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白:“......”

云汐耳梢微微一动,偏过脸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

周正白权当没看见,掩饰性地低咳一声,微微偏过了脸。

红灯变成绿灯,司机大叔一顿操作,车子顺利驶走,但这丝毫没有减弱司机大叔聊天的热情......云汐不是多话的人,平时话就少,和陌生人更是能不说就不说。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事,云汐基本就哼两声敷衍过去,但今天这个大叔她觉得非常亲切,加上她本来就心情兴奋,一下子没收住,老乡见老乡似的,话盒子打开噼里啪啦就跟人唠上了。

周正白:“......”

从南说到北,从东说到西,从天文说到地理,从孔子说到马克思。司机大叔热情地给她介绍北京当地特产,她热情地邀请人家去家乡旅游。俩人一拍即合,越唠越欢,不知道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女。

周正白:“......”

他看了云汐好几眼,结果对方唠得太欢,丝毫都没有注意到。他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也叭叭加入了战局.......

场面顿时不可收拾起来。

周正白的嘴炮功力,低调点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高调点说就是佛挡杀佛,魔挡屠魔。自从他纡尊降贵地加入战场,立马一个顶俩,云汐和司机俩人加一块说不过他一个。

本以为是个青铜,结果是个王者。

司机大叔“嘿”一声,激动得脸红脖子粗,在心里感叹好久没有遇到如此棋逢敌手的嘴炮王者了,顿时一撸袖子,鼓起劲来要与这位帅小伙一决雌雄。

云汐:“......”

那得吧。

基本没她什么事了。

......

一个小时后,车安全到站,司机大叔和周正白双双满面红光意犹未尽,云汐在旁边一脸心累,连带着看见眼前装修精美的游乐园的喜悦都被冲淡不少。

但还是喜悦的。

挺久没来了。

周正白拜别了惺惺相惜的司机大叔,带云汐买票进园,游乐园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周正白猜测着可怜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估计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人带她来游乐园,故特意安排了这一环节,意得志满道:“想玩什么随便说,哥......我都陪你玩。”

他面不改色的咬了舌头。

云汐看了他一眼,芊芊玉手一指最靠近门口的超高跳楼机,在跳楼机传来的一片鬼哭狼嚎中轻描淡写道:“从头开始玩吧。”

“?”

周正白眼皮一跳。

39、第 39 章

事实证明不仅女性的第六感非常准确, 在某些时刻, 男性的第六感同样准确。

两个小时后。

周正白苍白着一张俊脸从过山车上下来,左手扶着墙壁,右手摁在胸口压抑着胸腔里阵阵泛起的恶心感。云汐脚步轻快地跟在他身边,见他这个样子,主动道:“还难受吗,我去给你买瓶水?”

周正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云汐只好虚虚摆手势扶着他, 好不容易挪到外面, 周正白站了会儿, 把心里那股恶心感强自压下去后,又暗自觉得丢人, 强行挽尊道:“.....太久没玩了, 不大适应。”

云汐只好点头,点完头又说:“要不.....我们走吧?不玩了吧?”

周正白苍白着脸, 坚定地摇摇头,故作轻快道:“不用, 我还能玩。”

“......”

云汐抚额, 觉得有点好笑,有些时候男性这种莫名的坚强她实在不是很懂。

但是没关系,好在她不怎么要脸。

云汐一瞬间有种自己在哄孩子的错觉, 违心道:“不是,是我不行了,玩太久了, 头晕,不想玩了......行么?”

周正白耳梢微微一动,“真的么?”

