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宾客都好奇地看着几位老爷子。

殷崇亦又对众宾客说道,“各位贵客,你们请到前面,一会我着人安排你们离开,不便之处,还望你们谅解。”

众宾客忙应了下来了,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跟着引路的人去了前面,其实他们早就想走了,呆在这很不自在。

景王留下来是肯定的了,景王妃自然也跟着。谢意馨见她祖父没有走,与君南夕倒是留了下来。汤静尘有样学样,也拉着静王留了下来。

殷崇亦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出声赶人,算是默许了。

“持礼公,我家老爷子想见你一面。”殷崇亦说道。

其他几位老爷子都是姜桂之性老而弥坚的人物,整个事情串联起来,也让他们看出来几分了。

谢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温和地说道,“我就不进去了,让他把时间都留给子孙们吧。况且我和他之间,无事不可对人言,也没什么需要私底下说的。”

明智的选择,听众在心中说道,确实,他爹现在这个样子,进去让人误会了怎么办。不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这样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万一他们两人说过话之后殷老头就去了,算谁的?他们自认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惹这麻烦。

殷崇亦忙说,“持礼公,我知道你很为难,但这是我祖父最后一个心愿了,求你成全他,让他走得安心吧。”

谢持礼不语。

“而且,如果真的不幸,我们殷家决不怪你!几位老爷子可以作证。”

最后一句,殷崇亦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自然明白谢持礼的顾忌,也知道没有这样的保证,他是不可能会进去的。

“这样不好吧?”谢老爷子还是不答应。

殷崇亦急了,哀求地看着另外几位老爷子。

几位老爷子想了想,劝道,“进去吧,看一眼也好。”

谢持礼眉头微皱,略显为难,“好吧。”

见他答应了,殷崇亦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持礼公,请随我来。”

谢意馨担忧地看着她祖父,她挺怕里面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的。

察觉衣袖下的手被人握住,谢意馨扭头看去,只见君南夕低头看她,“放心吧,会没事的。”

谢意馨失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是啊,自己真是过于操心了。她祖父历经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怎么会连那点定力都没有?

不过,想是这么想,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唉,女人的心态。

谢老爷子被引进一间屋子,屋子四面开阔,一眼望去,无法藏人。显然,这是殷家为了让他对他们谈话放心而考虑的。

殷宪珂原先躺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察觉有人进来后,才睁开眼睛,“咳咳,你来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谢持礼淡淡地开口,丝毫不为他垂垂老矣的老态动容。

“咳咳,我输了,又一次输给你了。”殷宪珂的声音里满是颓然。

谢老爷子不为所动。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泰渊和我妹妹的丑事,我知道是你设计的。缘由是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现在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殷宪珂激动地拉着谢老爷子的衣袖,“咳咳,你告诉我吧,就算让我死个瞑目也好。”

谢持礼不动声色地拿扯开自己衣袖,“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呵呵,虽然我经常和你作对,却一直也知道谢持礼历来磊落,可不是那种敢做却不敢承认的人。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何必不承认呢?

谢持礼依旧沉默,目光落在地上,微低着头,嘴角微抿,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谢持礼,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急于让殷家摆脱困境,可也不能诱哄我让我说不出我根本没做过的事啊。”谢老爷子一脸无奈,那样子就像在对待闹脾气的孩子。可眼中的了然却让殷宪珂瞧得真真的。

他知道,最后一点伎俩也被瞧破了,这想法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

“为,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输的总是他?到了这种时候,都已经胜利了,谢持礼为什么还没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仍然理智谨慎?

谢老爷子上前,好心地扶着他躺回躺椅上,还拿着旁边的手帕给他擦掉了嘴巴周围的血迹。

地下,某个隐蔽处,周昌帝轻哼了声,甩袖而去,带起一阵寒气。

君景颐透过洞里的光线看了顶上屋里的两人最后一眼,然后追着他父皇而去。

计策已被看破,殷慈墨也没有拦人,随后也阴沉着脸跟了出去,

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也没了。

出到洞口,光线刺得她眼睛微眯,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殷家没救了,回力乏天。

周昌帝出去的时候,觉得又被殷家给耍了,心情正不爽,也没有放轻脚步。

那咚咚的声音隐隐传了上来,殷宪珂对上谢持礼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忍不住又能咳了几声。

谢持礼一边给他擦去血迹,一边说道,“你想打败我,却又从来都低估我。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总觉得我的成功是上天厚爱的成分多,自己的实力只是占了少数。正是你这种不愿意正视对手,却又不愤对手的性格,才让你一生都难受。”

殷宪珂听着,一脸的怔忡。

谢老爷子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你没想到吧,其实我也会药理,而且比你还要精通。”

殷宪珂瞪大了眼,喘着气,“你,你,是,是说——原来,原来如此!”

