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件事中,好多世家都出手了啊,为什么就他挨骂呢?

“你们真是,留着那一身的腐肉来恶心谢家,拖累谢家,多好。非得好心地帮人家剔掉!现在好了,你们就看着吧,三五年内,谢家的实力必上一个台阶!人家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都是你们一手推上去的,可是谢家会感谢你们吗?”

最后,汤恺扬恨铁不成钢地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有殷宪珂那个搅事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斗了一辈子都斗不过谢持礼,就这种被刺激一下不顾理智的性子,再给他两辈子都斗不过谢持礼!”

汤舒赫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了,他哪里知道会这样弄巧成拙,前几天看那阵势,谢家似乎就要倒台一样,谁还把持得住不去参一脚?

类似的对话,在好些院子里或早或迟地上演着。就算这样,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谁叫他们之前以为露出来的那些肉都是香喷喷的肉,上赶着咬人家呢。

期间,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感叹了一句,这样老练独道的手段,还是谢持礼会教孩子,谢家这一辈,青出于蓝啊。

莫怪乎他们会有这样的感叹了,这些老家伙都是几十年的老伙伴老对手了,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这样剑走偏峰的手段,决不是谢持礼会用的。

次日,被骂了一顿点醒了的汤舒赫见到抿嘴作严肃状的谢昌延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我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装给谁看呢?我们都被你们谢家坑惨了。

……

“谢家这一场仗打得漂亮啊。”周昌帝私下跟戚贵妃如此嘀咕。

朝庭上势力错综复杂,谁高一些谁矮一些,周昌帝并不在意,只要高的那方势力没有威胁到皇权,他一般都不理会。

况且这天下是他们君家的,那些拖累皇朝的腐肉蛀虫自然是越少越好,不管哪个派系的都一样。

“皇上,那晚行刺老五夫妇的黑衣人找到了吗?”戚贵妃才不管朝庭上的事呢,她只关心那些伤害她儿子的凶手抓到了没有!

周昌帝静默了一下,大掌拍着戚贵妃秀美的背安慰道,“还没,不过有点眉目了。”

谢意馨请了安后,她那贵妃婆婆执意留她在宫中用午膳。她推辞不过,可又没到用膳时间,她婆婆又忙着替周昌帝做鸭血汤,于是就打发她来逛逛园子。

皇宫是非多,谢意馨本不欲多走动的,可她留在那又影响她婆婆,于是就决定在附近逛逛。

夏季的皇宫,景致还是可以的,他们一行人沿着这些景致渐走渐远。钟粹宫的宫女刚欲提醒‘前面是冷宫,别再往前走了’的时候,谢意馨刚巧发现一座在林子中若隐若现的亭子,好奇地走了过去。接着,他们看到了另人吃惊却不意外的一幕,两个宫女在教训一个小孩。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皇子就有什么了不起了,敢偷我们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那个宫女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拧着小孩的胳膊,面目狰狞。

那小男孩被拧了,疼得咬唇,却不哭,一张脸沉静得不像是三四岁的孩子,没有恨也没有怒。

因为小男孩知道,恨和怒,只会招来更多的毒打。或许哭泣求饶会让这些坏蛋放过他,但在他小小的心灵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许这么做。

只是小孩似乎还不知道,他的这份沉静,足以让这些欺辱他的宫人心生恐惧及忌惮,进而忍不住变本加利。

果然,那宫女一只手拧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嘴上骂道,“你不过是一个在冷宫中出生,又不受重视的皇子罢了,就算我今天把你掐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

小孩不甚干净的脸蛋上立即红了,那掌掴的力道大得让他跌坐在地上。

另一个宫女有些看不过去了,拉了拧人的宫女一把,“好了,适可而止吧,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光天化日的,被人瞧见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咱们还要去给祈嫔娘娘送东西呢。”

“哼,算你好运!”