云汐一脸郑重地点头。

“那好吧。”周正白眼尾一瞥,终于首肯,慢悠悠地点了两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

从游乐园出来天色还早,这原本不在周正白的预期内,不过好在他行事缜密,提前列出了好几条备选方案——有了两个小时前的经验教训,这次他在选择的时候要谨慎许多,选择时不仅考虑到对方的需求,也考虑到了自己的。

总的来说,就是选择他自己能差不多承受的。

选来选去,他看着哪个都不错,也觉得不论哪个,实在不行自己咬咬牙都能过去,穷啥不能穷孩子,让孩子过个开心生日最重要。

最终结果是,一溜备选方案两人几乎玩了个遍。周正白白担着校霸的称号,实则平时玩的非常有限,他经年累月的自律不允许他经历这样的放纵,一天玩下来,除了开始时的意外,他比云汐还高兴。

等俩人意犹未尽地从电玩城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街边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在气温骤降的深秋平添一丝暖意。

云汐从商场出来就被冷气打了一个跟头,她穿的少,上身卫衣下身牛仔裤,在深秋的夜晚里显得单薄。云汐被冻得直嘶嘴,往前佝偻着肩膀把手揣进卫衣口袋。

还是冷,风从卫衣的领口直冲冲地往里灌。

她刚准备低头把下巴埋进衣领里,脖子上陡然一暖,带着人体温度的毛线紧紧地贴合在她脖颈露出的皮肤上,云汐一愣,抬眼猝不及防撞到那人近在咫尺的眉眼。

周正白的眉眼都极其乌黑,线条冷硬得仿佛刀刻一般,眉眼间距很近,让他的眼睛在大多数时候显得有神而锐利,极具威慑力。

但此刻却不同。

不知是不是头顶路灯暖黄的缘故,云汐瞳孔里此刻的周正白,眉眼处虽然还凝结着天生的冷淡,但目光却被路灯熏暖,垂下眼认真替她整理围脖的时候,整个人甚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云汐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她目光怔怔地落在周正白的眉眼间,一时忘记了动作,直到对方给她围好后退开才反应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去扯,“不用,不用给我,你自己......”

周正白摁住她的手:“你带着吧,我不冷。”

“我也不冷!”

“?”周正白闻言看她一眼,目光在路灯下似是带上了点笑意,勾着嘴角道:“是么?”

“嗯。”

“但是我刚刚,”他忽然凑近,做出和刚才系围巾时一模一样的动作,弯着腰,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目光却直直盯向云汐的眼睛,两张薄唇一张一合道:“刚刚这样给你系围巾的时候,看见你脖子上......”修长的手指隔着围巾戳了下她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把接下来的几个字说完:“都冻起鸡皮疙瘩了。”

“......”

“...............”

“..............................哦。”

云汐瞬间面无表情,“啪”地一声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兀自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双手插兜目不斜视,一拐弯都周正白身前绕过去:“那走吧。”

————

周正白安排的最后一项活动是吃晚餐。

他提前定好了餐厅,俩人坐下没多久菜就上齐了,中途服务生推车送来周正白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

云汐其实猜到了,她任由服务生把蛋糕帽带到了她的头上,轻轻笑起来。

她张了张嘴巴,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整个酒店二层的灯突然全部灭掉,只剩下他们这一处蛋糕上的蜡烛灯光。她惊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向周正白。

周正白说:“这家酒店有个传统,一天只接受一位过生日的人,并且在场的每一位客人都要为这位过生日的客人祝福。”

大厅里突然想起生日快乐的背景乐,紧接着,就像周正白说的那样,大厅里坐着的每一个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或真诚或敷衍地随着背景音乐唱起了生日快乐。

周正白坐在云汐对面,眼睛笔直地望向她,嘴里也跟着轻声唱着。

一曲奏停,大厅里响起一阵阵欢呼和掌声,周正白说:“云汐,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

这样一来,你收到的祝福,就不比任何正常的小孩要少了。

云汐看着他,轻轻眨了眨酸疼的眼睛,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服务生小声在耳边提醒:“小姐,您可以许愿了。”

云汐视线定格在周正白的脸上,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学着电视里那样做出祈祷状抵在下颚。