殷宪珂颓然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出去,给我滚!”

周昌帝前脚刚走,后脚殷家周围就被官兵给围上了。原本就气氛低迷的殷家顿时陷入极度的恐慌,

紧接着,殷泰渊被带走,殷家众人都不吭声,麻木了,有些人眼中闪烁着快意,大家对殷泰渊这个给他们带来可怕灾难的人没有丝毫同情,可以说是憎恶的。

谢持礼出来后,几位老爷子和他说了两句,嘱咐了让他等他们一道走之后,相携进去给殷宪珂道个别。

谢意馨与君南夕迎了上去,她祖父毕竟年纪大了,谢意馨与君南夕两人分别站在他的两侧扶着他到一旁的椅子坐会。

谢老爷子欣慰地拍拍两人的手。

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在场的人仅在谢老爷子出来的时候关注了他一眼而已,然后就各做各事。

朱聪毓领着蒋沁夏走了过来,朱聪毓开口说道,“景王爷,景王妃,殷侧妃,一切都会顺利的,别太伤心了。”

君景颐点点头,蒋初篮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朝她妹妹招了招手,蒋沁夏走了过去。

殷慈墨抬眼,看到是他们,“是安国侯世子和世子夫人啊,谢谢你们的关心。”

看着不对,蒋沁夏忙甩开她姐姐的手,特意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我们是过来和你们道别的,天色也不早了,该回了。”

殷慈墨点了点头,“那就不耽搁你们了,你们慢走。”

然后转过头来对君景颐和蒋初篮说道,“王爷,你先和王妃回去王府吧。只是,可否让我想留下来,晚些时候再回?”她轻声问道,面露疲态。

“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夜儿和雪儿两个孩子呢?”君千夜君千雪正是殷慈墨所生龙凤胎的名字。

“夜儿和雪儿就麻烦姐姐照顾了。”殷慈墨略带歉意地说道。

“看妹妹你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们也要叫我一声母亲的。而且两个小家伙都很听话,照顾起来也不累。”将初篮笑着,手不自觉地欲摸上小腹,想到什么,却生生忍住了,然后手往上,捋了捋头发。

看到她突兀的运作,殷慈墨眼睛一闪。

几句话的功夫,几位老爷子出来,然后一大君人相携离去。

他们走后,殷慈墨被叫进屋里。

“咳咳,这是我们殷家暗地里的力量和钱财,祖父全交给你了。”殷宪珂怅然地说道。

殷宪珂示意,贴身小厮拿出一个盒子。

“殷家的未来,就在你身上了。”殷宪珂满脸的正经与严肃。

闻言,殷慈墨并不意外,平静地接过了盒子。这回,偌大的殷家,就她运气好地躲过了一劫,殷家如今能指望的人就只有她了。

“我们殷家众人会在岭南忍辱负重,等待能凯旋归来扬眉吐气的那天的。”殷宪珂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殷慈墨,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所以,你一定要努力,答应我!”

殷慈墨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她祖父的眼睛,“我答应你。”至于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个承诺,再看吧。

得了她的承诺,殷宪珂放心地闭上了眼,他的心腹小厮极有眼色,忙上前,将殷慈墨请了出去,

殷慈墨点了点头,知道她祖父时间不多了,肯定还有一些事要交待她父亲叔伯等人的。

没多久,便传来了她祖父去了的讯息,殷慈墨很平静地接受了。

……

他们往门外而去,君南夕状似不经地问,“刚才安国侯世子拦住了你?”

提起他,谢意馨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是的,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着她语气里的嫌厌,君南夕满意地勾起唇,叮咛,“这个人脑子有毛病,以后遇上了,有多远离多远,别靠那么近。”

君南夕能忍受别的男人对她的欣赏,因为她的美好,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却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出伤害她的事。朱聪毓这个人,他远远就能感觉到他散发的一股恶意。

说话间,两人已出到门口,送了她祖父一行人上马车之后,君南夕揽着她的腰,扶着她上了马车。

似有所感,临进马车前,谢意馨回头了。

只见逆光处,朱聪毓定定地站在一株大树下,光线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君南夕也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是朱聪毓,眉头微皱,身子往前挪了挪,替她挡住了那束恶毒的目光。

朱聪毓这个人,不能留了。

89、第八十九章

谢意馨他们的马车驶离殷家一大段距离的时候,三声雷炮响,从殷家的方向传来,他们似乎还听见了一道洪亮整齐的痛哭声。

谢意馨君南夕对视了一眼,殷宪珂去了?

