双,她以为,索菲应该是和西诺楚楚一起来的。

客厅里没有人。

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都慢慢的凉了下来,她无意识的,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不会的,南书儿,你想多了,你不能这么怀疑他。

就在她准备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书房里传来争吵的声音,书儿松了一口气。

她改变了方向,往书房走去。

“威洛,南书儿她不值得你这么做,”索菲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其他的我都不说,就凭她在你们结婚的那天跟南森烨幽会,她有多在乎你,才会在那样的日子去见其他的男人。”

“她对你好一点点你就可以原谅吗?她生个病发个烧你就心软了是吗?这不过是女人最常用的手段而已,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够了,”威洛冷漠的打断她,“她的过失不需要别人来论断。”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不插手就够了,”索菲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语气也冷硬了很多,“夏堇跟冷静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

威洛看着电脑的屏幕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定会离开我。”屏幕里似乎路西法妖孽冷漠的表情,威洛用平板没有感情的声音陈述道。

“威洛,”路西法笑容阴柔,碧绿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嗜血的冷漠,“自从你爱上南书儿这个女人,你就优柔寡断了很多,反正她也不爱你,既然如此,何不果决一点,把她从你的生命里剔除,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是最重要的,也从来不应该是最重要的。”

威洛看着他,淡淡的问道,“你把夏堇怎么样了?”

路西法耸耸肩,“还活着,我的目的不是要她的命。”

“那你最好杀了冷静,否则,以你对她做的,迟早有一天她会杀了你。”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谁死了]

门外有什么声响徒然动了,书房内的两人一惊。

索菲冷冷道,“谁在外面。”

书儿一慌,转身就往外跑,她下意识就直觉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知道了堇…

堇儿,书儿闭了闭眼,南书儿,你真是天真到了极点。

书房的门并没有全部关上,书儿走的时候威洛恰好从门缝中看到了她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足够他慌张了。

威洛当即站了起来,开门追了上去。

书儿几乎是夺门而出,慌不择路,她还发着烧,脑袋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刚才那一番对话对她的震撼实在太大。

哦,不对,她原本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不是吗,她原本就是来问他,夏堇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情。

她知道答案了,不管他之前知不知情,至少现在他知道了,反应她也清楚了。

她把爱情看得太重要,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他们是夫妻,她是他的妻子,所以她才会以为,她的妹妹就应该是他的妹妹,所以她才有勇气来亲自问他。

冲下楼就是一条街,不算繁华的地段,但偶尔也会有车子来往。

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更加惊慌了,如果她被他抓回去,那么她连告诉埃文夏堇在哪里的机会都没有。

“书儿,小心……”尖锐而恐惧到极点的声音。

书儿那一刻的意识是,她从来没有听过威洛如此惊慌失措害怕到极点的声音。

刹车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街道的上空响起,书儿一转头就看到一辆重型货车朝她开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身体就被人狠狠推开了。

后来她想,要不是她在发烧,要不是她太伤心太绝望,要不是她一心惦记着夏堇,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也一定可能躲开。

那就不用看到她这一生最不愿回忆的场景了。

她被人用大力推开,膝盖摔倒在地上,重重的疼痛,但是她一点都无法顾及,书儿抬头看向已经停下的货车,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模糊了她整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过去的,她碰都不敢碰,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昏迷的劳伦斯夫妇。

血不断的从他们身下涌了出来,劳伦斯夫人还有一点意识,她看着书儿,似乎想要说什么,书儿连忙过去,小心的将她扶起来,两只手臂都在颤抖,“您等一下,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不会有事的,我求求您,千万不要有事。”

她一直在哭,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也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拼命拼命的乞求着。

“书儿,”老太太却是笑了出来,“别这样,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一条命,死不足惜,小丫头,下次要记得看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甚至说出一个字都很吃力。

“您别说话了,我求求您,”书儿摇着头,血染红了她大片衣服,她的手想要按住她的伤口,阻止血继续涌,但是没有用,其实她知道,一点用都没有,她对人体的构造很清楚,她知道什么样的伤是致命的,所以她才更害怕,更绝望。

救护车的声音远远的响起,很吵很闹,有谁把她抱在怀里,谁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着急的,大声的,恐慌的。

她什么都听不见,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书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安楚楚正守在一边,一切如常,熟悉的卧室,熟悉的人。

是噩梦吧,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书儿,你终于醒来了,”安楚楚压着声音,兴奋中夹着一抹不安,“你都睡了三天了。”