眼前灯火明灭。

云汐在心里轻轻说。

一愿周正白一生安康。

二愿周正白前程似锦。

三愿周正白,永远在云汐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40、第 40 章

一顿饭吃的非常愉快, 云汐人生第一次吃了一大块生日蛋糕——其实每年她哥哥生日的时候, 父母都会买生日蛋糕,也会要求她吃。云汐对这种东西带着后天的抵触,尤其还是她父母买给她哥哥的,但是她如果不吃,父母便会不大高兴,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会象征性地尝一小口,然后再也不碰。

偶尔碰上比较特殊的时候, 她会连那一小口也不碰, 宁愿第二天垂着脑袋听父母一轮疾言厉色的教训。

反正他们难得会跟她说那么多话。

她从小到大都像只葡萄架下的狐狸, 觉得生日蛋糕是酸的,一点也不好吃, 直到今天, 她才心甘情愿地承认这东西其实是甜的。

从她的口腔舌尖一直甜到心脏肺腑。

周正白也吃了一块,这东西他吃的也不多, 倒不是没有,任素每年在他生日的时候都会提前定做一个超大的蛋糕, 但他一般吃过两口就不会再动, 总觉得又甜又腻,吃起来就让人反感。

但今天这块还好,甜还是很甜, 却不像以往那么腻。

吃了两口抬起头,一眼就瞥见对面云汐吃的不亦乐乎,嘴角沾上了好大一块奶油却不自知。周正白含笑看了会儿她难得憨样, 抽了张纸巾,自然而然地探身过去把小姑娘嘴角的白色奶油擦掉。

云汐嘴唇惯常是浅红色,奶油纯白无暇,粘在唇角处,将浅红色映衬得比平时要深些,红白对比鲜明地刺眼。周正白一愣,拿纸巾的手不小心划过少女的嘴唇,指腹下的触感温热柔软,充满了让人渴望的味道。

云汐注意到他的动作,猜到自己嘴角应该是吃上了东西,毫无戒心地探出舌尖一扫唇角,又很快收回。

这让周正白想到了过去几个月他每天威逼她喝牛奶时,有的时候云汐藏着不想喝,一旦被他逮住就毫无商量余地,苦着脸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口气把一瓶奶喝完。多数时候也是这样,少女浅红色的嘴角会留下一层淡白色的奶沫,再被粉红色的舌尖轻轻扫去。

周正白一愣,手指在上面僵了一秒,才缓缓收回。

云汐丝毫没有意识到。

在两人的日常生活中,周正白这种细小的关怀动作随处可见,几乎已经成为两人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哪怕云汐现在对周正白怀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一时也没觉出这些动作有哪里不对。

她又吃了口蛋糕,把盘子清空后挪到一边,抬头时不经意瞥了对方一眼,随口问道:“你脸怎么有点红?”

周正白闻言没有抬头,食指指腹和拇指指腹缓缓磨砂两下,声线有点沙哑,“没什么,屋里太热了。”

云汐没多想,“哦”了一声。

这话很有信服力,哪怕现在还只是深秋,为了保证客户的用餐体验,早早地便打开了恒温空调。他们俩刚在外面冻了一顿进来,碰上热气,脸红非常合理。

云汐心有戚戚,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的脸呢?红吗?”

“......”

总体而言,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结账的时候碰见点意外。俩人却柜台,服务生问清桌号后,说:“您好,已经有人替您付款了。”

周正白皱起眉,眼神锐利起来,“确定?”

服务生俯身看两眼消费记录,肯定道:“是的先生,确实已经有人替二位付过款了。”

云汐问:“那能问一下是谁帮忙付的吗?”

“是我。”

俩人身后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音。

云汐一怔,转身时似乎瞥见周正白的眉头皱的比刚刚还要深几分,俩人回身,果不其然看到身处几米处站着的中年女人,姣好的容颜,细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盘起来的长发,一身价值不菲的米色大衣,不是任素又是谁。

过了两秒,她的身后又缓缓迈出一个人影,云汐瞳孔微微一缩,居然是尹程音。

周正白眉心皱的更紧。

复制粘贴下来能去做蚊子夹。

云汐听见他冷漠清晰的声音响起,语调毫无起伏地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主语用的是您,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地忽视掉对面的另一个人,尹程音地脸色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