而前方马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谢老爷子猛地睁开眼,死了?眼中竟然平静得很,没有太多的兴奋。

然后他闭上眼,淡淡地说了句,“去了也好。”

次日,传来了殷泰渊在狱中身亡的以及被流放的殷家族人已被押解出了京城地界的消息。

半月后更是传来殷家一众遇上狼群,所有人尸首异处的消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贺冬来汇报前一个消息的时候,谢意馨正在教小十一写字,闻言手一顿。她祖父真是厉害,一出手,便一举定乾坤,让殷家没了翻身的可能。

原本君南夕也坐在一旁处理公务的,这会也搁下了笔,走了过来,“明天要不要回娘家看看?”

谢意馨明白其实君南夕也有点好奇昨天的事的真相,不过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殷家倒台,正是他们该低调的时候。他们一回去,娘家肯定又是烹牛宰羊的招待他们夫妻俩人,落在别人眼中,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况且昨晚他们才见过,也不是很想念。

君南夕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刚才之所有会提出这个提议,不过是因为谢意馨的关系罢了。谢持礼是她的祖父,连带着被他爱屋及屋地关心了一下。后来谢意馨说不要回去,他也仅是点头明白此事到此为止。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谢意馨让人种在京郊的棉花已经可以收获了。谢家那边派人来报的时候,谢意馨见君南夕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而小十一也是仰着小脸蛋满脸向往地看着她时,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得坐镇府中,便和君南夕商量去那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君南夕没多想,就答应了。

次日,他们就到了京郊。

略作休整之后,他们就到了谢氏族人的居住地。

前段时间翼州地动时,搬迁至京城的人知道这一片住的是持礼公的族人之后,不少人慕名而来,就在他们这一片买了地,紧挨着建了房,不走了。

于是,附近的人给住在这一片的谢氏一族起了个名字叫谢家庄。如今的村长便是当初带着几个年轻人随谢老爷子进京考察的十七叔公,这位曾在谢家大宅里住过,为人也通情达理,是个极好的长辈。

谢意馨一行人来到谢家庄的时候,村长十七叔正领着一群人站在那,明显是等他们。

见到他们,一番参拜之后,十七叔就由着一个青壮年搀扶着上前,笑眯眯地说道,“晋王,晋王妃,你们可算到了,还挺早的,不过有人比你们更早呢。”

谢意馨注意到十七叔的态度亲近中带着恭敬,分寸拿捏得很好。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脸上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早?不会是我祖父他们也来了吧?”

“正是呢,他们比你们早来了半个时辰左右,此刻正在屋里歇脚呢。”十七叔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

谢意馨一边聊着,一边分神注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周嬷嬷正领着王府的下人们给谢家庄的族人分发礼物呢。东西不多,但分得的人莫不是兴高采烈的。

十七叔就笑看着,也不说话。

到了她娘家在这边修的庄子,发现她娘家老一辈和孩子们都来了,屋里热闹着呢。

翰哥儿许久不见,倒是稳重了许多,此时正坐在那抿着嘴儿笑呢。见到她眼睛一亮,却不会像以前一样炮弹似地冲过来了。

这让谢意馨点了点头,这孩子已经开始学会克制了,不由得夸了他几句。

翰哥儿得了夸奖,笑得眯了眼。

谢意馨进来后,她祖母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十一皇子,又扫了她孙女的肚子一眼,忍不住转过脸,轻轻叹了口气。

谢意馨当没发现,人老了,有些观念就越看重了,人也变得越发地爱操心了。别理那么多就是,况且这事也是急不来的。

她祖父见人齐了,让谢意馨他们各喝了一杯水之后,就欲去棉花地里看棉花了。这样子性急,被她祖母笑着调侃了几句。不过她祖母年纪大了,也不觉得田间有什么好看的,便没有随他们出来。

谢意馨一行人由十七叔等人领着,慢慢向棉花地走去。此时,秋风送爽,田野里到处都是金黄一片,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丰收的喜悦。走在田间的谢意馨几人,也被感染了,心情不由得松快了几分。

快到棉花地时,谢意馨远远发现,原本绿油同的棉花株都变得半干了,不复往日的绿意,雪白的絮团儿膨胀着挤在枝头,胖娃娃似的迎风摇曳着。

谢意馨他们到时,族中的青壮年都集中到了棉花地,棉花地旁边还站着一些妇孺。这回收棉花的事,谢意馨他们很重视,村长也很重视,所以来干活的人全是青壮年。

谢意馨与君南夕扶着谢老爷子走过来时,大家都用恭敬而孺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持礼公这一支,他们哪有那么好运啊。在此次地动之中,虽然因为朝庭的原因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没点损失那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他们,所有人才不会仓皇地搬离故土,看看有些至今仍然颠沛流离的人,他们真的很有感触。虽然朝庭会发放一些救济款,但要重建家园,哪家不得掏出老底来啊。