等那两个宫侍走了,他才慢慢爬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弯下小身子捡起地上已经脏了的点心,运作笨拙而缓慢。

看着已经脏了的点心,小孩抿了抿嘴,笨拙地擦了擦,然后捻了一小块放进小嘴里,然后才从小口袋里掏出一条帕子,将剩下的点心包好放进口袋里,然后迈着不甚利索的步子摇摇晃晃地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谢意馨眯着脸,看着那道瘦小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她公爹的第十一个儿子。

在冷宫中出生,至今没有名字的那位。

说起这十一皇子的母妃萧明丽,还真是个奇葩。

几年前,周昌帝外出游玩错过了时辰就住在一小官家中,那晚阴差阳错之下,喝醉了的周昌帝无意中睡了一小官献上的女儿萧明丽。本来这事也好办,带回京赐个封号就是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萧明丽并不是自愿的,在此之前她已经有一个芳心暗许的青梅竹马了,那晚的事相当于毁了她一生。

萧明丽带着不甘与抵触的情绪入了宫,周昌帝对她还算尚可,几年里封了从四品的芳仪。

不料却是几年后在宫中见到了情郎,情不自禁之下,两人拥在了一起。

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正巧这一幕就被周昌帝撞破了。于是一个被赐死,另一个被打入冷宫。

原本萧明丽也是被赐死的,当时她的贴身宫侍透露了她已怀有身孕的事才逃过一劫,转而被打入冷宫。

这些事情本来是宫中隐私不为外人所知的。谢意馨会知道,也是上一世无意间听别人提起的。

一个孩子在宫中生存,父皇不待见,又没有母妃护着,太难了。

上一世这个孩子是在几岁没的,谢意馨不知道。但此次无意中的撞见,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

“主子,咱们要跟上去吗?”春雪问。

“王妃,已到了用膳时间,为免娘娘担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钟粹宫的宫女上前劝道。

谢意馨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劝阻,她想了想,笑道,“也好,咱们回去吧,正巧我肚子也饿了。”

……

祈山的深山之中,几座木屋依地势而建,在漫山葱郁的树木中,显得十分幽静得趣。

一位糟蹋的老头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从旁边的木屋之中踱了出来,“败家子,你们这两败家子,这参就差一个月就五百年了,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

“你们以为这是白萝卜啊,随随便便一拔就是一大堆!”

“师弟,五百年的萝卜比五百年的人参更难得。”张问宾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

此话一出,骂声戛然而止。接着,骂得更厉害了,“好你个张问宾,用了我的参,还不让我说两句痛快痛快!你赶紧给他治,治好了你们俩就一起滚蛋,别在这碍我的眼了,否则老子我一把毒药放倒你们。”

张问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口是心非的师弟,那株参一直是由小金看守着。小金是条金色的大蟒蛇,寻常生物近不了那株人参的。

如果没有这老头的允许,小金怎么会任由他把那株人参挖出来?这分明是他默许的,他也舍不得君南夕死去,嘴上却不饶人。

他这师弟,医术了得,但性情也古怪,从他不愿入世宁愿窝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就能看出来,历来能入他眼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

刚来到祈山那会,孙阳一听他们的来意知道他们的目的是那株快五百年的人参时,就差没把他们轰走了。

后来虽然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勉强给了他们一间屋子住,却一直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见面就高昂着头,哼哼两声。

如今君南夕的病拖不下去了,挖了那株参,师弟虽然骂骂咧咧的,却也没抢回去,这不也是一种默许么?

74、第七十四章

回到钟粹宫,谢意馨发现周昌帝已经到了。刚才她那贵妃婆婆亲自下厨之时,她就隐约猜到周昌帝有可能会过来用午膳,此时见到他,倒也不算太意外。她处变不惊地行了礼,在周昌帝满意的目光中被叫起。

周昌帝心情很好地说道,“先用膳,一会有东西给你们。”

别人和皇帝一起用膳是什么感觉,谢意馨不知道。但是此时周昌帝无意间散发的威压让谢意馨有点紧张,有点食不知味,动作虽然仍然优雅不出错。

周昌帝放下筷子之后,谢意馨与戚贵妃一起,放下了筷子。

“皇上,刚才您说有东西给我们,是什么呢?”戚贵妃亲手给他上了一盅暖胃的红枣茶,笑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