任素抬手轻轻把耳侧的一缕不存在的碎发挽到脑后:“程音推荐说这家的菜很好吃,今天就约了她出来,接过一进门就看见你在这里。”

任素以眼还眼,也忽视掉周正白身边那个名义上的“干女儿”。

云汐没什么所谓,挂上去的礼貌笑脸变都没变一下,周正白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他知道他妈还有后话,也知道今天这场相遇绝不算偶然,但他耐心耗尽,没什么心情再听对方阴阳怪气倚老卖老地说些乱七八糟辣耳朵的话,也不管对方是刚来还是吃完,冷着脸丢下一句“那您先吃,我们有事先走了”,便一把拉起云汐的手下了楼。

任素向来端庄的笑都僵在了嘴角。

两人下到一楼,周正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云汐不好开口,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走着,到门口时发现左边立着一个免费的冰淇淋机器,她多看了两眼。

“想吃吗?”

云汐回头,发现是周正白在轻声问她。他神色已经好了不少,不像刚刚那样紧绷,问话间甚至有丝轻快的味道。

周正白的自律在很多时候让人钦佩,不仅是在日常生活中,同样表现在他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上。他很少会把自己的恶劣情绪带到与恶劣事件无关的人物身上。

云汐看看他,点了下头,又问:“会不会冷?”

“没事,想吃就吃,”周正白垂眸看她一眼,眼睛里终于带上了这一天都常驻的笑意,“怕冷也没事,你吃两口,剩下的给我。”

“噢。”得了他这句话,云汐也不客气,抽出一直被他握着的手腕,真的走去机器前,要了一个草莓喂的甜筒冰淇淋。

她捏着冰淇淋,转头看向周正白。

对方含着笑歪了下头,黑色的碎发没盖住明亮的瞳孔。

云汐低头舔了口冰淇淋,跟在周正白身边走出餐厅大门,刚刚出去,里面的温暖骤然消失,她站在北京深夜的寒风中,立马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冷颤。

实在太冷了。

云汐自作自受,勉强吃了两口冰淇淋,感觉自己嘴巴都被冻麻了,手里的美食一下子成了祸害。她不想吃了,想扭头给周正白,事到临头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苦哈哈地捏着那坨冰淇淋,站在寒风里像在表演行为艺术。

手指骤然一松,捏着的冰淇淋突然被人抽走,周正白一手揣兜一手捏着她的草莓冰淇淋,极为违和,咕哝道:“说了不想吃就给我。”

说着便毫不嫌弃地往嘴里送。

云汐这一瞬间脑子里想的是,何妈好像说过,周正白有点小洁癖,绝不碰别人吃过的任何东西。

......

周正白两口把剩下的冰淇淋解决掉,冻得嘴麻舌头麻,把另一只手也踹进兜里,神情自然地瞥一眼矮自己一个半脑袋的人,撩起嘴角道:“发什么呆呢?赶紧打车去,冻死了。”

“......”

“你脸怎么红了?”周正白瞥完一眼没收回来,两根手指捏着小姑娘小巧的下巴抬起来,皱眉道:“是不是被风吹的?还是冻的?怎么脸皮这么薄呢,一冻就红的要伤了似的......这有没有药店啊,我先给你买个口罩戴上?”

“.....”云汐拍开他的手,把脸埋进脖子上的围巾里,闷闷道:“不用,打车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41、第 41 章

这天过去, 任素对云汐的态度愈加冷淡, 云汐偶尔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防备;在学校,尹程音虽然不敢再故态重萌,但暗地里的针对却不时会出现。

云汐这个学期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在学校,各个集训到处跑,没心思也没力气去理这种幼稚且无理取闹的挑衅。