哪像他们现在这般,占据着京郊这一片肥美的土地,孩子又上了族学受着良好的教育,可以说安居乐业也不为过。后面搬来住在他们旁边的人就常常对他们能幸运地逃过地动一劫并且在京郊这一片置下那么大的产业羡慕不已。

这一切,都是持礼公一支给他们带来的。真的是有对比,才有优越感和幸福感。所以他们也是真的感激,时常叮咛孩子,要努力,要出人头地,为族人争光,别给持礼公抹黑。

谢意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她祖父及君南夕一起朝他们点头致意。其实,这样的目光虽然肉麻但看多了就觉得还好,一个家族中,确实需要一个向心力来凝聚一群人,被崇拜。这样的一个家族才会走得远。只要自己足够清醒,不迷失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就好。

到了田间,她祖父略说了两句话,便让他们开始采摘棉花。等男人们都散到田间后,君南夕搀着她祖父与十七叔公去了一边。

谢意馨微微一笑,男人们的事,有时候需要男人们去沟通,她在场反而不好说话,而且她不想掺和太多。于是便和小十一一道,朝田边的女人堆走去。

女人们看她走过来了,都纷纷站好。

一番闲聊,谢意馨与她们慢慢在田边走着。而小十一则和翰哥儿一道跟着庄里的孩子在不远处的地里窑红薯花生。

“十七叔婆,今年这棉花种得好哇,收成不但不比去年的差,似乎还更好了?”谢意馨这话倒不是恭维人的假话。

得了夸奖,十七叔公笑得合不拢嘴,微陀的背也挺直了,“哪里,都是晋王妃教得好,这些棉花全是按照先前晋王妃教的法子种植的,饲弄它们的都是种地的老把式了。而且这棉花连种了两年,倒也咂摸出一点经验来了。”

“十七叔婆,不必谦虚。法子再好人不尽心的话,庄稼也长不好。我看得出来,这片棉花能有这么高的产量,你们一定是用了心的。”

其实采摘棉花的活是很枯燥的,只走了一会,谢意馨便和那些女人们坐在树底下休息去了。

而她祖父再怎么身强体健也是七十大几的老人了,在田里走了没多久便累了。一行人便回到了庄子里。

期间遇上了金家派来送礼的下人,她表哥前段时间成了亲。表嫂不是京城本地人,刚陪表嫂回了一趟娘家,带回了一些特产,就每家都送了一些。送到晋王府的时候得知他们夫妇来了京郊的庄子,因为有一些是吃食,新鲜着吃味道才好,就命人折了个弯送来了。

如此,谢意馨不免问起了金从卿的身体情况。送礼的人算是金家的心腹下人了,知道的事也多一些,提起金从卿的病,脸上也难免忧虑。又略说了几句话,谢意馨便让周嬷嬷亲自招待了,而她则陷入了沉思。

先前她就说过,要帮她表哥从殷慈墨那拿到那张治哮喘的秘方的。只是距离殷慈墨主动拿出那药方的时间还有好几年,太久了,她等不了。

上一世,殷慈墨拿出这张根治哮喘偏方的原因是因为她需要拉拢永宁侯,而永宁侯没别的弱点,唯一的儿子战死了,除了膝下一个当宝贝疙瘩的孙子。

永宁侯的孙子打小就患了严重的哮喘,看了许多名医都治不好,每天都拿药当饭吃,吊着一条小命。殷慈墨的做法很对症下药,治好了永宁侯孙子的病,永宁侯自然就听了她的差遣。如今,永宁侯的孙子才出世不久,距离殷慈墨拿出药方的时间还有四五年,谢意馨等不了了,金从卿也等不了。

谢意馨暗自琢磨,先前安排的那个人时机已成熟,是时候了。

“回头告诉你哥哥,是时候让那个人动手了。”谢意馨对春雪说了一句。

春雪意会地点头。

……

蓟江看完手中的信,才叹息般地将手中的信就着火折子烧掉,终于来了。

蓟江是她的远房表哥,家里遭了灾,几月前带着弟弟和一个书童辗转到京,用大半的盘缠盘下了一间破旧的书肆,做起了卖文房四宝的行当,偶尔还会替人卖些字画。每日看看书,做做买卖,以期来年的科考,日子温馨淡然。

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她的父母相遇了,一番相询,双方才把这亲给认了回来。

而在流雨双亲的促进下,流雨蓟江认识了。一开始,流雨对蓟江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还是很戒备的。

可是蓟江脾气好,无论流雨怎么摆脸色用言语挖苦试探,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见他这样,流雨也不好太过份。

而蓟江也挺聪明的,时常会孝敬流雨二老,哄得二老一直都在闺女面前替他说好话。

其实凭着流雨如今的地位,流雨爹娘吃吃喝喝什么的已经不缺了,但胜在蓟江这份孝心啊。而且人家还说了,来年若有幸高中,必将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流雨。