李德一个眼色,殿内伺候的人都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心腹。

戚贵妃疑惑地看了周昌帝一眼,什么东西,这么郑重?倒是谢意馨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跳快了两拍。

在周昌帝的示意下,李德拿出两封信,一封递给了戚贵妃,一封递给了谢意馨。

谢意馨接过一看,果然是君南夕的信。她见她婆婆已经打开信之后,也忙不迭地打开。迅速地扫了一遍,发现前面说的都是他在祈山的生活和趣事,后面便是询问她在京中的情况,说他已经开始治疗,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必回信了,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很快便能相见。

看了一遍,字里行间流露的思念及情谊不宜她在此处细看深想。得知他一切安好,谢意馨吁出了一口气。然后仔细地把信纸收好,放妥。

一抬眼,谢意馨发现戚贵妃已经激动得哭倒在周昌帝怀中,而周昌帝眼带深意地看向自己。

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微微一福,行了个礼,谢意馨便退了出来。出来钟粹宫,她看着高挂的太阳,自语道,“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出宫了。”

李德随她一道出来的,见此陪笑道,“晋王妃,太阳大,奴才已经叫人抬了轿辇过来了。晋王府的马车也会在宫门处等着的。”

“劳烦李公公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见几个太监抬着一顶轿辇出现了。

朝李德点了点头,谢意馨抬脚上了轿辇,在轿辇的一摇一晃中,她摸着怀中的信,思绪有些飘远。

君南夕离京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从遇刺那晚起,晋王府就开始闭门谢客。可是过了一些日子,总有人投了拜帖,欲上门拜访,打探虚实什么的。可是这些都在谢意馨的示意下,被秦青礼貌地拒绝了。

后来考虑到他归期不定,一直不露脸也不太好,周昌帝就给他弄了一个出使别国的借口。

只是有些精明的人后来渐渐反应过来,隐约猜测到君南夕离京的目的,奈何已经没了他的踪迹,他们只好转而盯着晋王府了。不想错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其实以景王宁王最为紧张,毕竟君南夕要是治好了身上的病,以周昌帝对他的宠爱,继位的可能性很大,这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了。

如果有可能,他们宁愿君南夕永远都回不了京!

估计君南夕也是早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一直也没有寄信回晋王府。这是君南夕离开后,谢意馨收到的第一封信。刚才听李德说,这信是夹杂在各地的奏折中一起送上来的,其中用了暗语,这才避过了那些人的耳目。

君南夕此举防备的是什么人,以周昌帝的睿智,不难猜到。可他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谢意馨也猜测不到他的想法。不由地叹了一句,帝心难测啊。

他们的队伍走到三岔路口时,谢意馨乘坐的轿辇突然一顿。

“主子,前面是三王妃的轿辇。”春雪轻声说道。

谢意馨挑了挑眉,真是巧了,蒋初篮也进来请安了?听说殷侧妃昨天请了太医的——“她为长,我为幼,且避让一二。”

蒋初篮的轿辇经过谢意馨身边时,她手一扬,示意停一下,“五弟妹这么快就回去了?“

快么?谢意馨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太阳,今天是进来请安的,请了安吃了午饭还不走,难道要留在宫中过夜不成?

“五弟不在,想必整个晋王府空荡荡的,五弟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春雪他们都不是人么?话说到这份上,谢意馨确定了,她这是来找不痛快的。于是谢意馨一直是微笑着听她说完,才道,“是啊,景王府家大业大,给三皇嫂逗闷子的人也多,每天都热闹得紧。这些晋王府自然是比不得的。不说别的,晋王府除了主院,其他的院子十院九空,也没个人住。每日我都闲得发慌,恨不得找些事来打发时间才好。”

谢意馨句句带着深意的话让蒋初篮不悦地皱眉,给她解闷的人是多,全都是景王的妾氏!热闹?的确是热闹,昨晚还闹到一更天呢。晋王府十院九空,不是讽刺她景王府内大多数的院子都住满了妾室么?