秋天一过,就到了冬天;冬天过些时日,便到了春节。

这是云汐在北京过的第二个年。

老太太早早就声明今年要在家里过年, 她身体愈发衰弱, 平日里很少下床或者到处走动, 但又不愿意去医院,周平寿只好花了不少心思让德国部分专家直接到家里坐镇。

云汐偶尔会去送药, 老太太见她来, 总是会强打起精神来,摸索出她放在床头的时髦老花镜戴上, 笑眯眯地看着她。

有时候云汐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慈祥的老人时,这位身负重病的老人精神抖擞, 高声笑称要在临了前周游世界。

到最后这个愿望没有实现, 可能以后也不再有机会实现了。云汐知道,一方面是老人自己身体的原因,但还有很大的一面, 是为了她。

老人怕她走后,她的小女孩没人撑腰,会被欺负。

云汐压下眼眶泛上的温热, 吸了吸鼻子,回头静静看了眼躺在床上假寐的老人,银白的发丝在夕阳下变得金黄,将她的面容衬得几近透明,像是离得很远。

云汐又看了几眼,收回目光,轻声离开了屋子。

介于去年的春节周家人都是在德国过的,所以云汐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北方的春节文化,今年抓紧感受了一把,总结起来可以归为以下一句话:

“何妈,今天又吃饺子啊?”

北方的饺子宴周期非常长远,基本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一直到正月过半,饺子都下不了饭桌。云汐现在已经能够满脸麻木地在早餐的时候,用麦香味豆浆配昨晚上剩的酸菜饺子吃。

周正白坐在她旁边,一起麻木。

————

周家人的除夕夜过的非常讲究,专门请来几位大厨来家里,精心烹饪了一桌好酒好菜,间杂着云汐下午和何妈一起包的饺子。周平寿亲自开了一瓶红酒,连周正白和云汐也被允许喝一个浅浅的杯底。让云汐惊讶的是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祝词环节,一大家人碰杯喝了口酒,饭桌便再没什么很仪式感的事情。

“啊。”云汐咬饺子的动作一顿,感觉自己的牙被一个石块狠狠咯了一下。

周正白反应很快,立马放下过去转过来,“怎么了?”

云汐“唔唔”两声,摆摆手示意没事,悄悄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不知该哭该笑:“我吃到硬币了。”

“小汐吃到硬币啦?”老太太笑眯眯地望过来,笑着说:“是好兆头,吉利着呢。”

云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扭头看周正白,结果正好碰上对方含笑的目光,正挑着眉,揶揄地看着她笑。

云汐更不好意思了,悄悄把她刚刚吐出来的那一小口饺子移到一边,把饺子的硬币抽出来,压在上面盖住。

一家人吃饱喝足,战地从餐厅转到客厅,一个不少地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周正白心在曹营身在汉,一只眼睛看春晚,一只眼睛玩手机,偶尔还得抽空用两只眼睛瞅瞅云汐在干什么。

老太太看了一个小时就撑不住了,被何妈扶着进去房间休息。其余人一路看到了十一点半多,周平寿心情不错,提醒周正白道:“正白,今晚咱爷俩一起守岁吧?”

周正白从手机里抬起头,点了下,又说:“云汐也一起吧。”

任素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说:“这样不好吧,云汐她毕竟不是......”

周正白看她,语气平静地问道:“不是什么?”

任素卡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

周正白像是没看见,又说:“既然没意见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云汐看着他,没什么意见,再看看任素,对方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却比刚刚难看不少。

云汐静静收回目光。

守岁的地方是在一个祠堂,实则就是周家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还维持着非常古典的装修,供奉着周家祖先的牌位,云汐进来的一瞬间甚至有种穿越的感觉。

周正白熟门熟路地牵着她到这间房子一侧的椅子上坐定。这个房间里可供休息的地方,除了牌位底下几个供跪坐的蒲团,只剩房间左右两侧各一条的长凳。周正白带她来的这边靠近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不时升上天空的烟火。

周平寿则径直走向了另一边。

守岁其实是个挺磨人的活,一整晚不能睡,也不能在这个房子里玩手机,好在他们两个人坐在一处,整晚都在小声说着话。

午夜整点的时候,周正白低声道:“新年快乐。”

云汐笑起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