书儿眨了眨眼睛,三天…

遍地都是血的街道徒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脑袋一阵剧痛传来,书儿慢慢的开口,“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

高烧不退加受刺激过度,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看着安楚楚的迟疑,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久到安楚楚以为她不会开口说话了。

“是不是死了。”她问的平淡,甚至是用的陈述句。

安楚楚低头,艰难的开口,“是,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

“都死了吗?”依旧是没什么波澜的声音。

“书儿,你不要这样…”安楚楚苦涩的开口,然而书儿不等她继续说,就已经挣扎着起来要下床。

安楚楚吓了一跳,“书儿,你病得很重,不能再折腾了。”

书儿只是看着她,蓦地笑了,“你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吗?”她开口,声音很轻,“没有下葬的话我就要去准备葬礼,下葬了我也得去送一束花亲口说声对不起不是吗?”

“发烧而已,连车子都没能撞死我,难道一场感冒还能烧死我吗?”

楚楚看着她,不知所措,书儿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心惊,她抓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楚,松手,”她又笑了出来,“我就算是病了,你也拦不住我。”

手一个用力,轻易的拨开了安楚楚已经没什么力道的手,书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道,“你知道葬礼在哪里举行吗?或者说,墓碑在哪里?”

楚楚没有说话,她知道,葬礼已经结束了,劳伦斯夫妇是德高望重的教授,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但是他们没有后代,葬礼和所有的后世都是威洛一手操办的。

楚楚低着头,“我带你去墓碑前。”

“谢谢。”

她病得很重,楚楚知道她执意要去她根本拦不住,只好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厚厚的大衣给她穿上,这天气,已经进入冬天了,尤其这两天降温很快。

书儿什么都没说,顺从的穿上,只是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很安静。

楚楚没有叫司机,她自己开车,书儿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她始终一言不发,视线看着窗外。

墓园外有一个花店,书儿亲自挑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她的背脊挺的笔直,手里抱着花。

安楚楚一路默默无言的将她领到劳伦斯夫妇的墓碑前。

“你去外面等我吧,”书儿安静的开口,“我想和两位老人家说会儿话。”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你不是嫌我脏吗]

威洛在墓前找到她的时候,书儿正笔直的跪在墓前。

墓地很安静,只有大雪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书儿穿着黑色的大衣,深灰的围巾几乎覆盖了她的下巴,前面放着白色的菊花。

楚楚说,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前开始下雪,她没有办法,书儿正在生病,再这样跪下去她的身体一定会垮掉。

她跪在墓前,大雪落满了她的头发与肩膀,她闭着眼睛,表情安静,威洛走过去,半蹲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一丝乞求,“书儿,你跪了很久了,天这么冷,劳伦斯夫妇也不会像看到你生病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不冷。”书儿低声答道,“你走吧,我只是想多陪他们一会儿。”

“对不起,”威洛的声音充满痛苦,“书儿,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这么对你自己好不好,你不能吹冷风淋雪了。”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有多虚弱,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昔日漂亮温婉如水的眼睛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全身冰凉,只有额头烫得像火烧一样,她现在没倒,无非靠着那一股意志力在死撑。

“回去可以,”她的声音很淡,就像融化后的雪水,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我都答应你。”他以为她会说夏堇的事情,她现在要什么她都会答应他,何况只是一个夏堇,他三天前就因为这件事跟路西法吵了一件,原因很简单,夏堇那女人,必须放掉。

路西法虽然不甘愿愤愤不平的骂了他半天,还是照做了,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以后,如果我不在…”她的话一出口就被打断,“南书儿,你想说什么,什么叫你不在,你想去哪里?”

书儿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只是淡淡的笑,“不管你我今后是什么关系,每年劳伦斯夫妇的忌日,请你替我来祭拜他们。”

威洛强行板过她的脸,沉声道,“我不想听到这种话,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祭拜他们,”半响,他放缓语气,手臂将她的身体抱得更紧,“夏堇的事,我已经叫路西法放人了。”

“是么,”书儿轻笑,“谢谢。”

她的视线又转到墓前的照片上,劳伦斯夫妇是被合葬的,她没有办法完整的回忆出那一天的场景,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回忆。

“我有时候会想,”她看着那对夫妇和蔼的笑容轻声开口,声线恍惚,“幸好他们是一起都没了,否则,他们相守一生,有一个人因为我离开了,我该如何像另一个人交代。”

威洛抱着她,心痛到了极点,书儿这样的性子很明了,对敌人狠,对劳伦斯这样无辜却因她而死的人,她这一生都恐怕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