蒋初篮下意识地欲伸手摸摸自己疲惫的脸蛋,昨晚殷慈墨肚子不舒服,请了太医,折腾到一更天。后来景王歇在她那,两人又胡闹了半宿。今天又是一大早地起来梳妆打扮进宫请安,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眼下的疲惫。哪知进了宫,还被她婆婆拿着话若有似无地敲打。也是太累了,又想起近来朝堂上蒋家的失利与谢家的得利,再看到谢意馨一派清闲的模样,才忍不住小小地讽刺两句。

就在这时,一太监快步走来,行礼之后,和蒋初篮说了一句。

谢意馨不必凝神,就隐约听到‘景王已在宫门口等着王妃了,让他们快一些’之类的话。

挥退小太监,蒋初篮蓦然一笑,“噗哧,五弟妹真是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嫂嫂我想在口头上占你点便宜都不行。这两天我有点不痛快,刚才冒犯之处,嫂嫂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五弟妹不要介意。”

看着她笑得肆意张扬难掩媚态的脸庞,谢意馨微眯着眼,她突然间想君南夕了,很想很想。

如果他在的话,必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即使是口头上的,也不许。虽然她凭着自己,也没吃亏,但谁又会抗拒有个人疼着护着?

伸屈自如,神色自然,,能当上皇后的人,果然不简单。

谢意馨亦笑道,“三皇嫂客气了。”她怎么说她就怎么信,反正她也没吃亏不是吗?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宫吧,五弟妹得空的话可以来景王府坐坐。”

“呵呵,得了空一定去。”

不久之后,景王妃与晋王妃在宫中相谈甚欢的消息不胫而走。谢意馨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你说她看到冷宫那个孩子了?好了,这件事本宫知道了。

“王妃,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某日,大总管秦青将府内的事回报了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谢意馨看他的表情不太对,问了一句,“怎么?”

秦青头一昂,说道,“以秦某多年来的眼光看,这封信有可能被人动过。”

谢意馨哦了一声,将信拆开,从字迹上认出是她派往燕子湖老家那边的属下来的信,当下面色一整,手一抖,将信展开。

秦青装作不小心地瞄了一眼,顿时有点头晕眼花,这都是什么信啊,信上的字他每个都认识,只是组不成句啊,王妃能看得懂?

“这是密信,没有那本密码书,即使信被人动了也无妨。”谢意馨解释了一句。

秦青一听,开始似懂非懂,接着琢磨多几遍之后,似是恍然大悟,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王妃就太聪明了。

谢意馨回屋,拿出一本小册子,将密信上的字勾写出来,最后连成几句话,“井水莫名地变浑浊,老鼠白天过街,牛羊等畜牲不肯进圈等等主子说的情况都发生了。”

看完信上的几句话之后,谢意馨陷入了沉思。信上所言,都是当年殷慈墨所说的地动前的预兆,如今都一一出现了,说明地动将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燕子湖位于浮阳,隶属冀州。此事事关冀州十万万苍生,这么大的事,她还是慎重一点回去和老爷子商量商量吧。而且冀州又是谢氏一脉的大本营,不容有失。就算是她心中的那个计划,也需要谢家的配合不是?

“春雪,我母亲前两天不是派人来报,说家里预备给几位高中了的族兄摆几桌酒么,日子好像就是今天?我挑好的那些礼物秦管家送过去了吗?”谢意馨问。

“主子,我叫人去问问。”没一会春雪便回来说,“秦管家说看时间还早,还没送过去呢。还问要早点送过去吗?”

“不用了,我亲自去一趟,叫人备马车吧。”本来几位族兄族弟高中,她备了礼便可,毕竟她身份摆在那呢。再说,太过高调对谢家对她都不是好事。可现在她不是有急事嘛,责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谢意馨到的时候,众人匆匆来迎。

“不是说了不回的吗?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住地问。

“祖母,您别担心了,没什么事,就是在晋王府呆得闷了,想回来看看而已。”谢意馨一手拉着瀚哥儿,一边安抚,“母亲,马车里有几份给东名敏岳几位族兄的礼物,一会您帮忙拿给他们。”

“姐姐,姐姐,瀚哥儿的呢?瀚哥儿各项功课都得优哦,而且先生说了,如果瀚哥儿一直这样下去,以后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谢意馨摸摸他的头,“那瀚哥儿要努力哦,不要骄傲,知道吗?”

“那礼物呢?”

“姐姐怎么可能会忘了咱们瀚哥儿那份呢,一会姐姐亲自拿给你。”

得了这话,瀚哥儿才算安分了。

进了门,谢意馨找了个借口,随着老爷子去了书房。谢家的其他男人也陆续跟上。

“祖父,燕子湖那边有异常。”谢意馨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异常?”事关本家老根,老爷子神色一正。

谢意馨把信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而老爷子沉吟不语,谢昌延轻声地问,“这些异常现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谢意馨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久之后燕子湖可能会有一场地动发生。”

众人神色一凛。

“地动?!”

“你确定吗?”

谢意馨摇了摇头,只说道,“即使是现在,我也只是怀疑,而不敢下决定。记得我小时候,我娘的奶嬷还在,她的家乡经过一次地动,家人都死了,只有她逃了出来。她辗转之下做了我娘的奶嬷,我小时候,经常在我耳边念叨那一年的事,地动前的异常,地动后的惨象,她都反复地说。前一阵子,又恰好听到本家的一个人从燕子湖回来念叨着类似鱼儿白天跃出水面的趣事,当时我就觉得不妥,才会派人前去核实一番的。”

这些话,自然是假的,但又是符合逻辑的。她娘的奶嬷,老家确实发生过地动,只是她人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

“就凭这个,预言地动,会不会太草率了?”二叔谢渊保迟疑。

“确实。”

“只是这样的现象,实在太相似了。我直觉那里一定会发生地动的。”谢意馨也只能这么说了。

“难道先前的古书上就没有类似的记载么?可以稍微印证一下也行。”

“太祖打天下时,战争几十年,销毁了太多的书籍,现在想找出类似的记载,难咯。”

谢老爷子看着浑身散发着沉稳气息的孙女,再想起这一年多了,她的一举一动,别人不清楚,可他却知道她替谢家化解了多少的灾厄。他相信,这一回,亦不例外!况且,他活了七八十年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燕子湖的异常,确实不同寻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老爷子道。

书房内突然没了声音,三兄弟都讶异地看向老爷子,他们以为,老爷子是最难说服的...

不过既然老爷子信了,他们就从相信会发生地动这方面来考虑。

“此事,难道由我们谢家上折子说?”谢昌延问,他盘算着上这道折子的风险。

“为什么不?要知道,如果此事是真的,我们谢家就是大昌的大功臣!”谢渊保兴奋地说。

“不太妥当。”谢忻峰摇头。

“不,这道折子我们谢家不能上!”谢意馨道,“自古以来,地动作为一种严峻的天灾。素来被人们视为天神大怒天罚之类的,天子有时候需要下罪已诏的,以求天神息怒。正因为有这样的一种思想,那么,能提前预示地动的人,会被人视作大昌的福星。”

“但是你们别忘了,咱们前一段时间才在陛下的庇护下将家族里的人员整顿了一遍,去芜存菁,又补充了一批新鲜的血液。如果咱们再做这个福将,无益于烈火烹油,自掘死路。”而且,还有一点,你们别忘了,谢家还出了一位晋王妃。这一点,谢意馨没说。她觉得前面这些就足以说服他们了。

“那怎么办,如果这事是真的,这个功劳不能白白送人吧?”谢渊保急切地问。

“为什么不能白白送人?”谢意馨笑问。

“你要送给谁?”谢渊保反射性地问。

“殷家。”

闻言,其他人均若有所思。

唯独谢渊保气急败坏地骂,“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是我们家的死对头,还要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